首頁 愛麗絲書屋 穿越 十國千嬌(三改精校加料版)

第五卷 第417章 滿意為止

  王禎富把索賄的事說了,又暗示花蕊夫人和郭紹的關系。但他隱去了花蕊夫人被扇一巴掌那天發生的事,實在難以啟齒。

  “我今日就把錢拿去還他們了,還賠禮道歉。”王禎富加了一句。

  魏昌奇聽完,立刻就輕輕拍了一下桌案,利索地說道:“這事兒問題不大,你大可放心。官場上收錢的人多了,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有什麼大禍臨頭……現在你別去秦國公府了,我換個人負責那事兒。”

  王禎富聽罷打躬作揖,感恩戴德了一番。

  畢竟有所隱瞞,他還是有點不安心,又道:“在此之前,卑職全然不知花蕊夫人的事,原以為她不過是亡國的蜀國主嬪妃……言辭之間自然多有不敬,得罪了她。”

  魏昌奇擺擺手,不以為然。

  王禎富又小心問道:“卑職的官位……”

  “我都說了,不是多大點事。”魏昌奇不耐煩地說道。

  ……

  在府邸的前院,左攸和京娘見到了郭紹。

  左攸將與孟昶見面的情況敘述了一遍,他描述得很詳細,說完才加上他的見解:“在下以為,秦國公就是一拍腦門干的事,捅了簍子才想到後果;完全沒有周密的部署,形同兒戲。他現在畏懼不已,只想找借口推卸責任……”

  “王知事那個狗官!”京娘忽然冷不丁罵了一句。

  郭紹轉頭看了京娘一眼,沒吭聲。

  左攸在描述孟昶的反應時,已經把花蕊夫人的事說了。

  郭紹此時也十分惱怒,他生氣的不是那個叫王禎富的官兒索賄,而是那廝想逼奸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非常有姿色,十分漂亮……雖然他沒想強奪占有,但聽到花蕊夫人被如此對待,也是莫名地十分不爽。

  郭紹手握生殺大權,但一向很克制,不得不尋思:我在東京很受矚目,如果自己出面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郭紹便不動聲色問道:“左先生認為該怎麼處置此事?”

  他一面說話,一面微微側目注意京娘。

  郭紹很重視自己關心的人……他和一般的梟雄的不同之處,便是不分私人和大事的輕重,甚至有時候他會覺得國家大事也沒有人重要。

  “王知事一定要嚴懲。”左攸便開口道,“治國首在吏治,如果縱容,只會讓官場貪墨成風,有害無益!何況這等綠袍小官又沒大用,不治他治誰?”

  郭紹聽罷頓時對左攸十分贊賞,立刻回應道:“左先生言之有理。但在東京,太多人注意我了,這等事我不便出面;你去辦。我想看到的結果,是把王知事這等人徹底趕出官場。”

  左攸抱拳道:“我明白了。”

  郭紹又說道:“三省中的尚書省,就是執行決策的機構;有宰相之才的人,能把決策落到實處。看左先生的執行力了。”

  左攸聽罷若有所思,正色道:“五天內辦好此事,定讓主公滿意。”

  ……

  左攸徑直去樞密院見了魏仁溥一面。

  當天下午,樞密副使魏仁溥就火急火燎地趕到宣徽院,叫人去把自己的同族小輩魏昌奇找了過來。

  魏昌奇見到魏仁溥的臉色不虞,一面拜見,一面說道:“何事惹叔父生氣?”

  “你這官還想不想當了?不想當滾回家去種地讀書,別到朝里來給我惹麻煩!”魏仁溥是長輩,又很生氣,自然沒什麼好口氣,開口就劈頭蓋臉一頓罵。

  魏昌奇大驚,忙彎下腰道:“叔父息怒,您得先告訴小侄,哪兒做錯了呀。”

  魏仁溥道:“你是怎麼約束手下的,是不是收了錢?宣徽院有個叫王禎富的人,動了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魏昌奇愣了愣。

  魏仁溥鐵青著臉,沉聲道:“殿前司郭都點檢帶兵攻滅蜀國,花蕊夫人就是他想要的戰利品。他還沒動,我猜測是不想把事兒做得太難看。那個王禎富算老幾,倒想先去嘗嘗滋味?你別告訴我,你手下的人干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

  “這……這……”魏昌奇瞪圓眼睛道,“小侄真的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索賄,應該從秦國公那里弄了錢。”

  “弄點錢算個屁!”魏仁溥惱道,“我與郭都點檢的交情,是從風浪里過來的……現在他的幕僚都來找我了。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別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破事給我添亂!”

  “是,是。”魏昌奇皺眉道,“小侄知道該怎麼辦了……”

  魏仁溥看了他一眼:“別提花蕊夫人那事,只拿貪贓枉法說事,就足夠了。”

  魏昌奇忙道:“我這就想法子去辦。”

  ……魏昌奇被同族叔父罵了一通,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宣徽院衙門,立刻下令:“把王禎富叫到簽押房來!”

  王禎富很快疾步走進來,執禮道:“下官拜見魏使君。”

  魏昌奇已不是上午那張淡定的臉,此時一臉冷意:“自作孽不可活,你太讓本官失望。做下了那等事,竟然還要隱瞞,我是想幫你也不行了。”

  王禎富一聽頓時跪倒在地,哭喪著臉,小聲道:“下官平素對魏使君可是禮數有加,您上午還說保我官位……”

  “官位?”魏昌奇氣極反笑,冷笑道,“我看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王禎富怔了怔:“魏使君此話何意,下官沒殺人放火,難道惡及死罪?魏使君,您可不能太無情無義,我也孝敬了不少好處給您……”

  魏昌奇聽罷大怒:“你是真不知死活,憑那點東西就敢要挾我?”

  王禎富忙道:“下官不敢。”

  魏昌奇惱道:“老子一向護著你,你卻欺下瞞上!那事兒你對我隱瞞,責在己,賴不著我不講義氣……我是看走眼了,原來你這廝不上道!現在你除了我還能求誰,居然敢要挾我?姓王的,把老子惹急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腦袋能了事的!”

  “魏使君,我該死,一時糊塗說錯了話。”王禎富急忙用膝蓋向前挪了兩步,哭喪著臉道,“真的有那麼嚴重?”

  魏昌奇道:“別人辛辛苦苦千軍萬馬把蜀國打下,才把花蕊夫人捉了回來。你輕巧去動她?”他生氣地站了起來,指著王禎富的鼻子道:“去,想明白後,自行了斷!”

  “魏使君,魏使君!”王禎富急忙抱住魏昌奇的腿。

  魏昌奇惱怒踢了他一腳,一甩袍袖:“好自為之。”

  王禎富跪在簽押房,久久沒有起來。

  他的臉上已變得慘白,渾身的力氣都被猛地抽掉了一般;忽然覺得頭上有一座大山壓來,自己好像螻蟻一般無力。

  終於感受到了,那座山,就是強者對弱者的碾壓!叫人連反抗的勇氣和余地都沒有。

  但他之前不也覺得孟昶和花蕊夫人沒法反抗?

  一股黑漆漆的壓力壓得王禎富喘過氣來,一想到連宣徽北院使都沒法庇護他了,他心下一片絕望。

  良久之後,他站了起來,喪魂落魄地離開簽押房。

  尋思了一番,就這樣去尋死?

  王禎富實在不想就這樣就丟掉性命,畢竟他認為自己罪不至死……殷實富足的日子、被世人敬畏的官身,本來過得好好的,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沒了?

  王禎富轉悠了一圈,忽然一臉激動,急急忙忙地趕回家,把家里最值錢的東西都裝了起來。

  婦人聽見叮叮哐哐響動,進來一看,不知他要干什麼,上來就糾纏。

  王禎富大怒,一巴掌將其扇翻在地,不顧婦人大哭,趕著出門前往秦國公府。

  在內院門口,那宦官魏忠攔住了王禎富,叉著腰問道:“王知事又想作甚?”

  這廝或許覺察到了形勢的變化,態度與之前寄人籬下的恭順已判若兩人。

  王禎富哪還有心思去計較這個,急忙把袋子遞上去:“我帶了一點禮物,要送給秦國公,勞煩公公引薦一下。”

  “這……”宦官瞧了他一眼,“你先拿著,我去問問,一會兒你親自送給主人。”

  不多時,宦官回來了,帶著王禎富去往廳堂。

  這回只有孟昶在那坐著。王禎富趕緊把東西送上,說道:“下官特來賠罪,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秦國公笑納。”

  孟昶大模大樣地伸手掏出一只銀壺來,“咦”了一聲,又打開口袋往里瞧。

  這“大蜀皇帝”以前當然是不缺錢的,但過了兩個月苦日子,也喜歡錢財了。

  “送給我?”孟昶問道。

  王禎富道:“您要是嫌不夠,下官還有土地……”

  就在這時,側門里花蕊夫人走出來了,皺眉對孟昶道:“阿郎別急著收,這世上沒有白白給你錢財的好事。”

  王禎富一聽,再也顧不得臉面,“撲通”跪倒在地,一咬牙,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我該死!”說罷左手又啪地扇了一下,他沒有顧惜,使勁扇,臉上的指印頓時冒了起來。

  “哈哈……”孟昶大笑起來,“打得好!”

  王禎富又羞又惱,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陪笑道:“秦國公、夫人可是滿意了?不滿意下官繼續扇,扇到你們滿意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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