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要?”
“是的。”
胖老板放下手里的和田玉,不確信地瞅瞅我,旋而看了晏婉如一眼:“東西剛剛已經被晏老師鑒定過了,雖然罐體是仿制的,但底足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元青花碎片,加上做工啥的,價格不可能太低,嗯……”他遲疑稍許工夫,開口道:“你跟晏老師是朋友,我也不多收你的了,七萬,總得讓我稍微賺些茶錢吧?”
我為難道:“能再便宜點嗎?”
胖老板搖頭苦笑:“這類玩意兒的市場價值晏老師最清楚不過了,我真沒多賺你多少錢。”
“我能問一句……”晏婉如面色古怪地看看我,“你買它的目的嗎?為了裝飾?送人?”
我摸了摸鼻子:“打算擺在家里玩的,也沒什麼特別的目的。”白老爺子的兒子還沒聯系電視台,為了避免麻煩,元青花殘片的事情,能保密還是保密一點為好。
晏婉如婉約地捋了捋鬢角的發絲,睫毛一垂,“如果你是為了收藏的話,那麼大可不必花那麼多錢去買一件半真半假的東西,那罐子幾乎沒有任何收藏價值,嗯,如果你單單是為了好看,想把它當個擺件看著玩的話,我建議你選另一件元青花罐。”她修長地手指朝西牆貨架上優雅地一點,“那件從上到下均是現代仿制,價格上要實惠許多,擺在屋里賞心悅目,我想已經足夠了,你說呢?”
胖老板也贊同地嗯了一嗓子:“那件用不了一萬。”
“這個吧,嗯……”我咳嗽了咳嗽,搓搓手掌,訕訕一笑道:“抱歉,我還是想要起初的那件,老板,五萬塊錢行嗎?”
晏婉如一陣語塞,哦了一聲,笑笑,好像沒有放在心上似的,還體貼道:“人家還是學生,當給我個面子,給他便宜點吧。”
胖老板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很無語地瞧瞧我的眼睛,“……既然晏老師這麼說了,行,六萬,絕對不能再低了。”
“六萬?好,您看這樣行不行。”我表情尷尬道:“罐子我肯定要了,但手頭實在沒那麼多錢,我給您點定金,您幫我留一下,反正這個星期之內,我絕對把錢付清。”見胖老板眉頭緊鎖,我接著道:“嗯,倘若到下星期一前我還沒拿錢來,定金就是您的了。”
這個提議還算公平,胖老板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我手里還剩五千多,掏出錢包數了數,給了他一千作為定金。
出了聚行齋,我沒想晏婉如也跟上了我的腳步,原地站住,我回頭歉意地朝她擠了個笑。
“你實話告訴我。”晏婉如邊走邊道:“是不是抱了撿漏的心理?想它可能是真品?”
我忙解釋道:“不是,我知道它是仿的,也沒有不相信您的話,可,可我真挺中意它的。”
晏婉如斯斯文文地點點頭,沒再吱聲。
唉,自己可能把她給得罪了吧?
人家好心好意提醒我不要買,自己卻仍一意孤行,不過沒辦法啊,這件罐子我是勢在必得的,根本不是真與假的問題。
回到前門四合院。
我雙手掐著頭發摔到涼席上平躺,絞盡腦汁回憶著重生前所見所聞,希望能再記起幾個撿漏事件。
然而記憶這種東西玄而又玄,有時候,沒刻意琢磨反而滾滾而來,越死活去想越是想不起來。
草草吃過午飯,我准備先換一換心思,便打開電腦,上網查找著近期拍賣會的情況。
若想從元青花罐上獲得最大收益,拍賣無疑是首選目標。
簡單在網頁上掃了掃,比起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拍來說,我當然是想上大拍的,但先不提這破損嚴重的元青花罐能不能通過大拍的審核,現在的時間就極為別扭,眾所周知,春拍和秋拍是每個拍賣會一年最大的兩次拍賣,可正值八月,春拍剛過,秋拍還早,我顯然等不了那麼久。
要不上夏拍?
但拍價或許不會理想吧?
我正躊躇不定,忽然,一行小字躍入我的眼球——北京瀚海瓷器拍賣專場。
只賣瓷器,目標明確,這種專拍對富豪收藏者的聚攏度是相當高的,從某種角度講,專拍也是僅次於春秋拍的大拍場了。
我神情一震,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瓷器專拍”,可是,北京近期的瓷拍似乎只有瀚海拍賣行,在瀚海首頁右下角一找,呃,居然離拍賣時間沒幾天了,而且今天便是對方收取上拍藏品的截止日期。
心下略微一衡量,我二話不說地撥通了網頁上的聯系電話。
“喂,您好,這里是瀚海拍賣。”
“您好,我有件古玩想上您的瓷器專場。”
“哦,您請稍等。”一番轉接後,電話那頭換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您好。”
“嗯,我想請問下,元青花罐殘品貴公司收不收?”
“元青花?”聲音的主人明顯愣了下,“……您說上拍嗎?大概有多殘?”
“呃,反正是七零八落的,不過我保證是真品。”
“……不好意思,看不到貨我也不好下評斷,您是想上幾天後的瓷拍吧?今兒是最後一天報名,我建議您可以先把東西拿到公司來,如果不錯的話,我們會盡快將打到網站上宣傳,不然就來不及了,您看這樣行嗎?”
我道:“行是行,但東西太大太散,我拿著不方便,如果可以,您能來我家一趟麼?”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也行,您告訴我一下您家住址,我姓彭。”
“我叫顧靖。”說了住址,我掛掉電話,撤去涼席,把元青花殘片挨個碼到床單上。
大約一點一刻左右,院外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一身正裝打扮的彭先生走進了院內。
我迎上去與他打了招呼,旋即將他帶到小屋,指指床上。
彭先生看起來應該也是個文物鑒定專家,他取出放大鏡等小工具,趴在床頭仔細檢查著那些殘片,末了,他感慨著嘆了口氣:“好東西啊,可惜被打碎了,唉,要不然……”
是啊,若是整器就值大錢了。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沒壞掉,它也落不到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