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老者，李道緣不禁愣住了。

　　這人是如何悄無聲息進入秘地，甚至連老祖第一時間都沒有發現？

　　而且那老者身上穿的……似乎是龍袍？！

　　李道緣咽了咽口水，出聲詢問道：“這位老先生，此乃我李家秘地，你是怎麼進來的？”

　　在沒有摸清對方身份之前，語氣和態度還算是客氣。

　　龍袍老者並沒有搭理他，目光看向李無常，笑著說道：“黑白司命，獄鎖無常。沒想到李家老祖居然真的還活著。”

　　李無常眸光沉沉，扯了扯嘴角，強笑道：“太祖……好久不見了。”

　　雖然語氣平緩，但背在身後的拳頭卻用力攥緊，顯然內心遠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太祖？”

　　李道緣眉頭緊鎖，扭頭問道：“老祖，你們認識？”

　　李無常眼二六零底劃過一絲苦笑。

　　何止是認識，這可是盛族的開朝神帝，傳說中的無上皇盛顯！

　　這老家伙竟然還沒死！

　　他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何止是認識，這可是老夫的前輩……你先下去吧，這里沒你的事情了。”

　　“是。”

　　李道緣不是傻子。

　　對方能輕易進入秘地，而且還身穿金色龍袍，身份顯然非常不凡。

　　這種層次的對話，不是他能夠參與的。

　　“老祖，我就在外面候著，有任何事情您隨時吩咐。”

　　李道緣說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無論來者是敵是友，李家都做好了一切准備。

　　李無常不置可否。

　　盛顯倒是露出一抹笑意，贊許道：“無常，你這後生不錯，心性還算沉穩。”

　　以李道緣的年紀，被人稱作後生還是頭一遭，但這話從老者的嘴里說出來，卻絲毫不顯得違和。

　　李無常點點頭，認可道：“道緣確實不錯，就是天賦差了點。”

　　“道緣？”

　　盛顯眉頭一挑，“他就是李家家主李道緣？李燃的親生父親？”

　　李無常聞言眸光一閃。

　　似乎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造訪了。

　　他並沒有急著回答，雙眸緊緊盯著盛顯，沉聲道：“無上皇此次前來，不會就是為了和我拉家常吧？”

　　看著他凝重的神色，盛顯擺了擺手，“當然不是，以老夫的身體，活一天就少一天，哪有時間到處閒逛？”

　　李無常眉頭皺的更深，“那無上皇這次來是為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盛顯給打斷了。

　　“怎麼說我們也是老朋友了，這麼多年未見，你不會是想讓我站著和你聊吧？”

　　李無常點頭道：“是我唐突了。來吧，無上皇請上座。”

　　盛顯笑容不改，“客氣。”

　　……

　　涼亭中，茶香裊裊。

　　盛顯放下手中的茶杯，贊嘆道：“好茶，真是好茶！老夫蘇醒已經數日了，這還是第一次靜靜心心的坐下來喝茶，真是好懷念的味道啊……”

　　李無常搖頭道：“無上皇說笑了，以您的身份，什麼靈茶仙釀喝不到？別怪罪我招待不周就行了。”

　　盛顯打量了他一眼，好笑道：“李老祖比起之前，倒是謙遜了許多啊。”

　　李無常聳聳肩，“都是被逼的，我這也算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吧……做人難啊！”

　　“此言有理，做人確實很難。”

　　盛顯聲音爽朗，十分贊同。

　　李無常沒再多說什麼，涼亭中再度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盛顯出聲道：“老夫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問。尤其是對於老夫還活著這件事。”

　　李無常毫不避諱的點點頭，“無上皇能活到現在，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

　　盛顯和他雖然是舊識，但卻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李無常證道的時候，這江山的主人已經是盛燁了，而盛顯則是盛族江山的開拓者。

　　兩人之間幾乎差了一個世代。

　　當時盛顯雖然已經退隱，但還多次出手幫盛燁穩固局勢。

　　而李家作為帝都之中的大族，李無常不止一次的和對方打過交道。

　　可就在正魔大戰開始之前，盛顯卻毫無征兆的突然隕落了。

　　當時舉國哀悼，全民皆著素服，罷飲宴，戒百戲，足足悼念了三個月才算結束。

　　從那以後，盛顯再沒有出現過一絲消息。

　　所有人認為無上皇真的死了。

　　畢竟帝級的生命也是有極限的。

　　按照年歲來看，盛顯也確實早就過了該死的年紀。

　　可現如今，卻好端端的坐在李無常面前……

　　盛顯嘆了口氣，說道：“按理來說，老夫確實該死，也確實活夠了，可造化弄人，老夫偏偏死不得啊……………”

　　“哦？”

　　李無常有些奇怪，“難道還有人逼著無上皇活下去不成？”

　　盛顯說道：“老夫是被逼無奈，但不是被人逼的，而是被這天地。”

　　“天地？”

　　李無常更加疑惑了。

　　盛顯解釋道：“當初老夫決定退隱，本不想再過問凡俗塵事，准備在祖地之中獨自坐化。可在那之前，老夫用天心卜了一卦。”

　　“卦相顯示，龍鎖松動，皇室傾頹，黃金盛世將再度來臨……”

　　盛顯淡淡道：“從時間上來看，差不多已經快到了吧。”

　　李無常頓時恍然，“所以老祖便在此時出關，准備扭轉大勢，拯救盛族江山？”

　　“沒錯。”

　　盛顯坦然道：“老夫本以為有真言熔爐在手，可以控制龍氣、扭轉天意，便用秘法封印了壽元，一直苟延殘喘至今。”

　　“這一切，都是為了盛族。”

　　李無常沉默了。

　　他也是帝級，知道對方口中的封印壽元是什麼意思。

　　若想抵抗時間長河的侵蝕，必須保證神魂不會衰亡，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其徹底封印。

　　這並不是睡了一覺那麼簡單。

　　被封印的時候，神識依舊是清醒的，只不過被困鎖在黑暗中，感知不到任何東西，也無法與外界互動。

　　就像是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密室中，不能移動、不能說話、無法思考、無法修煉……

　　哪怕是帝級，也很難承受這種徹骨的孤獨，更別說盛顯還被封印了如此之久！

　　“看來他說的沒錯，這真的還不如死了痛快！”

　　李無常心中暗道。

　　看著盛顯明亮的眸子，神智顯然依舊清明，除了面容更加枯槁，眼底也滿是疲憊，和當初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般大毅力，恐怕世上也沒幾人能有了。

　　李無常回過神來，問道：“那無上皇可做到了？”

　　盛顯搖了搖頭，苦笑道：“並沒有，情況反而更加惡劣了……而這一切，和李家關系很大。”

　　李無常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無上皇的意思是……”

　　盛顯沉聲道：“老夫今日，就是為了李燃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