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第608章 畫堂春(28)
這年冬天,淮京很早就下起了雪。
瑤姬自從接手了曹家在京城的產業以來,前一個月是清理賬目,之後便開始每一家鋪子挨個巡視。
今日她去的是曹家在京城最大的米倉,所有通過漕河運來的米都會在堆放在此處,再由人運送到曹家在京中的各家米舖。
整個米倉人來人往,香卉跟在瑤姬身邊,一邊走一邊勸:“太太來這種地方做什麼,沒得汙了眼。這里都是些雜役苦力,太太要是想看,婢子替太太看了就是了。”
“無妨,我不是還戴了冪籬,”瑤姬知道自己的行為確實是離經叛道,難為曹墨能答應,“大冬天的,苦力也穿得嚴嚴實實,並無糟汙之處。”
兩人正說話,卻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影,瑤姬的記性向來不錯,指著那一個有些傴僂的側影道:“香卉,那老丈是不是我們在街上見過的那一位?”
香卉“啊”了一聲:“可不就是他。”
那老丈自稱是當年的衛家軍,當初瑤姬還打算請他去鋪子做個雜役權且接濟,只是派過去的家人沒打探到他的住處,只能作罷,今日一見,他怎會在此?
香卉遂叫了管事來問,管事道:“太太有所不知,那鄭老伯是咱們這里的雜役,已在這里干了三四年了。”他大概是覺得瑤姬看那鄭老伯身有殘疾不滿,解釋道,“太太別看他手腳不便,人卻是勤快,也肯干。跟他一道的幾十個老兵,都在這里做雜事。”
瑤姬一愣:“除了他,還有其他衛家軍也在此處?”
“正是,”管事點頭,“老爺是個善人,想是看他們有殘患不好找事做,招工的時候也沒說不要他們。”
瑤姬這才知道,除了這米倉,曹家的其他產業也有不少老兵,他們之中有老有少,或是家中貧苦,或是帶著舊疾,因著曹家給的待遇不錯,日子也還過得去。
當年衛家軍風流雲散後,將領們或是下獄或是致仕,剩下的士卒只能解甲歸田,帶著戰場上留下的傷病回鄉。
他們打了多年的仗,有幾個還記得農人的日子該如何過。
有的已是妻離子散,有的年過四旬依舊孑然一身。
種不了田的,只能出來找活做,可敬佩歸敬佩,真要到了雇人的時候,沒多少人願意雇傭一個身帶殘疾的老兵。
一時之間,瑤姬只覺感慨萬分,既為這般的世事悵然,想起那個男人,心里又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她想到了那些被水打濕的信,曹墨,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
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摸到了謎底,卻又不忍心戳破那一層薄霧,何夫人給她傳回來的消息讓她的猜測更篤定了幾分。
芸姨娘祖籍就在京畿,何夫人托人去她的家鄉打聽,得知她家里人旱沒了。
只有一個遠房的堂親還記得她,提到她便是一臉艷羨;“大妮兒?那可是去宮里享福的貴人哩,還是先帝爺爺的時候,宮里來了中貴人要選小娘進宮,說是伺候太子,嘖嘖,那不就是娘娘了。”
這個答案出乎瑤姬的預料,先帝時候采選進宮,先帝朝的太子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戕而亡的戾太子。
當年因小人進饞言,先帝懷疑戾太子擁兵自重,有不臣之心,下旨急招太子入京。
其時太子正在西北重鎮巡邊,以為將有殺身之禍,因而抗旨不遵。
先帝大怒,更誤信太子將要謀反,遂發兵鎮壓,傳檄天下。太子得知檄文後萬念俱灰,不堪受辱自殺。
這一樁天大的冤案在先帝朝無人敢於提起,當時先帝已年老昏聵,戾太子身亡後,他在怒恨之下直斥鎮守西北,給了太子庇護的衛家軍主將衛信大不赦。
衛家被滿門抄斬,赫赫有名的衛家軍也被迫就地解甲,煙消雲散。
可憐衛家滿門忠烈,從衛信祖父衛老將軍開始到衛信諸子,人人都在邊疆戎馬征戰,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忽然之間,瑤姬便不想再追究芸姨娘陷害她的事了。
如果追究此事勢必會揭開那人的舊傷,她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這天晚上,曹墨回府後便見到正房里燈火輝煌,香雪站在門外,見他來了笑盈盈地道:“老爺今兒可有口福了,太太親自下廚,菜已齊備,請老爺就坐。”
上次瑤姬下廚還是在他們冷戰的那回,之後二人和好,曹墨旁敲側擊了不知多少次想把那頓飯給補回來,瑤姬就是不理會他。
聞聽此言,他便有些驚訝,果見桌上已擺滿佳肴,瑤姬催他去換了衣裳洗臉洗手,又給他斟了杯蜜茶:“累了罷,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曹墨不由好笑:“你這是……又有事要求我?”
本以為瑤姬要白他一眼,誰知少女只是哼了一聲:“難道我就不該心疼心疼你。”
她口中幾時說過心疼這般話,燭火之下,但見她雙目盈盈,小嘴紅嘟嘟的微翹起來,既帶著點嗔意,又透著說不出的嬌憨。
曹墨不由心頭一蕩,恨不能立時將她抱起來揉進懷里,想到她忙活許久,這番心意可不能浪費,到底是忍住了,拉著她的手在桌邊坐下:“娘子肯疼我,我自是歡喜的,只盼著日後多疼我幾回。”
瑤姬心道,好像我以往都在虐待你似的。
不過一想自己以前對曹墨的態度,到底有些赧然,便沒掙開他的手,螓首微點:“快些吃吧,當心菜涼了。”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曹墨命丫鬟們都退下去,看著小妻子給自己連連夾菜,心疼她這般受累,卻又忍不住想多受用受用。
他飲了幾杯酒,一時間便有些醉意起來,摟著瑤姬的纖腰將她抱起放在腿上,傾身啄吻她的鼻尖兒:“瑤瑤,你真好。”
“只是給你夾菜,你就覺得我好了?”
他笑了起來,低沉的鼻息里帶著些微酒意:“……你怎麼對我都是好的。”
若不是你,大概我這一輩子也就是死水一般的過去了。沒有痛,沒有愛,一年年一月月,所有的時光都停留在了那個雪夜里。
“不過……你要是肯親親我,那就更好了。”
“狡猾。”少女哼了一聲,像是早就預料到他的得寸進尺,卻也還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輕柔的吻印了上去,不知什麼時候,屋外簌簌的下起了雪。
那雪很快便將地面鋪上了一層白霜,寒冬的夜里寂靜無聲,只余熏籠里的銀霜炭發出畢剝聲響,還有相擁纏吻的一對璧人時不時逸出的低吟。
此時瑤姬已是衣衫半褪,繡著纏枝蓮花的水紅綾子兜衣松松垮垮掛在臂彎,鮮艷色澤襯著她一身溫玉脂膏般的雪膚,顯得胸前盈盈一片愈發誘人。
男人伸手將兜衣扯下來,大掌落在兩只脹鼓鼓的奶兒上揉捏。
那火熱中帶著粗礪的感覺讓少女忍不住嬌哼起來,纏在他腰間的玉腿也越夾越緊。
他揉著掌下渾圓挺翹的小屁股,只覺那臀兒扭動著一拱一拱的,想是因著花心瘙癢,便情不自禁地拿腿心去蹭他。
曹墨低笑一聲,順勢將手探到裙裾底下:“寶貝兒已經濕了?今晚怎麼這般急。”
他一邊摸索,將那正滴著水的小嫩嘴兒抓了個正著,隔著衣衫也覺觸手濕膩,只聽得懷里的小人兒嚶嚀一聲:“夫,夫君……去床上……好不好。”
“你這副模樣若是被下人撞見,豈不是要怪我害你丟人?”要去臥房便要經過走廊,屋外都還守著人呢,曹墨將小妻子抱起來,“乖,咱們就在窗前,既能賞雪,還能賞你的小穴穴,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