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第597章 畫堂春(17)
赴完宴後回到府中,猶豫了一下,瑤姬去了曹墨的書房。
很早之前她心里就有疑惑了,都說曹墨是泥腿子,出身貧寒還做過流民,要不是在漕幫的時候心狠手辣也不可能發家。
可他的某一些表現,真的不太像一個小時候讀不起書的田舍漢。
譬如那一手連薛半山也稱贊的好字,譬如他偶爾有閒情時還會畫兩筆劃,再譬如……那封字跡模糊的信。
如果信真的是蘇溫成寫給曹墨的,蘇溫成又將他稱作故人,首先,他們絕不可能是在曹墨還沒發跡的時候相識——蘇溫成根本不可能認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流民。
其次,曹墨在漕幫闖出名頭的時候是二十三歲,面對一個二十三歲的成年人,如果不是從小認識的長輩,怎麼會用“哥兒”這樣近乎乳名的稱呼?
偏偏還是“墨哥兒”,而非“壽哥兒”她心里的疑竇越來越多,即便知道不對,還是忍不住重新翻出了那封信。
夾著信的書是幼菡在一排游記里隨手抽出來的,瑤姬把每一本游記都翻閱了一遍,原本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竟真的又從其他幾本里找到了幾封信。
和第一封信一樣,所有的信都字跡模糊,因為水漬糊成了一團,有的信紙甚至黏在一起,根本無法打開。
她仔細比對著能看清的字跡,應該都是“石湖居士”寫來的,但不知當時出了什麼事,可能是信件全都落在了水里,又或者……有人故意將之丟進了水中?
好不容易,瑤姬辨認出了勉強能讀通的一句話——“舊事大白,再無危厄,盼你早已認祖歸宗,告慰乃父在天之靈”。
她心里不由地咯噔一聲,意識到自己可能觸及到了曹墨最大的秘密,難道……曹墨根本就不是曹墨……若果真如此,瑤姬察覺出來的種種矛盾之處似乎得到了解釋。
她心里的滋味有些復雜,雖然曹墨不在京城,但他們一直是有聯系的,頻繁的通信讓他們越發了解彼此,可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思索片刻,瑤姬將信放回了原處,無論如何,在曹墨沒有主動開口之前,她不該窺探此事。
很快,就在深秋近末,淮京已有些微初冬將至的寒意時,領旨北上的蘇准離開了京城。
那天瑤姬正好出門去看鋪子,大街小巷擠滿了趕來送行的百姓,銀甲的少年將軍騎在馬上,他年紀還很輕,眉眼間已是有了風雨中歷練過的彪勇。
瑤姬的馬車被堵在路上,四周都是嘈雜,只聽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怠怠道:“戴子可惡,總是連年戰事,難道就沒有法子畢其功於一役,將他們徹底打垮?”他的幾個同伴想來是他的同窗,也跟著議論紛紛,言談中對朝中的老大人和邊關將士多有不滿。
或許是幾人的言論有些出格,一旁頭發花白的老漢冷笑道:“諸位郎君既然不滿,怎麼不自己上戰場拼殺一番?韃子生於馬背長於馬背,十歲的孩子就會殺人,他們每每南下劫掠都是傾巢而出,邊關又有多少將士?”
那書生被他一頓搶白,臉上便有些掛不住:“我是沒有去過西北,老人家振振有詞,想必是去過了?”
他原本是出言諷刺,哪知老漢將胸脯挺了挺:“不巧,小老兒當年就在衛將軍麾下,衛家軍雖然散了,但魂還在!”
一句話,說得眾人紛紛側目,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老丈是當年的衛家軍?余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衛氏勇將,老丈,請受在下一拜。”說罷便揖了一禮。
有了他的帶動,周圓百姓紛紛也朝那老漢行禮。
不怪眾人聽說衛家軍三字便尊敬若此,蓋因先帝時勒寇肆虐,正是有這一支鐵血勇軍,方才換得大宣朝三十年靖平。
如今衛家軍風流雲散,眾人見這老漢左手以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想來是當年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再一看衣著打扮——穿著麻布短渴,發唇花白凌亂,顯然過得不算好。
再多的榮耀,再大的贊譽,在主將被斬,朝廷強令整支軍隊解散後,終也如砂礫一般徹底垮塌,只余下了瘡疾殘骸。
瑤姬坐在車廂中,久久不語。
待眾人唏噓之後散去了,方吩咐香雪道:“派個人打探打探那位老丈住在哪里,若是他老人家願意,就請他到鋪子里做做雜事,給一兩銀子的月錢。”香雪不解:“太太既然慈心,何不直接教人給些銀子與那老丈?”她搖了搖頭:“你不懂。”這天晚上下起了雨,秋雨蕭瑟,幾許悲涼,幾許幽冷。
曹府中大半房屋都熄了燈燭,正房值夜的是香卉和另一個小丫鬟春兒,兩人也正准備吹熄蠟燭,忽聽門扉一響。
門外的人想是推了推沒推動,方才道:“開門。”一把低沉的嗓音,不是離家已有好幾個月的老爺還能是誰?
香卉忙將門打開:“老爺,您回來了。”
門一開,夜風混雜著冷雨撲面而來。男人披著清油大氅,從發梢到褲角上都是水。他把馬鞭遞給門外候著的婆子,隨即便大步往里走。
待要掀起內室的珠簾時,察覺到里頭融融的熱意,他卻又將手放下了:“太太已歇了?”
“是。”香卉輕聲回答。
“教人打熱水來。”
沐浴過後,待身上的冷氣消失殆盡了,曹墨方才走進內室。
雨夜疾馳回京,他原本該是極疲憊的,卻在看到煙羅帳後那個側臥著的倩影時一掃而空。
他輕輕走過去,並不想出聲吵到她。只是視线落在少女熟睡的嬌美面頰上,男人的手指停了停,溫柔摩挲著她的唇,還是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睡夢中,瑤姬只感覺一個火熱又濕滑的東西覆了上來,在她唇縫間逡巡來回,撬開了她的貝齒,朝小嘴更深處探去。
她忍不住唔了一聲,因為突如其來的憋悶想將那東西頂出去。
不妨被那東西勾住舌尖嘖嘖纏吮,而且越纏越緊,教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一下鬧騰她當然是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眉眼。
“……曹,墨?”
見她眨巴著大眼兒似乎還在迷糊,男人勾唇一笑,大手握住她的纖腰:“想不想我,嗯?”
這人怎麼回來了……瑤姬卻還在發愣,他不是在信里說還要五六天才能抵達京城嗎?
她卻不知曹墨是甩開了大部隊一個人連夜趕路,連下著大雨的夜晚也沒有停歇。
見她沒有如自己期待的說出答案來,男人有些不滿地捏了捏掌下圓鼓鼓的翹臀:“發什麼愣,幾個月不見,連夫君都不認得了?”
他的手上還帶著沐浴後沒有散去的濕意,落在褻褲柔滑的料子上,只覺掌下那隔了一層衣物的雪膚越發柔嫩。
男人原本就有些心猿意馬,此時忍不住便愈加動情。
胯間肉棒情不自禁地站立起來,落在少女腰際的手微一使力,就讓瑤姬不由自主張開了腿。
“不認得沒關系,親一親瑤瑤的小嘴兒,瑤瑤想必就記得為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