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任北岳:我時刻記在心里。
姚竹發現了,她當然會發現。
珊珊自己沒有感覺,然而她這兩個月的變化非常明顯,尤其是眼角眉稍的地方,增添許多少女不該有的春情。
這種清純夾雜著稍許媚色,實在是太過勾人。
姚竹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她把珊珊留在車里,拽著我的胳膊走到屋子里,院門和屋門都讓她關緊鎖上。
剛在屋里站定,她抬手就朝我的臉上招呼一巴掌。
我早已料到,沒有躲閃,硬生生挨住狠狠的一記耳光。
我應得的,不找借口、不解釋。
姚竹如果有絲毫不確定,也因為我的反應再沒懷疑。她倒退兩步,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究竟干了什麼!”她眼珠圓瞪,聲音陰沉危險、咄咄逼人,但擋不住其中的歇斯底里。
我咬著牙關,渾身血液像是被冰凝結,心髒也被老虎鉗夾住一樣,倍覺難堪和羞辱。
在姚竹質問下,不得不輕輕點頭。
這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可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我撲通跪到她面前,只能硬著頭皮說:“都是我的錯!”
姚竹臉色鐵青,豐滿的酥胸急劇起伏,雙眸中閃爍無法遏止的怒火。她大吼一聲:“你混蛋!”
一瞬間我心驚肉跳,沒想到姚竹生氣起來如此大的反應。我一時呆呆地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姚竹喊完,身子一歪坐到椅子上,咬著手指,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嗚咽,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就算是給爸送葬那天,我頭腦發熱幾乎強奸了她,姚竹也沒有如此憤怒和絕望。
我心如刀絞,慢慢移動跟前,放在她聳動著的肩膀上,直到確認沒有引起她的抗拒,才輕輕拍了拍她,說道:“姐,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珊珊一一”
我的話還沒說完,姚珊一個打挺坐起來,厲聲道:“珊珊知道麼?”
她怒視著我,額頭一條青筋漲出來,薄薄的嘴唇不停抽動,好像隨時准備將我撕成碎片。
我趕緊搖頭,說道:“她不知道,姐,我答應過你,不會向她吐露我是她爸爸的事兒。我什麼都沒對珊珊說。”
我沒有說謊,也沒有說出全部的事實。
關於我是她爸爸的事實,我差一點兒就向珊珊吐露真相。
我告訴她我的身世,告訴她我和她媽媽的一夜風流,這些都是為最重要的事實做鋪墊,但我偏偏沒說最重要的部分。
我該這麼做,說出來就不會有之後的連鎖反應。
我很無恥……我是王八蛋……我……哎,自從珊珊來到我身邊,這句話幾乎成了我的口頭禪。
姚竹氣得又舉起手,但見我直挺挺跪著,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愣是下不了手。
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回到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
我注下大錯,跪在姐姐面前坦白、懺悔,乞求原諒。
我咚咚咚給姚竹磕了三個頭,說道:“姐,我不想這樣……珊珊小時候從來沒有和我在一起……我雖然現在知道了……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我控制不住啊……”
現如今這麼說都不能用混賬王八蛋形容,但我也想讓姚竹知道,我沒法把珊珊當女兒也有姚竹的錯。
姚竹狂亂不已,兩頰慘白,又立刻漲得通紅,嘴唇印著一排齊展展的齒痕。
她哭得撕心裂肺,邊哭邊拿出紙巾擦著斷了线似的眼淚,嘴里嘮叨著:“你怎麼能?怎麼能?你怎麼能下得去手?她是你的女兒啊!”
我從沒見過堅強彪悍的姐姐這副模樣,當年就是被我爸打得鼻子嘴巴流了血,她都能忍著一聲不吭。
我的心軟下來,不管姐姐願意不願意,衝動地一把將她摟在懷里,說道:“珊珊和當年的你那麼像,我一時沒忍住……就像……就像……那個晚上一樣,我沒辦法抗拒。”
我絮絮叨叨說著珊珊這幾月在家里的情形,姚竹越聽越沉默,直到最後,使勁兒推開我的摟抱,疲憊地說道:“現在怎麼辦?”
我松了口氣,由衷佩服姚竹的心里承受能力。這麼快就接受現實,開始策劃應對方式。我立刻堅定說道:“我都聽你的。”
“你們必須斷開,珊珊不能再見你。你要從她的生活里消失!”姚竹毫不猶豫,凶狠地說道。
“沒問題,我肯定不會找她,”我毫不遲疑答應,但停頓一下,又道:“珊珊那邊……”
以我對珊珊這幾個月的了解,如果姚竹繼續隱瞞我是她父親的事實,估計很難攔住珊珊來找我。
我會對她說不,但我知道,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還暗暗期待著能再次見到她……不僅僅是見到她。
如果姚竹告訴珊珊真相……我心里頓時變得沉重。
無論我用什麼方法乞求原諒,珊珊一旦知道我隱瞞是她父親的事實,我在她心中的信任定然土崩瓦解,恨我入骨一輩子。
我垂下眼眸,不禁苦笑。
如果珊珊放棄,我真的不爭取了麼?
現在我沒辦法思考出一個確定答案,只能到時候見招拆招、隨機應變了。
“你還想操她。”姚竹眼睛冒著怒火冷笑道,一眼看穿我內心的想法。
“你是看到珊珊了,她有沒有一點兒受了委屈的樣子?”我兩手一攤,小心說道:“那是我的女兒,我時刻記在心里。”
“我打賭你一直記得,可激動了吧!”姚竹的太陽穴暴起青筋。
她抬手扶著額頭,語氣極其厭惡:“你這個惡心的變態,竟然還有臉怪我瞞著你,不讓你見她。”
我雙手一攤,說道:“姐,我愛你,一直都愛。我從來都是這麼對你說,沒什麼好隱瞞的。你說得沒錯,我是個變態,但我不會推卸責任。你是知道的,我當初爭取過你,為你搭上性命都願意,但是你有自己的主意,我尊重你的選擇,沒有糾纏過哪怕一天一個小時。現在,我還會這麼說。我為珊珊搭上性命都願意,但她有自己的主意,我都會聽從她的選擇。”
姚竹怔了半響,疲憊地說道:“任北岳,我有一大堆理由恨死你們一家人。然而,在我最恨你的時候,我都只記得你是我弟弟,口袋里藏著省下來的饅頭給我吃,爬樹摘花兒戴在我頭上,大冬天從河里摳出一塊兒冰替我消腫……”
姚竹的聲音漸漸消失,眼神變得迷茫,仿佛又回到兩個人小時候一起度過的艱難時光。
我心如刀割,哽咽地說道:“姐,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得。”
姚竹搖搖頭,淒慘地說道:“北岳,珊珊是我的女兒,我用了十八年護她的周全,但是你只用了兩個月,就毀了這一切,更不用說我對你的信任和愛護。”
“珊珊是個好姑娘,這都是你的功勞。你回去後別為難珊珊,都是我的錯,我這個當爸的錯,除了錯還是錯。”我舉起手使勁兒扇自己巴掌。
姚竹哭著擋著我,嗚咽道:“現在做這些有什麼用!當年沒有用,現在更沒用!”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發誓道:“姐,對你,我從來不會說謊。這次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我會小心保護珊珊。將來無論她當我是什麼人,我都只記得你們母女的好……還有,將來她跟我這兒是走是留,也肯定是自己的選擇,我都聽她的。我不會傷害珊珊,永遠都不會。”
姚竹沉默了好久,臨走時斬釘截鐵地說道:“無論將來如何,你給我記住今天說的話,如果你食言,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