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恒是凌晨兩點趕到的,風塵仆仆,同行的還有警方的工作人員。
根據趙若若的描述,他已經知道校方的態度了——他們想要降低事件的惡劣影響。可縱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該拿別人孩子的安危作為代價!
“林叔……”
大家也一夜沒睡,見到林時恒終於找到了主心骨,他們表現的再鎮定也終究只是幾個未成年的孩子,也擔心事情的發展不受控制,最後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現在林時恒來了,他們終於能有人一起並肩作戰。
“林叔,嫣嫣已經失聯快十二個小時了,”趙若若紅了眼眶,“可他們把大門關了,不讓我們出去找”
林時恒一路上都繃著一根弦,從知道林嫣出事的那一刻就沒有松開過,現在陡然看到趙若若哭,眼波也動搖幾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亂,嫣嫣還在等他,他自己一定不能亂了陣腳。
“若若……”林時恒摸了摸趙若若的頭有太多的話想說,想謝謝她給趙勛打電話,也想謝謝她為嫣嫣做的所有,林嫣身邊有這群朋友在,他真的特別欣慰,“你們做的已經很好了,接下來交給叔叔。”
他完全能想象到自己來之前這群小孩兒做了多少斗爭,平時一個個都小魔王似的,現在眼睛全都紅紅的,見到他像偎依老鷹的幼鳥全都圍了過來。
林時恒轉身,目光如刀劍、冷硬的看向聯合學校所謂的主任之流。
“崔主任把大門關上,是要把學生全都軟禁起來嗎?”
警察就在一邊,崔主任冷汗冒了出來。
他擦著汗,陪笑解釋,“怎麼會林主任,這都是上邊的意思,擔心學生太情緒化做出過激行為。林主任您放心,林嫣同學她們剛一失聯我們就派人去找了,只是這幾天大雪封山,行動不便,所以搜救進程才慢了些。”
林時恒沒空聽他打官腔,安撫幾個小朋友,“都別衝動,在這里等消息,”說著他又看向旁邊的警方人員,“我和你們一起去。”
其他事可以等回來在處理,現在他一秒鍾都耽擱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她在冰天雪地中孤立無援,一顆心就像放在火上烤般焦灼。
“林叔,我們也去!”馮三兒和譚巳澤堅持,“我們能保護自己,也能幫著搭把手,讓我們也去吧”
“我也去……”趙若若倔強的站出來,她沒辦法坐以待斃,留在溫暖的屋子里等消息。
“你留下”馮三兒看出林時恒的猶豫,主動唱黑臉,“搜救工作比你想的難的多,別的不說,傍晚下到現在,山上的雪都到膝蓋了,你怎麼上去?別意氣用事。”
他有句話沒說完,她去的話只會增加工作人員的負擔。
趙若若梗著脖子不想低頭,可也不願意因為自己耽誤寶貴的救援時間。就在她要妥協時,賀廷站了出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她呆呆的看著他,反應過來後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時間緊迫,賀廷只看了她一眼,就跟上救援隊伍離開了。
凌晨兩點半,山間依舊一片漆黑,救援組的人停在山腳一籌莫展,現在雪线已經到一米线以上了,就算之前在這條路上留下什麼痕跡,現在也完全消失。
工作人員覺得不容樂觀,“林主任,要不您先回去等消息,現在天黑路滑雪深,上山難度系數比白天大的多,不如等我們清理出可供上山的路,大家再跟上?”
“大概需要多久?”
帶隊隊長估摸了人數說,“至少要五個小時”
太長……
林時恒完全想象不了這五個小時林嫣會受到怎樣的煎熬。
馮三兒突然想起一事兒,問林時恒來之前有沒有碰到軍隊的人。後者搖頭,救援隊和警方也說沒接到通知。
馮其樂請求使用警方的通訊設備再打個電話。二十分鍾後,軍隊的先遣直升機趕了過來,軍用照明燈把山間照的亮如白晝。
部隊長官拿著手令和警方對接有了軍方的介入,救援工作如有神助,很快清理出上山的路來,凌晨四點,所有人員到位,分批次朝各個方位搜救。
馮三兒面對林時恒的詢問,心有余悸道,“也是趕巧了,他們正在附近執行任務,剛剛准備回撤,不然也不能來的這麼及時。”
人民軍人就是為了保護人民,聽說這里出事,才能這麼火速趕來。
林時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五點,天將蒙蒙亮,山下有人送飯上來,大家草草扒拉兩口繼續投入救援,至於林時恒無論別人怎麼勸他都吃不下的,不是不顧及自己的身體,而是精神繃到一定程度完全感受不到飢餓。
南山面積太大,眾人跟上隊伍分開尋找。
五點十分,一隊人率先有了發現,找到了凍得打哆嗦的Madge和Julia,她們已經抖得說不出話,對外界幾乎沒有感知,直升機載著人往醫療點去,這里唯一值得肯定的地方就是山上的醫療條件和市內不遑多讓,所以情況緊急,自然要就近擇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陰雲籠罩在每個人心頭,上午八點,躲在山洞里的鄭旭和宋憐被人發現送往醫院後,林時恒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擔憂如雜草瘋長。
從知道消息到現在,訂票、坐飛機、跟隨救援,一刻沒有停下,也不敢停下,身體在忍耐在叫囂在……恐慌。
馮其樂和賀廷他們已經被工作人員勸回了山下,沒道理人還沒救回再把這幾個孩子搭進去。
但到了林時恒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堅持留下心髒被撕扯般疼痛,他有預感,她就在某個地方,默念著他的名字,等他接她回去。
所以他不能走,怎麼能走,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