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坐著自己的未婚夫,前面不遠處候著暗戀多年的人,前有狼後有虎,總不能直接讓他們遇到。
她甚至還沒告訴關則自己即將要結婚的事,也並不准備將她別有所愛告訴謝恪遷,聯姻而已,愛不愛的能有多重要。
但是這樣一想,怎麼好像正體驗出軌的驚險刺激……
洛潼快速思索了一番要怎麼做,靈光一閃。
“轉一圈繞到北門去行嘛,那兒有家我想吃的糖炒栗子。”洛潼用商量的語氣說。
非常合理的解釋,這是南門,是最多人出沒的正門,為避免影響交通和居民生活,門口通常不讓擺攤。
謝恪遷不疑有他,開車往前,洛潼給他指著路,路過某輛商務車時不由自主地往車窗外瞥了一眼。
車貼了膜,什麼也沒看見,只是微信消停了會兒又來了,好在她已經及時靜音,沒有叫謝恪遷起疑。
北門相比於南門人少很多,果然有一家糖炒栗子的攤位擺在那附近。
洛潼已經跟老板很熟,那是對夫妻,聽他們的計劃是明年最好能在這兒盤一家店,就能穩定一點。
洛潼匆匆跟謝恪遷道了別就下車,她原本也不是真的想吃,但見著熱騰騰的栗子就走不動道。
老板見到她就認了出來,謝恪遷遠遠看著,他們似乎寒暄起來,老板是挺開心的樣子,洛潼背對著他,像是怕冷地原地跳了幾下,然後忽地轉過頭,朝他這里看了看。
驚訝又疑惑的表情,像是在說,你怎麼還沒走?
謝恪遷卻跟著下了車,走到她身後,洛潼都懵了,他要是不走,她這繞路豈不是白繞。
誰料他直接問攤主:“她這份多少錢?”
那對夫妻愣了愣,回答道:“二十五。”
謝恪遷拿出手機,掃碼,付款,一氣呵成。
洛潼:“……不用你付。”
攤主已經盛好了一包栗子遞過來,要給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謝恪遷接過紙袋,往洛潼懷里一塞。
“冷,回去吧。”
……
二十五塊錢的東西,愣是被他整出霸道總裁的氣場,洛潼傻乎乎地“哦”了聲,又想起,他本來也是個總裁啊,至於霸道不霸道的,現在好像初見端倪,但也還好。
洛潼一步三回頭地朝大門走,謝恪遷望著她的背影,見她忽又折返,往他手上塞了一個栗子,熱乎乎的,溫著手心。
“你也吃。”
然後便走了。
謝恪遷怔了一會兒,不禁輕笑了聲。
他握著那枚栗子回了車上,准備回公司,午餐打算隨便點一份就是了。
謝恪遷不喜歡用車載香水,不喜歡衣服沾上車里的味道,混合起來會糅雜他用的木質香。
可現在車廂里除了他身上的氣味,又多了股說不上來的淡淡的香氣。
那應是花香,隨著主人的離開便更淡了,原先應該更明媚一些,現在只剩下空谷野花似的似有若無的味道。
這氣息在她倚在他懷里時就更濃烈些,只不過後來沾了他的精液,味兒就不純了。
把一朵花弄髒,的確值得回味久一點。
謝恪遷想到她,瞥了眼副駕駛的位置。一張小小的卡片正躺在她待過的地方。
它那粗心的主人,丟了東西都不知道。
好在只開出來百米多,謝恪遷單手打著方向盤掉頭,邊將身份證拿了過來。
身份證上的出生年份只比他小一年,生日離現在還有段日子,在三月。
那時候他們應該已經結婚了吧,可以替她好好慶祝。
謝恪遷這樣想著,視线很快被一旁的照片吸引。
照片里是張很精致的臉,即便在證件照這種急遽拉低顏值的相片里,也格外教人移不開眼。
她扎著馬尾辮,露出漂亮的額頭眉眼,嘴角帶著點笑,不是特別張揚,像是拍照時被工作人員逗著說要笑一笑,才略略露出個笑容。
謝恪遷不時看看路,將手中的卡片翻到背面,看了眼簽發時間,已經是九年前了。
她今年二十八歲,也就是說拍這張照片時,她才十九歲。
這些天里以非常慢的速度在認識她,如今看了這照片,卻像隔著時光又窺見了什麼,頓生出一股更陌生的感覺。謝恪遷這才有了聯姻的實感。
他會跟一個近乎未知的女人步入婚姻,同時對她過去的二十八年一無所知。
而她也是一樣。
又回到她的小區門口,南門。
去而復返,只不過用了幾分鍾,她這時應該已經到家,正津津有味享用她的美食。
謝恪遷上次為她點過一次餐,知道地址,但不打算就這樣上去,不大禮貌,她不一定會歡迎。
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她去個電話。
號碼剛撥出去,響了幾聲,沒人接,只有機械的女聲沒有感情地提示:“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運營商怎麼會騙人,只有號碼的主人才會騙人。
謝恪遷放下手機,平靜地目視前方。
幾十米開外的地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兒。
短短的幾分鍾她已經換了件外套,面前正站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那人從一輛商務車上下來,比她高一些,不過應該不如他站在她身邊時身高差更大。他戴著帽子口罩,看不清臉,沒說兩句就把人抱進懷里。
她沒把人推開,也沒回抱,垂下的手里正捏著一支手機。
您撥打的電話並沒有通話中,只是暫時沒空接,不想接。
那兩人又說了幾句,很快男人跟在她身後進了小區。
糖炒栗子出了鍋就很容易涼,現在只剩下點無濟於事的余溫。
一整袋,他只得了其中一枚,剩下的所有大概會是他們今天的食物之一。
載來男人的那輛商務車很快開走,謝恪遷記性一向好,剛才沒注意,現在一下認了出來。
那天她說臨時有事,接著便上了這輛車。
手中的證件上,女孩笑容安靜,卻仿佛在嗤笑他,你不只是不了解她的過去,也同樣不了解她的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