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48章 援手
吳瑞方面色一苦,他也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這事上糊弄自己,莊緋在給自己批文的時候,確實也給了自己一份清單,只是自己只顧著高興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清單上寫的是什麼。
現在人家站在自己面前,有理有據有節,自己根本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對方是個土財主或者小門小派也就罷了,大不了吳瑞方就開口賴賬,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湖本就如此,雖然也講江湖道義,不過道義只是與和自己地位相仿的人講的,你要是能胡攪蠻纏,那江湖道義也不過就是一個名詞罷了,當不得真。
可是天師宮可不是那些江湖小門小派,就算出去哭也沒有人搭理他們,頂多賠上幾句好話,表示一下同情罷了。
天師宮雖然建立不久,可是頂著國師的招牌,背後又有朝廷的支持。
論聲勢比江湖上那三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門派還要高幾分,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只要天師宮發話,地方官都要給幾分面子。
綦江聯是白道大豪不假,在綦江上下說一不二也不假,但是那要看和誰比,和天師宮比,綦江聯不夠看,和天師宮耍賴,綦江聯也沒有這個資格。
吳瑞方沉默不語,仔細地盤算了一番自己現在的家底,然後悲哀地發現,他幾乎已經要被逼到了絕路。
自己當初的貪婪著實害苦了自己,十四船的私貨已經掏干了他的家底,尤其是大量購置貨物讓周圍那些絲綢茶葉的價格暴漲,為了購買這些東西他掏了更多的錢。
本來以為借著這一次的機會可以大賺一筆,結果一場大火下來,吳瑞方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
“怎麼,吳幫主,你們綦江聯家大業大,還掏不起這一點錢嗎?”那老道看著吳瑞方冷冷地說道:“這已經是我們天師宮的底线了,這不僅是國師的東西,還是國師送給皇上的東西,無論如何我們天師宮不能就這樣算了!”
“這個,可是,這位道長……”吳瑞方臉上的五官已經擠成了一團,“這我,這個,我們……”
“看來吳幫主是不想賠償我們損失了。”那老道臉上的冷笑更甚。
“要怪,就怪有人當初太貪心!”一邊的莊緋冷笑著說道,“一下子裝了那麼多的東西,害人害己!”
“丫頭你說什麼!”這種氣氛終於讓有的人受不了了,有一個年輕一些的,剛被吳瑞方提拔上來的人已經站起來向著莊緋喝道。
“怎麼!我說錯了嗎?”莊緋也蹭一下站了起來,對著那人冷笑著說道:“是誰一下子走了那麼多私貨,結果把多博的港口都堵住了,火一起來,連跑都跑不了!怎麼?想要翻臉不認?你們綦江聯是家大業大沒錯,可我們岩魂山莊也不是軟柿子!”
說完,莊緋一轉身,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個粉紅色的荷包,一咬牙,從里面掏出來一疊東西,雙手遞給了那個老道。
“證道道長,這個請你收下。”莊緋說道,“這里有三十萬兩銀子,還有岩魂山莊旗下五間商鋪和一千畝良田的地契,加到一起應該有四十五萬兩銀子了。還請道長原諒岩魂山莊的錯失。”
“哦!”那老道眉毛一挑,雙手接過那一疊東西,“貧道謝過莊施主了,莊施主果真是信人,請放心,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天師宮還是要與莊施主合作的。”
聽到這話,周圍的一部分綦江聯的人面露羨慕之色,這四十五萬兩銀子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能借著這個機會抱上天師宮的大腿,也不失為一樁合適的買賣。
別的不說,單是有天師宮做後台,運貨物的時候隨便報一下天師宮的名頭,過往的關卡都會給幾分面子,幾年下來,這幾十萬兩銀子也就賺回來了。
看到這一幕,這些幫眾紛紛轉過頭來看著吳瑞方,等著自己的幫主拿主意。
吳瑞方心中叫苦,莊緋的這一手已經把他逼到了絕路上,綦江聯現在的流動資金已經被席卷一空,剩下的船只,商鋪,地產零零種種加到一起倒也能有個七八十萬兩銀子,可如果真的把這筆銀子給了這天師府,那綦江聯也就不用再過了,直接就撤掉牌子散伙算了。
而且綦江聯和岩魂山莊還不一樣,那些東西有不少都是公產,在座的很多高層都在里面有份子,自己這個幫主實在是做不了這個主。
“看來綦江聯是不准備掏錢了。”老道冷笑了一聲,“那好,我聽說這綦江上下盜匪橫行,水撫司剿匪不力,該撤換了!”
“啊!”聽到這話,綦江聯上下頓時大驚失色。
在坐的都是綦江聯的高層,那些小嘍囉不知道老道說的話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們卻再清楚不過了!
綦江上的水撫司雖然只是個七品的小衙門,但是權利卻大得很。
專管水上緝盜,查抄不法商人,而且有時候還有權設立水卡,檢查過往船只有沒有違禁物資。
這可是個要害部門,綦江聯的老幫主當年也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把這個小衙門擺平,換上了自己人。
也就是從那開始,綦江聯掌握下的水撫司幫著打擊其他幫派的貨船,同時經常以剿匪的名義設立水卡,向過往商人征稅,有了這水撫司幫著打擊對手,綦江聯才能一點點壯大,一直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以說,綦江聯和水撫司是息息相關的,如果缺了水撫司的幫忙,綦江聯肯定會一蹶不振。
如果這個水撫司再被其他幫派掌握在手里,借著這個機會打擊綦江聯,那用不了多久,綦江聯上下就要去喝西北風去!
這種結果實在是太可怕了,但是在座的人沒有人認為這個老道是在威嚴恐嚇。
水撫司的權利雖大,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小衙門,如果在平時,這天師宮對這個職位指手畫腳,自然屬於逾越,地方官可以不聽他的。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天師宮的貨物在綦江上出了事情,這批貨物還是秘密進宮給皇上的。
地方官就要當心了,這事情搞不好就要牽扯到自己身上。
為了不惹麻煩,討好天師宮,換掉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又算得了什麼?
就算綦江聯平時給的好處再多,在這時候和自己的官位比起來,也屁都算不上。
吳瑞方也是臉色慘然,比死了爹還要難看。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只是面色蒼白的用絕望的眼神看著那個臉色陰沉的道士。
看到他這個樣子,周圍綦江聯眾人的心直往下沉,難道綦江聯的覆滅就只在今朝了嗎?
“這位道長,這錢……”吳瑞方一咬牙,准備賴賬,哪怕是綦江聯就此分崩離析也在所不惜了,賴了賬,起碼自己還能剩下一點棺材本,如果還了錢,綦江聯恐怕還是挺不下去,那時候,他連一點棺材本都剩不下。
“這位道長,這錢我們綦江聯賠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大廳里的人驚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一名女子從那里慢慢地走了出來,她身材妖嬈,身穿一身淡綠色的裙裝,頭戴面紗,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韻味。
整個大廳里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剩下的全都認識這個女子。她正是綦江聯上一任幫主喬瑞安的獨生愛女,瀟湘夜雨喬攬月。
看到喬攬月出現在這里,吳瑞方頓時覺得火向上撞,現在的事情已經夠糟的了,自己這個干女兒偏偏還在這個時候出來添亂。
“攬月!這里沒有你的事情,回去!”吳瑞方強壓著怒火地對著喬攬月低聲說道,大廳里還有不少之前喬瑞安的老人,他不敢對喬攬月過於惡形惡狀。
喬攬月聽到他的話只是微微一頓,然後開口說道:“如果平時我可以回去,但是現在是我們綦江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怎麼能就這麼回去了?”
“那你想做什麼?”吳瑞方喝問道。
“我說過,這錢,我們綦江聯賠了!”喬攬月淡淡地說道。
“賠了?”吳瑞方氣急反笑,“賠?怎麼賠?綦江聯上下哪里還有銀子?難不成這銀子你來賠?”
“就是我來賠!”喬攬月冷清地點了點頭,她身上依然帶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氣。
“你賠?”吳瑞方一愣,“你拿什麼賠?”四十五萬兩銀子,放到什麼地方都是一筆了不起的大數目,喬攬月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有多少他再清楚不過了,而且喬攬月生性孤僻,沒什麼交往,哪里湊得出這樣一筆巨款。
喬攬月也不說話,伸手從身上掏出來一個荷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一疊東西,向前幾步,遞給了那個老道。
“這位道長,這里是四萬五千兩黃金的金票,應該夠抵償那四十五萬兩銀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