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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8章 三天極會3

碧海墨鋒 atasdd 20316 2024-03-05 00:42

  此時,清洛往東二百里的群山之中,一道青衣倩影正在林中快速而小心的穿行。

  那女子身形高挑,背負一柄青玉長劍,疾步中如翠綠旋風,發絲在勁風吹拂下獵獵飄舞,氣質如玉、如松、如水,卻更似飛劍。

  時至晌午,烈日高懸,是最為酷熱的三伏之天,那女子奔行到樹林邊緣,終是停下急促的腳步,一抹額上被汗珠貼住的幾率青絲,望向面前那因干旱而遍地龜裂的荒土,不由停下了腳步。

  天氣炎熱異常,那女子一路奔波,此時已是香汗淋漓,將渾身浸透,將窄腰寬胯的身形輪廓盡數勾勒,正是從邑鍠日夜兼程來到此處探查情報的三劍峰之一——“斜影疏樓”商清璇。

  “顏若榴說的沒錯,果然是在這渺無人煙的地帶,若非知曉方向,斷無法尋到此處。”

  商清璇暗自心驚,眼前大地一片坦蕩,她若是再長驅直入,難保不被發現,正盤算間,忽的驚覺起來,回身清喝道:“誰?”

  商清璇修為堪稱當世一流,現下又在偏僻之地,能被跟蹤至此,說明來人修為至少與她在伯仲之間,正緊張時,只見她身前不遠處,一個高大人影從樹後轉出,漫不經心的提起手中酒葫猛灌一口,笑道:“不用擔心。”

  那人一襲深藍道袍,背負古朴鐵劍,神態慵懶卻暗透瀟灑,竟是三劍峰之一——“真陽碧濤”海傾天!

  見是好友,商清璇放下心來,問道:“你怎會在此?”

  海傾天好沒氣的冷哼一聲,不滿道:“還不是你那孟掌教的好心機!”

  商清璇奇道:“是掌教暗中請你相助了嗎?”

  海傾天苦笑一聲,道:“他若是暗中相請,也算得光明正大,只是他這人,心眼多的很,陰謀詭計說來就來。”

  商清璇知他無意詆毀,但還是假嗔道:“不許這樣詆毀掌教。他究竟做了什麼?”

  海傾天灌了口酒,嘆道:“他敢放你一人孤身犯險,不就是捉准了小道我不會袖手旁觀?三教劍峰同氣連枝,他這手令一人而號全軍,做的忒不地道。”

  商清璇輕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放心不下,何必把過錯賴在掌教頭上?”

  海傾天不禁擺了擺手,搖頭道:“你太單純,很多事情還不懂。話說回來,你打算就這般大搖大擺的闖過去嗎?”

  商清璇頓現憂容,道:“依顏若榴情報,那座山下築有一座完整堡壘,且高手眾多,守衛森嚴,硬闖不是辦法。況且此去一路開闊平原,恐怕未近山體,便已被發覺。”

  海傾天笑道:“那就是說,要喬裝一番了?”

  商清璇奇道:“相識多年,沒想到你竟還會易容之術?”

  “當然不會。”海傾天直言道。

  商清璇好沒氣道:“那你要如何喬裝?”

  海傾天微微一笑,道:“我道門有古辰一脈,專擅移靈轉魂,控符搬屍。”

  商清璇疑道:“你難道也會古辰一脈的道術?”

  海傾天卻笑道:“自然不會。”

  商清璇氣的在道人胸口輕輕打了一掌,道:“那你說了作甚!”

  海傾天卻正色道:“既然能讓死者起身,自然也能屏蔽生者氣息。小道我雖不會那移靈之法,但道符卻是會畫。”

  商清璇恍然道:“原來如此,那你速畫。”

  “急什麼,拿著葫蘆可怎麼畫。”海傾天將手中的葫蘆別回腰間,從懷中摸索出兩張黃紙,看了半天,卻遲遲不成動手。

  商清璇急道:“你愣著作甚?”

  海傾天犯難道:“用生者鮮血書符,也太易被此道高手看穿了。”

  商清璇不信道:“你早有預謀,符紙都帶了,會不帶朱砂?”

  海傾天這才從腰間摸出一個白瓷小盒,笑道:“倒是什麼也瞞不過你。”

  經他一番玩鬧,商清璇原本緊張的心緒也安定不少。待道符畫好,二人各自幫對方貼在後心,商清璇忽問道:“你這符……確定有用嗎?”

  海傾天道:“當然不確定。只是這是小道能想出的唯一應對法門罷了。”

  “哎……”商清璇輕輕一嘆,也不惱他,只是道:“你修為高過我,若我們被發現,由我斷後,你當火速前往報信。”

  海傾天睨了她一眼,輕松道:“好,那小道先去找二兩豬油抹在腳底,到時方便跑路。”

  “沒個正經!跟你那大師兄一模一樣。”商清璇無奈又輕打了他一掌,道:“趕緊吧。”說罷轉身便走。

  海傾天假裝揉了揉方才被她打“疼”的手臂,小聲道:“大師兄不正經又怎樣,還不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們拉扯大?”

  商清璇一時沒忍住,“噗嗤”笑道:“年近知天命,還在埋怨道魁不會奶孩子嗎?”

  海傾天也笑道:“師尊他老人家什麼都好,武功強,道術高,修養好,身體也硬朗,教孩子也是厲害,就是不會拉扯孩子。”

  二人雖是有說有笑,但時刻警惕著四周。

  不出片刻,便發現一處暗哨,正有邪人站崗。

  二人急縱身法躲避,但此地地勢空曠平坦,毫無遮掩,身形早已暴露無遺,商清璇當即將手伸向背後疏影,欲在其發出信號前除之,不料卻被海傾天一把按住。

  “你做什麼!”商清璇不解道。

  海傾天指了指那站崗的邪人,道:“他似乎未看見我們。”

  商清璇這才發現那邪人仍是筆直不動的站在原地,並未對出現在眼前的生人做出反應。

  “是傀儡?是死人?還是雕塑?”

  “不是雕塑,也不是傀儡,是死者,是被鬼獄重新拉起的死者。”海傾天看清情形,直起身道。

  商清璇也將信將疑的起身,問道:“你這符,究竟是何功效?說是屏蔽生人氣息,怎跟隱遁一般?”

  海傾天笑道:“隱遁符這東西小道我可不會,你若想要去偷看別人洗澡,我可以代你去向師尊要上三兩張。”

  商清璇不禁蹙眉道:“這種情形,你還有心情說笑?”

  “道符有效,心情當然好。”海傾天道:“你在此等待,我去試探一二。”

  商清璇叮囑道:“小心。”

  只見海傾天大搖大擺的走近那崗哨,那站崗的邪人忽然疑惑的望向他,開口道:“你做什麼?”

  商清璇登時嚇了一跳,又不由自主的摸向身後翠劍。海傾天不防他突然發問,亦是一愣,但隨即笑道:“兄台累了嗎?我替你站一會如何?”

  那邪人狐疑的上下打量起海傾天,道:“你是剛出任務回來嗎?”

  海傾天依著話點頭道:“不錯。”

  “那就回去找鬼尊,准備下一步任務!這到換崗時間了嗎?你在這瞎操心!

  若不是看你身上沒有生者氣息,我都懷疑你是細作!“那人呵斥道。

  “是是是。”海傾天賠笑道:“哪有細作會這樣明目張膽的找崗哨問話不是。”

  一邊回頭拉起目瞪口呆的商清璇往里走去。

  走出片刻,商清璇不禁埋汰道:“這也太兒戲了。”

  海傾天卻道:“這樣反而最好。我們畢竟失了先機,若直接動手,這些嘍囉自非一合之敵,但貿然動手,難保敵人未將訊息傳回,這樣一來,其余敵人便會加強防備,反不利於我們潛入查探。再者,此回也已應證,道符有效,我們可放心大膽的入內。”

  二人腳力皆是不俗,不出片刻,已臨近那光山之前,四周氣溫燥熱非凡,遠勝三伏酷暑,宛如置身火爐。

  繞山而行,不出片刻,便已發現有人把守,正是據點入口,大門由數塊簡陋的巨石堆疊撐持,宛如一個原始部落的神廟,濃烈的血腥氣味從中不斷散出,即使是尚未進入,也令人毛骨悚然。

  兩人對視一眼,知曉自己應是找的不差,於是光明正大的走向那簡陋的洞口,兩旁把守之人對他們恍無所覺,連盤問也無,就放任二人徑直進入。

  穿過正門,眼前豁然開朗,偌大山腹之中,果如顏若榴所言,盡數挖空,前廳寬敞宏大,足可容萬人之數,山頂之處已被挖開,雖有天光從中透入映照,但在熱力的蒸騰下,大廳中彌漫著淡淡的血氣,陽世之光遮掩削弱,使得其中晦暗無光,陰森可怖。

  二人環視四周,卻將目光定在了場中那塊閃爍著妖異紅光的碩大巨石之上。

  那石頭約有三人高,數十丈方圓,形如小山,通體鮮紅,宛如潑血,透露著淡淡的陰森鬼氣,上書四個深紅大字——萬鬼血岩!

  望著在周邊一個個鼓起的土堆拱衛中的血色巨石,二人敏銳的覺察到,這里便是鬼獄的“屯兵”之所!

  那一方方土堆之下,只怕正是一具具尚可能用的屍骸!

  而二人腳下所立,正是那屍山血海之上!

  商清璇心道:“難怪門口血腥濃重,這分明就是他們的大本營!只怕一聲令下,無數屍骨便要從這亂葬崗中鑽出!”

  二人掃視一圈,發覺其中空曠不已,並無活動的邪人,只有在血岩之後有一道方石砌成的拱門,站有兩名邪人把守。

  商清璇道:“依顏若榴記憶,那扇門之後,被喚作‘地葬沉淵’,乃是鬼獄真正的巢穴所在。”

  海傾天蹙眉道:“但若要繼續查探,必將深入腹地,易進難出。”

  商清璇道:“你在此接應,若我失陷,你當立即脫走回報。”

  海傾天卻道:“不如同行。”

  商清璇急道:“若是同行,倘若……”

  “倘若暴露,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出來的容易。”海傾天笑道。

  商清璇頓時啞口無言,沉默半晌,無奈道:“好吧,你我同行。但……就這樣進入嗎?”

  海傾天道:“方才不是已經試過?”

  商清璇遲疑道:“腹地之中,當有高手,不知這符咒是否還能起效。”

  海傾天卻另有想法,直接拽起她的手向前走道:“既然舉棋不定,那不如撞撞運氣。”

  商清璇被拉的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拖著他急道:“哎呀,你莫亂來!”

  海傾天卻道:“瞻前顧後,如何得探?這樣掙扎,反會讓人起疑。”

  商清璇頓時不敢再動,任由海傾天扯著她的衣袖來到門前,把守的邪人見兩人靠近,問道:“你們兩個,頗為臉生,是新近復生的嗎?”

  商清璇頗為擔憂,生怕露出馬腳,海傾天卻笑道:“蒙鬼尊提攜,正要前往復命。”

  那邪人問道:“那你可知道鬼尊所在?”

  海傾天微微一愣,轉瞬神色自然,道:“鬼尊先前告知,讓我們……讓……

  咦?怎的忘了……“隨即裝模作樣的轉頭問道:”鬼尊告訴我們,他在哪里來著?”

  商清璇心思電轉,已想起了顏若榴所供地圖上,有一處所在,主人正是“孽罪鬼尊”,於是忙道:“怨鬼罪獄。”

  那守衛點頭道:“是了,過了地葬沉淵,再過逆殺三教住處,便能到四皇所在,屆時你們可以再問。但要切記,萬不可驚動淨世七武。”

  “這淨世七武又是什麼?”海傾天問道。

  那守衛道:“是咱們的防衛措施,地葬沉淵中的七個人,你們得繞著走,若是驚動了任何一個,必會將你們撕成碎片!屆時再想復生,只能求邪神為你再換副軀殼了。”

  海傾天佯裝驚恐道:“那還真是了不得!多謝老哥,我們記下了。”說罷,拉著商清璇就往里走。

  待過了守衛,商清璇不禁揶揄道:“我原本只道你市儈,不像個道人,但沒想到你是個人精。”

  海傾天笑道:“總不能讓你這清雅脫俗的儒女來做這些,有損形象。”

  商清璇忍俊不禁,緊張的心緒也緩和不少,從後推了他一把,道:“快些吧。”

  二人沿著昏暗狹長的甬道向前行進,商清璇不禁擔憂道:“等總攻之時,這等地形,只怕易守難攻。”

  海傾天卻道:“非也。依我看來,他們必定不會守此要道。”

  商清璇奇道:“何以見得?”

  海傾天道:“等總攻之時,前來的盡是精英高手,一對一,對我們絕對有利。

  而本營作戰,對他們而言,數量才是優勢。”

  商清璇道:“你的意思,方才的大廳,便是決戰之所嗎?”

  “展開決戰,只怕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話音剛落,二人眼前豁然開朗,甬道盡頭,竟是一處比方才前廳更為寬敞的地下巨洞!

  “這里,也可以。”海傾天望著廣闊地洞中呈北斗之形分部七道石棺,面上首度現出了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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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鎬京之中,經歷幾日風波,三教武演仍是被孟九擎強力推行,今日,便是爭奪終決名額之刻。

  墨天痕不到寅時便已起床,天色未明,便將陰陽天啟運轉十數周天,天色漸亮時,又將墨狂八舞、燕歌孤問反復演習,直至日躍東天,已舞的是大汗淋漓。

  但想到玉菩提那日的驚人表現,他仍是不夠自信。

  正欲再練,只聽院門外,晏世緣叫道:“好了,再這般練下去,一會你該沒力氣參演了。速速沐浴更衣,用過早飯,去場邊歇著去。”

  提到武演,墨天痕就想到三教之中仍有暗通曲款之人,心下便是一沉。

  晏世緣見他神色不佳,只道他擔憂,便安撫道:“你能進到此等地步,已是非常優秀,不必太過在意輸贏。”

  墨天痕只得勉強一笑,道:“壇主說的是,弟子這就去沐浴。”

  待二人來到演武場,正見陸玄音候在場邊。墨天痕大喜,上前問道:“娘,你怎麼來了?”

  陸玄音溫柔笑道:“我家痕兒如此重要的武決,為娘豈有不在旁呐喊助威之理?”

  看見母親到來,墨天痕原本緊張的心緒略有舒緩,左右環顧一圈,問道:“夢穎怎麼沒來?”

  陸玄音笑道:“那孩子貪睡,我就沒叫醒她,想必一會自己前來。”說著也環視一圈,問道:“晏家閨女也沒來嗎?”

  墨天痕想到這幾日晏飲霜對他的莫名態度,神色頓時一黯,道:“她受了些傷,正在調養。”

  陸玄音皺眉道:“點到即止,是誰下了重手?”

  墨天痕尷尬道:“……是……是孩兒……不曾收住……”

  “……”陸玄音驚異道:“你這孩子,現在功力見漲,下手卻不知輕重了嗎?”

  墨天痕為難至極,一是因娘親責罵,二是自己確實有愧,這時,只見籟天聲到來,見到陸玄音,也是喜不自勝:“師妹,你的功力恢復不少。”

  陸玄音忙行禮道:“全賴當日大師兄灌輸真氣,為我重塑根基。”

  籟天聲道:“你我道行同源,重塑根基也非麻煩之事。”

  陸玄音又關切道:“大師兄,我聽聞你中毒重傷,是否屬實?”

  籟天聲道:“無妨,有天破豁元相助,早已恢復六成。”

  “六成?”陸玄音皺眉道:“那接下來武演,你該如何應對?”

  籟天聲笑道:“六成功體迎戰便是。”

  “這不是胡鬧嗎?千萬不可!”

  陸玄音還想再叮囑兩句,卻聽有弟子高喊道:“掌教到!九經聖司到!醒世三聖到!”

  眾人只得先放下嘴邊的話語,各自回位。

  孟九擎就坐後,也不多言,直接抬手示意。唱名官便道:“今日第一場,正氣壇,墨天痕對弘法寺,玉菩提!”

  話音落,墨天痕交負槍劍,躍然入場,落地有聲,直將腳下石板震裂。

  玉菩提雙手合十,足踏金蓮,飄然而入,二人一重一輕,一剛一柔,一烈一緩,對比鮮明,也代表著這場武決的首次交鋒!

  墨天痕首先行禮道:“大師,在下有禮了。”他知玉菩提乃烈如來弟子,是以對其十分敬重。

  玉菩提合十含笑,還以一禮,道:“墨施主,久仰了。”

  墨天痕奇道:“大師聽說過我?”

  玉菩提笑道:“家師有曾提及,墨施主赤心澄澈,未來可期,近日所見,果然是英雄少年。”

  墨天痕被夸的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承蒙烈如來前輩照顧與抬愛,在下心生惶恐。”

  玉菩提道:“家師看人,鮮有入眼者。墨施主不必妄自菲薄。寒暄就此打住,如何?”

  墨天痕也不再客套,扯開墨劍布封,亮招道:“請!”

  “墨施主不用聖槍嗎?”

  墨天痕也不答話,劍一橫,八舞已出,劍耀繁星輝隨劍光漫天而出,直取玉菩提面門!

  僧者不慌不忙,一聲梵音高亢,周身再現金色氣罩,兩勁相碰,頓時激起星光點點如碎玉,佛光灼灼似火濺!

  墨天痕一擊未成,卻並不訝異。

  當日見過況鈞衡與其一戰,便知佛者內力深厚,氣罩堅實非凡,非是劍耀繁星輝能破,隨之招式一變,墨劍重劈,劍斷妖邪路勢若開山斬海,雷霆萬鈞,直擊佛光氣罩!

  只聽轟然一爆,玉菩提腳下石板隨之一陷,碎石激飛!

  然而經歷過金錢山莊一役,墨天痕對此防護氣罩已有心得,深知此招仍不足破,當下劍招再變,墨武春秋鋒芒驟寒,劍招直貫,正是一點突破之招——劍破蒼穹扉!

  此招一出,玉菩提臉色丕變,真氣透體而出,佛光再耀九重,金色氣罩瞬時增厚數寸!

  墨劍遇此雄力阻擋,再難寸進,巨力卻將整個氣罩推出一丈之外,在石地之上犁出深深痕跡!

  “就是此刻!”極招被御,墨天痕卻並未氣餒,左手劍指同出,加催劍意,突破之招威力頓增數倍!三尺厚度有余的佛光金罩,頓現裂痕!

  玉菩提也不慌張,足下一頓,雙掌打開,金色佛氣在護罩中洶涌而奔,力敵墨者劍意!

  二人拼斗良久,卻也相互奈何不得,各自額上已沁出汗珠,手上力道卻不減反增!

  陸玄音看的緊張,拉了拉籟天聲衣袖,低聲道:“大師兄,痕兒他沒問題吧?”

  籟天聲道:“天痕尚未使出全力。”

  陸玄音心下稍定,卻聽籟天聲又道:“但玉菩提也是如此。”

  前排的月冷星聽到二人交談,道:“光看修為,玉菩提更強。”

  倦囂塵更是笑道:“他與你,很像。”

  月冷星卻搖了搖頭,認真道:“他比我強的多。”

  陸玄音聽的雲里霧里,問道:“二位師伯,你們在說的是誰?”

  月冷星嘿然一笑,忽道:“陸師侄,你兒子可是撿了個大便宜,你可知曉?”

  陸玄音依舊茫然道:“大便宜?是指何事?”

  倦囂塵忙給了月冷星一肘:“我們,答應過,不可說。”

  月冷星也不惱他,只道:“是是是,天機不可泄露也。”

  陸玄音不禁疑惑的拉了拉籟天聲問道:“大師兄,大師伯所說‘強得多’是何意?”

  籟天聲搖搖頭:“吾也不知。”

  一旁奕真道:“大師兄自小筋脈有異,無法修成內力,狀況與他頗為相似。

  不過他天縱之才,以我道家法門為基,自創出一套適合自己修煉的武學,開辟前無古人之道路,這才成就了今日‘真武雙璧’的佳話。”

  陸玄音小聲懊惱道:“原來還有這段秘辛……早知自家有門路,當年也不讓他入儒門了。”

  籟天聲笑道:“師妹此言差矣,天痕這孩子一腔熱血,胸懷赤誠,反倒不適合我道門清靜無為之法,入世入紅塵,還是儒門更契合一些。”

  月冷星卻道:“即便真拜入我門下,我也不見得教的了他。”說著,他拍了拍一旁的倦囂塵,復道:“光是每四十九天為這家伙渡陰制陽,已是分身乏術了。

  再者,以你兒子的體質,還是陰陽天啟最為合適。”

  倦囂塵沉默不語,陸玄音卻奇道:“渡陰制陽?”

  不等有人做出解釋,場中傳來轟然一爆,打斷幾人話頭,竟是玉菩提氣罩爆開,二人勁力交織飛旋,震撼數丈方圓!

  “好個罰罪之劍!”玉菩提驚嘆著,左手已因巨力衝擊而微微顫抖。

  “大師好內力!”

  墨天痕亦是嘆道。

  此刻他氣喘吁吁,內息翻騰不止。

  方才他半路變招,將已突入氣罩內部的突破之劍變為罰罪之式,巨力轟然爆開,從內將佛光氣罩迸裂,這才化解佛者之招,但強行變招,加之兩方巨力對衝,使得他亦受反噬,髒腑如遭重錘,頗為難受。

  “並非單純的內力,亦如施主並非單純的劍招。”

  “佛心劍心,殊途同歸?”墨天痕一怔。

  “阿彌陀佛。”

  玉菩提口宣佛號:“施主果具慧根。接下來,該是見真章的時刻了。”

  話語甫落,玉菩提氣機陡變,現出莊嚴法相,一時間四周梵音唱響,宛如諸天神佛降臨,萬丈金光中,一朵金色花苞赫然顯現!

  這一幕,墨天痕再熟悉不過,當日初遇烈如來時,自己便是被這一招式所救,當時此招崩山裂地,威力通神,如今再見,卻成自己必須跨越之難關!

  此時此刻,墨天痕也不再保留,墨劍直插入地,伸手扯過身後布袋,露出其中三截短棍,接口旋拼組合,一杆燦金長槍露出鋒芒,正是不世神器——聖槍。

  眾神默!

  聖槍一出,墨天痕身周氣機亦隨之而變,象征二人試探已經結束,接下來,才是分出勝負之刻!

  時至此刻,二人皆已不在多言,場下低聲議論之人也皆收起聲響,靜待著二人將如何動作!

  只見墨天痕攔槍後踏,隨即一槍崩出,電閃之間,已欺近花苞正前,當頭劈下!

  金色花苞之中,玉菩提臂外旋裹厚厚佛氣,翻掌相迎,兩相交接,只聽一聲悶響,聖槍劈勢毫無阻滯,直落在地,發出震天怒響,破碎大地方圓!

  然而如此威勢之下,玉菩提未閃未避,卻仿若絲毫未受此巨力影響!

  “他看似硬碰硬,卻以氣機為引,卸去了我的力道!”

  墨天痕瞬時想通失利原因,正欲再擊,卻見花苞陡然裂開,金色花瓣開綻落下!

  墨天痕頓時大驚,當日之景,尚還歷歷在目,哪敢硬接?

  忙抽身跳出范圍,甫一落定,便見眼前一朵巨大金蓮綻開,鋪地花瓣,已將場中地面壓出深深痕跡,宛如一朵蓮花雕刻!

  “五蓮法門?”籟天聲皺眉道。

  “烈如來前輩的成名絕技……攻守一體,絕難破解!”陸玄音心中暗暗擔憂,素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緊了籟天聲的衣袖。

  月冷星倒是打趣般問向倦囂塵:“哎,你說他一個人能使出來嗎?”

  倦囂塵略帶詫異的瞥了眼月冷星,兩鬢斑白的道者仍是一臉的頑皮,卻道:“吾不知。”

  “難就難咯!”月冷星怪聲道。

  此時,場內墨天痕又有了動作,只見他聖槍一橫,天啟氣勁透體而出,槍身四周竟現風雷之像!下一刻,人槍如電,直射金蓮!

  燕歌孤問——燕掣風雷崩天穹!

  然而就在槍蓮接觸一瞬,墨天痕忽覺一絲不妥,自己進招竟無絲毫阻礙,闖入金蓮當中!

  但此招去勢已無轉圜,只得繼續挺近,槍鋒直逼玉菩提胸膛!

  卻見玉菩提好整以暇,伸出兩指,風雷之槍,竟是被他輕巧的夾住槍尖,只向後一扯,墨天痕此招頓時失了准頭,自身亦被佛者牽引,踉踉蹌蹌的向前湊去!

  墨天痕暗道不妙,急欲收槍,玉菩提一掌已迎面壓來!即便在這金蓮之中,墨天痕亦感其掌風之烈,力道之強,甚至更勝聖槍之威!

  “怎會如此!”

  不及細想,墨天痕忙提槍閃避,玉菩提隨即進招而追,掌發連環,找找皆是千鈞巨力,攻的墨天痕冷汗淋漓,只得疲於奔命,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金蓮之中!

  墨天痕被追的沒有辦法,心下一橫:“既然如此,不如對攻!”

  轉而抽槍轉刺,一足前踏,復往前行,燕歌孤問正面對上玉菩提駭人掌力,傲氣藐然,正是——燕歌西去踏昆侖!

  然而槍掌對決一瞬,墨天痕便感槍尖巨力回涌,槍杆竟被直直頂回,頓時把握不住,將手心被磨的鮮血四濺!

  “以聖槍之威,正面硬拼,竟是被如此摧枯拉朽?怎有可能?”

  墨天痕連退數步,槍尾駐地,方才止住身形,但心下仍止不住駭然。

  以聖槍剛猛之威,即便對上瀆天禍這等一流高手,也從未見過力遜之情形,如今卻在僧者手下敗的如此輕易!

  “痕兒若不能勘破五蓮法門之秘,此戰必敗……”籟天聲擔憂道。

  “不愧是烈如來親傳。”孟九擎問煌天破道:“你可窺破其中奧秘?”

  煌天破平穩道:“金蓮之中,此消彼長。”

  孟九擎欣慰笑道:“知此,足以。”

  場下,陸玄音焦急喊道:“痕兒!不可在……”話未說完,檀口已被籟天聲慌忙捂住,低聲道:“師妹不可,場外提點,便會取消資格,你莫好心壞事。”

  場中,墨天痕不信邪,駕馭聖槍又拼一招,仍是不敵,雙手虎口已被震的發麻,眼見僧者佛掌又至,與他短兵肢接,聖槍又施展不開,只得揮拳相迎,連拆數招,單手難敵雙掌,被玉菩提破了守勢,一掌轟在前胸,登時倒飛出金蓮之外,半空鮮血飄紅,隨後身體重重跌落塵埃!

  “啊!”陸玄音發出一聲驚呼,捂住面門不敢再看,同樣心驚的,還有隱在人群之後,手心里捏滿汗水的晏飲霜。

  “天痕……輸便輸,你不要再受傷了……”無雙佳人望向場中正努力爬起的玄衣少年,絕美的眸中滿是歉責與擔憂。

  “大師好本領……”墨天痕拄著聖槍艱難站起,掌心鮮血已溢滿槍身,從槍杆上汩汩流下。

  “阿彌陀佛……”玉菩提合十道:“施主若破不了小僧的五蓮法門,還請認輸。”

  墨天痕直起身軀,昂首道:“尚未結束!”

  隨即左手劍指一引,立於一旁的墨劍拔地而起,歸於少年手中!

  右手聖槍,左手墨劍,槍縱劍橫,意氣風發!

  “哈!這算是向咱們致敬嗎?”月冷星不禁低語道,但臉上卻是有一抹欣賞與興奮。

  倦囂塵道:“未得神,先學形?強運使,大忌!”

  “現在,你覺得他一人能使的出了嗎?”月冷星問道。

  倦囂塵斬釘截鐵道:“絕無可能!”

  陸玄音已是焦頭爛額,問道:“二位師伯,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話未落,只見墨天痕一劍橫指,平地風卷,呼嘯而起,劍嘯萬里雲率先而出,轟向五蓮法門!

  金蓮之中,玉菩提抬掌相迎,佛光熾盛,雙招交接,各自後退,各自震撼!

  墨天痕卻是眉頭一皺,似是發現何事,隨即聖槍一架,燕歌孤問再出,槍鋒跨越九重蓮瓣,如燕翔九天,欺山趕海,直奔當中佛者!

  玉菩提亦是雙掌起式,佛氣沛然,梵音唱響,如黃鍾大呂,震懾當空!

  極招相對,炸裂震爆,將二人身後石板盡數掀起,亂石橫飛如雨,撲向場邊觀戰者!

  墨天痕見此狀況,生恐傷及他人,也再不顧比斗,左手急運劍耀繁星輝,點點劍光繞過玉菩提金蓮,直追他身後碎石!

  與此同時,玉菩提卻是抬手發掌,向墨天痕當頭拍出!

  墨天痕眼見佛者金掌越來越近,心下卻並不驚詫,比試之中掛念旁物,若被對手趁了空隙,也怨不得他人,早在劍法出手之前,他便已做好覺悟!

  “噗噗”數十聲密集聲響,飛躍的碎石已被擊的粉碎,同一時間,預見的情形並未出現,玉菩提佛掌擦過少年面門,將他身後身後碎石盡數爆碎!

  近在咫尺的二人各自收招,看向彼此的眼中已有敬意。

  “不顧勝負安危,卻心系他人,師尊果然沒看錯人。”玉菩提笑道。

  墨天痕心中卻頗為愧疚:“還請大師原諒在下錯想。”

  玉菩提只是輕松笑道:“人之常情而已。”

  場下,陸玄音被嚇的心都差點停擺,看見二人相安無事,這才埋怨道:“這孩子也真是的,場邊好手眾多,輪到他出手救人?當前輩們都是擺設嗎?萬一對手不講武德該如何是好?”

  籟天聲卻欣慰道:“這才是天痕的優秀之處,不是嗎?”陸玄音只是一嘆,不再多話。

  場中,彼此敬重的二人,比斗卻再開新篇,墨天痕躬身行禮,“請”字唱罷,拄槍負劍,周身氣機隨之一凝,飄然之意,躍然而出!

  奕真、籟天聲、陸玄音三人同時看出端倪,籟天聲興奮道:“要用嗎?”

  聲未落,半空再現無聲之聲,劍為琴,槍為指,意為弦,萬千道律,交織奔涌,如萬千利劍,倒懸天穹!

  “他已看出問題所在!”煌天破劍眉一凝,心下已明。

  同一時間,玉菩提身周金蓮復綻,口中念念有詞,莊嚴梵音層層疊疊,如浪如山!

  “大音希聲!”

  “如來梵唱!”

  道門、佛門觀戰之人同時暗呼,兩大至極之招正面相抗,刹那間,道律如雨飈射而下,佛號鳴響金鍾罩蓮,二人皆將功力催至極限!

  激烈交鋒中余波震懾,庭院中樹木倒摧,假山傾塌,花折草偃!

  孟九擎見此狀況,單手一揚,九陽浩勁磅礴而出,燦金華光籠罩場中,盡數擋下二人對拼余勁,隨後聲如洪鍾:“你們盡展能為,不必擔憂!”

  得此承諾,墨天痕與玉菩提拼斗更烈,劍意佛光密集如蝗,在九陽金罩中搏殺不止!

  然而煌天破忽然皺眉,低聲道:“勝負將分!”

  卻見道律梵音激烈碰撞中,墨天痕招式一變,原本撥弦之劍意,忽然化作漫天熾火,向僧者洶涌延燒而去!

  眼見面前火龍竄動咆哮,玉菩提不敢大意,周身金光涌動,一身佛氣,盡數前推,如金鬃巨獅,轟向席卷火舌!

  一時間,九陽金罩中獅吼龍嘯,極盡繚亂!

  然而此時,墨天痕招式再變,右手聖槍直指,燕歌孤問再出,槍芒如雪,崩天裂地!

  三招連環,玉菩提連換應對之法,身周佛氣已感不支,疲態盡顯,被如雪槍芒打擊,連連退縮!

  場下眾人盡皆嘩然,四佛座更是震驚不已:“他之根基,當不及玉菩提,卻為何運轉如此流暢!”

  晏世緣驚喜暗道:“他利用陰陽天啟生生不息之周天快速換招,使得玉菩提氣法難運,消耗甚巨!”

  “但削弱敵手內元,並不是破解五蓮法門之正解!”陸玄音擔憂道。

  籟天聲卻自信道:“不,天痕已得破解之道,此三式連環,便是他驗證之法。”

  陸玄音心中暗道:“五蓮法門,形同陣法,陣中佛力凝聚,除了能將自身功體驟提,也可削弱陣中敵手……啊!我明白了!”

  靈光一閃,陸玄音心中已有答案,墨天痕三招連環,卻皆在五蓮法門之外!

  先用威力宏大的希聲道律試探金蓮之外招式力度,再以純熟應手的墨狂八舞應證猜測,最後以剛猛無鑄的燕歌孤問打開勝機!

  三招已過,玉菩提已感回氣不足,經脈滯塞,不得心中暗忖:“若再維持五蓮法門,只怕無余力接下後續招式!”

  不得已之下,玉菩提只得收回五蓮法門,心中對眼前的玄衣少年已有敬佩之情:“小小年紀,內元圓融暢順,生生不息,真乃良才也!”

  “謹以此招,終我二人之決!”玉菩提打定主意,雙掌打開,身如不動明王,燦出萬道華,五色閃爍,艷麗莊嚴!

  “不妙!”籟天聲皺眉道:“這招怕是……”

  月冷星聲冷如月,低聲確定道:“梵海聖光!”

  “是烈如來前輩的名招!”煌天破亦是隱隱擔憂。孟九擎口不言語,暗中卻將體內真氣催動,籠罩二人的九陽氣罩頓時增厚三分!

  三教第一人成名之招,在九陽金罩中掀起炫目光芒,梵華如海如浪,宏偉壯闊,連綿不絕,瞬眼占據半數空間!

  就在此時,只見倦囂塵與隱在遠處觀戰的宗問真眼中同時一亮!

  (樂2 )“劍斷妖邪破蒼穹,耀動神州星月,御掃長空嘯風焰,狂墨八舞,意罰百世!”

  宏偉佛光之中,墨天痕閉目,凝神,心中再度回憶起墨縱天所傳,墨狂八舞之精要,身形如劍,矗立不屈!

  “墨意狂,礪劍芒……墨意狂,礪劍芒……”陸玄音口中喃喃,反復念叨著幾句話語,望著場中氣機越發鋒銳狂烈的愛子,一時竟是濕了眼眶。

  此時,場中其余用劍高手仿佛感受到一種共鳴,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生出場中玄衣少年已不再是人,而是一柄飽受磨礪,鋒銳駭人的絕世神兵!

  就在玄衣少年睜眼一瞬,陸玄音竟是激動喊道:“八式往復,縱意輕狂,護世墨守,俠鋒墨攻,周而復始,正氣不止!”

  同一時間,墨天痕出劍!

  火中擊,月中斬,星中刺,風中洗,雲中攪,劍中崩,劍前破,劍上罰!

  八舞往復,現萬千奇景,劍意連綿,撼滄海梵光,任由驚濤拍岸,少年身形筆直如劍,巋然不動!

  二人最終之力,旗鼓相當!

  “天痕,你記住,墨狂八舞,一舞一式,但來日若你能修出劍意,亦能雙舞一式、三舞一式,直至八舞一式,這才是我千年墨劍的真正精髓!”

  刹那間,星月同天,與佛光爭耀,劍意縱橫馳騁,墨狂八舞,雙舞一式!

  劍動神州耀星月!

  無匹劍意,如風中勁竹,逆海之帆,將迎面襲來之佛光一分為二!

  玉菩提忙合雙掌,周身佛光回收凝聚,如若金湯,暫緩墨劍攻勢,下一刻,雙舞再至!

  但見風火連攜,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耀目紅光,映照江山半壁,灼透金湯之池!

  劍御烽煙掃長空!

  玉菩提一咬牙,望向腰間所懸寶玉,猶豫片刻,喟然一嘆,隨即一聲長喝,將一身佛力催發極致,金光燦然,梵響不斷,梵海聖光如漩如渦,將墨天痕風火雙舞攪收其中,意欲破招!

  “勝負之手!”倦囂塵、宗問真同時低語,輕描淡寫間,卻道出了最驚心動魄的時刻!

  只見九陽金罩之中,一股白光衝天而起,銳意鋒快,一路披荊斬棘,乘風破浪,將玉菩提頭頂的五彩聖光一份為二!

  維持護罩的孟九擎面上頓現一絲錯愕,抬手正欲加催力道,卻聽一聲脆響,金罩頂端赫然現出一道隙縫,無數耀目劍光從中直射蒼穹!

  “師尊!”煌天破不意孟九擎氣罩被破,錯愕道。場中人更是一片嘩然,無人想到罩中決斗,竟能衝破九陽心經限制!

  孟九擎沉穩不驚,再度運功,將氣罩裂縫彌平,淡淡道:“已分曉了。”

  只見罩中二人同時收招,對拼的驚天氣勁漸漸散去,只得見對方滿身汗水,皆是粗喘不止。遠處關注的美眸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離去。

  “墨施主劍法通神,小僧心服口服。”玉菩提擦去額上汗水,略顯遺憾的望了眼腰間寶玉,但神色卻無絲毫不悅。

  墨天痕亦是急喘不止,回禮道:“是在下僥幸。”

  玉菩提笑道:“若非你將招式特意避開,小僧此刻只怕已一分為二。”

  墨天痕憨笑道:“既是點到即止,讓大師知道在下此招可破佛光便可。”

  “你破去的,可不止佛光。”玉菩提贊嘆道,又問:“此招何名?”

  “劍斷妖邪破蒼穹。”

  玉菩提面色驀地一僵,轉瞬如常道:“不負招名。”

  唱名官並無高絕眼里,見二人在這寒暄半晌,知曉他們已知勝負,自己卻未看出結果,只得向孟九擎投去求助的眼神。

  孟九擎直接道:“此一戰,正氣壇,墨天痕勝。”

  又示意唱名官開始下一場。

  那弟子得令,正欲唱名,卻聽月冷星道:“且慢!”

  “月師兄有何見教?”孟九擎問道。

  “我家天聲傷沒好,今日不得再比!”月冷星昂首望向主位上的孟九擎,眼神冷徹。

  籟天聲不防他這般維護自己,雖是感動,卻更不想亂了計劃,忙在後拉扯著月冷星衣角,堅定道:“大師伯,吾無妨。”

  “你無妨,我有妨。你傷沒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月冷星霸道道。

  “大師兄,你少說兩句……”四梵天也勸道。

  他們心底雖然也是贊同,但月冷星此舉絲毫未曾估計孟九擎顏面,如此頂撞他,便是給整個儒門擺臉。

  奕真小聲勸道:“大師兄,你與孟掌教雖是舊交,但此等場合,不宜太過。”

  月冷星不屑道:“你們幾個小子,少在這繞著彎子勸我,今天除非師傅他老人家親自站在我面前,不然在天聲傷好之前,我絕對不許他上場,我才不會給他儒門趁人之危的機會!”

  孟九擎也不惱,只是道:“月師兄,向你保證之事,吾未曾食言。破兒為治天聲傷勢,自身內元損耗亦劇,你又何必食言?”

  “一者力虧,一者則是身損,二人傷勢,仍是不公。”月冷星問道:“你可承認?”

  這時,卻聽煌天破朗聲道:“月師伯大可放心!”語甫落,卻見他做出了驚人之舉,一掌拍在自己胸膛,嘴角登時鮮血溢出!

  霍青絲嚇的花容失色,忙扶住儒者身形,責問道:“破兒,這是作甚!”

  煌天破挺身道:“吾給月師伯公平,還請莫要為難家師。”

  月冷星不防他竟以自損回應,頓時臉色漲紅,一時間竟下不來台。

  孟九擎這時才道:“月師兄,現在可以了嗎?”

  月冷星無話可說,只得將籟天聲拉至身前,道:“自己小心!”

  “此一場,希音觀,籟天聲對昊陽壇,煌天破!”

  二人走到場中,對視一眼,籟天聲道:“吾雖是錯愕,卻並不意外。”

  煌天破輕松笑道:“不必擔心。這一天,吾可等很久了,可不想再拖上數日。”

  籟天聲卻道:“你明知吾擔心的不是武演,而是你的傷勢。”

  煌天破笑道:“廢話少說,看招!”一出手,便是九陽絕式!

  籟天聲弦劍一翻,攔下此招,道:“你當在玩嗎?”

  “吾不過是提醒你,我們正站在擂台中央!”

  籟天聲點頭道:“好,你吾已有多年不曾切磋,今日,戰個痛快!”

  此話一出,二人皆收斂起輕松的神色,面上更多凝重認真,面對與自己齊名又熟悉的對手,三教年輕一輩最強二人,以各自最擅長的招式,拉開此番極會序幕!

  “寒劍飛蹤!”

  “儒風逐日。初陽見魄!”

  起手一式,道法寒劍對上九陽之初,劍入風,風吹劍,儒風劍氣你來我往,層層疊疊,絢麗揮灑!

  場下霍青絲擔憂道:“九擎,破兒這一掌受創不輕,真不要緊嗎?”

  孟九擎面色如常,眼中卻微含慍怒,只是平靜道:“是他自己的選擇。況且,他修成伏羲遺音,也不必再忌憚希音三絕。”

  霍青絲嘆道:“這就是你力抗三聖勸誡,不惜強改師尊遺訓,也要提前讓破兒習得伏羲遺音的原因嗎?”

  孟九擎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場中戰局,緩緩道:“希音三絕之威,僅次於烈如來的五蓮聖力與道門真武天極陣,與吾九陽心經旗鼓相當,但破兒至今仍在共天境無法進境,不達心陽境,如何匹敵至道無弦?吾借聖槍,搶傳伏羲,皆是為了確保他能順利奪下三教源經。”

  “師尊遺訓,是讓我們在生死存亡關頭,方可將此千年僅有的機會傳於下任掌教,你非但強壓三聖,連吾也不曾告知,若非救援之時吾親眼目睹,絕難相信。”

  霍青絲秀眉蹙起,頗有些責備的意味,顯是將這番話壓在心底良久。

  “若無意外,破兒不就是下任掌教?如今鬼獄橫行,即便當日你不在昊陽壇,從這斷壁殘垣,也可知曉那戰凶險,加之四界暗流蠢蠢欲動,西域暗釘中原數十年,北海裂龍眼異動頻頻,金錢山莊又被一朝覆滅,眼下局勢,不過表面太平,未雨綢繆,方能有備無患。”

  “四邊皆有神將鎮守,從無安全之虞,四界小打小鬧,不成氣候,中原心腹之患,也未至生死存亡之刻,你未免過慮了。”

  孟九擎只道:“青舞無冥傳來消息。”

  霍青絲瞬間驚道:“東島也有事發?”

  “吉羽明秀正在大肆收集閻魔信玄所遺留的三神器,如今已得其一。”

  霍青絲思忖片刻,道:“吉羽明秀野心勃勃,若讓他得閻魔三神器之威,只怕東島生靈塗炭,進而威脅中原。”

  孟九擎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青舞無冥信中坦陳,此事或與東島上古秘法有關,若放任不管,只怕終成大禍。他希望若我們有心,能去前去援手。”

  “你的打算?”

  孟九擎緊盯住場中戰局,又瞥了眼正在一旁觀戰的墨天痕,道:“若是破兒能按吾之部署,全盤接納,那他一人,同吾親至,足矣。現如今,只有先解決鬼獄之患,才能余力插手別界事物。”

  正說間,場中二人又對一招,籟天聲身周劍氣燦然,如花如雨,飄蕩半空,揮灑自如,煌天破九陽神威,正氣沛然,身如旭日,光華奪目!

  一招驚爆,二人各自退開,復展能為,籟天聲清音上手,指動弦挑,“蒼濤怒音”化萬千道劍,震懾而出!

  煌天破不慌不忙,祭起周身金光,化萬千金字,如浪如瀑,掛懸天際,正是九陽心經自然境最高式——儒暉薪傳。

  聖字參天!

  千古訓義,字字如盾,力擋萬千飛劍,不落下風,金銀交織間,只聽“叮咚”

  脆響不絕於耳,乃是二人至極交鋒之協奏!

  不多時,道劍散,儒字消,場中二人一步踏前,近身肢接,一者掌風呼嘯,剛勁威猛,巧力十足,融匯天衣無縫,一者太極抱圓,柔勁巧卸,擺動大開大合,剛力迅猛,二人剛中帶柔,柔中輔剛,連打數招,卻皆能被對方輕松化解,任誰也奈何不得對方!

  又過數招,二人互換一掌,各自退開,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意。

  “彼此知根知底,再這般打下去,只怕打到天荒地老。”籟天聲道。

  “吾有新活,你想一試嗎?”煌天破笑道。

  “求之不得!”籟天聲起身,復掣弦劍在手,含笑請招。

  (樂2 )“好!”煌天破一聲朗喝,周身氣機一凝,原本浩然正氣陡然變化,高貴威嚴,宛如君臨天下!

  孟九擎忽然皺眉,喃喃道:“伏羲遺音?為何會有這般變化?”

  不待多想,煌天破身後一道巨大黑影拔地而起,正是當日對抗瀆天禍時所用之——伏羲帝影!

  “曾見之招,算甚新活!”籟天聲單掌一揮,道勁周天,劍發無匹之力,入波濤驟聚,海嘯山崩,轟向伏羲帝影,正是“蒼濤練世”!

  “自有驚奇!”煌天破自信一笑,伏羲帝影隨身而動,巨大身影鋪天而下,似要將這驚濤駭浪壓於掌下!

  眼見如此奇景,在場眾人皆是感嘆煌天破修為更上,著實天才,唯有知曉真相的孟九擎眉頭越鎖越緊,眼前煌天破所出之招,與他聽聞之伏羲遺音略有相似,卻又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海浪呼嘯,巨人長鳴,無數道氣在帝影打壓之下如水花飛濺,消失遁形,巨大身影也逐漸暗淡無光,直至憑空不見!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琴弦崩響,天工伏羲再出,九弦撥動間,宛有九條巨龍騰空而起,齊齊攻向籟天聲,正是伏羲煌武。煌龍絕弦!

  籟天聲不敢大意,同催指撥弦,清音響徹,回之——煙雨天籟!

  霧蒙蒙,雨瀟瀟,道氣交織,綿密不透,如雨幕瀑牆,一阻煌龍攻勢!

  儒道之曲針鋒相對,卻又隱隱合鳴,忽然,龍入雲雨,霧罩寒紗,二人極招竟是相互交融,隨之轟然一爆,氣勁飛散,天地再摧!

  霍青絲早已來到場地另頭,與孟九擎同開冰火氣罩,將觀戰人群盡數遮擋,余波不得侵,卻將氣罩震的嗡嗡作響!

  墨天痕直道:“嘆為觀止!”

  晏世緣亦道:“即便他二人受傷,這也是武演至今,最強一戰。不過,本也應是如此。”

  東方晨妍不禁道:“行了,你這樣已讓霜兒難堪,如今還要再說一遍,讓天痕不悅嗎?”

  晏世緣卻道:“實事求是罷了,吾非是嘲諷,若這等實話都得提防著他人不會生氣,那聽話的人心里也未免太過脆弱。”

  東方晨妍無言以對,只得小聲與墨天痕道:“他話中帶刺,你莫往心里去。”

  墨天痕知他是在隱喻晏飲霜。

  自己早就慣受白眼,倒並不在意別人如何看輕自己,但晏飲霜自小成長環境如此,免不了心氣高傲,不能坦然接受失敗與批評,如今反應,也非是造作,於是道:“夫人放心,天痕明白壇主教誨,認清自己,不驕不餒,方有可為。”

  晏世緣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此時場中,煌、籟二人一招拼罷,各有感悟。煌天破道:“吾展新活,你卻還是老樣子,未免不夠尊重。”

  籟天聲認真道:“你新近帶傷,吾怕你承受不住。”

  煌天破仰天朗笑道:“笑話,若不能盡情一戰,承受住了又如何?”

  籟天聲道:“好!既然你吾功體都不全,那就速戰速決,如何?”

  “再好不過!”

  君子協商,最終對決,煌天破、籟天聲同時按上琴弦,儒道頂峰一會,乍然而起!

  只見得煌天破周身琴音如裂,一聲一聲,如驚雷炸響,閃耀半空,籟天聲半場卻是寂靜闃然,聲音似靜!

  烈與空,響對靜,儒道琴音,以截然不同之風格,開啟至極之交鋒!

  “霹靂弦驚!”

  “大音希聲!”

  煌天破帝音霸烈,轟然連爆,籟天聲大音寂靜,空靈渺杳,皆是琴律相衝,卻在這方寸院中,奏出通神之跡!

  帝音希音,連番衝擊,卻仍舊旗鼓相當,難分軒輊,二人卻已上了興致,面上皆是興奮之色,同時高喝:“再來!”

  兩聲“再來”,將激烈對決再推高峰,煌天破十指翻飛,舞之若狂,伏羲帝音如潮水而出,洶涌澎湃,浪卷九天,而操琴之人,宛如臨海俯瞰,將天下浪潮,盡握弦律!

  再觀籟天聲,節奏如常,不緩不急,心如琉璃澄明,意化天地至音,弦劍隨風而起,隨律而舞,音中有劍,劍中藏音,渾然一體,渺然紅塵!

  “希音三絕。大雅無曲!”

  “指掀煌嵐天下驚!”

  極靜對極動,空山對排浪,世外對紅塵,一者威嚴貴氣,一者心靜致遠,不世出之琴招,正相互交匯出最為燦爛的光華!

  一瞬對撞,墨天痕只覺自己耳邊嗡嗡作響,卻又聽不見任何聲響,心下自生避世之意,又含入世之熱血,兩番感情交織,難以名狀,不可捉摸!

  極招已過,琴律漸息,二人已各自將自身修為催至頂峰,卻仍是平分秋色!

  忽然,籟天聲笑問道:“你還有招嗎?”

  煌天破亦是回以自信的笑容:“不多。”

  “哈!”只聽一聲輕笑,弦劍破空而起,落回清音琴匣當中。煌天破錯愕道:“不比了?”

  籟天聲卻平靜道:“不比了,吾無招了。”

  煌天破不甘道:“即便無招,亦能勝負。”

  籟天聲道:“你既能抵的住大雅無曲,吾便已無法再敗你,此點你應當清楚。”

  煌天破惋惜道:“吾還在等你的至道無弦。”

  籟天聲反問道:“那你又何時能讓吾看見心陽仁武呢?”

  煌天破向來自信的神色上卻少見的閃過一絲失落,凝眉不語。

  籟天聲笑道:“至道無弦,吾修為還差的很遠,但心陽仁武,你突破應只在一念之間。所以,共勉吧。”

  說罷,負起琴匣,轉身下場,獨留煌天破在場中,無言而立。

  唱名官原先見二人都得旗鼓相當,也不知究竟誰勝誰負,待到籟天聲主動退場方才反應過來,高聲道:“勝者,昊陽壇,煌天破!”

  “你還不會至道無弦??!!”籟天聲剛回到道門陣營,月冷星便箭步迎上,揪著他的衣領問道。一旁奕真嚇的忙一把抱住他的臂膀,連聲道:“大師兄莫急!

  大師兄莫急!這希音第三絕極難修成,就連師弟我也未曾修得,整個道門,恐怕只有赤天子師兄練成,所以小聲他不會,實屬常理,實屬常理啊!”

  月冷星這才冷靜下來,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被拉亂的衣袖,回頭道:“我像是生氣的樣子嗎?”

  倦囂塵不咸不淡的接話道:“像吃人。”

  “你……你!你!你!你個死金人,拆我台很開心是吧!我不揍死……”剛冷靜下來的月冷星被倦囂塵這話一激,頓時暴跳如雷,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四梵天趕忙齊齊拉住,好言相勸。

  孟九擎無意於此鬧劇,起身道:“今日武演到此結束,墨天痕,煌天破,你二人好生休息療傷,後日上午,開啟武演終決,定下源經歸屬!”

  眾人行禮,一同散去,月冷星也在罵罵咧咧中被四梵天架著往回走,倦囂塵面無表情的跟在後面,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墨天痕一路送陸玄音出府,將近門口,還是忍不住問道:“娘,為何夢穎仍未到?”

  陸玄音停下腳步,道:“或是被門口弟子攔下了,就先回去了。這等比武,不是隨便來個弟子都能進來一觀的。”

  墨天痕心想也對,便道:“那勞煩您將好消息帶回,也叫她莫要擔心。”

  陸玄音笑道:“這比武雖是不能觀摩,但結果肯定很快便傳遍邑鍠了,夢穎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墨天痕亦笑道:“還是娘親口說的比較令人信服。”

  陸玄音寵溺的摸了摸墨天痕開始變的棱角分明的臉,道:“為娘知道了。後天終決,你能贏則贏,不能贏,千萬別逞強,像你大師伯一樣,知曉自己極限何處,審時度勢便可。”

  墨天痕點頭應下,目送陸玄音隨道門人群一同遠去,這才折返。

  話說陸玄音一路回到住處,發覺夢穎竟還在熟睡,不禁嘆道:“這孩子究竟要睡到幾時?她昨晚是到何時才睡?昨晚……昨晚?”

  一想到“昨晚”二字,陸玄音忽感頭疼欲裂,耳後的深綠花紋忽的詭異閃動起來,過去好久,痛感方才消緩,陸玄音不禁道:“最近我功力漸復,身子倒是有些異樣,或許沉珂太久,復原不宜操之過急?罷了,待武演結束,再請大師兄幫我診斷一番好了。”

  想到這里,仍是記不起昨晚究竟有何異常,只得安慰自己道:“晚上都在睡覺,能有何事發生?我記不起來,不就證明當時我正在睡眠當中麼?”

  陸玄音輕柔的喊醒熟睡的少女,夢穎仍是睡眼惺忪,一臉嬌憨問道:“伯母,現是什麼時辰了?”

  陸玄音笑道:“我來叫你用午飯了。”

  一聽吃飯,夢穎頓時來了精神,歡快的應了聲:“好!”一躍下床,卻當即扶著蠻腰叫道:“哎喲!”

  陸玄音奇道:“你怎樣了?”

  夢穎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道:“昨日起來便腰酸背痛,今天好像更厲害了,定是這木板床睡不習慣,冷著腰了。”

  收拾好自己,夢穎拉起陸玄音手腕道:“伯母,我們快去用早飯吧,一會還得去看天痕哥哥的武演的呢。”

  陸玄音美目含笑,挑眉指了指窗外,道:“你自己看看時辰,我是來喊你用午飯的,痕兒的武演早就結束了。”

  “咦——!!已經這個時辰了!”

  望著窗外高懸的烈日,薛夢穎頓覺無地自容,急的瞬間哭出聲來,自責道:“我錯過了天痕哥哥的武演,這可怎麼辦呀!”

  陸玄音趕忙上前摟住她的香肩安慰道:“痕兒特意讓我轉告你,他已成功晉級下一輪了,叫你不必擔憂。況且近日惡事頻發,一般弟子也不許入內,你即便去了,也未必能看見。”

  夢穎聽完這番話,心情才稍微有所平復,加之肚子一直在咕嚕嚕的抗議,終是聽從了陸玄音的話語,與她一同前往飯堂。

  且說墨天痕回轉公府,先行來到幾人常議事的書房之中,卻見幾人正沉默不語。問起緣由,煌天破道:“商師叔尚未傳來訊息。”

  “啊,這……”墨天痕心道:“那日不是說,不必擔心她的安危嗎?”

  霍青絲擔憂道:“清璇三日前的書信,便說已抵達附近,即將潛入查探,如今三日已過,卻遲遲未再有消息傳回,難免令人生憂。”

  此時,孟九擎開口道:“商師妹行事,喜謀定而後動,三日前只是報信到達,具體潛入時刻也未說明,說不定今日她才剛進入鬼獄內部。”

  煌天破亦接話道:“師母,依顏若榴所繪地圖,鬼獄內部空間極廣,人員眾多,商師叔想要查探,只有三五天只怕也是不夠,她探的越細,來日反攻時對我們也就越有利。”

  霍青絲只是道:“話雖如此,但清璇獨自一人深入敵方腹地,音訊全無,吾還是擔心。”

  孟九擎只是笑著拍拍愛妻肩頭,道:“你明知海傾天有可能隨行,還是擔憂?

  那你到底是擔憂商師妹,還是看不起‘真陽碧濤’?”

  霍青絲道:“你也說只是可能隨行。海傾天為人放浪不羈,不在此處,就一定是隨行而去嗎?”

  孟九擎搖頭道:“以吾對他了解,此事他不知便罷,只要知曉,定會隨行。

  他看似放浪不羈,實則對商師妹非常上心,雙峰合璧,威能可堪匹敵三教掌教,加之他心眼極多,處事靈活,你又何憂之有?”

  霍青絲喟然嘆道:“吾自知謀算之上,絕難懂你,也只需信你,但吾只求師妹她平安無事,莫再經歷吾曾經歷過的地獄。”

  孟九擎默然不語,他自是知曉霍青絲的傷心往事,故而她平日雖是冷靜如冰,但卻對女子安危特別上心,便是不願再有同門遭遇相同的經歷。

  煌天破一旁圓場道:“罷了,此事稍後再提,師尊,後日我們有何部署?”

  孟九擎道:“敵手目標既是武演,源經便是重中之重,這幾日我已經請六位師弟們輪番守衛,足可確保源經不失,你們只需按吾原先排布正常武演,待奸徒現身,擒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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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海傾天與商清璇抵達甬道盡頭,卻見淨世七武坐鎮地葬沉淵,不禁面面相覷。

  “怎麼辦?是要繞過他們嗎?”商清璇問道。

  “按方才守門老哥的話,繞。”

  商清璇瞥了他一眼:“老哥?”

  海傾天被她盯的頗為尷尬,搖手道:“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二人順路而下,遠觀七武石棺,海傾天不禁道:“鬼獄這是早做好了在此決戰的准備了。”

  商清璇道:“也需只是為了守衛。畢竟一路過來,人並不多。”

  “人?”海傾天學著商清璇方才的神情,轉回頭望向她。

  “你……”商清璇一時語塞,也只得按方才他的回答道:“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話說,方才那守門老哥有沒有告訴咱們,怎麼樣不會驚動他們?”海傾天問道。

  “你想試探如何啟動他們?”商清璇反問道。

  “如若能避開他們的覺醒機制,那屆時不就少去七個對手?”

  商清璇思忖片刻,道:“主意不差,值得一試,不過按地圖所示,後面尚有大片點未得探索,現在還不是時候。”

  海傾天道:“那就先探明前方,回來再探。”

  二人貼著洞邊山牆繞行,走了近十里路,方才繞到下一個出口,也是一處甬道,卻比上一個寬敞不少。

  商清璇道:“按地圖所示,前方應是‘逆殺三教’之地盤。”

  “逆殺三教?倒是好笑。”海傾天道:“又逆又殺,看來咱們三教沒少招惹人家。”

  商清璇道:“邪穢禍世,自當該有被三教找上門的覺悟。”

  二人走著,卻覺身前道路愈發開闊,不多時,已開始由小塊青石鋪就,再往里深入,只見前方燈火通明,道路竟是一分為三,分別有人把守,路上還有來回巡邏之人!

  二人趕忙尋了一處路彎藏好,海傾天自語道:“終於開始森嚴起來了嗎?”

  “現在怎麼辦?”商清璇問道。

  “硬闖……不大合適。”

  海傾天望著她頗為憂慮的眼神,玩笑話到嘴邊被硬生生收了回去,道:“不如依法炮制,蒙的過便蒙,蒙不過……就選一條路打進去!”

  “成。”商清璇道:“若是老辦法無效,我們便從中一齊殺入!”

  二人打定主意,轉過身來,徑直走向路上守衛。

  “慢著!你們兩個,是去哪里?”那守衛見二人到來,上前盤問道。

  海傾天道:“我二人奉命前去怨鬼罪獄,向鬼尊復命,只是新近加入,不知該走哪條道路?”

  那守衛並未察覺生人氣息,不疑有他,便指著身後的道路,道:“穿過獄佛堂,左手便是鬼尊所在。”

  海、商二人對視一眼,各是送了一口氣,便“謝”過那守衛,往里而去。

  路上,商清璇不禁道:“你這符真是有效,這一路來都沒人發現。”

  海傾天訕訕道:“僥幸僥幸。”

  二人來到獄佛堂,只見大廳當中並無一人,映眼皆是殘毀佛像,海傾天不禁咋舌道:“這要是讓塵緣看見,怕得拆了這地方。”

  “獄佛獄佛,佛之地獄,這種地方,希望塵緣不會看見。”商清璇感嘆完畢,拉了拉海傾天的衣袖,催促道:“後續地方已經不多,快走吧。”

  穿過獄佛堂,前方兩條岔路,二人按照指示,擇左而行,不過多時,便見一座宮殿矗立,金磚銀瓦,富麗堂皇,相比前面那原始陰森的地帶,可謂奢華至極。

  海傾天不由道:“這地方和名字不太符嘛,是不是我們走錯了?”

  商清璇指了指一旁,只見不遠處,一道石牌高豎,上鑿四個燙金打字,正是——怨鬼罪獄!

  海傾天目瞪口呆:“這是小道沒有想象力,還是他們太有想象力?”

  商清璇在他額上戳了一指,道:“莫再囉嗦,正事要緊。”

  怨鬼罪獄門前並無看守,二人直接推門而入,映眼卻是一片歌舞升平,金光燦燦的大殿當中,一群衣著暴露的絕色女子正在賣力的抖胸弄臀,賣弄風騷般伴著艷曲而舞,任誰也無法將這番光景,與那陰森恐怖的千佛鬼獄有所關聯!

  而殿首正中,一名黑袍老者躺坐奢華龍椅,把盞愜意自飲,欣賞著這淫糜的舞曲。

  二人進入一瞬,那老者便已察覺,卻也並未放在心上,兀自又飲了一口酒,卻驀然覺得不對,舉目再望,待看清二人面容,不禁驚坐而起,大吼道:“海傾天!商清璇!你們怎會在此!?”

  海傾天一如之前那般嘻嘻哈哈笑道:“鬼尊,我們前來復……”話到一半,忽覺不妥,“前來復命”一事本就是捏造,如今碰上正主,豈不當場穿幫!

  果然,寂滅侯已擎槍在手,大笑道:“老夫不知你們二人是如何進入,但落在老夫手中,保叫你們有來無回!”

  轉頭又多看了商清璇幾眼,道:“姿色不差,氣質更是出眾,雖成不了魘後備體,也將是個不錯的玩物。”

  說著,一捋胡須,眼神淫光迸露:“天下聞名的俠女,老夫還未嘗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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