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兩名神仙一般的神秘女子駕車入京,尋到一處清幽僻靜,古色古香的大宅處,早有一名身形魁梧,老者在門口等候。
那老者沉凝如淵,氣度不凡,見二人到來,卻忙上前屈膝行禮,道:“老奴恭迎小小姐、蘇小姐。”
那陸姓女子“咦”了一聲,轉瞬平靜道:“爺爺果然神通廣大,什麼都瞞不過他。”
老者道:“家主不放心小小姐,特令老奴前來保護小小姐周全。”
小舒在一旁緊張的問道:“陸姐姐,是不是陸爺爺來抓我們回去的呀?”
陸姓女子微微一笑,優雅的取過一旁面紗戴好,輕柔道:“不必擔憂,若是爺爺想抓我們回去,以”浩海“的能為又何必等我們到了此處在動手?”
說罷,輕移蓮足,緩步邁出,身形婀娜娉婷,纖麗多姿,其儀態清新自然,端莊雅致,雍容卻不顯華貴,早已超脫大家閨秀之風,雖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面紗不見其陣容,但光看身形姿態,便已足感其動人氣質,渾然若天成,舉世難覓!
如此完美之姿,縱是九天玄女臨凡,只怕也難一較高下!
小舒亦戴了面紗跟隨其後。
她身材頗為圓潤,胸挺臀翹,但依舊是少女身骨,體態輕盈,頸細背挺,腰窄肩削,亦是大家閨秀的風范,雅致動人,雖不見顏面,但看體態,亦是不可多得的絕世之姿。
二女隨那老者步入庭院,只聽陸姓女子問道:“三教武演情況如何了?”
那老者道:“回小小姐的話,初演將在明日開始,地點分別在設在邑鍠七大校場與昊陽壇中。”
“校場?”陸姓女子足下微緩,隨後道:“看來三教如今並不得錦帝信任。”
小舒好奇問道:“陸姐姐,你這是從何得知?”
陸姓女子笑道:“我觀往年武演記載,地點皆在三教屬地,邑鍠設地便是昊陽壇。往年武演,朝廷從未干涉,也從未借過別處場地,偏偏此次卻將眾參演者分散安置,錦帝提防之心,可見一斑。”
那老者贊嘆道:“小小姐果然冰雪聰慧,僅憑此點便判斷的如此准確。”
陸姓女子奇道:“此話怎講?”
那老者道:“小小姐這幾日身在旅途,事務有所不知。就在今日,龍皇飛將千鎏影已率其麾下飛龍營抵達邑鍠,並將將星營一並劃歸統領,之後,一甲侯北落師門便出京往南水而行。”
三人談話間,已來至大廳之中,早有下人收拾妥當,看座端茶。
二女依次坐下,老者則侍立一旁,只聽陸姓女子又道:“往年一甲侯出京,朝廷從未征調過其他神將回京,錦帝之心,確實明顯。不過既然提防三教武演,又為何會放任一甲侯離去?莫非還有比京畿生叛更為緊要之事?”
那老者道:“回小小姐,此事恐與金錢山莊有關。”
“金錢山莊?”
老者便將金錢山莊所發生之事一一告知於她,陸家小小姐聽罷,沉吟片刻,疑慮道:“朝廷此舉,爺爺當真會答應嗎?”
老者疑惑道:“小小姐的意思是?”
陸姓女子道:“金錢山莊事發突然,以朝廷所思,定是想全盤接手山莊事物,但其地往日便不聽聖宣,未有駐軍,如今若整軍前去,只怕早被瓜分干淨。最適之計,是當即調動可用之兵火速前往穩定局面,並注入資金接手維持其生意運轉,待局勢穩定之後調度各方大小官員去接管金錢地界,如此一來,將兵急遣之錢糧、盤活調派之資財,無一不是耗費甚巨,堪比移山填海,任誰都難以獨自承擔,即便帝王之庫也不外如是。”
老者道:“小小姐的意思,是一甲侯南下,是為尋求南水的資金援助?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家主當真不會答應嗎?”
“就以錦帝對三教的猜疑之心,不難想象此番一甲侯遠赴南水會帶著怎樣的聖諭。”
雖隔著面紗,亦能感到內中絕色仙顏上的雍容自信:“南水向來與金錢山莊相若,只納稅,不聽宣,猜疑如錦帝,自然不願南水借此機會再度壯大,提出的條件想必苛刻的令人難以接受。”
國政之事,牽系甚廣,非一言兩語所能道之,陸姓女子與老者相談許久,一旁小舒全然不懂,悶的哈欠連天,但她畢竟閨秀風范,禮教得宜,縱然不耐,也安靜的在一旁聽著,未有半句怨言。
陸姓女子見她不耐,便道:“小舒,明日武演,你想去看哪一處?”
一聽到“武演”之事,小舒頓時來了精神,興奮道:“自然是去昊陽壇了。”
陸姓女子嫣然笑問道:“為何是昊陽壇?”
小舒道:“昊陽壇是儒門總壇,那兒的比試應是最精彩的,自然是去那里了。”
陸姓女子卻道:“昊陽壇天地庭,想必是最無聊的一處。”
小舒奇道:“這是為何?”
“昊陽壇為儒門總壇,自然是實力最強之人才會安排,當今一輩,最強便是煌天破與籟天聲,而他二人若非在終決相遇,之前比試,便無異於是雲泥之爭,毫無看點。”
陸姓女子笑道:“與其看高手逞威,不如去尋些意想不到的精彩。”
聽她這般想法,小舒好奇追問道:“陸姐姐,那你說,我們去哪里看比較好?”
一旁老者聞言,為難道:“小小姐,老奴臨行前,家主再三囑咐,令老奴在您居住東京這段時日中不可外出,以免被人認出。”
陸姓女子纖手一指頭上紗帽,笑道:“這個你大可放心,我有備而來。只要你在一旁護持,料這天子腳下,也不會有人敢妄生是非。”
老者無奈,只得道:“既然如此,小小姐想去往哪處武演?”
陸姓女子反問道:“龍皇飛將駐扎處,可有安排武演?”
老者道:“龍皇飛將與飛龍營就駐扎在將神校場中,那里確實有安排武演。”
陸姓女道:“那,便往將神校場一行,即便未有精彩對決,也可借機一睹神將世家的軍容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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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鍠乃錦朝京畿,把守森嚴,駐軍頗多,平日操練,皆在城中七大校場進行。將神校場,顧名思義,乃是北落師門與將星營操練之地。
今日,將神校場周邊金銀雙旗招展,校場中群儒匯聚,仙道雲集,梵音高唱,正是被安排在此處進行武演的三教弟子。
晏飲霜、墨天痕跟在晏世緣夫婦身後,卻看見周圍是熟悉的飛龍營將士駐扎,不見將星營將士,不免有些好奇。
問起情況,晏世緣道:“昨日龍皇飛將來至東京,隨後一甲侯便出城南下,誰也不知其目的。此時將星營應是在天鑄殿周圍值勤吧。”
墨天痕想起自己與小郡主千蘭影那稀里糊塗的“婚約”,還有千鎏影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皆是煩人的主,他本避之不及,不想竟又在此處遇上,心底不禁一陣氣苦,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一旁柳芳依見他面帶愁容,關切道:“墨公子,何事哀嘆?”
墨天痕無奈笑道:“無妨,一點小事而已。”
夢穎曾被這些將士救出,對他們頗有親近之感,偶爾看見幾個熟悉的面孔,還會上前與他們打聲招呼。
不一會,眾人已來到儒門參演者等候之所。
依次落座後,晏世緣道:“七大校場,七君子各監其一,此地是由御師弟負責,我需另往他處。你們在此安心比試便是。”
眾人應允,晏飲霜卻指著遠處將台上坐著的一波人問道:“爹爹,他們看似不是三教中人,為何也會在此?”
晏世緣道:“那是東京一些權貴,閒來無事,想來看個熱鬧而已。”
東方晨妍道:“夫君放心便是,等候弟子們的好消息吧。”
晏世緣哈哈大笑道:“他們自當不會令我失望。”說罷轉身離去。
遠處將台之上,一眾達官顯貴也在議論紛紛,重點卻不在場中,而是緊挨首排主位靜坐的兩名神秘女子。
兩名女子頭戴面紗,不見真容,一者白衣淡雅,修長高挑,一者藍衣俏麗,圓潤豐盈,光論身材,已皆是上上之姿,自然引得一旁官家子弟的關注。
“那是哪家的小姐,怎麼從未見過?”
“定是哪家不曾出閣的小姐,不然也不會不以真面目示人。”
“能在主位旁落座,其身份定然大有來頭。”
有一人頗具眼力,道:“那兩名小姐前來時,是劍滄溟陪同的,我看定是南水陸家之人。”
一聽“陸家”名號,周圍一干官家子弟都有些按捺不住起來。
其中一人試探道:“陸家的小姐需要由‘浩海’陪同的,定是在家中地位極高,莫非是那位……?”
“猶未可知,不過如果真是那位,你們就不要多費心思了。”
一行人聽到此語,訕訕道:“若能一睹‘天下第一美女’的絕世容顏,哪怕一眼也不枉此生了,哪還敢奢求其他?”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宏亮聲音傳來:“諸位都在聊些什麼呢?”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名金袍金甲,背負紫弓的年輕將軍踏步而來,與其並列之人同樣金袍金甲,卻是身形嬌小,烏眸桃面,正是千鎏影、千蘭影兄妹二人。
眾人見了,忙起身行禮道:“下官參見鎮西龍皇、龍影郡主!”那兩名頭戴紗罩的女子亦娉婷而起,躬身行禮。
千鎏影道了聲“免禮”,又好奇的打量了二女一眼,也不多話,直接入座。
千蘭影緊隨其後,坐在一旁,小聲問道:“大哥,你不是說,除我之外,這里不會再有女子嗎?”
千鎏影笑道:“總有那麼幾個異類會喜歡看打打殺殺的。”
千蘭影一時不覺有異,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捶打起兄長肩上的甲胄,鼓起腮幫子嬌嗔道:“好啊!你竟說我是個異類!”
千鎏影坐定後不久,校場內的座位也基本坐滿,這時,只聽金鑼一響,一道負劍人影馭風而來!
花間逍遙飲風醉,忘俗天御劍無邊!
來者正是儒門七君之一,風劍子——御逍遙!
“此人身法,與晏壇主極是相似!”墨天痕道。
東方晨妍笑道:“御師弟與世緣同承一師,身法自然都是以風快見長。”
墨天痕恍然道:“原來如此。”
這時,只聽御逍遙道:“三教應承天命,以濟世之懷,重開武演,在座諸位皆是初次參演,其中規則,想必諸位師門已有說明,但此刻,吾亦需再談一次!”
說罷,只見御逍遙右肩微晃,七鋒名劍“瀟然忘俗”赫然出鞘!
隨即,沙走風嘯,墨字印天,匯成三行鳳舞草書——一:年過四十或再參者,若被發覺,嚴懲不貸!
;二:勝負自認,或由監察判定,定局之下出殺手者,當場驅逐!
;三:旨在切磋交流,提升自我修為,一切事務,場內決勝,若有詭心陰謀,巧使旁門左道者,後果自承!
“諸位可有異議?”
在場眾弟子皆起身道:“無異議!”
“好,那御逍遙就此宣布,三教武演,現在開始!將神校場計名者一百二十八人,對決順序由抽簽決定,留至最後的四人,可往昊陽壇參與終演!”
御逍遙說罷,眾弟子便依次上前,在各自陣營前的木盒中抽取木簽,在簽尾寫上自己的師門與名字之後,再送回木盒之內。
待到所有木簽全部送還,負責看護的儒門弟子便將木盒送往告示板,按照簽頭所書的編號一一掛起。
東方晨妍道:“希望你們兩個的簽號不要太近,太早遇上可就不妙了。”
墨天痕心道:“若是真的提前遇上,我能狠下手來嗎?”
晏飲霜也是懷抱類似想法,二人相互對望了一眼,發覺對方都在看向自己,頓時尷尬的別過頭去,不再言語。
不一會,所有目前全部懸掛完畢,御逍遙瞥了眼公示板,連報四組人名,又道:“喚至其名者,入場開演!”
場下自有八人上台,儒釋道三者皆有。
八人各自兩兩行禮完畢,便擺開架勢,捉對比試起來。
場中武演始動,墨天痕卻驀地覺得丹田一跳,竟有一股細微的熱流正從中沿著經脈往四肢百骸散去。
轉頭一望,只見晏飲霜與薛夢穎面上皆有疑惑之色,便道:“你們也有異感嗎?”
夢穎道:“是呀,覺得丹田那里似乎有什麼東西。”
晏飲霜亦道:“雖是怪異,但似乎對人無害。”
墨天痕也是如此覺得,於是便放寬心,專心觀摩起場中武演,期望一覽眾家之長。
不一會,已有兩對分出勝負,御逍遙也隨即令下一組對手入場。
這時,東方晨妍叫過二人道:“霜兒,天痕,我方才留意了待演之人,有幾人你們需小心應對。”
說著,一指道門陣營中的一名藍衣道者道:“那是玄德觀的致虛子,九曜天尊耿道長之徒,修為在此校場中算是頂尖。”
又一指佛門陣營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沙彌道:“那是伽藍寺的苦彌陀,輪回座弟子,我曾見過他出手,佛法很是深湛,你們若對上,萬不可大意。”
說罷,又一指後方一名正閉目養神的儒生,小聲道:“這是丹珞書院的曲懷天,是你們屈師叔的弟子,劍法頗得其真傳。”
正說著,東方晨妍美目突然一凝。晏飲霜忙問道:“娘,發生何事?”
東方晨妍無奈的笑了笑,道:“他背負之劍,正是你屈師叔的‘金玉滿堂’,加上御師弟的‘瀟然忘俗’,想不到七君劍在此就能得見三把。”
晏飲霜摸了摸身後的錦繡,自信道:“娘你放心,劍同源,人有別,若是遇上他,錦繡自當勝金玉。”
東方晨妍輕搖螓首,道:“你爹爹的錦繡雖同列七君劍,亦是當世名劍之一,但……”話到一半,只聽御逍遙喊道:“十九號,正氣壇,晏飲霜,對陣二十號,明心寺,圓性!”
晏飲霜起身對東方晨妍嫣然一笑,道:“娘,女兒去去就回。”
東方晨妍牽住女兒纖手,囑托道:“千萬小心。”
墨天痕亦遞來關切的眼神:“師姐,我等待在終演與你相決。”
晏飲霜“清洛第一美人”的名頭在三教中頗有傳播,見是她出場,儒門眾弟子爆發出一陣熱烈歡呼,紛紛給她加油鼓勁起來,就連佛道陣營中,也有些年輕的道士沙彌忍不住使勁的往這里瞟來,爭相一睹晏飲霜芳顏。
尋回正氣壇中眾星拱月的感覺,晏飲霜自信一笑,蓮足微點,竟是使出晏世緣的踏風之法,凌空躍入校場。
她今日身著東方晨妍親手所制的淡橙儒袍,外束一件酒紅色無袖窄衫,顯得英氣干練,更具味道。
但見絕色伊人青絲舞動,衣袂飄飛,艷若海棠,芬芳自綻,看的全場一瞬寂靜!
“晏飲霜?是‘傲笑風間’晏世緣之女?”
觀眾席首座上,頭戴面紗的白衣女子喃喃自語道:“果然聞名不如一見。”
一旁藍衣女子也小聲的對白衣女子道:“陸姐姐,除了你之外,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兒了。”
白衣女子卻沉默無言,一雙清秀美眸已將關注的目光透過紗簾安置在晏飲霜身上,而她身後的官家子弟們更是炸開了鍋。
“儒門竟有如此絕色動人的女子?”“看她年歲未滿二十,不知是否有婚嫁之約?”“這樣的美人,說是天下第一美女,也非過譽吧!”
千鎏影聽著身後的聒噪之語,冷冷道:“什麼天下第一美人,還不是吹出來的,真要見著,哪會有你們想的那麼漂亮。”
他自然也認出了晏飲霜,想到這個女人當日戰場之上數次頂撞自己,他便對她難生好感,又不屑的道:“女人,真的是麻煩。”
一旁藍衣女子聽他這般說道“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剛想出聲反駁,卻被白衣女子拉住,示意她不要妄言,轉頭對千鎏影道:“鎮西龍皇為何對那‘天下第一美女’這般不屑?莫非見過其真容?”
見她主動搭話,千鎏影心中揣測道:“看來是個想攀比的主。”
於是道:“所謂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那‘天下第一美女’名頭雖響,但真容有幾人見過?又所謂三人成虎,以訛傳訛,這美名傳的遠了,就變成了神話,與事實干系不大了。”
白衣女子笑道:“鎮西龍皇此言雖是別致,卻句句在理,小女子受教了。”
二人說話間,場中白光閃動,晏飲霜錦繡已然出鞘,一對佛門僧者!
那僧者個頭不高,看來只有十五六歲,一身僧袍整潔干淨,看見晏飲霜也無太多情緒波瀾,只是平穩道:“阿彌陀佛,晏施主,僅憑登場一道,小僧便遜了一籌。”
晏飲霜拱手道:“大師請賜招!”
當下,錦繡一進,已現正氣虎膽劍“破千軍”之勢!
卻聽圓性又道:“晏施主此式看似是虎膽劍破千軍之勢,但卻以軍魄拳‘掠陣勢’為後手主攻,單憑此點,已可見晏施主武功造詣不凡之處。”
後手被人道破,晏飲霜心中卻全無波瀾,笑道:“大師好眼力,既然如此,飲霜先攻為敬!”
話落劍出,只見晏飲霜足下輕移,身姿翩飛,伴隨白光一閃,錦繡已欺至圓性近前!
卻見圓性不慌不忙,手捏法指,轉腕一彈,佛指瞬然擊在錦繡劍脊之處,竟將玉劍彈蕩偏離!
晏飲霜首招失利,柳腰款扭,當即回劍再攻,錦繡劍斜劈中暗含反撩之勢,正是一式“生死有序”!
圓性見她招式丕變,不及應對,右肩僧袍頓時被劃出一道淺淺印記!
晏飲霜一招得手,亦是驚奇,這僧者看似洞悉敵手,高深莫測,怎會如此輕易中招?
殊不知圓性年紀輕輕,經驗尚淺,臨行前只將參演各派的武學記下,想要以話術先擾動他人心緒,讓人以為自己窺破其武學路數,以此來增添勝算,怎料晏飲霜來邑鍠這幾日已從商清璇身上學來一套更為高深的武學,出其不意之下,反而暴露了自己根基尚淺的弱點。
看出對手虛實,晏飲霜皓腕一抖,錦繡再綻華光,儒門名式“詩書越典經”隨劍而出!
此一招,僅有當代大儒才能習得,圓性自是不曾見過,但見晏飲霜身形婉轉,劍路飄飛,一時場中宛如書頁紛紛,漫天白霞,逼的圓性無路可退!
數息之後,劍光驟停,卻見玉劍冷鋒直至圓性胸膛三寸之處,握劍之人自信飄逸,艷麗無鑄!
“哎!”輕嘆一聲,圓性雙掌合十,無奈道:“小僧,認敗!”
晏飲霜亦收劍行禮道:“承讓。”
武演至今,如此精彩的招式尚屬首現,加之晏飲霜絕麗脫俗之姿,只看的場下一時寂靜,片刻之後,才發出雷鳴般的喝彩!
“錦繡劍,詩書越典經,晏師兄,你倒是疼你女兒。”御逍遙嘴角揚起一絲不被人察覺的笑意,隨即高聲宣布道:“此局,正氣壇晏飲霜勝!”
“這女人武功進步倒是快。”千鎏影在看台上也不禁心道:“當日與我同行之時,也就稀松平常,如今雖仍是平常,倒不大稀松了。”
千蘭影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主,眼界不比其兄,見三招便分出勝負,不悅道:“打的也太快了,沒看頭!沒看頭!”
戴面紗的藍衣女子小聲對白衣女子道:“陸姐姐,想不到三教之中連女子也有這般華麗的身手。”言語之中,竟有幾分羨慕之意。
白衣女子笑道:“三教傳承千年,成名俠女不在少數,如今得見年輕一輩有此修為,倒也不足為奇。你若看見儒門清劍出手,那才叫華麗清奇,美不勝收呢!”
晏飲霜得勝,離場歸位,墨天痕一行早起身相迎,夢穎興奮的道:“晏姐姐,你剛才那招,使的好漂亮,能不能教教我?”
晏飲霜謙虛笑道:“我不過學了皮毛,哪有教人的資格?你若想學,改日我與你引去見商師伯,讓她來教你。”夢穎欣然應允。
墨天痕與東方晨妍見她們話講完,同時問道:“可有傷著?”
晏飲霜見二人關切目光,溫柔一笑,搖頭道:“不曾。”
“那便好。”東方晨妍拉著女兒皓腕回到座位,道:“好生休息,接下來就看天痕的了。”然而墨天痕簽號頗為靠後,直到未時過半方才輪到。
“九十七號,丹珞書院,曲懷天,對陣九十八號,正氣壇,墨天痕!”
御逍遙話音落下,墨天痕、曲懷天同時起身,一眼對望,二人眼中已有火星迸現!
“糟了,天痕第一輪便遇上這種對手!”
晏飲霜心中一凜,轉眼望去,只見東方晨妍面上也有愁色,母女二人面面相覷,卻毫無辦法,只得默默祈禱墨天痕能戰敗強敵,旗開得勝。
二人入場,曲懷天忽然問道:“墨兄,同出正氣壇,你怎麼不用晏飲霜的那般輕功入場?”
墨天痕先行一禮,道:“在下師從武膽劍魄宇文正,自然不會晏師姐那般輕功。”
曲懷天道:“觀你年紀尚未至弱冠,我便斗膽喚你一聲師弟。”
說罷,劍指一勾一挑,已將背後金鋒抽離出鞘,扔至半空!
燦金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淡金圓弧,筆直立在他身前!
“方才見識過七君劍之一的錦繡,此劍同為七君劍之一,名喚‘金玉滿堂’,不知墨師弟以何劍迎戰?”
他口中頗有得色,對師尊親賜配劍很是自信。
御逍遙在一旁看的分明,暗道:“此子倒是和屈師兄一般,喜歡到處炫耀。不過‘金玉滿堂’並非凡器,若無錦繡一般的兵刃,只怕要吃大虧。”
只見墨天痕一扯身後布封,墨武春秋飛旋而起,懸掛半空!隨著少年劍指一揮,墨鋒重劍鏗然落地,半身入土!
驚見墨天痕此手,御逍遙眉頭一挑,心道:“氣機御劍!單憑這一手,勝負已回五五之數!難怪偌大正氣壇,晏師兄僅派兩人參演。”
觀眾席中,千鎏影滿眼笑意,對身邊的千蘭影道:“小妹快看,是你未來相公!”
一旁藍衣女子好奇道:“咦?那人竟是龍影郡主的駙馬爺?”
千蘭影原本見墨天痕入場,驚喜中微帶羞澀,不料千鎏影一語,讓她想起之前慘敗經歷,頓時氣不打一處,氣鼓鼓的道:“誰說要嫁給他了!”
千鎏影見小妹這副羞澀又氣急的模樣,大覺有趣,便道:“當日是為兄做的保,怎麼能不算數?”
千蘭影頓時氣道:“就是不算數!本郡主才不要嫁給那個書呆子呢!”
就在兄妹爭執之間,場中二人已發第一招!但見曲懷天金劍高舉,雙式連環,刹那間,身周金光閃耀,劍氣縱橫!
“此子倒得了幾分屈師兄的真傳。”
見曲懷天發招迅猛,招式凌厲,御逍遙暗暗贊嘆,心中亦有疑惑:“不知墨天痕將如何化解這招‘金科玉律’?”
卻見墨天痕拔劍,橫劍,旋劍,一氣呵成,眨眼之間,一輪滿月初現身前,將曲懷天所發劍氣悉數擋下!
“劍氣化形!”在場眾人同時驚愕,晏飲霜卻面露憂色:“天痕為何不出劍意,單用劍氣相戰?”
曲懷天見一招無果,神色瞬轉凝重,道:“是我小瞧了你,接下來,見真章了!”
墨天痕面色無波,仗劍朗聲道:“請賜招!”
曲懷天不再言語,金玉滿堂回轉如風,刹那間霞光流轉,七彩奔騰,將神校場中一時異光競相而現,瑰麗無比!
“是金歲生生福滿堂!”
認出此招,御逍遙暗御內元,‘瀟然忘俗’蓄勢待發!
“以此修為強運此招,恐將波及整個校場!此子心思怎這般不全!”
然而卻見!
玄衣男兒身周忽起風嘯雲卷,氣勢磅礴無匹!
“劍……劍意?”一瞬錯愕,御逍遙只見眼前景象,宛如身置山巔,一覽三千雲海,任山風飄縱,自賞落日之景!
強風走,雲海臨,墨劍雙分現雙式,漫天風雲,淹沒彌天光華,金劍異光,亦如夕陽之終,重歸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