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痕在科玄智的陪同下,一起走出清微觀鐵木大門,剛露頭,就聽見一聲清脆嬌婉,略含一絲俏皮的聲线,帶著幾分急促,幾分怨怒,幾分驚喜,驀然響起:“終於等到你了!”
墨天痕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絕美少女,梳著一頭齊劉海配雙平髻,俏生生的立在墨天痕身前。
少女一張圓圓的小臉淨白水嫩,雙頰淡桃半開,眉眼宛若畫中秀女,一雙黑珍珠般的秀眸清澈見底,流盼似水,卻帶著一絲調皮的天然呆,鼻梁直挺秀美,如瑤珠墜玉般的小巧鼻頭下,兩片粉潤豐彈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揚,星眼含笑似彎月,向墨天痕露出了一個能讓人萌到化、甜到心的可愛微笑。
少女個頭不高,上身穿一件翠綠白綾短袖小襖,露出一截白玉珠潤,嫩似新藕的小臂,下身穿一條綠煙紗散花裙,底裙外裹著似千層雪般的流浣紗裙,腰間系著一條嫩黃滾銀綢帶,顯出勻稱纖細的女兒腰身,一身翠綠裝扮,似是河岸弱柳,與身後迎客松相映成趣。
墨天痕怔怔的看著少女一蹦一跳的向他走來,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何時結識了如此嬌俏可愛的女孩。
圓臉女孩見墨天痕呆呆的望著自己,又賞給他一個甜到沁人心脾的微笑,脆生生的道:“天痕哥哥,你沒事吧?”
墨天痕的大腦還在混亂之中,茫然問道:“你是……?”
圓臉少女略顯不高興的一跺腳,噘嘴道:“哼,才兩年不見,你就把我忘的一干二淨嗎?”隨後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扭過頭去。
看著少女故作生氣的嬌憨面容,墨天痕陡然想起這可愛少女的身份。
儒門正氣壇坐落於中原西北重鎮清洛城,其壇中弟子習儒練武,並無學武志向的儒生則在下轄的朧煙書院念書,修習六藝。
自己雖是副壇主弟子,但資質太差,只是礙著墨家薄面,掛個記名,只學了些基礎心法,還沒能練成。
師傅見他又無資質,又太過憊懶,便沒准他在內閣聽學,所以大部分時間,墨天痕都是在朧煙書院度過的。
在書院學習時,他除了每日聽學研讀,便是擺弄機關玩物。
在師長、同門眼中,他是不學無術,玩物喪志,不折不扣的“廢物”,但唯有一人,似是與他先天親近,從未嫌棄過他武功低微,鑽營玩物。
“別人或許嗤之以鼻,但我知道,天痕哥哥聰慧過人,這些機巧物件,遲早能有惠於世人!”
圓圓的小臉帶著稚氣青澀的甜笑,給予他在舉目無親的外鄉唯一一道光芒。
“夢穎……”從回憶中尋得答案的墨天痕,囁嚅的喊出了少女的名字,然而僅僅過去兩年,原本圓溜溜的少女除了臉仍是圓的可愛以外,身量如嫩柳抽枝一般長開,雖是仍有點肉肉的感覺,但整體氣質變化太大,尤其是眉眼中透出的慧黠,讓他第一眼竟然沒有認出她。
聽見墨天痕喊出自己的名字,名叫夢穎的翠衣少女這才轉過已經“氣鼓鼓”的臉頰,半帶埋怨的道:“終於想起人家了?枉費人家百里迢迢的來看你。”
墨天痕心中詫異,問道:“你怎會來此?”
翠衣少女星目圓瞪,蛾眉微豎,輕怒道:“你還說,你一走就是兩年未有音信,我問遍同門,卻四處打聽不著你的消息,所以就自己找來咯……”
話說到一半,翠衣少女秀眸妙目間,竟閃起漣漣熒光,櫻唇一撇,大大剌剌的一把抱住墨天痕,輕聲泣道:“天痕哥哥,我好想你……我到了這里,聽說墨家出事了,嚇的饅頭都掉地上了……”墨天痕聽她話中意思,不禁莞爾,感情她是一邊啃饅頭一邊問路,這邊走邊吃的習慣還是一點沒變。
“我就自己先祈禱那個墨家不是你的墨家。後來聽說就你活著了……啊不不。”
少女感覺這麼說哪里不對,忙改口道:“聽說就剩你一個了……啊,也不對,不能這麼說……”少女從墨天痕懷中脫出,仰著頭仔細想了會,發現好像怎麼講都感覺很慘的樣子,索性放棄了思考,接著道“不管啦,就是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我才把饅頭撿起來。到了你家以後,聽說伯父已經下葬了,我又急急忙忙跑到墳地找你,誰知道到了那還是沒找到你。我又打聽到你是回這里了,我就找過來啦。等我到了這里,天已經黑了,但是守門的小道士好凶,就是不讓我進去,我只好在這門口守著等你出來啦!”
少女嘰嘰呱呱的講完一長串,墨天痕卻敏感的被那句“就剩你一個了”激的心頭猛抽,哀容滿面,頹然道:“是啊,就剩我一個了……爹娘,墨禹,琴叔,他們都不在了,墨家都不在了……”
少女見墨天痕面容愁慘,又急急抱住他,想撫背安慰,伸手卻摸到了墨武春秋,沒地方下手,只得摸上頭,一邊撫著,一邊安慰道:“天痕哥哥,不要難過了……你……你不是一個人啊,你還有我對不對,夢穎會陪著你的!”
感受著懷中軟嫩嬌軀,聽著夢穎的細語安撫,墨天痕抽痛的新漸漸緩和,他並非已煢煢孑立,他還有這最後一的一道暖陽相伴!
“夢穎……”墨天痕心懷感激,懷中少女不遠百里,只為來此見他一面,知他困苦,又如此貼心安慰。
他像以前一樣,撫上了她秀致的小腦袋,卻不料觸感冰涼,撫了一手的水珠。
墨天痕這才發現,夢穎柔滑的青絲上,竟滿是朝露,忙心疼的用衣袖替她擦拭干淨,問道:“夢穎,你在這等我多久了?”
夢穎抬起遠遠地小臉,朝墨天痕嬌憨一笑,道:“天痕哥哥,你真笨,我都說了是天黑過來的,在門口一直等你啦!”
她竟在這霧重氣濕的山上等了一夜!
墨天痕心中一暖,卻是鼻頭發酸,又心疼的揉了揉夢穎的小腦袋,道:“快隨我去換件衣服,對了,你還沒吃過早飯吧?天痕哥哥請你吃好吃的。”
夢穎用小腦袋瓜在墨天痕掌心蹭了蹭,似是很享受這親密的動作,當聽到墨天痕要請她吃“好吃的”時候,少女一對星眸瞬間閃閃發亮,連忙道:“好啊好啊,不用換衣服了,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看著少女猴急的樣子,墨天痕又好氣又好笑,拉著她往觀里走,邊走邊說道:“不行,你看你,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趕緊去換一件干爽的再去吃!”
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回頭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科玄智及清微眾道施了一禮道:“科大伯,抱歉,今天稍晚點啟程,我得先把我妹子照料好了。”
說完又回頭拉著少女走開了。
“阿啾……”清微觀墨天痕臨時住的房中傳來小貓似的噴嚏聲,此刻夢穎正抱膝坐在床上,身上裹著條薄毯,端著一碗熱粥喝的津津有味。
墨天痕看見少女喝粥的香甜模樣,心中不禁滿是愧疚。
清微觀乃是道門清修之地,沒有什麼“好吃的”,有的只是饅頭稀飯,幾碟素菜,且少油少鹽,食之無味,少女卻似看見珍饈一般呼啦啦吃了個精光,天知道她這一路上到底遭了多少罪。
少女咕嚕咕嚕的把粥喝完放下碗,意猶未盡的用粉嫩的香舌舔去唇角的兩粒米飯,拍了拍略顯凸起的小肚子,滿足的道:“終於吃了頓飽飯,這些天可餓死我了。”
看見少女終於吃完這幾天來唯一一頓飽飯,墨天痕問道:“夢穎,你怎麼會來落松城?”
夢穎轉頭看向墨天痕,嬌笑道:“人家想你,就過來找你咯。”
墨天痕心中一暖,但隨即又略帶責備的道:“胡鬧,正氣壇離這數百里,你一個女孩家怎麼也敢孤身而來。”
見墨天痕面帶慍色責問於她,夢穎頓感委屈,小嘴一撇,道:“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你一走就是兩年,期間連個信都沒有,人家百里迢迢的過來看你,這一路碰上劫匪剪徑,黑店訛詐也就罷了,盤纏還不夠了,我一路挨著餓找到你,你不問問我這兩年過得好不好,不問問我這一路遇到了多少麻煩,也不關心下我是不是吃飽了,反而在說我是在胡鬧?!”
看著少女委屈的快要哭出來的絕美容顏,墨天痕一陣語塞,支支吾吾的道:“不是……夢穎,你不遠百里來看我,我很是感激的,我……我只是怕你在路上遭遇意外……”
看著墨天痕手足無措的模樣,少女絕美的圓臉上又綻放出一個甜似蜜糖的笑容,一掃剛才的“委屈”,驕傲的道:“嘻嘻,意外有兩件,不過都被我打發啦,本姑娘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古靈精怪的丫頭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但見少女不生自己的氣,墨天痕仍是心中一寬,隨後說道:“夢穎,爹的後事都料理好了。我打算重回正氣壇。本來今天就打算上路的,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夢穎秀眉微微一皺,道:“人家才來,你就要回去嗎?感情我就來回跑路的命……”聽起來是抱怨,卻是應允了與墨天痕同行,墨天痕本來以為她會想在此多住兩天,聽她如此回答,自然放下心,去告知科玄智准備啟程去了。
日懸中天,烈陽終於驅散重重山霧,古朴清微觀從霧中脫出,帶著層淡淡的水汽,在日光映射下,熠熠生輝,山間青松翠柏,枝葉染金,蒼勁中透出絲絲華貴,如德馨君子,迎送來往過客。
墨天痕踏足山門之前,與夢穎並排跟在科玄智身後,他們身後,是科玄智精心挑選的十六名清微弟子,俱是精熟道門“八卦周天陣”的精英之輩,遇險時可以結成兩組劍陣,以防蒙面人勢力半路截殺。
然而科玄智心知,單論武力,自己加上這十六名弟子已是難以抵御蒙面人一行人,遑論對手還有控靈者。
此番出行,科玄智早已留有後手,如果蒙面人仍敢繼續囂張半路截殺墨天痕,他就有方法將他們一網打盡,還墨家一個公道,這也算他為死去的至交盡一點心意。
然而縱然留有後手,科玄智此行仍是不敢掉以輕心,一路上地形復雜多變,並非全是官道大路,行經多處可以成為伏擊之處的地點時,科玄智都會事先命弟子列好劍陣將墨天痕與夢穎二人圍在當中,再以劍陣隊列行進,是以落松城至清洛城三百余里,一行人竟走了半月才到。
也虧的科玄智一路細心謹慎,這半月來只遇上了幾伙不長眼的剪徑毛賊,被劍陣輕松打發,卻遲遲不見蒙面人一伙。
夢穎來尋墨天痕時就一直在走路,到了落松城一天又要原路返回,嘴上雖然是同意,心中卻是老大不樂意,墨天痕雖然一路與她逗笑,探討些機關造物上的新想法,但一行人走的實在太慢,約束也多,一路上好生無聊。
這幾伙毛賊出現時,她就跟打了雞血似得,興奮的直喊刺激,當道門劍陣痛擊匪徒時,少女歡喜的都快掛在墨天痕的身上了,墨天痕自幼與她相熟,如此親密到還不覺得什麼,可一旁的小道士們可就眼饞了,這麼一個脆生生,粉嫩嫩,軟萌萌的圓臉少女,他們一路上盡心護衛,卻得不到半點青睞,倒是墨家剩下的那個“廢柴”,仗著有科玄智庇護,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在那“耀武揚威”,這桃花運也是好到不行。
清洛城,中原西南重鎮之一,乃中原通往西南邊陲之地的必經要道,進可援西南邊疆戰勢,退可據清洛雄關固守。
數千年前,儒門先祖於此設立當今儒門三壇之一的“正氣壇”,以此為中樞,帶領儒門弟子在方圓百里領土中痛擊西域天眾六道雄兵,御守中原,後正氣壇世代傳承,坐歷千年而不倒,開枝散葉,門生遍布西南一隅。
正氣壇因常年支援邊陲之地,學風奉行“武以輔儒,學以致戰”,稱之為武校亦不為過。
下設學堂、書院數十間,教授書經及六藝,傳儒學,授軍法,開民智,強民體。
每年從這些書院中選拔有心向武且頗具武骨的生員入壇中練武習軍,源源不斷的向西南邊境輸出行伍精英,享有“西南將軍帳,十九是同窗”之美譽。
由於軍中勢力龐大,當地朝廷亦要以正氣壇馬首是瞻,不敢有所違逆,故而正氣壇在清洛為一家之言,勢力之強,無人可抗。
中原儒門,總壇在東,掌教之下,高手輩出。
正氣壇壇主笑傲風間晏世緣,副壇主武膽劍魄宇文正,皆列儒門“問世七君子”之中,修為超絕,乃是當代儒門的少壯中堅。
其下轄正氣壇內閣,坐落於清洛城正中心,弟子眾多,學風淳淳。
雖稱為“閣”,但其中樓宇林立,蔚然成片,學堂武場,馬廄射道,一應俱全,可謂城中之城,壯觀至極。
這天傍晚,墨天痕一行踏著夕陽余輝,終於抵達正氣壇內閣正門之前,望著初代壇主手書的正氣壇牌樓,墨天痕心中百感交集,此番回來,除了為回爐再造,精進武功為父母報仇之外,一個在他心中深深烙印下的身影,此刻也在他眼前浮現出那媚如芝蘭般的倩影。
望著看著牌樓出神的墨天痕,科玄智輕咳一聲,打斷他不知所以的念想,道:“天痕,此地已是正氣壇腹地,你此刻也算安全了,我們的護送便到此為止吧。”
墨天痕忙施一禮,正色道:“科大伯,落松城時你便照顧有加,還幫我料理完了父親的後事,如今又是一路不畏艱辛送我與夢穎來此,大恩大德,天痕日後若有機會,必當粉身以報!”
說著,想到科玄智連日來的保護照顧,此刻就要分別,墨天痕心中泛酸,淚水在眼眶中轉而不滴。
科玄智見他真情流露,也是感慨萬千,拍了拍墨天痕的肩,笑道:“我可不想讓你粉身碎骨,墨老弟恐怕更希望你好好活著。天痕,你記著,仇雖要報,不可勉強自己,更不要急於求成,你天資不高,根基也是不牢,千萬不要因為練功而出了岔子,反而事倍功半,科大伯期待你手刃仇家的那天,但在那之前,你要好好活著!”
墨天痕躬身道:“科大伯吩咐,天痕定銘記在心。”
科玄智點點頭,轉而看向夢穎,道:“夢穎姑娘,天痕雖沉穩冷靜遠超同齡人,但畢竟孤身異鄉,總有不方便,你們如此相熟,貧道斗膽,希望你二人可以互相照顧。”
夢穎貝齒微露,笑盈盈的道:“放心吧科道長,我會看著天痕哥哥的。”
科玄智點頭道:“如此甚好,有勞了。”隨後轉身,帶領一十六名弟子踏上歸程。
墨天痕目送科玄智一行十七人隱沒於來往的人群中,抬頭又望了一眼正氣壇的牌樓,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邁開了步伐,夢穎則寸步不離,跟在了他的身後,一同向內中走去。
二人剛走過牌樓,一道身影由遠及近,帶著興奮的聲音喊道:“薛師妹,你回來啦!”
只見一名年輕儒生,穿一身青色儒衫,提劍快步走來繞開愣神的墨天痕,來到夢穎身前,笑道:“薛師妹,你可回來,這段時間可讓我好找啊。”
“啊,宇文師兄……好巧……”夢穎擠出一絲微笑,卻難掩心中尷尬“剛回來又碰見這纏人精,真是倒霉……”看著儒生眼神中那股藏不住的狂熱,夢穎俏臉微微泛紅,避開那灼熱的目光,心中卻在盤算如何編個理由打發他走。
此事墨天痕認出了這個一副目中無人氣派的儒生,正是他師傅宇文正的二公子:宇文魄。
此子天資不錯,修為在正氣壇在學的年輕一輩里可以排到前三,囂張狂傲,盛氣凌人,又有副壇主父親在背後撐腰,所以為人行事從來不計後果,我行我素,底下教員學子礙著他父親的面子,也不敢與他爭執太多,致使他更加跋扈,目中無人。
墨天痕對此子向來敬而遠之,只是宇文魄如何會認識一直在朧煙書院的夢穎,而且還表現的很有興趣的樣子?
納悶歸納悶,見到同門師兄,墨天痕還是朝宇文魄行了一禮,喊道:“宇文師兄。”
宇文魄卻似沒聽見一般,目光一直盯著夢穎的俏靨繼續道:“今日我在武曲樓擺宴,還請薛師妹賞光前來,我們也好敘一敘同門情誼。”
師妹?
同門?
天下儒門千千萬,可不是都以師兄弟相稱的,儒門開枝散葉,門第廣博,各大派系上百種,平素里幾乎互不來往,只有掌教才有資格調動命令這些門第,而這些門第也只需服從掌教聖令。
墨天痕此刻聽出端倪,想來是夢穎拜入了宇文正門下,從而才與宇文魄有所接觸,而宇文魄氣血方剛,被夢穎如此軟萌的女子吸引,展開熱烈追求。
想到這里,墨天心中五味雜陳,他與夢穎向來以兄妹相稱,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此刻看見有人追求自己妹子,理應高興才是,卻不知為何心中泛酸,竟生出點點醋意。
“一定是宇文師兄人品不佳,風評太差,我覺得並非夢穎良配,才會有此感覺!”
墨天痕自我安慰道,看著夢穎尷尬應付的神情,也不知如何幫她解圍。
終於,夢穎明眸連轉,靈光乍現,想到一個脫身“妙招”,只見她向旁邊頑皮的一跳,跳到墨天痕身邊挽住了他的臂彎,胸前兩顆剛發育的小玉兔也跟著上下雀躍了一陣,然後貼上了墨天痕的手臂,然後看著宇文魄俏皮的道:“今天天痕哥哥回來,我答應科道長要照看他的!”
宇文魄這才注意到身邊對他來說毫無存在感的墨天痕,只覺得此人有點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盯著墨天痕略顯尷尬的臉看了一會,嘴里反復念叨了幾聲“天痕……天痕……”然後“啊”的一聲醒悟過來,眼神也從疑惑變為了不屑,只見他頭顱高傲揚起,睨視著墨天痕,帶著幾分試探的冷冷問道:“你是那個廢柴墨天痕?”
墨天痕本以為宇文魄是想起了他叫什麼,剛想答“是”,冷不防聽到這一句,不由心頭冒火,卻也不好當場發作,只得道:“師兄好記性,我們雖是同門,但見面不多,難為你能想起我,不知師傅他身體可好?”
他說了一堆話,刻意無視了宇文魄的傲慢,強調他們師出同門,又搬出自己師傅他父親,想提醒宇文魄不要太過火。
宇文魄卻沒聽出墨天痕的弦外之音,而且更像是沒有聽他說話一般,冷冷盯著墨天痕道:“把你的髒手從薛師妹身上拿開!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讓薛師妹來‘照看’你?”
拿開?明明是夢穎在挽著我!墨天痕不禁氣結,剛想回應一句,卻聽宇文魄沉聲怒道:“識相點趕緊滾開,我不想在薛師妹面前動手!”
這下墨天痕是動真怒了,自己什麼事都沒干,被人當著夢穎的面如無端威脅,任他再比同齡人冷靜沉穩也難以忍受,下意識的就准備伸手拔劍,一旁夢穎聽他如此折辱墨天痕,也是小嘴撅著,准備反擊。
宇文魄也是惱怒非常,自打夢穎拜入父親門下時他就看上她了,一直向她示好卻總得不到回應,這讓從小就要風得風的他很是不爽。
前段時間夢穎無故失蹤,他只知道是她獨自一人往落松城去了,如今回來卻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如此親密,他怎能不動肝火?
而當他反應過來眼前被夢穎挽著的這小子就是正氣壇人人恥笑的“廢柴”墨天痕,他那高傲的自尊瞬間暴漲,想要出手,又想著不能在夢穎面前太過霸道,不然她若告知父親自己“無端”欺凌師弟,又少不了一頓責罰。
於是宇文魄讓墨天痕快點滾開,卻不料他行事還是太過霸道,惹得墨天痕也怒火上漲,竟然作勢要拔劍,那他如何能忍?
當即也將手按在劍柄之上,准備大打出手。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洪亮聲音打破二人僵局:“魄兒,你過來!”
來者一席淡青長袍,眉目剛毅,眼中精芒閃動,一張因常年日曬而略顯黝黑的面龐,行進間帶著行伍間的雷厲,正是正氣壇副壇主,宇文魄之父,墨天痕之師,“武膽劍魄”宇文正!
宇文魄平日里雖然囂張,但在自己父親面前仍不敢放肆,他狠狠剜了墨天痕一眼,走到宇文正面前,行禮道:“父親。”
宇文魄點了點頭,示意他靠邊,然後走向墨天痕與薛夢穎。
他先上下打量了下兩人,然後緩緩開口道:“天痕,你家的事情夢穎已傳書給我,此回你就隨我回內閣練武吧……不過,以你資質,切記量力而行。”
墨天痕聽得自己可以入內閣習武,忙施禮連聲道謝。
宇文正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謝,轉身對宇文魄道:“魄兒,帶你墨師弟往內閣安置一下,他此番回來應會長住,你與我好生照看他,記住,要有師兄的氣量。”
宇文魄心中不忿,卻不敢多言,應了聲是,看也不看墨天痕一眼,便前去領路,墨天痕知道他仍是記恨自己,但也只得遵從師命,與夢穎告別一聲,轉身欲隨宇文魄而去,卻聽身後脆音傳來。
“等等!天痕哥哥,我與你一起!”
夢穎見墨天痕要走,急急跟上想要一起,卻見宇文正忽的攔在她身前,嚴厲的道:“不告而別,私自離壇,你知道會如何處罰嗎?”
夢穎下意識的縮了縮秀頸,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隨後繃直身子,舉起那白玉似的小臂,俏皮的道:“知道!罰抄正氣令三遍!”
“嗯?”一記第二聲的長音。
“啊不對!三百遍!”
“嗯,給你三天時間,少一遍,你就再抄一百遍!”宇文正看著可愛的女弟子,繃住笑意,保持著自己在弟子前的嚴肅形象,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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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科玄智一行人別了墨天痕,因天色已晚,就在清洛城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安頓好眾弟子後,科玄智回到自己的單人間,虛掩房門,然後席地靜靜打坐,似是等待何人來臨。
不多一會,一陣清風掠過,一道蒼勁人影,作道人打扮,手挽拂塵,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科玄智房中。
科玄智看見來人,下床單膝而跪道:“拜見師尊!”
來者竟是清微觀副觀主,觀主玉晨子的親傳弟子,清微雙玄的授業恩師,中原道門“四梵天”之一的“無上天”常融!
常融扶起科玄智,道:“玄智,你的猜測果然不錯,我一路尾隨你們護持,雖未見到歹人,卻一直感到有人窺視,路程過半那人才不再跟蹤。我擔心那人已發現我的蹤跡,采取欲擒故縱使我放松警惕,但直至今日,那人都不曾再出現過。”
“師尊可曾見到那人?”科玄智問道。
常融嘆了口氣,道:“那人修為與我相去不遠,我雖遙知其存在,但他有心回避之下,我也尋他不著。倘若真交起手來,勝負恐怕也只在五五之間。”
科玄智聽連師尊也無法穩勝來人,心下著實駭然,思索一會,又問道:“師尊,是否會是其他正道同仁想默默護送天痕?”
常融答道:“中原正道中有此修為者,怕是不超過三十人,此人如此隱忍不發,若是善類,乃我中原之福,若要為惡,如此心性實在恐怖。”
說罷見科玄智仍是不語,常融又道:“我出關之日,你師祖他曾發信於我,告知我他不日將回清微,我此時本該在觀中主持,念你俠義重情,答應了你走這一遭,如今人已送到,我即刻動身回觀,你與這些弟子也莫要在路上耽擱了。”
科玄智應道:“弟子明白。”
常融微微頷首,轉身去了。
科玄智送師尊出門,回房又回床上打坐,心中卻不甚太平,墨縱天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雖然他武藝不算太高,但俠腸熱血,正氣十足,平日只是鑽研墨學與劍法,從未聽說與人結怨,究竟是什麼人與墨家有如此大的仇怨?
武藝又如此高強?
師尊說有此修為者,中原不超三十人,他光數三教中人就幾乎有夠三十之數了,難道行凶者乃三教中人?
還是有新出的後起之秀或是隱世的散修高人?
看那幾個蒙面人邪功厲掌,難道是北海裂龍眼中的妖人?
這些人來路不明,且藏在暗處一直窺伺墨天痕,對墨天痕來說隱憂實在太大,想到墨天痕那低到離譜的武學資質,科玄智心中暗暗嘆氣,只求墨天痕在正氣壇有個庇護,安然度完余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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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傍晚,落松城的偏遠小屋內,一場不堪入目的淫戲再度落幕,房中的六名邪人有的剛穿戴好衣物,有的仍依依不舍的把玩了會陸玄音軟玉般豐盈的身子,直到外屋的蜻魅再度催促,才不情願的站起身來穿好衣衣物,向外走去,留下神情呆滯,渾身癱軟的美婦一個人淒慘的躺在滿地的白濁之中。
外屋中,七名男子恭敬的跪在門前,似是正在迎接大人物的降臨。
果不其然,一陣勁風刮過,七人同感熟悉而強大威壓正在靠近,齊齊喊道:“恭迎少主!”
恭迎聲中,蒙面人少主愜意而來,此時他並未蒙面,那副俊到當世罕有的面龐,配著陰鶩狡黠氣質,勾人心魄的眼眸,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邪氛魅影。
少主走至小屋門前站定,環視眾部下,唇角揚起標志性的邪笑,問道:“這幾日玩的可好?”
眾部下連忙齊聲稱謝。
少主滿意的點了點頭,走進屋去,衣袂一揚,瀟灑而坐,道:“眾人且過來。”
眾部下依次站好,等待少主訓示。
少主再度環顧了七人一眼,開口道:“諸君多有負傷,故而這半月來我親自查探情報,留諸位在此休養,此刻應也痊愈了。”
不待眾人應話,兀自問道:“不知諸位對此次墨家行動,有什麼看法?”
蠻魌首先答話道:“碰上煌天破,真是晦氣。”蝥魎接話道:“可惜,留下了墨天痕這個禍患。”
少主聽罷二人話語,笑道:“這,不是重點。”
“不錯。”
與少主同去墨家的驚煞贊同道:“我們籌劃多年,為的就是墨家的墨心石,此役未能查明墨心石下落,少主甚至還以身犯險,其實……”驚煞猶豫了下,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了下面的話“其實……是失敗的!”
其余部下皆是一驚,齊齊看向少主,只見少主依舊雲淡風輕的坐在位上微笑,道:“不錯,是敗了,那,收獲呢?”
蠻魌蝥魎,驚煞蛩魘,螟蜮螟魄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此役其實已經失敗,但讓他們想有何所得,他們是萬萬想不出來的。
倒是一旁蜻魅悠悠道:“依屬下看,墨心石必與那把劍有關!”
另六人仍是不解,少主卻欣慰的點頭道:“不錯,與我想的一樣。墨家世代守護墨心石,傳承之際,竟會全然不提,這必有蹊蹺。”
蠻魌、螟魄腦子一根筋,聽了少主分析,忙搶道:“少主,讓我去把那劍奪來。”
少主噗嗤一笑,道:“好啊,那小子在科玄智的護送下已經到達正氣壇了,你們去奪吧。”
一聽墨天痕已經到達正氣壇,蠻魌螟魄二人頓時蔫了,不敢再多話。
少主看著兩人尷尬的表情,笑道:“半路截殺自是首選,但時機已過。我們在落松城已經行動過一次,科玄智此次護送極為警惕,若是此時再動手,成功率不高。況且,科玄智這牛鼻子謹慎異常,還留有後手,我能感覺到那隊人馬不遠處仍有高手暗中護持,功力之高我勝之亦難,難保不是為了針對我而請來的高手,只消我一出手,脫身再難。再者,如此堂而皇之,大張旗鼓的針對墨家,若是傳到不該知道的人那里,對我們而言,將有天大的麻煩。”
蜻魅似乎領會到點什麼,試探性的問道:“少主的意思是……?”
少主手一擺,雲淡風輕的道:“等!我們針對墨家這麼多年,閉月永劫草的效果已經完全顯現,墨家已不可能再出不世高手,墨天痕完全沒可能成長到足以對抗我們,除非他一輩子不出正氣壇,不然我們總有機會趁其落單時將其拿下,逼問墨心石下落!”
“可是少主……”蜻魅支吾道:“我們所帶來的鎮氣散已經不多了,硬等的話到時候恐怕……”
少主笑道:“無妨,諸君此行辛苦,我們先回莊里修養一段時日再作行動,不過期間我們的情報網不能斷,此事仍由蝥魎負責。至於墨夫人……”少主邪性笑容再度揚起,眼中卻閃過一絲殺機,慵懶問道:“你們玩夠了嗎?”
眾部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難以取舍之色,很顯然,陸玄音身段豐美,清婉出塵,氣質若仙,又是道門高徒、名家之女、被他們算計殺害的俠者之妻,這等條件一一綜合,確實讓他們流連忘返,百玩不厭,但少主此時殺意顯露,眾人生怕少主不允他們把陸玄音帶回老巢,是以無比糾結。
少主看眾人表現的難以抉擇,笑道:“諸君不必糾結,此等美人,姿色資質皆是中上之姿,棄之可惜。關鍵是,她是我們獲得墨心石的一個有力的籌碼,我必然會將她帶回,諸君若是意猶未盡,回莊接著玩耍便是。”
眾部下皆是松了一口氣,齊齊拜謝少主。
少主點點頭,對眾部下道:“螟蜮螟魄蠻魌,你們將墨夫人帶回莊里,順勢修養,回去時除去回去路上足夠的鎮氣散,其余全部交我。蝥魎可在此地再修養二三日,然後接手情報工作,你的鎮氣散讓螟蜮遣人與你送來。驚煞蛩魘蜻魅,帶上所有的鎮氣散,隨我前往正氣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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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落松城,連日奔波的煌天破,一路風塵仆仆,來到一座清淨幽深的府邸之前。
此刻他白衣略染塵埃,面容稍顯倦色,眼神卻仍是炯然閃亮。
他敲開府邸大門,府中走出一名下人裝扮的老人,一見是他,忙開了門,把他迎了進去。
府邸之中,滿眼青翠,白牆灰瓦,松柏成趣,一派清風自來的景象。
煌天破跟在老人身後一路走到後院。
這里他不是第一次來了,這里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他都很熟悉,但他依舊很恭順的跟隨在老人身後,直到到達後院。
把煌天破引進後院大門,老人躬身做了個里面請的手勢,便走開了。
煌天破理了理衣袖領口,解下背上白布包裹,走進後院正廳。
正廳不大,卻擺滿了書架,放滿了書卷,舉目望去,盡是三教經典。
正廳正中大梁之上橫掛一匾,以方正楷書寫上“中庸省己”四個大字,字體剛正,正氣沛然。
牌匾下方,一名中年青衫儒生背對大門,負手而立,似是等待著煌天破的到來。
此人滿身皆是罡正之氣,雖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常人望去,會不自覺的如看高山般,仰視這個巍峨身影。
隨著煌天破踏入正廳,中年儒生轉頭,露出一張氣質謙謙,歷經滄桑的臉,他蓄有一圈短短胡茬,眼神平靜溫和,卻有飽閱人世的睿智,仿佛世事皆洞明;氣質儒雅淡泊,淵渟岳峙,卻又沉著干練,穩重厚道,一派先天宗師風范!
煌天破見到此人轉身,一挽下襟,拜倒在地:“徒兒拜見師尊!”
此人正是儒道釋“三聖”之一,當代儒門擎天巨擘,煌天破的啟蒙恩師,天下儒門總掌教,當今儒門第一人:“聖陽儒俠”孟九擎!
孟九擎見煌天破拜倒,上前將他扶起,微笑道:“天破,此行辛苦你了。”
煌天破雙手遞上白布包裹,道:“幸不辱命,眾神默在此。”
孟九擎接包打開,一股浩然正氣破布而出,只見一根烏漆鏨金的短槍,長約四尺,刃鋒泛寒,銀光森然,另有兩根三尺短棍,皆是烏漆鏨金,一根配有烏金槍纂。
一槍二棍,端頭皆有螺口,竟是一柄可以拆分組裝的神兵!
孟九擎把布包在手上顛了顛,笑問煌天破道:“還是異常的沉重,此番南行除邪,可有用到此槍?”
煌天破答道:“一直背在身上,未曾動用。”
孟九擎奇道:“吾知南方邪靈穢亂成災,讓你前往歷練,雖知你身負吾九陽浩勁,仍從巋然好友處借來此槍,眾神默乃正天罡石打造,最是汙穢邪物克星,可助你掃平邪瘴,你為何不肯用它?”
煌天破面色未動,心中卻起半分無奈,道:“師尊的九陽心經亦有破邪功效,不必假手外物,況且此槍重量非凡,雖然舞不動,背在身上,也算是是修行了。”
孟九擎聽罷微微皺了一下眉,但仍是和顏悅色道:“此槍極為特殊,就算是我,拿的起也未必舞的動,你能將之視為修行,當然再好不過。”
接著問道:“一路可有阻攔?”
煌天破卻是臉色微僵,答道:“不曾有宵小阻攔,不過確實遇到了點事情。”
“說來一聽。”
煌天破道“當日徒兒途徑落松城,行至當地一家大戶門前,忽感有人窺視,雖是轉瞬即逝,但徒兒感覺,那人修為與徒兒在伯仲之間。徒兒以為乃是覬覦神槍的宵小,當晚便留宿在了城中,不料……”說著,便把落松城墨家經過的事情講述給孟九擎。
孟九擎聽罷,半響不語。
煌天破問道:“師尊,蒙面人武功,走的也是邪異的路子,墨家此事,是否也與北邊有關?”
孟九擎正色道:“北方邪物,多聚於裂龍眼內,此番卻大量出現於南疆邊界;巋然好友雖常年住在北海之濱,也未曾見過裂龍眼異動,況且中原北海交界之處,還有玉龍山作為天塹,如此大規模的邪物出現在南疆,必然大有蹊蹺。”
煌天破抱拳請命道:“徒兒懇請攜槍北上,查明妖邪肆虐源頭!”
孟九擎微微一笑,擺手道:“裂龍眼無異動,還用不著眾神默,再者,北海地處偏遠清幽之地,隱世高手無數,此事你大可不必煩心。天破,此番回來,為師另有一事要托付給你。”
雖未說是何事,煌天破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喜意,躬身道:“徒兒必不負師尊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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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氣壇內閣設有舍群,一些才學出眾、受先生喜愛的弟子或是家世顯赫的弟子會擁有單獨房間,其余弟子皆住在四到六人一間的通鋪中。
宇文魄領著墨天痕到了弟子居所,一句話不說扭頭便走,墨天痕也懶得搭理他,自己尋了個無人床鋪收拾干淨,就前往師傅的住所。
宇文正身為副壇主,所住的乃是一幢別具書香風氣的獨棟小樓,墨天痕在門口通報了姓名,下人早已得到吩咐,將他引到宇文正的書房。
墨天痕正了正衣冠,敲門而入。
宇文正正在研磨,見墨天痕進來,放下手中墨錠,淡淡的道:“墨老弟的事,我深表歉然,你此回回來,當靜心修煉,不要丟了墨家的臉面。”
墨天痕聽他提及忘父,鼻頭微微泛酸,然而宇文正不咸不淡的語氣,讓墨天痕覺得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資質低微,不是練武的材料,這位名義上的“師尊”其實很不待見自己,只不過礙於兩家祖上有所交情,才收了他做記名弟子,在教給他正氣心法的口訣之後,就再也不曾指點過他。
此時,宇文正又開口道:“本壇正氣心法,乃是儒門根基,練至深處,足可媲美總壇的九陽心經,你此番回來,先把正氣心法練好,我再傳你別的武功,去吧。”
墨天痕無話可說,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的正氣心法只練了一成都不足,並非他疏於練習,而是無論他怎麼練,心法的進度都是緩慢如蝸牛慢爬,自己努力一月不及師兄弟一天之功,久而久之,他也不願再花這個時間了。
但此番重回正氣壇,他的武功仍要從正氣心法開練,是以離開宇文正居所,墨天痕草草用過晚飯,便背著墨武春秋,一路來到演武場。
此時天色已暗,正是演武場人少的時候,墨天痕來到演武場,卻見場地中一男一女,正在持劍互擊。
男子身形穩健,劍走矯龍,女子卻是輕盈似水,柔媚化剛。
墨天痕往前走了幾步,望見女子的容顏,登時心潮澎湃,幾乎窒息,呆在當場!
只見那女子著一件淡紅繡花束腰連裙袍,系著一根粉白的鴛鴦花腰帶,勾勒出似水柳腰,披著一條淡紫花蓉短坎肩,挽劍似花,行步若舞,旋轉騰挪間猶如一朵盛開的淡雅海棠,又似一朵含苞未放的艷媚牡丹,絢爛若仙。
一頭墨染般的青絲,用薔薇花簪結成垂鬟分肖,隨著步風飄逸,似靈似幻。
粉嫩光潔的額頭布滿細密晶亮的汗珠,玉嫩香嬌的秀靨上脂粉不施,卻有天然的兩抹粉紅透出。
五官各個精致卻又渾然天成,眸似清波流盼,秀鼻挺直,朱唇雖不及櫻桃般小巧,但晶瑩飽滿、挺翹豐潤,似一顆清水濯洗過的新鮮草莓。
更難得的是,該女子頸細背挺,眉鎖腰直,顯然是純潔處子,舉手投足間卻有股難以名狀的媚態,讓她顯得馥郁成熟,撩人心魄!
似是發現有人在一旁,這對男女漸漸停下劍勢,女子回眸望來,只見墨天痕滿臉潮紅,屏息凝神,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覺得有些好笑,便朝他展顏一笑,露出一對微微泛起梨渦,她剛運功完畢,氣血上行,將兩腮潤色得像那剛開放瓊花一般,挺翹飽滿的酥胸因剛結束運動的關系而上下起伏,活潑可人。
這一笑,勾起了墨天痕兩年來日日思念的身影,與面前巧笑倩兮的絕美女子合二為一,使他脫口喚了她一聲:“晏師姐!”
這名女子芳齡十八,正是正氣壇壇主晏世緣的掌上明珠,正氣壇大眾的夢中情人——晏飲霜,也是墨天痕朝思暮想多年的心上女神!
她不但容顏靚麗精致,而且性格熱情大方,開朗愛笑,雖是大家閨秀,卻有著江湖女子的直爽率真,極具親和力,武藝也是不俗,內閣少年生員十有八九都對其奉若天仙,就算是偌大的清洛城中,她都是公認的“清洛第一美人”。
晏飲霜草莓似的豐唇拋出一道令人迷醉的笑顏,眼眸更是流波溢彩,問道:“這位師弟,找我有事嗎?”
這對她來說只是最平常的笑顏,卻讓墨天痕一時語窒,自己從情竇初開便喜歡的晏師姐,這麼多年來卻是頭一次與自己搭話,自己該如何回答?
正當墨天痕滿頭大汗,不知所措之際,一旁男子不悅道:“你是哪位先生門下的弟子?為何來偷看我們練劍?”
他好不容易得到機會,約了晏飲霜來練劍,平日里這個時辰生員們都不會來此,本以為這是次二人獨處的機會,不想來了個不開眼的生員打擾了二人。
墨天痕聽出男子的不快,忙施禮道:“這位師兄,我也是來這練劍的,看見你與師姐劍法純熟,不由多看了幾眼,大家都是同門,請不要見怪。”
被人攪了好事,男子胸中郁悶,皮笑肉不笑的對墨天痕道:“哦?你也來練劍?那不如我與你切磋幾招如何?”
墨天痕豈會不知男子是在故意找茬?
他心知自己絕非此人對手,忙回絕道:“師兄劍法純熟,師弟甘拜下風,我看不用比……”男子哪容許墨天痕拒絕,不待他把話說完便仗劍而上,起手便是正氣壇“虎膽劍”起手式“驚虎膽”!
墨天痕驚覺男子猝然出招,毫無防備之下被男子劍柄擊中肩頭,疼痛難忍,剛想喊停,只見男子又是一招“破千軍”襲來,只得揮起墨武春秋相擋。
正氣壇武功以儒入軍,軍者,一往無前,招招含殺,男子一劍殺氣斐然,劈在墨武春秋劍身,只聽“哐當”一聲,金鐵鏗然交擊,男子只覺斫中鐵板,手腕劇震,手中長劍竟被磕飛上天!
墨天痕也不好受,他被震的連退數步,幾乎坐倒在地,墨武春秋上白布難承巨力,寸寸崩碎,露出沉重的墨色劍鋒!
一個照面,長劍脫手,男子大覺丟了顏面,況且還是在心中女神晏飲霜的面前,讓他如何不氣惱?
霎時間,怒火衝去了理智,男子撇開長劍,徒手運使“軍魄拳”像墨天痕狠砸而來,墨天痕慌忙運劍,欲使出墨狂八舞,然而墨武春秋重量非凡,難以揮動,一招“劍掃長空焰”才使了半招,男子三記重拳已狠狠砸在他的臉與前胸,打的他連退數步,半跪於地,眼冒金星,胸悶難當,墨武春秋也脫手而去,倒在地上,如生鐵落地,其聲嗡然鏗鏘。
男子見墨天痕如此不堪一擊,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墨武春秋,想到剛才便是此劍彈開了他的長劍,不禁醒悟道:“原來這小子武藝稀松,卻是仗著有此寶劍才磕飛了我的長劍!”
想到這里,又想到了一旁將他“丑態”盡收眼底的晏飲霜,心中只感郁悶非常,只想盡快找回顏面。
他指著墨天痕道:“你使的不是我正氣壇劍法,仗著有寶劍才磕飛我的長劍,要不要臉?起來!我們拳腳上再比過!”
他強行解釋一波,就是想讓晏飲霜知道他長劍脫手,並不是因為自己“功力不濟”。
墨天痕被男子三記重拳打的幾乎閉過氣去,頭腦暈乎乎的,哪還有力氣再戰?
男子見墨天痕半跪在地毫無行動,以為他在藐視自己,心中怒火更熾,擺了個架勢,抬拳向墨天痕打去。
拳頭行至一半,只見一只纖纖素手搭上他的衣袖,勁力一吐,男子拳頭便被自己的拳頭帶偏了方向,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回頭一看,只見晏飲霜紅衣翩翩,站在墨天痕身前,一雙妙目流出一絲惱怒,輕啟朱唇,不悅道:“靳師兄,這位師弟只是來此練劍,這偌大演武場,難道只允許你我在此嗎?這位師弟無意與你切磋,你卻無端挑起爭斗,這也是做師兄的該做的事情嗎?”
男子知道她說的在理,自己沒法反駁,臉一紅,撿起配劍,默默走出演武場。
晏飲霜見靳師兄離開,走到墨武春秋旁邊,想撿起劍還給墨天痕,不料此劍沉重非常沉重,她竟不能完全拿起,只得一路拖著劍來到墨天痕身前,蹲下纖纖柳腰,一張秀美絕倫的臉龐湊近墨天痕,眼波流瑩,問道:“這位師弟,我們見過嗎?”
墨天痕望著這近在咫尺的秀顏,瞬間連脖子根都紅了,急急從她手上搶過墨武春秋,忙不迭的站起身,也拖著墨武春秋,飛也似的逃開,留下一臉懵懂好奇的絕色佳人站在原地,梨渦淺泛,清眸流盼間略帶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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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墨天痕在演武場落荒而逃的同時,內閣一間單人舍內,剛剛抄完十遍《正氣令》的薛夢穎把筆一丟,伸開光滑似藕的兩支胳膊和細直圓潤的兩條小腿,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真煩,這一晚上才抄了十遍,三百遍三天哪能抄的完?明天得讓天痕哥哥幫我抄個兩百遍!唔……不行”夢穎美瞳微轉“我們字跡不同,被師尊看出來就完蛋了……啊啊啊不煩那麼多了!我自己一個人抄完三百遍便是!先去洗澡!”
內閣單人舍內,都有獨立的茅廁與浴室,夢穎站起身,來到浴室當中,素手在探了探水溫,展顏笑道:“水溫剛剛好,不枉我回來時就把水燒上。累了那麼多天,今天好好放松下,養足精神明天與兩百九十遍《正氣令》死磕到底!”
美麗的圓臉少女一邊俏皮的自言自語,一邊開始寬衣解帶,褪去那一身青蘿翠衣,卻不知此刻窗外竟有兩道灼熱的目光正在窺探!
單人舍浴室窗靠圍牆,所以從這里窺探非常隱蔽,完全不懼人來人往。
宇文魄雙手扒在木質的窗台上,雙目瞪大如牛,氣喘漸粗,雄物早已賁張難耐,將下身袍裾高高頂起。
宇文魄還是第一次如此偷窺,因為自己的身份,他對女子向來是予取予求,然而夢穎卻是個例外,她從不在意他的示好,又極得父親欣賞,如果自己用強,恐怕會適得其反,這樣只能看不能吃的女子吊著他,著實讓他抓耳撓腮,而今天她又跟墨天痕那個廢柴如此親密,讓他極度不爽,是以晚上再難忍耐,采取了如此見不得光的行動。
浴室內,夢穎褪去了青蘿翠衣,緩緩解開貼身的紅襖小衣,少女白淨挺彈的雪乳隨之蹦出,峰頂兩粒小小的粉紅,看的宇文魄忍不住把手伸進了袍裾里面,握著粗壯前後律動起來。
天真絕美的圓臉少女並未察覺窗外的欲火目光,繼續褪下了綠煙紗散花裙與打底長褲,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白嫩玉腿,而令宇文魄加大手上力道的,則是兩腿盡處,那一片動人心魄的芳草園,雖不茂盛,但整齊干淨,芳草園下面,則是一方隆起的潤白小丘,一道緊密縫隙小丘正中若隱若現。
夢穎轉身抬腿准備入桶沐浴,這一轉身,讓宇文魄手上動作更為劇烈,那挺翹緊致的粉臀,猶如一顆誘人的蜜桃,用完美的弧度接在纖細光滑的腰肢下,在入桶的過程中一顫一顫的,展示著驚人的彈性。
“這腰臀,真他娘的彈,摸上去手感肯定好!”
隔著微微蕩開的霧氣,夢穎的美妙身姿在這個急色紈絝的偷窺下一覽無遺,純潔玉潤的嬌嫩身子承受著他淫穢難堪的思想,在他腦海里承受著暴風狂雨般的奸淫,宇文魄色欲上腦,手上動作不停的同時,心里卻在盤算著將腦海里的想象變成現實,哪怕被抓住被告發他也認了,難道父親還能殺了他不成?
就在宇文魄准備付諸行動的當下,他的下身一股快意直衝首陽,精關一松,大量汙濁竟透過層層衣衫濺到牆壁上,留下點點白痕。
對夢穎的意淫,偷窺的刺激,讓他感到了這輩子最舒爽的一次發射,讓他不禁暢快的叫出聲來。
聽到窗外叫聲,桶中的夢穎一個激靈,雙手護住玉峰,喝問道:“誰!?”
宇文魄精蟲已走,聽到夢穎喝問,知道行蹤敗露,驚得一身冷汗,奪路而逃,當夢穎急急穿戴好衣物來到窗邊,早已不見人影,只有那在黑夜中不易發現的精斑,仍頑固的留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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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三天,墨天痕再也不敢去演武場練劍,一來是覺得自己那日表現太過出糗,羞於見人,二來自己武功低微,所練劍法又非儒門技藝,擔心遭到同門調笑,所以自行尋了處城外不遠處的孤山,一遍又一遍的練起墨狂八舞。
墨武春秋較之他之前用劍重了十倍不止,他運使起來十分吃力。
以前他經常被父親一罰就是上百遍,招式運用早已爛熟於心,但仍是不得要領,發不出八舞劍意。
此刻他揮汗如雨,一式一式,如慢動作般的將墨狂八舞使了一遍又一遍,連月上中天也渾然不覺。
就在墨天痕專注練劍之時,一旁樹林里突然驚起飛鳥無數,似遇鬼神一般爭先恐後的竄上天際,隨後,暗夜樹林層層摧斷,裂向兩旁,正中開道,滿地殘枝偃草中踏出一道雄沉身影,直面墨天痕!
“南宮鴻鵠藐宗武,離恨傲真龍,混沌太易開天啟,陰陽割昏曉!”
來者額印黑白雙魚,似二郎天眼,口誦不羈詩號,一身月白水紋罩肩袍隨風鼓動,綠繡金絲披風獵獵翻飛,狂傲之氣震懾四野,一雙血色赤瞳藐天蔑地,霸氣降臨墨天痕身前,不理會他驚怕顫抖的身形,昂首呼道:“小子,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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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絮拾遺2:關於詩號恩,詩號這東西,想多了傷腦,不過我確實很喜歡,所以本作中,武力超過91以及將來武力會超過91以及戲份很重的主角才會有。
雖然說這個人物的詩號有木有完全看自己心情,但基本都會遵循這個原則。
各位看官們如果對某位人物特別喜歡也有心賦予他/她詩號的,也可以踴躍提出,我會酌情采納的。
本章人物實力
宇文正84
宇文魄45
常融87
晏飲霜48
薛夢穎29
靳師兄41
孟九擎95
附注:兩位女主在我心目中的顏值標准以及“心中最貼近的原型”我應各位看官要求就不寫了,以免各位出戲,有興趣知道這兩樣“隱藏屬性”的看官可以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