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嬌娘情迷煙花郎
話說這北州府吏杜瑛正拉著孟湄在慶春堂吃酒,叫了一桌子菜又點了幾個男倌兒上樓來陪。
那店家往日里也受了不少府吏照拂,自是選店里的最叫座的兩個男俊倌上來唱,又點了幾個新養出來的小子們陪著二位姑娘在雅閣用膳。
那兩個會唱的男俊倌兒,形容酷似,一個吹簫一個彈,在席間唱得玉聲悅耳,余音繚繞自是不說,但看這二位男色便也是心曠神怡——一個眉眼如墨,面如桃瓣,視間有情,顧盼生輝,一個唇若施脂,劍眉入鬢,鳳眼生波,形貌瀟灑。
端的不過是梨園才俊,色藝雙全,但見:
錦緞羅衣,長佩蘭芳菲,多情郎,聲聲慢,歌喉婉轉,音上柳梢頭,恰似流鶯翩翩舞,腔依古調也自然,花間鳳轉舞明媚,歌行雲中多展腰,輕重疾徐依格調。
少頃,酒過三巡,兩個男俊倌兒放了樂器,向前俯身來磕頭,杜瑛和孟湄皆招呼各自小廝取了賞封,每人二錢銀子拜謝下去。
孟湄因問杜瑛:“這二位公子不知上姓,倒是唱得精絕。”
杜瑛攥著灑金扇兒笑道:“這二位公子本是一雙胞兄弟,在後北街住徐家弄住,不過是北州瓦市無名之輩,早也開了房事,不是那處男之身了。”
孟湄笑道:“這般人物也可惜,可是杜姐姐梳籠來的?”
“非也非也,酒樓小男,不值一提,湄兒若想找個處男開身,倒也容易,隔壁相公堂子走一遭,才算不枉此行。”杜瑛喝了酒,更添醉態,言語輕浮,左摟右抱了兩個小男倌兒,二人正纏著喂她果子,情濃極盛,便勾在一處親嘴兒。
孟湄看得面紅耳熱,渾身躁動,便借故小解去後闌乘涼,尋見剛剛席上唱曲的一個男倌兒敘了幾句,那男倌兒見孟湄不比那杜瑛魁梧粗曠,卻生得肌若凝脂,眼橫秋水,酒後更是靨生海棠櫻紅唇,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舉手投足間倒是一副小女兒的情態,不禁心生愛慕之情,便以情話盤桓。
孟湄因道:“你往日都在家做甚?晚間都要出來唱的麼?”
那男倌兒答道:“姐姐不知,做我們這行當的皆是家里有病母,底下一個姊妹沒有,盡是些須眉子弟,家中實在無人我和兄弟才逐日出來供唱,好不辛苦!好姐姐若是還不嫌我們兄弟貌丑,倒是來常常走動好些。”
孟湄見他慢聲輕語,乖覺伶俐,又是含情一雙目,凝久不斜睨,便心中多有留戀,便從袖中取出一方汗巾與他,那男倌兒如獲至寶,也不顧孟湄羞澀,接過巾子便印在唇間道:“好姐姐若是不嫌棄我兄弟二人寒酸,我們到府中伺候彈唱可好?”
“那我便明日使轎子來抬你二人如何?”
“姐姐休要誆我。”
“我不哄你,明日傍晚來家中助興即可。”
“姐姐便是我的活菩薩,我必定好生伺候。”
孟湄擺手不語,側身回到席上,同杜瑛又喝了幾杯方才出門。
那隔壁相公堂子里,此時正人聲沸沸,燈火透明,夜過瓦市,如行白晝,樂聲不絕,調笑不止。
孟湄同杜瑛並肩走,越行到巷子深處越見那兩側竹樓處的男子們寬衣解帶,袒胸露臀,眉眼春溢,聲聲挑逗:“仙女絕色,窈窕曼妙,快進來容小生仰幕仙姿,吞脂舔蜜,定伺候得教姐妹下不來床,欲仙欲死……”
那杜英視若無睹,孟湄卻不敢斜視,只小步疾走,跟在杜瑛後面進了一處大館,名作“百歡樓”。
二人進了堂子,便有個老爹出來迎客,這百歡樓是家老字號,在瓦市年歲久,也出了不少名流,老皇帝那幾年下北州私訪,便選了此地出的男寵做偏房,各地達官貴人更是趁著休沐時來此地消遣幾日才返,因而,這百歡樓的相公們自是比其他閣樓的更出名。
所謂千金難買一笑,一等相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無一不曉,更有大才子柳相樂、李卓甫,王晉之皆是出身這一等相公,彼時皆是從大戶人家或書香門第淪落至此,又得幾分姿色,便成了名流;二等相公出局侑酒打茶圍,說書講笑唱段曲,姿色上等,能歌善舞,此為清客賣藝人家出身;三等相公年輕貌俊,或有幾分特色卻也不夠驚艷,勉強招呼些生客也就罷了。
下等相公多為站街攬客,拋頭露面等閒散男倌兒,他們多是出沒自家開的小閣樓,邊做些茶食生意邊營皮肉,往往都是自家老爹招攬生意,做媒說風情,做個馬泊六兒。
百歡樓沒有下等相公,但自家養了些公子,皆是從小賣到此,或經手專賣,樓里瞧了是塊苗子便買下栽培,十年苦功學藝,十年養龜修顏,那好貨色攥在調教爺的手里,便是玉在櫝中求善價。
百歡樓的迎客老爹見是府吏杜瑛造訪,早把人請到樓上進暖閣,剛擺了瓜果點心,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調教爺便出來同杜瑛作揖:“杜府吏來得巧,官巷南街的孫夫人也在隔壁。”
“哦?那我們去瞧瞧她去。”杜瑛拉著孟湄就走,笑道:“瞧瞧今日剛說到她,便不必尋個她人引你二人認識了。”
孟湄隨杜瑛去了隔壁暖閣,小廝們打了簾子,一進去便見一人躺在榻上,懷里正摟著一個相公,那相公披散頭發,正嘻笑著給榻上夫人遞煙,孫夫人見了杜瑛忙招手:“恰是你也來了。”
“我說趕早不如趕巧,這位是孫安夫人,府衙孫大人的胞妹。”杜瑛引孟湄見,孟湄忙行禮:“久仰孫夫人大名。”又引孫夫人見:“這是孟芸胞妹,也是聖上貴夫之姊,孟湄。”
孫安也起身作揖道:“幸會幸會,原來是芸兒胞妹,早聽你家姐常言及你,說孟家最美不過二小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姐姐過獎,姐姐才是花容月貌,我自是比不過。”
杜瑛笑:“二位莫謙虛,你們都是那傾國傾城的貌,兩朵紅花我甘當綠葉。”說罷,幾人都笑了。
那榻中男倌兒掩在孫安身後,等見眾人坐定了,才上來敬瓜果,那相公,著月白大袍,鬢邊插一朵紅海棠,長得白皙端正,俏眼俏鼻,時時含笑,處處生情,言語處拿腔拿調,旖旎生態,大約是個一等相公。
孟湄瞧他一直時不時瞟著自己笑,不由地羞慌轉頭,不便與那孫夫人瞧見。
幾人敘話間,那調教爺道:“那鄭公子可是一直惦記著杜府吏……這幾日一直掛念著您來,您這一來,可不知能把他歡喜個怎樣。”
杜瑛磕著瓜子不語,笑眯眯又轉向孟湄:“你不知那鄭公子,從前是個二等相公,我包了一年後,竟晉成了個一等相公,現在也是個拿錢砸的貨兒。”
那調教爺忙道:“杜府吏這話說得教鄭公子聽了得傷心,他若不是您抬舉,哪有這招牌,上次確實是病了不能接客,杜府吏切不必誤會……”
杜瑛冷笑:“我誤會?你打聽打聽,這瓦市哪家樓子我不曉得我沒去過?他接了什麼南商貴夫人就把我這個半老徐娘忘得干淨!”
孫安撲哧笑道:“我當是個什麼誤會,竟是杜府吏吃老醋的舊事!”
“我不像你這般好命,有個千公子忠心耿耿。”杜瑛說罷去摟那男倌兒,鬧著要親個嘴兒。
孫安放下水煙,搶下男官兒,又推了一把調教爺:“這人吃醉了,饞瘋了,快叫那鄭公子出來陪她。”
調教爺剛應要走,孫安道:“你且慢,給我這湄兒妹子也安排個……”
杜瑛道:“她初來乍到,安排個一等處子最好不過。”
調教爺忙“得不”一聲搭話,孫安卻道:“聽說你們新養出來的那個澹台公子名鎮北州,既是姿色過人,又擅吹簫,不若引來給湄兒見見。”
調教爺面露難色,猶豫道:“那澹台公子本是預備給南都老爺們賞的貨色……養了個好大龜,樓主有令,不想他輕易開身。”
杜瑛掏出銀子道:“別道我不知你樓里藏了多少貨,便是預備給南都貴婦們的就拿出來一個半個的也掏不空你們樓主。況只讓這公子來陪陪,還屈就他了麼?他比那朝中王爺如何?不過是個下賤兔子,倒也在我等面前擺起架子來,滾去叫他來見我等,休要怠慢!”
孟湄見杜瑛酒中帶怒,便忙也附上銀兩道:“既是樓里的上等相公,叫出來與我們幾個玩笑一番也好,實不相瞞,我今兒吃了太多酒,倒並不打算買了誰的身,只是和姐妹們初見,討個笑話罷了,若是娘兒們幾個高興了,還有大賞,斷不會要公子委身於我。”
調教爺接過銀子,笑顏逐開:“孟夫人美艷大氣,我這小樓貨色,伺候夫人是他們榮幸,哪還敢跟貴府王爺公子相比,不過做個調笑消遣,娘兒們休怪,我這就叫他來陪,他斷不敢怠慢。”
孫安同孟湄、杜瑛在榻上躺著,那男倌兒遞來水煙,孟湄吸了一口便嗆咳不止,杜瑛與孫安齊笑:“湄兒真真是個深閨女兒,竟未嘗過這人間仙物。”
孫安因問孟湄:“聽說你府上經營綢緞紡織和當鋪……倒是去鋪里瞧瞧有什麼新奇的料子器物。”
孟湄笑道:“那孫姐姐可一定要來,大鋪子現由家父母親和幾個伙計管著,倒是這當鋪在我手里沒經多久,姐姐看上什麼,湄兒送給姐姐就是了。”
孫安笑:“哪能如此,你做生意的並非接濟,豈有空手受禮一說……”
幾人又說笑一番,孟湄吸著水煙漸入佳境,朦朧間,只覺身子輕盈飄逸,渾身發熱,那牝戶私處甚覺潤滑,再聽耳邊笙瑟彈唱,年輕相公們魚貫而入,相扶調笑,同在一塌,左摟右抱。
那喚做“澹台宴”的公子果然面若桃花,身似風流,先吹了一曲“長相思”,又黏在孟湄身上,細笑輕語,一面喂了孟湄煙,一面又為她捏肩撫乳,不大一會兒便將手伸到她裙下。
孟湄一驚,不敢動彈,先前只說陪笑,竟不料這公子如今大起膽來,同她動手動腳,但又覺腿間被他手心捂弄無度,熱液淋淋,奇癢無比,心下便只想他指頭不停,攪動春水,揉牝指入。
她便摟了這澹台宴,又將口中之煙遞回他嘴里,連連嬌聲道:“只聽那調教爺說你是那未開身的相公,未想竟是個會作弄人的淫夫……”
那澹台宴銜住孟湄小嘴,吃她口脂殘香,又輕咬其耳低聲道:“小生頭回伺候女子,便遇見湄兒這般絕美仙女,今日我爹雖不許我開身,但小生也一時情動,禁不住要一親芳澤,取悅妹妹……不信湄兒摸我那物,只撐得我腹痛難忍……”
他拉她手去摸,果然在袍子里握不住一管粗大的長物,她便揉握捉弄他一番,順便賞那公子蹙眉媚態,享用得緊:“湄兒弄得我快死了……好想掀干妹妹蜜穴一番……”
孟湄臉熱難自持,卻覺二人熱息糾纏,兩腿纏作一處,不經意間又被他親了幾回面頰,啃了幾處脖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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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參考了點中國娼妓史和狹邪小說海上花列傳,可想而知,男權社會的女子多卑微,男子有多爽哼哼。
打茶圍:吃茶吃水果
馬泊六兒:拉皮條
這幾回多寫煙花公子的戲,家中良夫們干巴巴瞅著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