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佳人佳宴逢喜事
話說孟湄剛欲飲酒,泛起惡心,干嘔一聲,只把酒杯撂開,撫住心口,眾夫君見狀皆臉上一變,忙圍聚過來將孟湄扶住。
周秉卿離得近,貼身摟過孟湄,關心道:“湄兒覺得身上不快?”
孟湄目中含淚,臉上一陣通紅,點頭道:“只覺想吐。”
周秉卿給呂元翰速遞個眼色,呂元翰便上前一步,接過孟湄手腕去診,眾人皆屏住呼吸,凝眸只向呂元翰,呂元翰皺眉沉吟,一時高深莫測,倒教旁邊的李凌恒看得好生心焦,忍不住道:“呂弟醫術究竟如何,怎看了這半晌竟沒個論斷,不如叫家父來診,呂郎中可是北州第一名醫,定能看出是個什麼脈象。”
不等周秉卿責備,眾人已皆怨道:“李兄莫要聒噪,這脈還需靜診,呂弟心中自有判斷。”
李凌恒自知失言,不再作聲,可諸君不語也是急,孟湄更是擔心,欲要張口問時,卻見呂元翰面上愁雲忽散,露出笑容,忙收回手去,撂袍半跪,做個大福道:“恭喜湄兒,賀喜湄兒,主母已有身孕兩月有余!”
此話一落,諸君皆紛紛半膝跪下作福:“恭喜主母!賀喜主母!”
孟湄忙叫眾人起身,周秉卿便叫人將酒撤下,要扶湄兒回去歇息,孟湄笑:“夫君不必緊張,我不妨事,只是近來月信不調,本就有些疑心,如今診脈得知是了,心也放下了,既是喜事,這春宴更是廢不得,只是我不便飲酒,以茶代酒罷了。”
李凌恒忙道:“主母萬不可多飲,這茶也屬涼性,不如我讓灶上煮些燕窩來滋補。”
周秉卿點頭道:“如此也好,李公子費心,這會子風緊了,主母養身重要,既是不必撤席,那就將席移到閣內,主母還請移駕至內房。”
孟湄點頭,諸君便扶著孟湄至屋內,雖個個面上不語,但心內卻忍不住皆嘀咕:這主母向來月事不准,前些日子又在外屋養了個相公,這倆月有余的光景也不知是哪位侍房的小廝記了房事錄,那螺茗兒向來又是個偷懶耍滑的,恐也是一筆糊塗賬!
孟湄心下喜憂參半,喜的是孟家所盼,如今終有孕事,憂的是如今懷了身孕倒不能如往常般瀟灑自由,別的不說,頭一遭,這飲食上就有諸多禁忌,另一個,也怕出了什麼意外,不得同房亦不宜出行,她心下還惦記開了春同姊姊一家出去踏青郊游,恐此事也要作罷。
於是,這一春宴眾人皆吃得心不在焉,周秉卿在一旁倒也未得閒,只將上來的飯菜一一查驗,嘗過後才供給孟湄,李凌恒坐在另一旁添水加湯,殷勤備至,庚修遠、陸子嵐、呂元翰同澹台宴都恨自己不能近前侍奉,只手忙腳亂,熱切囑咐。
李凌恒也恐孟湄累著,宣布宴席不宜過久,便將夫婦送回去,又為孟湄煮了下頓的燕窩和幾只福生做的安胎寧神香草包,周秉卿不放心,單獨叫來呂元翰,一一查過,確保沒有異物才交於孟湄。
周秉卿又同他囑道:“往後主母起居飲食,都要勞你過目查驗,你那清月閣離得這里偏遠,不如明日就搬到後廂房暫住,待到主母生產你再搬回去,也算是你為主母盡了心。”
呂元翰忙道:“王爺即便不說,小的也是早有此意,如今王爺既是開了金口,我便沒有不從的。”
周秉卿點頭道:“素日知你是個懂事的,此事也是為了主母著想,叫你搬來同澹台宴一個院子住著,也是委屈你了。”
呂元翰忙又道:“王爺不必多慮,小的從不覺得委屈,何況常與主母主父同住,此乃小人之幸也。”
周秉卿叫寶瑞拿了幾兩銀子賞了,便遣他回去收拾衣物,自此不提。
話說孟湄回到廂房午睡,醒來便打發沐嬰給孟府、芸府送帖子稟報喜訊,梳洗過後又感飢餓,便叫人拿點心和棗茶來,正見周秉卿進來問安,便留他一起用點心。
周秉卿便將叫呂元翰搬來同住的事稟了,孟湄笑道:“還是王爺考慮周全,如此最好,也省的他常來奔走。”
周秉卿又將賬目細細同孟湄交代一番道:“湄兒往後不宜過勞,當鋪、賬房的事便交由我處理,若不放心,也可叫你表哥一同協理。”
孟湄按住周秉卿的手柔聲道:“王爺辦事向來仔細,我沒甚麼不放心,府上事宜也都交於王爺打理,小事自是不必稟我,全由王爺定奪。”
周秉卿笑:“主母如此信我,我定不負信任。”
孟湄笑:“往後你我亦是做父母的人了,這育兒之事還要勞煩王爺操心。”
周秉卿方才想起,不管這房事錄里記了是誰的孩子,將來這孩子必如正夫所出,若是女兒,必是過給他來養的,若是兒子,也都只管叫他一聲大爹的,如此想來,不由地心中一暖,摟過孟湄,輕吻她面頰道:“那往後你可別總言稱我王爺,應叫我夫君……或是秉卿。”
“卿卿夫君……”孟湄頷首笑應,周秉卿心下大喜,擁她入懷,溫柔耳語:“你猜如何?我已琢磨起這腹中小囡的乳名矣……”
孟湄笑:“你怎知我得的是女兒?”
周秉卿道:“我猜便是,定如你一般美貌伶俐。”
二人相視一笑,敘了些閒話自不必提。
且說孟母得了消息,便使孟父次日一大早送來吃穿補品,又囑咐道:“小女務必要注意飲食,小心養好身子,萬不可操勞過度,憂心氣惱,你母親這幾日忙著收地租的事,過幾日便來府中探望,先讓我來看看府中有何所需。”
孟湄道:“爹爹切勿過慮,只告訴母親一切安好,府中大小事宜皆有王爺過手,那呂元翰也每日請脈診看,一日飲食皆由各房夫君親自送來,呂元翰也都看過才吃,萬事皆備,無需張羅。”
孟父道:“如此這般也好,想你夫君眾多,總不缺那知冷知暖疼人的,你母親也要我提醒你,萬不可獨寵一方而冷落正室,萬事還要以大局為重。”
孟湄道:“父母親大人不必擔心,王爺向來識大體,也從不與偏房計較,如今我有了孕,一心也只在這孩子身上了。”
孟父思量那外頭傳言的外室之事,卻又覺問不出口,只絮叨幾句家常便到了晌午,孟湄命人捧了飯來留父親吃了飯才讓他家去。
孟芸得了消息也來訪,與孟父趕了前後腳,也抬進來一箱箱東西,剛坐下,便笑嘻嘻道:“你可算有喜了,我前兒個還做夢,夢見你生了個胖女娃,我一抱起來,那孩子就叫我姨娘,可把我歡喜壞了,如今美夢成真,我可要置辦一席祝賀祝賀。”
孟湄笑:“就你會做這些個夢,休要張羅,等過了頭三個月再往外說不遲。”
孟芸又問:“那房事錄上可曾記著,你這一胎算哪房的功勞?”
孟湄道:“我昨日也在翻房事錄,那幾日前後皆與眾夫同過房,要說哪個也不明確咧。”
孟芸笑:“你可還算雨露均沾……”
孟湄沉吟又道:“只是,那幾日前後正是與那澹台公子相會時,別說養外室的未有記錄,就是有我亦不好說的,只是我心里犯嘀咕,怕是與他……”
正說著,只聽外頭一聲響,不知何物,二姊妹吃了一驚,要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