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趁喜眾夫競相謀
話說孟芸孟湄正說話,忽聽外面一聲響,不知何物,忙問時,原來是外間窗屜不曾扣好吊塌下來,孟芸把那外頭侍候的螺茗兒叫進來數落:“你這渾貨,不知你主子如今不比平常,擔不起驚嚇?你整日在里外屋轉悠,倒不見你心思在你主子身上,回回兒見了你,你都不在跟前,這會子你主子嬌貴,不容你這般散漫憊懶,下去領十個板子去,若再弄出這等糟事,我可不管別的,只攆將出去就完了!”
螺茗兒嚇得忙跪地求饒,孟湄見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忍道:“姐姐教訓得極是,只是我剛有了喜事,不易動怒,板子也就罷了,讓他且下去吧。”
孟芸本就是替孟湄立威,敲打下這滑頭的舊人,也知自己不便過多插手妹妹家事,便狠聲訓斥:“這渾東西得虧你主子有喜,要不定饒不了你!還不快滾!”
螺茗兒片刻不敢耽擱,磕著稱謝,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孟芸見他去了才道:“這東西學得愈加油滑,怪道母親不放心,添了沐嬰來侍奉,那小童看著倒比這個強百倍。”
孟湄笑:“姐姐休惱,螺茗兒自五歲賣到我家已跟了我與子嵐十年有余,說起來,還真是我們看他長起來的,平常不覺得,如今見他日漸高挑,倒嗓變音,竟忽覺他年歲也大了,是該找個人家配出去了。”
孟芸驚問:“你這主子怎地不收他當個偏房?”
孟湄搖頭苦笑:“我這諸多側夫已是教我頭疼,前些日子收了個福生已是惹得一眾人等不滿,這澹台公子更是不知如何處置,如今我初有喜,呂弟囑咐萬不可行房事,也省了我成日想著去誰的院子,既是無此煩憂,也樂得清靜。”
孟芸笑:“如今他們可不能再鬧你了,只是再過段時日,你肚子大起來,還要鬧他們。”
孟湄只當她說孕期擾人,並未深想,便又纏著姊姊問起孕事來,吃些甚麼,甚麼夢兆,孟芸也都一一同她道來,二姊妹說了半晌話,又留了吃飯,傍晚間孟芸囑咐一番才去了,且不在話下。
卻說花容閣中陸子嵐也才躺下,小廝們正欲各散安歇,忽聽有人擊門,荀安去開門,見是螺茗兒來請安,直引到房內見陸子嵐。
陸子嵐見是螺茗兒,忙叫荀安看茶,搭了件紫錦羅的披風起身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主母的好幫奴,這個時候跑來定有事情要說罷?”
螺茗兒打了個躬,笑眯眯道:“奴才的心思瞞不過主子,小的在主子跟前長起來,主子的心思小的也斗膽窺得一二,別的小的不敢知,如今既是主母有了喜,公子定想知道這一胎的來處,奴才也只是聽一耳朵,作不得真,方才我在那窗戶底下聽主母同芸主子說話,怕是十有八九疑是那澹台公子的時運……”
說完也不敢承接荀安的茶,只又委屈道:“小的如今自身難保,那沐嬰和一眾小童成日擠兌,主母又見我大了不待見,這般如此在芸主子跟前還險些挨了板子,恐往後被主母嫌棄再也不能來上覆公子了……”
陸子嵐冷笑:“你個油嘴兒跑到我這喊冤來了?既是你自己沒出息,連個外府來的福生、沐嬰都比不過,留你又有何用,不如讓湄兒趁機給你配了人……”
螺茗兒卻又咧嘴一笑道:“公子定舍不得小的,公子還要靠小的傳話呢。”
荀安恨得上前擰他嘴:“你這渾廝,說起來我們公子還欠你似的!平日里賞你的銀子、錦緞和酒還少?如今還被你賴上不成?”
陸子嵐笑:“算了算了,我能不知這賊囚的鬼心思,你先起來,如你所說,湄兒果真同芸姊姊說這胎疑是澹台宴的?”
螺茗兒道:“聽得真切,我查了房事錄,趕上正月新年,主子遲了一個月的月信,那月也不曾請脈,後來便養起外室來,這日子趕得倒也巧,那前後主子也去過各屋留宿……有日來花容閣,還趕上呂主子和庚官人在側侍奉,皆有記錄……”
陸子嵐嫌惡皺眉,不願再提那檔子鬧心事,打斷道:“好了,如此說來,這院子里竟是沒人不有機會了!這樣也好,落不了主子便都算到那王爺頭上,他白白有個嫡女養……哎,也罷,你早些歇去吧,叫人看見也不好,跟荀安區撿些胭脂水粉給你討姑娘歡心去!”說罷擺手,螺茗兒只好謝恩打躬,隨荀安去了。
而此時陸子嵐心下卻想,那日三人同湄兒共歡之景,忽覺這庚修遠的勝算最大,登時四肢五內皆不自在起來,思前想後,竟整整一宿未眠。
次日一早便找來呂元翰問孟湄這幾日脈象,又道:“你這幾日辛苦,只是不知這診的孕月是否算准?”
呂元翰為難道:“此事唯有估算,且上月月事推遲,耽擱診脈,恐也有差池。”
陸子嵐便將那疑心盤出道:“依呂弟來看,湄兒這一胎合該是誰?”
呂元翰道:“那本房事錄雖不能作准,但依我推算,王爺和澹台公子多有時運,若是說其他人等,也未見得沒那個福氣,只是此事往往主母最知底細……”
陸子嵐見他說話只挑最適宜的講,好沒意思,只借故要補午覺,便遣他去了。
呂元翰出了花容閣便碰上庚修遠,那庚修遠提了個食盒,先打了個躬,似是尋他半晌,見了便恭敬道:“聽說呂弟搬到正堂後院,恭喜恭喜。”
呂元翰回禮道:“庚官人客氣,搬至後院乃王爺旨意,照料主母人人有責,何喜之有?”
庚修遠笑:“自然是恭喜呂弟助孕一事,此乃頭功,其二,呂弟為湄兒診出喜脈,自是喜上加喜,再次,呂弟此次若能為湄兒順利生產,更少不了府上嘉賞,老太太那邊再一高興,興許呂弟就晉個賢內助,成了王爺的左膀右臂,往後我等便承呂弟照應了!”
呂元翰忙道:“庚官人折煞小人,小人不敢,慢說這頭一遭助孕不敢邀功,便是診脈照料生產皆是小人份內之事,怎地就敢平地邀功,庚官人莫要再說這話,小弟實不敢應承。”
庚修遠見呂元翰欲往孟湄處去,也一路隨後道:“呂弟莫慌,助孕一事,人人皆有功勞,喜脈一事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實在是歡喜,更別說老太太老太爺了,聽說昨日芸姐姐也來了,那燕窩送的都擱不下,我知湄兒素日喜歡吃我親手做的點心,每日也是想著花樣做來送去……但呂弟近水樓台,技藝高超,自有眾人達不到的地方,說起來還是賢內助,往後就更瞧好吧。”
呂元翰只笑而不語,他向來不甚喜歡庚官人的世故圓滑,如今見他歡喜得跟個什麼似的,仿佛這一胎還真有他的份兒,不覺心下也狐疑起來。
正走到孟湄院門處,卻見沐嬰在台階上,見了他二人只努嘴,庚修遠往里頭瞧,見是瞳曚在門口侍候,便知是澹台宴先他們一步了,只好道:“那我與呂弟在門外候候,但主母請診誤不得,還要麻煩沐公子替我們通報一聲。”
沐嬰本是猶豫,一聽說是請診,便立刻往里頭走去,呂元翰瞥了一眼庚修遠,才知這位官人尋他的用意。
這正是:一朝有喜百夫忙,機關算盡競相謀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
古代技術水平實在難判斷娃是誰的哈哈,我想一妻多夫制從根本上還是動搖了子嗣血統和繼承問題吧!(估計現代男人們都不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