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錄音(下)(微h)
“聽……聽了什麼?”
程念樟沒答。
幾下重重的吐納過後,他裸身走向自己褪去的衣物,從褲袋里摸出煙,尋到酒店的火柴,低頭攏手,刮擦著將火點上。
微光在他面中亮了又熄,火柴燒硫後的煙氣,於空中畫弧,彌散出一股難聞的酸臭,入鼻衝頂後,卻異常教人清醒。
羅生生眼看浴缸里水位將至,關上閥門,卸去外褲,一面給自己圍上浴巾,一面亦步亦趨地向程念樟的方向走近。
“阿東……你別這樣,我腦袋沒你聰明,有事你就和我直說,不要什麼都憋在心里。你說你要是生了我半天悶氣,可到最後,我都搞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那你氣了,不也等於是白氣?”
“呵,那你覺得你錯在哪里?”
大概是尼古丁撫平了一些情緒,程念樟的這句問話,態度明顯比剛才要平和不少。
這人當下抬頭乜眼的神態,雖然帶了點拷問的意味,但和鼻酸流淚相比,羅生生反倒更願意,也更擅長來應對他這種一如往常的強勢。
“嗯……我不該和你撒謊,那天我和他……確實是做了。”
羅生生說時,怕他別因惱火,不願聽自己再說後話,趕緊捉住了這人空落的左手,強行與其十指交纏住,牽引著向後繞過自己側腰,教他將自己圈進懷里:
“我不知道他給你聽了什麼,但你要說我對他比對你獻媚,那簡直就是滑稽!怎麼可能啊?”
說話時,她心機地將圍裹著浴巾的胸口與他相抵,企圖用一些感官的刺激,來分散他的心神,幫著加快這事翻篇的進程。
可惜程念樟並沒有那麼容易上套。
他借吐煙的動作,撇頭避開了羅生生熱熠的視线。
這男人的頭腦和性器,向來各自為政。
上面是躲過去了,下面卻還是沒有經受得住撩撥。
就算隔著浴巾,羅生生也能感到下腹前,程念樟陰莖的快速起勢。
那一下更比一下劇烈的勃跳,還有貼緊時,臍眼處愈加磕人的堅硬觸感,無不是在戳破兩人之間,逐漸削薄的欲望窗紙。
“唔……你……是不是硬了?要是難受,我們可以……”
“先把話講清楚吧,我沒那麼急。”
煙頭摁滅。
程念樟強忍著,將她與自己拉開些距離,從台面撈了瓶水,擰開蓋頭,大口大口地猛灌了半瓶。
“講清楚什麼?”
“宋遠哲幫你把獨棟找好了嗎?”
“嗯?什麼獨棟?”
羅生生歪頭不解。
“二月中B組殺青前,安排你去住的地方。”
“哦!你說的是這個啊!”
還以為是什麼艱澀的事情。
聽聞他糾結的是這茬,羅生生如獲大赦,吁出口氣後,繼續補道:
“他自作主張的,我沒答應呀……你別信他講的,宋遠哲這個人,向來聽不懂拒絕的。”
“那你拒絕了嗎?”
“當然拒絕了。”
“呵,是嗎?我沒聽出來。”
“你怎麼會聽……什麼意思?”
“宋遠哲估計知道你兩頭在騙,特意留了手,把你們做愛的全程都錄了音。之前我以為你多是身不由己,聽了才知道,過度共情……究竟是件多可笑的事。”
“什麼叫兩頭騙?我又怎麼不是身不由己了?”
羅生生現在的情緒,交錯復雜,憤怒與委屈並起,讓她眼眶周圍瞬間就泛了圈淚紅。
即便已經對宋遠哲失望透頂,但聽聞曾經朝夕相伴的人,把錄音這種極度卑鄙的手段,用到自己身上,讓人說不痛心……
那肯定是假。
然而這廂還不及她來沉緬,程念樟似又有揪住末節與她對質的苗頭,聽話里意思,是非要一頭往死胡同里鑽的態勢。
當晚她和宋遠哲的糾纏,細節上,羅生生其實早已記不太清爽,但自己態度殷勤與否,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記岔的。
況且那段性愛,充斥的全是宋遠哲軟硬兼施的脅迫招法,她不信程念樟這顆聰明腦袋,真會完全聽不出來。
“身不由己會主動請纓幫他去口?床事上他聊我助興,你自己回憶回憶,當時給的,又是什麼態度?”
程念樟閉眼深吸了口氣,這話但凡問出了口,實際與自揭傷疤無異。
比起詰問對方,倒更像在折磨自己。
“他真給你聽全了嗎?”
“我知道剪輯過。”
“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說?”
“羅生生,是個人都有軟肋,我沒你想得那麼理智。”
程念樟從頭至尾,都沒有對這段錄音刨根問底的想法,他當下已經對輸贏沒了興趣,真正在意的,其實是羅生生對待這段感情的真實態度。
他說完這句,垂頭泄露疲態,視线對在地面空置的一處,眼前的畫面逐漸因虛焦而變作模糊。
“這段前面其實還有段話,我想他肯定沒給你聽。他說要除了你……就是那種很明確的威脅,涉及性命,我肯定是冒不起風險的。想著與其讓你出事,倒還不如在床上討好他來得省事。”
“當時你沒回來,我慌忙間也是真的找不到什麼別的籌碼,就剩這招了,你聽來當我輕松,但苦大仇深,他又怎麼會信?”
羅生生說完抿了抿嘴,嘗試去勾他的手。
這次程念樟沒有抗拒,但也沒有開口作答。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往前抱住他,側臉貼在男人胸口,靜聽他心跳的頻率,想以此來攫取更多安逸。
“你想啊,他真的篤定我那麼離不開他,錄音做什麼?你平時那麼聰明,怎麼這次就和個傻子似地,還真就掉他設好的陷阱里了呢?”
“事後也是的,連問都不問我一句,只知道自己生悶氣,還把我一個人半夜丟在路上,是真當我不會寒心啊?”
聽到“寒心”兩字時,程念樟的身體明顯僵了半秒。
“既然和他分了,還去探病陪床做什麼?不要借口說他想來告我,拿我再當擋箭牌,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就目前的局勢來說,宋遠哲應該沒這個膽。”
“好好好,你最厲害了,行了吧!”
羅生生噘嘴,聽他心情稍緩,眼氣里尋到光點,讓她生出了一絲往日的狡黠。
於是她趁著這男人松懈的時機,大膽伸手向下,溫柔地握住了他仍舊熱硬的分身。
手里嫻熟將其套弄,是生怕這好不容易起來的物件,被他們剛才冗長的對話,又給勸睡了下去。
“呃……先別弄。”
程念樟沒抵住她突來的襲擊,後背應激顫縮了幾下。
他脖頸皮薄處,隨喉結上下,青筋頓起,泛濫的肉紅蔓延直至耳根,竟給人一種少年性起才有的青澀錯覺。
唔……真是見了鬼了。
羅生生沒想他今晚這麼敏感,手上應聲停了會兒,回過味後,又立馬勾唇笑著,更賣力地擼動了起來。
“你再不去洗,水都涼了,我可不陪你洗冷水澡。”
“那你先回我問題。”
程念樟沒攔她動作,只抬手將她下巴給提捏著拎了起來。
兩人視线這下終於才算對上。
男人眉眼深邃,她被直勾勾盯得,通體泛酥,癢意一直從心間躥到了下體,於是這姑娘愣是沒忍住,直接踮起腳,重重親上了程念樟的側臉。
“本來真的不准備去的,後來得知傅雲要放了我哥,我以為他是好心,就不好意思不去了。而且怕你誤會,是想叫你一道去的,是你自己不聽,還要來怪我頭上。”
“放了你哥?”
“嗯……是的。不過我去了醫院才曉得,保外就醫是傅雲的意思,宋遠哲根本沒這個想法。”
“這不合常理,你沒問清楚他們母子到底在盤算什麼嗎?”
羅生生搖頭。
“估計不是好事,他騙我那麼多年,問了也不會講什麼實話的。我只大概偷聽到一些,曉得哥哥生了病,狀況不怎麼好,後頭的事情,當時因為實在太難受,沒沉住氣,闖進去撞破了他們,就失掉了後續。”
“你做事要戒掉莽撞的毛病,不然以後有得是苦頭要吃。”
程念樟說完,自覺對她有些苛責。怕她自溺消極,於是趕緊俯首,尋到雙唇便繾綣著吻了上去。
“唔嗯……我還沒說完呢!”
“還要說什麼?”
“我昨晚那麼難過,早上打你電話,卻被那個阿妙接了起來,你要是我,你是什麼心情?”
這問題刁鑽,一下還真把程念樟給問得愣住。
“我錯了。”
“誰要聽你認錯了!”
他服軟太快,羅生生現在表情擰巴地厲害,也不知道接下來是該哭還是該笑。
“先去洗吧,不然水真的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