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背叛
“Evan,劇組那邊說季浩然傷得應該不是很重,韋成哥已經趕回去處理了,讓我們按原來步調走就好。”
事發時,程念樟已到深圳。
因為是發生在室內的意外,消息暫時只有內部人知道,如果傷得不重,就不算特別棘手,通知劇組調整拍攝計劃即可。
“讓他休息一陣也好,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天天都有狀況。”
“他休整了,Evan你也暫時放放劇組的事情吧。年底通告推太多的話,容易得罪人,團隊手邊已經壓了好幾個跨年的活動,你看看哪個合適,其他衝突的,我早點幫你回掉。”
小謝遞過平板,上面是他整理的年末通告排期,密密麻麻一頁,等程念樟來做最後的定奪。
男人揉了揉眉心,接過後隨意上劃兩下。
“你定就行。”
小謝早習慣了他的淡漠,從前聽聞要讓自己來拍板還會戰戰兢兢,做熟了以後,便知程念樟對信任的下屬,一向不憚放手。
此時離通告地還遠,他也樂得輕松,開始閒心翻閱手機里的各種八卦。
“咦?生生姐這麼快就回來上班了?”
因為季浩然的事,劇組的溝通群正在炸鍋。
小謝原本想點開圖片看看季浩然傷得如何,沒想到現場返圖里,一副名媛扮相的羅生生實在太惹眼,想不看見都難。
邊上新聘的宣傳經濟沒見過羅生生,聽小謝特意提起,也跟著湊熱鬧,上前圍觀了起來。
“生生姐是誰?”
“喏,就是這個穿水手服的。”
“演員嗎?沒見過啊。”
“劇組的攝影,長得漂亮吧?”
小謝有些得意地向新人挑眉炫耀,好像自己和羅生生相熟,是件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挺漂亮的,怎麼?謝助喜歡?”
“你可別瞎說,人家男朋友厲害著呢!咱兩只是朋友而已。”
“她男朋友誰啊?”
“就是那個宋……”
“小謝,等會的台本跟我再過幾遍,還有品牌方的下一季型錄也給我拿來做一下定款。你現在帶著新人,不要在工作時間聊無關的事。如果覺得工作量不夠,我可以給你們加。”
程念樟雖然沒有回頭,只是定定看向窗外,但說話間語氣陰沉,全然昭顯著不快。
小謝聞言撓了撓額頭,與鄰座交換眼神後,立馬噤聲,心內卻不免腹誹:
“聊別人八卦都沒事,怎麼每次一提起生生姐,Evan就老是要來點自己,真是倒霉的。”
因為吵過幾次,平時亦沒什麼交集,外人都當程念樟與羅生生關系不佳,就連貼身照顧他的小謝,也不曾懷疑過他倆的關系。
氣場的玄妙大概就是這樣,誰也不會聯想到,這樣的兩個人可以走到一起。
外人眼里,極不相配的觀感,於他們而言,似乎是該慶幸的事,但究起內核,卻不禁讓人有些悲哀……
………
劇組那頭,自從季浩然出事,現場便進入了停擺的狀態。
羅生生起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人大喊一聲“浩浩”,才曉得倒地的是季浩然。
她圍上去的時候,內圈已被幾個武行占據,他們呆呆矗立看著,也不動作,羅生生只能隱隱從縫隙里,看到躺在地上的季浩然,正痛苦地捂著左臉側躺。
開拍前的對戲,一般大家都會收力,即便受傷也不至於太重。季浩然的反應這麼大,極有可能是傷到了五官。
早戲是定在10點開拍的,季浩然提前幾個小時就過來做了妝造,因此事發時魏寅和陳珂都沒到,他的經紀人和助理也不知去了哪里,外人怕牽扯自己,沒一個敢上前的。
羅生生心里早把季浩然當成了朋友,眼見出了這種狀況,第一反應就是拔開人群,上去探他傷勢。
“你怎麼樣?傷哪里了?”
聽到她的聲音,感受到她正欲攙扶自己,季浩然非但沒有領情,反而冷著臉,瞬間抬手,用力將她拂離自己。
“滾!”
“浩浩!”
恰好此時他的助理趕來,手里提著冰袋,從另一側將他扶了起來。
微微卸下手後,離得近的人方才窺見一些他的傷勢。
只見他左眼充血,整個眼球泛紅,本身比普通男人更細嫩的面頰上明顯凸出一塊暗紅,看著甚是嚇人。
“都別看了,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
季浩然助理知他脾氣,比起受傷,他該更不想自己的丑態被旁人看見。於是攙著他徑直往化妝間走去,一入內室,門就立馬被他們給狠狠關上。
羅生生呆立在剛才的位置,一直沒從他的那聲“滾”里回神。
隨著熱鬧消退,人潮散去,她有些恍惚地躲到了角落,找到季浩然微信,朝他發了句:
“你還好吧?”
不同於往日的秒回,這次她等了許久,都沒見對面狀態有什麼變化。
於是她又追了一句:
“好像有點嚴重,不行還是去醫院吧。(擔憂表情)”
依舊沒有回復。
羅生生隱約知道他在生氣什麼,手頓在輸入框上,刪刪打打卻不知該再怎麼關切才好。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了包里。
片場因為季浩然的意外,臨時調整了拍攝計劃,今日告休,上午渾渾噩噩幫大壯收拾完機器後,她因疲累,沒有跟車,而是獨自打車回到了酒店。
早晨沒看見魏寅更沒有碰到程念樟,羅生生只當事發突然,他們去忙著照看季浩然所以才沒出現,並不知曉程念樟已經離開了劇組。
回酒店後,她直奔21樓,想碰碰運氣當面和他解釋清楚,該認錯就認錯,順道問他是什麼想法。
就算會吵架會被嘲諷抑或被冷落一陣,她也認!
再難堪,也總比現在聯系不上,每分每秒都在忐忑要來得強。
本來已經鼓足勇氣的她,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心情卻倏然墜落。
2102的房門此刻大開著,兩個客房服務人員推著清潔車在里面忙活,樓層里充斥著大型吸塵器轟鳴的作業聲。
“你好……請問一下,住這里的人是已經退房了嗎?”
羅生生不死心,萬一只是日常清潔呢。
“早上就退了。”
阿姨停下機器,有些不耐煩地回了她。
此時另一個工作人員清點完房間用品後,拿著一瓶酒和一盒計生用品走了出來,趁機器停工的當口,打開對講與前台說道:
“消費酒水剛剛發錯了,應該就那瓶洋酒,葡萄酒不是我們酒店的,床頭還發現開封一盒安全套,也一起記賬別忘了。”
說完,她關掉對講,示意阿姨繼續,出門時撞見有些恍神的羅生生,不禁問道:
“女士您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羅生生此時面容僵硬,她機械地將視线對在那個紫色的小盒上,從開口看去,里面只剩獨個薄片殘留。
他倆做的時候從來沒用過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謝謝,我沒事,我應該是走錯樓層了。”
鼻頭有些微酸,她怕被外人看出了端倪,很快便回身走向了電梯,只手按了下行。
回到房間,她用酒店的固話撥通了程念樟的電話。
“喂,哪邊?”
可能是酒店總機被標注了的關系,電話很快便被他接起。
一聽到那頭男人熟悉的低沉音色,羅生生眼眶的淚就像斷了线般不斷涌出。
她靜靜拿著話筒與自己臉側隔開了些距離,不敢出聲,生怕一出聲,就會被殘忍掛斷。
“羅生生嗎?”
情人就是情人,稍稍異樣,就能輕易辨出對方。
“嗯”
雖然只是個鼻音,但贏弱顫抖的氣態依舊泄露了她的哭腔。程念樟確認是她,原本准備當下掛斷,但手指猶疑著,還是遲遲沒有動作。
“什麼事?”
“你去哪了?”
“深圳”
“什麼時候回來?”
“……”
電話那頭回復她的,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羅生生知道他已經聽出了自己在哭,也不做遮掩,吸了吸鼻子,調整心情後,輕咳一聲,用盡量平淡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有話想當面和你說。”
話音透露著她少有的鄭重。
程念樟聞言,停頓片刻,而後亦程式化地與她回復道:
“年底前檔期有空我會安排,到時再說。”
“好”
話畢,兩人同時掛斷,竟是意外地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