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忙什麼？還不就是拉拉皮條，洗洗髒錢嘛，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蘇岑只手向下，替他調整領口翻折的角度，溫潤柔媚的指尖沿著襟口，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胸膛。

　　她眸目輕抬，勾唇淺笑，眼波里多有曖昧流轉，直白地將調情二字寫在了臉上。

　　“他沒帶你見過什麼新鮮人物，給你開開眼界？”

　　胸口游弋的手被捉住，程念樟用略帶薄繭的拇指，摩挲女人掌心，帶起她體內一片熱癢。

　　“就算見過，我也記不住！”

　　心跳變得奇快無比。

　　蘇岑微微施力，從他掌中抽離。

　　意識到不對，她撇頭不再看程念樟，稍擺正身姿，嘴里猛吸一口，再緩緩吐出長煙，焦酸苦澀的滋味充斥口鼻，終於讓她尋回了幾分清醒和理智。

　　調整情緒後，她接著道：

　　“劉琨他們見的人物和走馬燈似的，一天一個樣，我就個陪笑的，你當有多大能耐。倒不如問問南林灣那位，看她手里有無什麼消息。”

　　“呵，她在外場還能知道得比你這個內場的多？”

　　“哎喲……”

　　蘇岑見自己的太極又被他給推了回來，也不再周旋，干脆直白地挑眉回絕道：

　　“程念樟，我倆非親非故的，憑什麼給你透這風？演你的戲，是還得給你賣命不成？”

　　雖然是句反問，但她尾音上翹，語氣里夾著些許玩味，看不出分毫惱怒的意思。

　　程念樟無謂笑笑，吐了口煙後，微微頷首看向她，自然地抬手替她抹去唇下花妝的口脂，沉聲說道：

　　“你要是想和我沾親帶故，也不是不可以。”

　　這人的眼神和動作，還有言語，處處都透著算計，可蘇岑偏吃這套。

　　她就喜歡程念樟一本正經聊騷的鬼樣子，所以明知他心術不正，也毫不在意。

　　“誰要和你沾親帶故了。”她回得嬌嗔，手指點了點程念樟右肩，眼神對上他略帶嘲弄的嘴角，繼續道：“難怪別人都說你的花頭勁多！我瞧你平時不苟言笑的，也不像個孟浪的主……今天算是領教了，對付女人，你是真有一套。”

　　“你也不差。”

　　“哧……你捧我臭腳做什麼？得了，你要心里沒火氣了，我就回去看著那個溫雯，免得她再出岔子，你又怪到我頭上。”

　　說完，蘇岑不等他答應，抬腿便往回走去，擦身時還特意送了他幾許秋波，教人浮想。

　　待女人走遠，程念樟拋卻煙尾，回身冷眼看向她離去的方向，研判剛才話里的一些微妙之處。

　　這個女人能伴在劉琨身邊這麼久，不止眼色看得准，嘴巴也牢靠，想要套她的話，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

　　就在他琢磨時，手機震動著，一連來了好幾條消息。

　　自早晨回到酒店，羅生生都是異常興奮的狀態，本來想著好好睡一覺，心里卻老惦記著夜里的事，翻來覆去閉不上眼。

　　明明程念樟才剛走沒多會兒，她卻又開始抑制不住地想他。

　　“拍攝還順利嗎？”

　　“中午吃了什麼？”

　　“（可憐表情）”

　　“我今天沒工作，也不知道去干嘛，有點無聊。”

　　……

　　經歷了昨夜，羅生生也放開了自己，不再去計較誰比誰的姿態低，不去字字糾結發出的信息，會不會在不經意間讓他感到膩煩。

　　反正想到什麼就發什麼，他要是嫌煩，自己再收斂就是了。

　　此時程念樟心里正藏著蘇岑的事，沒有打開消息內容，光看來信是羅生生，就知無關緊要，下意識地選擇了忽略。

　　而羅生生捧著手機躺在床上，左等右等沒見他回復，連個“輸入中”都沒有跳閃，心里只當他是忙得沒空。

　　等了一會兒之後，實在覺得無趣，她又不想連篇累牘讓他覺得自己瘋魔，於是干脆跳起來，挑了身粉嫩可愛的帽衫短褲，化了個淡妝，決定去劇組探班。

　　為了打聽今天拍攝的地址，羅生生翻出手機，找到季浩然：

　　“今天在哪拍？昨天不是嫌我不給你諂媚嗎？今天請你喝奶茶。（墨鏡表情）”

　　她剛發完，對面就甩了一個定位過來。

　　“你來嗎？（勾引表情）”

　　“我人肉帶過來，想喝什麼？”

　　季浩然的手指停在輸入框上，遲遲沒有回復。

　　原本今日他因為溫雯的關系，等了兩個小時才輪上場次，心里的不爽簡直堆積到了極點，偏偏又被錢韋成管著，滿腹的怨氣，根本無處發泄。

　　收到羅生生消息的時候，他正在上著戲妝。化妝師改妝撕膠，一時沒注意，手上失了力道，把他臉頰的皮肉弄得刺啦刺啦的疼。

　　感受到痛楚的一刹，季浩然瞬間炸毛，想著總算逮到個倒霉的拿來罵一通順氣呢，連眼睛都瞪好了，架勢也到位了，低頭卻看見羅生生要請他茶飲……整個人立馬偃旗息鼓，歪嘴笑著專心打起字來。

　　喝什麼呢？

　　季浩然對外面的飲品沒概念，想了半天還是只憋出杯美式回她。

　　雖然要的是杯苦水，可他心里卻甜得很，放下手機以後，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化妝師是娛樂圈里最愛八卦的一群人。

　　現在給季浩然上妝的這位，更是其中翹楚，他一看這個小祖宗的面色，就知道有情況。

　　剛剛偷瞄了眼手機上的頭像，立馬認出對方是開機那天，自己給上妝的小美女。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B組的攝影，姓羅。

　　這個八卦，他偷偷在心里記下，轉頭萬一哪天和誰沒了談資，說不定還能拿來說道說道。

　　娛樂圈里漫天的流言，大多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地傳出去的，中間各人添油加醋，最終通通難辨真假……

　　羅生生到的時候，劇組已經開始拍起了夜戲。

　　因為明面上探的是季浩然的班，她也不想和導演組打罩面，免得魏寅那邊多有寒暄，所以全程躲躲藏藏地，繞了個大圈才終於尋到個隱蔽的角落，既能看到全場，又不容易被人發現。

　　她就想遠遠地窺探程念樟的狀態，看看她不在的時候，這人都在干些什麼，以此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當發現他一切如常，工作中依舊忙碌且專注的時候，她又突然有些膽怯，害怕自己的驀然到訪會擾亂他的步調，又給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這些糾葛，她差點忘了與季浩然的約定。

　　入夜以後，季浩然的戲一直不在狀態，有時拍著拍著就會抬手看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趕著下班，實則是在等羅生生前來送茶。

　　在夜里的重頭戲NG快五次之後，魏寅喊停了拍攝，放季浩然和蘇岑兩個主演半小時的休息。

　　化妝師趁著這個當口，殷勤地上來替各個主演補妝。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早上是溫雯，晚上又是季浩然，就那麼幾場戲，來來去去死活演不好，拖著我都沒法睡一個早覺！”

　　蘇岑一坐下，便給劉琨打了個電話點卯，報備著組里的瑣事。

　　此時化妝師正替她卷著頭發，一聽提起季浩然，趕緊嘚瑟地接上。

　　“岑姐你不知道，浩浩平時過戲都挺快的，今天是正好有情況罷了。”

　　“哦？什麼情況？”

　　得知有八卦，蘇岑略微移開手機，豎起耳朵，好奇地問道。

　　“好像他下午就約了小女友來探班，可是到現在都沒見人影，估計心里正想著她呢，哪有心思過戲喲！”

　　“就季浩然這臭脾氣，還能交到女朋友？”

　　“您還別不信，他女朋友也是組里的。”

　　化妝師左右觀察，確認無礙後，挨到蘇岑耳邊小聲與她解釋：

　　“是B組的攝影，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姓羅來著，疊字的名字，記不太清楚了。”

　　姓羅，疊字。

　　蘇岑一下就想到了那個，只見過兩面的短發少女。

　　“她是不是短頭發，眼睛圓圓的，身高和我一般高。”

　　“喲，岑姐你什麼時候見的她？說得簡直一模一樣！”

　　聞言，蘇岑眼氣里閃過一絲狡黠，她復又拿起手機，對向劉琨問道：

　　“你那邊在和誰打牌呢？宋二也在嗎？”

　　得到肯定的答復以後，蘇岑壓低聲音，暗示劉琨打開免提，而後提高音量，朝著化妝師問道：

　　“你說的那個女孩子，攝影什麼的，是叫羅生生對吧？你確定她和季浩然有一腿？”

　　“放心，我看人很准的！白天瞥了眼他們聊天那個狀態，感覺就不太對勁，後來問了問，說是前幾天在酒店後門，有人撞見他們一起半夜打車，宿夜未歸哦，這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懂的呀……”

　　“啪！”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脆響。

　　是宋遠哲推牌的聲音。

　　“胡了。”

　　眾人面面相覷，劉琨這個好事的放下手機，叼著煙湊上前來數牌，數著數著就開始撓頭。

　　“喲，不對啊！宋二，你這可是詐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