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朝歡暮散釵難斷(二)
“你們是誰?這里外人不得擅闖!”
外頭侍女的大聲阻撓驚動了水榭里的人,慕塵珏凝眉迅速穿戴整齊,又為神志不清的顏傾辭蓋上衣裳。
亭子頂部青瓦悶響一聲,有人落在其上,舉刀運氣一砍,水榭霎時四分五裂,被砍斷的木柱飄在湖面上,沒了頂的水榭孤零零立在水中央,似朵花瓣凋謝只剩底座的蓮花盤子。
十二位輕裝侍衛將她們團團圍住,慕塵珏凝神一看,見她們各自左臂上都繡著一只金线野獸,每人身上的都不一樣,合起來便是生肖之數。
“弗陵十二生肖武騎!”
慕塵珏震驚,不知這些武林一流高手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據她所知,卜千機所到之處,十二生肖武騎必會相隨左右……難不成,卜千機也來了?
“我同千機公子素無仇怨,連面都不曾見過,諸位為何要為難我一介弱女子?”慕塵珏環顧左右,企圖求得一個解釋,奈何這十二人守口如瓶,守著她卻不理睬她。
遠遠有一輛九人拉的車駛來,車旁隨行的十二侍女,六位吹排蕭、六位彈琵琶,一路聲勢浩大地欺近,停在湖邊岸旁。
領頭的侍女一抬手,樂聲驟息,她轉身掀開車簾,恭敬扶著里頭人下來。
一襲素雅白衣,身材頎長,面覆雕花鏤空銀面具,手持折扇俊立於地,當真有一股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踏橋而過,近了,慕塵珏被武騎按跪在地上,清雅俊逸之人彎身,用扇端挑起她的下巴。
慕塵珏聞到他的袖底香,心內驚奇,一個男子,身上的味道竟會這樣好聞?太稀奇。
“美則美矣,卻有不足。”聲线像是未變更的童音,清脆有余,沉悶不足。
“公子覺得我身上何處不足?”慕塵珏也不膽怯,跪也要跪得端正不屈,她揚著頭,說不清是挑釁還是蠱惑地看著他。
“不是身上,是內里。”
收回扇子,又意味深長道:“人若連自己最珍視的都能催毀舍棄,便離自我放逐不遠了。姑娘,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他打橫抱起案上恍惚迷離的顏傾辭,瞥見她松散的衣物,替她收拾合好,明明身形纖細,卻能輕松抱著女子登上人力車,臉不紅氣不喘,怎麼也不像外頭傳言的那般身子虛乏。
待人車離去,十二生肖武騎才不再看著她,一同撤了回去。
“老天待我不厚!”慕塵珏以拳捶地,指骨處砸得一片鮮紅,冷靜下來時,她又覺不對。
弗陵距皇城好幾日路程,卜千機既然能恰好出現於此又恰好救走鳶兒,便說明他早已在皇城埋了眼线,不過他為何要救鳶兒?
她記得鳶兒不曾與江湖人士有過交集啊……還是這樣的在江湖中極有名望之人。
弗陵卜千機,千機門門主,江湖人稱千機公子。
因自小在娘胎里就落了病,所以不能習武,卻能憑神機妙算之名享譽武林,皆因他有預知之能,可在對方出招前就點出其招式,永遠快人一步,本是一流高手的十二生肖武騎經他點撥指揮,能在對戰時直接拔高到超一流水平。
故他稱江湖第二,除卻多年前就隱居世外的宴無涯外,無人敢稱第一。
人力拉的車不如馬車行駛得快,卻比馬車要平穩安然。
酥骨香藥性不烈,發作起來不像其它春藥那般迅猛,卻斷斷續續,是另一番溫水煮青蛙似的煎熬。
骨頭酥癢的人兒從側座滾下來,趴著跪著,爬到白衣公子跟前,手抓住他的腿,一用力,整個人坐上他的腿鑽進他的懷,鼻子埋在白頸之間,深深嗅了一口。
“要我。”她求著。
卜千機一愣,銀制面具下的雙眸神色不明。他推開女人,“姑娘,自重。”
“裝什麼呢?假正經。”
顏傾辭的理智正被烈火灼燒,她岔開腿坐在對方腿上,摟著那修長脖頸,腿心一味地往對方小腹上蹭。
“我不缺女人,更瞧不上人盡可欺的女人。”白衣公子的語氣已然帶了無端的怒意。
“還在裝?我……唔,忍不下去了,摸我……”顏傾辭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胸上按。
對方徹底怒了,一把將人推坐在地上,“下賤!誰碰你你都能欣然接受是麼?如若我未趕到,你是否就會與慕塵珏,與她……”
支吾半天,地上的人卻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白衣公子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要扶她起來。
顏傾辭順勢躺進他懷中,流著梨花帶雨的美人淚,嘴中嬌嗔埋怨著:“我好難受……我這麼難受,七娘卻不幫奴家,還要罵我……嗚嗚嗚……”
白衣公子一呆,幡然醒悟,知她前番的浪蕩模樣不過是已經知曉了自己身份,“你幾時……?”
“你一現身,我就認出是你。”顏傾辭右手去褪下對方臉上的銀面具,見這朝思暮想的一張臉消瘦了許多,心疼地摸上去,撫了又撫,“七娘身上的味道天下獨有,你走近時的那兩袖清香,便連我這迷離之人都能清楚聞見。”
溪嵐哂笑,垂眸看她,寵溺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聰明絕頂的顏三小姐。”
顏傾辭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歪頭依偎在女人懷中,問:“你何時成了卜千機了?”
“風家堡與千機門素來交好,由風堡主出面,我才能暫借這身份幾日。”
光靠江湖關系是不足以能讓一門之主將自己身份讓給一個外人的,顏傾辭一下子就猜出其背後的真實原因。“千機門的人也是穆朝子民。”
“如此冰雪聰明,幸好你是友非敵,不然我必定斗你不過。”溪嵐感慨,頗為賞識地逗了逗她的臉頰。
“只是友而已?”顏傾辭撅著嘴巴,有些不忿。
體內又躥來一陣陣麻癢,她腿岔開跪在溪嵐腿兩旁的軟座上,捧住她的兩側腮幫,強吻上去,舌津相交一陣兒,分開。
顏傾辭將溪嵐嘴邊溢出的珍液細細塗抹回她的唇上,眼神直勾勾地魅惑著她,笑問:“只是,友,而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