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廳的血腥味極重,皇室成員男女老少均被狙殺,有的崩了腦門,有的正中心髒,總歸是死的各種慘烈。
士兵們正在清掃拖著屍體,顧三看上了宴會擺設在那未開封的酒,反正也閒來無事,干脆抱了幾瓶酒,隨意挑了一把椅子,偶爾漫不經心的喝上一口,酒精和血腥混合著,還帶著她剛才身上未褪得硝煙味。
盡一和往常一樣站在了顧三身後,他內心的血時而燃時而冷,五味雜陳,論說忠心,他自問再也沒有人比他對顧三肝腦塗地了。
可是在忠心的人不過是一個物件,他願意被顧三利用,願意為顧三拋頭顱灑熱血,可不願意做把槍。
之前因為手下散盡,顧三只能掏出他這把槍大開殺戒,如今一切逐漸上了正規,顧三身邊不缺可以用之人,恐怕他又要被束之高閣了。
讓一頭狼吃過了肉,在轉而吃素,這可能嗎?
盡一將視线投射在了顧三身上,只見她微微偏著臉,垂著眼簾不看人只是盯住自己手里的酒,腳下踩著的豪華地毯上還濺滿了鮮血,周圍一片亂,偶爾有些士兵搬著屍體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只是讓她略微移動了下目光,盡一感覺她似乎沒在笑,可是定神一看,顧三嘴角那抹笑容定死在臉上,分毫沒有變化。
咽下了心頭的苦澀,盡一喉頭微動,把視线全部收回,所有心思藏在深處。
來日方長,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和機會,總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顧三身邊。
麗雅振提在外面指揮善後半天終於歇停了,他臉上血跡未擦就迫不及待的尋找顧三蹤跡。
他以為顧三帶著手下早已尋了一處干淨寢殿休息,豈料轉了一圈,顧三居然還在大廳待著,手里拿著酒,喝得還挺有滋有味。
走到顧三身邊,他居高臨下的看向對方,一瞬間看的有些失魂。
他頭一次這麼仔細去觀察顧三,之前兩人各懷鬼胎,暗中圖謀不軌,不過是相互利用的搭檔,什麼情啊愛啊,都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做給麗雅淇看的。
如今大幕已去,舞台已下,視线恢復了清晰,他筆直站立在顧三面前,鄭重其事的單膝跪地,示意顧三把手遞給他。
顧三眨了眨眼,睫毛掩蓋了她的眼睛,血腥之地她卻揚起了一個格外詭異的天真無邪笑容,輕聲問道:“又來這套誓言?”
麗雅振提迎向了顧三目光,嘴唇跟著抿起了笑,越笑越失控,眼神閃著紅霞般的光,興致勃勃道:“我又不是麗雅振提,之前那個自然不算數。我本名叫做卡勒錫。”
顧三頗有興致的伸手放在了對方手掌心上,隨口問道:“你打算用回真名?”
爽朗一笑,總算做回自己的卡勒錫春風得意,這張虛假的面皮之下的他已經藏了夠久了,到如今整個國家盡歸他所有,他是誰又有什麼關系。
用自己本名的卡勒錫重新向顧三許下了豐聖多馬最聖潔最虔誠的誓言。
這一次他是徹底心悅誠服,他和顧三對陣多次,暗中交手了多次,他不是不想降服顧三,可到頭來卻被顧三徹底降服。
他渾身上下都藏著野心,可唯獨在顧三面前,是打心眼的甘拜下風。
到目前為止,他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跪在了顧三面前,可唯有這一次他跪地格外干脆,一點也不委屈。
男兒膝下有黃金,而那點黃金和顧三比,哪里有顧三的萬分之一金貴?
顧三依然把手遞給了卡勒錫,歪著腦袋對著他笑眯眯的看著,和風細雨,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溫柔。
不過卡勒錫不在乎,他又不是要和顧三談戀愛,那行為簡直是與虎謀皮,痴心妄想的事情。
他就是要做顧三的有力幫手,她是惡鬼,他也是,月黑風高時,他們脫下人皮,都是禽獸,正是一拍即合的好搭檔。
“顧三,正如我們之前所約定的。今後整個豐聖多馬都將會是你堅強的軍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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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了整個皇室,等於整個國家局勢震蕩,雖然麗雅家族直系的兄妹兩人均以死亡,可是麗雅家族一直掌握豐聖多馬的統治權,旁系的那些人不是吃素的,怎麼也要反抗到底,不能讓一個突然冒出的外姓之人結束麗雅家族百年統治地位。
一下子豐聖多馬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卡勒錫這些年來籌謀劃策,早已將整個國家軍政大權收歸手中,哪里還輪得上那些跳梁小丑在他眼前蹦躂。
一時之間,滿門血案比比皆是。
外面血雨腥風的時候,顧三卻極為低調的在收拾行囊,准備帶著手下們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只可惜顧三不是什麼俠義之輩,不然“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句話確實很適合她。
不過出發之前,她還是不忘牙祭一下自己饕餮般的腸胃,桌上放了幾大盤堆成小山般的羊肉,顧三周圍坐著幾個男人,盡一在左側,暮江在右側,正對顧三坐著的是韓琛,悠悠轉轉,對方借著拋出的橄欖枝又極為不要臉面的纏繞在了顧三身邊。
影一坐在他身側,頗為嫌棄的刻意拉開距離,視线只盯住顧三,渾然忘我。
羊肉氣味極膻,但是撒上了調味料後熱騰騰的香氣撲鼻。
知道顧三嗜肉,幾個男人也不多動筷,只是看著顧三姿態嫻熟的夾著羊肉,一口接著一口往嘴里送,羊肉拌著酒,酒肉穿腸過,她吃的很有滋味。
韓琛只是喝酒沒有夾菜,光是看著顧三就夠他甜蜜如潮般起伏波瀾,他舔了舔嘴唇,只感到心花怒放,口干舌燥,一杯接著一杯酒,勉強讓他望人止渴。
“顧三,你打算何時去金拉博?”暮江到是不客氣,他手里拿著肉,另一手端著酒碗,偶爾和顧三一碗干掉,好不暢快。
顧三偏了頭,含笑問道:“你勢力穩固了,打算留下嗎?”
這個問題暮江早已自問自答過了,當初跟著顧三走,還能夠有借口形勢所迫。
如今,豐聖多馬儼然成為了顧三新的大本營,牢固的據點,他借著這里黑色勢力,向外發展,假以時日想要卷土重來也未嘗不可。
可真的就這樣和顧三分道揚鑣了?
暮江捂著心口,既覺得失魂落魄,又特別不可思議。
他本來和顧三不過是床上比較契合又狼狽為奸罷了,連固定床伴都不算,結果冥冥之中從他第一眼見到顧三後,居然糾纏了兩年多了。
撇了撇嘴,暮江搖了搖頭道:“我跟著你走吧。這里反正已經是你勢力范圍,不用我留著了。”
顧三笑著沒說話,只是舉著酒碗示意暮江和她一口干了,也算是應下了他跟著自己走得要求。
顧三將要出發前往金拉博的消息很快第一時間傳入了蒲廖和連承勛耳內。
蒲寥那頭整個人陷入了森然的緊張和興奮之中,顧三猶如毒品嗎啡,離開她時間越久越是渴望。
一般人只要沾上了嗎啡,短時間內還有得救,可是他已經深陷泥潭,知道自己是徹底無藥可救了。
連承勛收到韓琛發來的消息時候,晚霞已逝,黑夜將至,正是獵人出動的時候。
他和顧三,就好比一場捕獵,誰做獵物並不重要,關鍵是過程。
有得時候,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角逐更是一種刺激的愛,誰陷入誰的爪中,一切都沒有勝負。
連承勛經過這些時間,他想明白了一見事情,退一步海闊天空,他不介意成為顧三的獵物,他退,她捕,多麼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