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涼如水,蒲廖在睡夢中感覺到周圍有氣息。
他不動聲色的醒來,打算伺機而動。
“別戒備了,是我。”一聲愉悅輕松的女人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三!
蒲廖眼波微動,隨即睜眼,擺出了詫異的表情問:“三爺?你這麼晚了——我房里,來,我?”
顛來倒去,話都沒說完整,顯然是異常詫異顧三的到來。
輕拍了蒲廖一下腦袋,顧三含笑:“穿衣服走人。”
“去哪?”蒲廖下意識發問。
顧三回頭,黑暗中眼神波光粼粼,透亮卻森寒。
蒲廖心頭一驚,趕緊垂頭,自顧自穿衣。
半夜無聲,鬼影幢幢,三人悄然,到了渡口。
蒲廖這才知道他們這是要越洋偷渡入境。
偷渡的輪船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人和貨物擠在一起,藏在船艙底下,掩人耳目的偷入進去。
兩男一女為了身份合理,顧三和蒲廖假扮成情侶,盡一作為顧三的哥哥身份出現,方便單獨行動。
黑暗之中,輪渡的燈火隱約透著甲板的縫隙滲入,顧三依偎在蒲廖懷中,有些懶散,半眯著眼似乎在打盹。
船身搖晃激烈的時候,還會開口軟聲細語的抱怨:“廖哥哥,我害怕。”
蒲廖半摟她在懷中,渾身都僵直著。
自從和顧三比了一場賽車後,他就對這個女人心生出一種畏懼。
她此刻在笑,他反而覺得異常邪氣,在暗影之中,眼瞳的色彩過黑。
反而是一邊一直悄無聲息隱藏在暗處的盡一,此時此刻放肆的將目光隱晦的放在顧三身上,他欲望根深,腦海中已經恨不得將顧三拖起,直接干上一場。
腦中酣暢淋漓一番後,他難耐的舔了舔嘴唇。
終有一天——有那麼一天機會,一定要把顧三壓在他的身下,強上了。
海上漂泊了幾天幾夜之後,船在第五日的凌晨靠了長森口岸。
克威是一個聯邦共和制的小國,三面都環海,只有一面內陸緊臨其他三國。
克威盛產的自然是水產,四季如春,剛從船下來,他們三人就順著港口的礁石沿线而下,避開了人群,悄無聲息的藏匿了行蹤。
盡一早已做好了三人在克威的假身份證明。為了避免暴露,一切高檔場所都不進入,只住在了那些管理松懈的小旅館之內。
好在克威臨海,來往的商貿客流比較多,加上氣候好,時常會有些游客前來旅行。
三人入住後,顧三先去洗漱,蒲廖在外面坐立不安。
小旅館客房小,說是雙人床,那床也看著並不大,還沒有沙發,只有一把式樣簡單的椅子。
蒲廖左右環視,覺得自己只有睡冰冷地上的份。
豈料等他洗好換了一身便服出來,顧三拍了拍床墊道:“好好休息。晚上做事。”
蒲廖愣了半響,幾乎同手同腳的爬上了床,然後直挺挺躺在床最外側,紋絲不動。
顧三看了一眼蒲廖,玩笑似的發問:“你怕什麼?我會吃了你?”
蒲廖當然不是怕顧三會在床上吃了他。
自從上次伺候的烏龍發生後,蒲廖就默默觀察了顧三,然後肯定了一點——顧三並不好他這一款的。
“沒。三爺——我怕自己睡相不好,驚擾了你。”
“靠近點。別閃了腰。”
蒲廖只好磨蹭的靠近了一些,在顧三的眼神逼視下又靠近了一點,到最後幾乎無縫相貼了。
顧三只是套了一件襯衣,只扣了上半截,下擺隨意散開未扣,露出了腰腹部位。
靠的如此貼近,蒲廖才發現顧三沒有一絲贅肉,肌理勻稱,那肌膚白皙似雪,皮貼著肉,連著筋骨,似乎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睡吧。”顧三的話很輕,說完就滅了燈,即使外面艷陽高照,拉上厚實全黑的窗簾後,狹小的房間昏暗,又過分安靜。
蒲廖突然生出些許莫名的安全感來。
他從小就失去了父母,孤兒院內長大。四處飄搖,安全感這三字對他過於陌生,也沒有認知。
可如今在這一床之上,身邊的人呼吸很淺,平靜,緩緩地,讓他默默地聽著,一點點的把原來警惕的心放開。
居然睡著了。
蒲廖是乍然驚醒,他睡的很沉,之前的一切他渾然無覺。
要是剛才有人暗殺他。
蒲廖驚起一身白毛,心陡然提起又重重放下。
顧三在,來什麼樣的殺手都沒有用。
可顧三卻沒有在身邊。
蒲廖摸了摸身旁,冰冷,臥榻無痕,不像有人睡過。
蒲廖悄無聲息的下了床,他從枕下掏出了槍,房間內沒有一絲氣息,四周過分寂靜。
他踱步到了浴室門口,門半掩,里面沒有半點零星的光,黑的令人心驚。
還沒等到蒲廖在走前半步,浴室里面的燈亮起,顧三探出了臉,笑咪咪道:“醒了?”
蒲廖松了口氣,收起了槍,輕聲解釋道:“醒來沒看到人。怕三爺您有事。”
顧三笑了笑,贊許道:“恩。有心了。去吧,我洗把臉出來。”
蒲廖聽話的點頭,然後轉身回房。
轉臉刹那,蒲廖眼神暗潮洶涌,劈頭蓋臉的冷下了一切神情。
顧三根本就沒躺在床上休息過半刻,一直警惕著躲在浴室暗處。
表情隨即消散,所有冷光統統收回,又是一派年輕無所畏懼的臉龐。
入夜後,三人出門覓食。
走了幾條小巷後,在一側街口處,三人圍坐著桌邊。
顧三叫了一大盤羔羊肉,白切沾醬,一口一塊,就著帶冰的酒,吃的暢快。
她長相並不出眾,混在人群中更是不顯山露水。
可是那種漫不經心的姿態,若有人有心觀察,能發現她旁若無人,自成屏障的氣勢。
盡一吃的簡單,一碗牛肉面,幾口下肚,眼光就放在了四周警惕。
反觀蒲廖並沒有護衛的自覺性,他點了兩份小菜,一葷一素,一口飯一口菜,才吃到一半,就看到顧三半盤羊肉下肚了。
真是好胃口。
蒲廖想起睡著前他看到顧三那並無半點贅肉的腰身,他有些納悶了,顧三吃那麼多都消耗到哪里去了。
很快——
晚上他就有了答案。
殺人放火,食色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