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盧賜x周沐(2)
年末的時候周沐家迎來了客人。
盧賜叩響了周沐家的大門。
北風呼嘯,京城落了雪,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上布滿了車轍與腳印,零零散散,沒有規律。
盧賜攏了攏自己的圍巾,低頭又看了一眼被扣得嚴絲合縫的大衣,旋即將扣子打開,黑色筆挺的大衣被冷風吹起,寒風呼嘯而過,他起了陣雞皮疙瘩。
若是他母親看見他又不扣扣子了,估計又要說他要風度不要溫度了。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開門的是管家林叔。
林叔問:“您是?”
盧賜清了清嗓子:“我是周競的朋友,他有東西讓我轉交給周沐。”
林叔聞言便請了盧賜進去,大門一關,風雪被關在門外,門內一片喜慶。
現在還沒到除夕,還只是臘月上旬,周家就掛上了紅燈籠,到處都能看見紅色,就差沒掛上喜字。
從大門走到大廳並不遠,一路上林叔又問他叫什麼,該怎麼稱呼,一路上累不累。這些問題都太好回答了,他一一回復。
至於累不累,他不覺得累。
並非違心話,而是他真的就這麼想的。不遠千里趕來只為一人這事有他的少年意氣,但對於十六歲的盧賜來說,恰是時候。
“盧賜?”
熟悉且好聽的聲音從盧賜的前方傳來。
他定睛一看,心上人正披著一件黛青色披風,神色里是喜悅與驚訝。
他抬手想打個招呼,又覺得這動作太過稚氣了,索性作罷,“姐姐。”
雖說她是周競的表姐,但周競平時只喊表姐,斷然不會喊姐姐的,她又是獨生女,活了二十余年還真沒人這麼親近地喊她姐姐過。
這下她也不介意第一次見面時是不是說了讓對方喊沐表姐的話,又笑著回應:“你怎麼來啦?和周競一起來的?”
說著她又探頭搜尋周競的身影,最終無果。
方才和管家說他是來幫周競送東西是隨口扯的謊,周競哪會主動送人東西?
“哦,我幫周競送東西來。”
“這小子還會給我送東西?這可是頭一遭,是不是啊林叔?”
林叔便答:“那倒是,競少爺還真是不怎麼送東西來我們這。”
他以為自己的謊言要被戳穿了,沒想到周沐卻換了個話題。
“怎麼還愣著呢,快進屋吧,外邊兒多冷呢?”
被她這麼一說,盧賜真的覺得有些冷了,他吐著白氣,快步與周沐並肩,“姐姐最近在做什麼?怎麼沒留在滬城念書?”
“我都二十二了,該念的書都念了,再念就要留洋了。”若是要留洋,她是不願意的,母親身體不好,自己這一去留洋便不能及時得知母親的身體狀況如何。
於她而言,留洋固然好,但能陪母親多些時日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宅子里喜慶的很,姐姐你們這麼早就開始准備過年了嗎?”盧賜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個能識人心情的主兒。
周沐回答的時候沒有玩笑的語氣,眼神里有著一絲不舍,他猜想是有她擔心的事情,也就不問了。
進了屋,周沐卸下自己的披風,接過下人遞來的湯婆子暖手,“原來周競沒有告訴你麼?我快要訂婚了。”
訂婚?!
不是被他攪黃了嗎?那創辦人還賊心不死?
再說他趕了一路,根本沒和周競聯系,壓根不知道她又要訂婚了。
紫檀木的椅子上墊著銀狐皮,照理說是溫暖無比,可盧賜感覺到的卻是透心的涼意,他仿若置身冰窖,唯有他的那顆心還是跳動的。
“你怎麼不說話了?太冷了麼?”周沐看著出神的盧賜又朝下人吩咐,“再拿個湯婆子來。”
“沐——”他頓了頓,說道,“還是上次的報社創始人嗎?”
周沐搖了搖頭:“是豐雪金樓的齊豐。”
豐雪金樓是京城的一家小金樓,論財力是比不上周家的,但勝在齊家只有一個獨子,周沐嫁過去後沒有勾心斗角,也沒有復雜的婆媳關系。
這些自然是齊家的優勢,可在盧賜眼里只覺得齊家的人滿是銅臭味兒,配不上周沐。
“訂婚的日子選好了麼?”他的問題不是著急要恭喜周沐,而是想看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大抵是過了年吧?”這時湯婆子也送來了,“不過現在也只是在提親商議,具體的日子倒還沒定。”
沒有定日子就是還有機會,大不了再攪黃一次。
“哦對了,周競讓你送什麼來了?”周沐呷了口茶,茶水浸潤了她的雙唇在她的唇上留下了晶瑩的痕跡。
周競沒送禮,是他自己送的禮。
盧賜拿出他備的禮,心里不快自己的禮物成了盧賜的嫁衣,“我也不知他送的是什麼,他只是給了我個盒子。”
他怎可能不知?
這可是他在滬城翻遍了所有鋼筆鋪子才找到的款式。
鋼筆通身烏黑,只有筆帽有一丁點春帶彩的細膩,筆夾處雕著水波紋,隱隱有水波微興的味道。
周沐接過禮物,喜笑顏開,“他倒是知道我愛寫字,等開了春我會給他回禮的。”
送完禮後他不能多呆了,但不知是周沐家人太熱情了還是怎的,他被留下來吃了頓晚飯。
飯桌上其樂融融,所有人都能找到合適的話題暢聊,毫無尷尬。
吃過飯後已是晚上八點半了,外面卻下起了暴風雪。
風雪拍打在琉璃窗上,發出可怖的聲響。外頭的積雪又厚了,走路怕是難以走得動道。
“你明日有事麼?”周沐想著盧賜是客人,總不能讓人家頂著風雪回去,萬一凍著了該怎麼辦?
盧賜搖搖頭。
“那今天先在我家歇一晚吧,我家雖沒有周競家富裕,但多余的房間還是有幾間的。”周沐道,“張嬸,你看看客房哪間大些,爐子里床近的去看看,晚上盧少爺在咱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