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峰會殿前氛圍緊張,可峰後卻顯得格外平靜,那些魔教弟子推著小車緩慢走向一處洞中,一直尾隨在後面的江趾不由得面露狐疑,猶記得他們第一次上千劍峰時,這峰中並沒有這一處隱秘的山洞。
莫不是殷堇漪專門挖砸出來放火藥的??
江趾想罷俯身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從車上掉落下來黑色渣土,用指尖兒捻了捻後放在鼻下聞了聞。
可奇怪的是,這玩意並沒有什麼火藥的氣味,反而倒是有一種松枝被燃燒過後的香氣。
這倒是奇了怪了……江趾拍了拍手上的黑渣起身看向了身後相反的那條路。
無論如何,他現在眼前緊要的目的,是先去找到藏在峰中的火藥,這些無關緊要的還是先放在腦後吧。
青影極快的從路上消失,隨後出現在了里之外的樹梢上。
江趾走後不久,在小路旁的山石後面,走出來一名手持蛇杖的黑袍人,她抬頭看了一眼江趾離去的方向,隨後靜靜踏進前面的山洞中。
“研究的如何?”
黑袍人腳步無聲地慢慢靠近茶幾前的女人,隨後一雙干枯的雙手緩緩扯落兜帽,露出了一頭花白頭發。
而一直看守在兩人不遠處的春扶見到她回來,心中才暗暗地松了口氣。
也不知道為何鬼母總是神出鬼沒的,若是今日這人還未回來,那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教主交代了。
趙君婉捧著手中的長劍,秀麗的面容雖然已是頗為疲憊,但眼神卻熠熠有光,她用指尖掃過劍身上的緋紅鋒刃,那鋒利的劍刃頓時將她的指腹割出了一道口子。
鮮血溢出,可血液卻無法在劍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徑直地順著邊際滴落。
“這把劍……簡直完美。”趙君婉輕聲呢喃,完全不在乎自己手上的傷口,眼中除了這把劍再無其他。
她是真的很敬佩這把劍的鍛造者,不光是材料選擇的問題,就連錘煉的力度都掌握的不差絲毫,所以這把劍雖然輕薄,可鋒利與韌度卻達到了難以想象的高度。
“若不是君不歸已經逝去多年,我還想與他討教一下鑄劍之法!”
“呵,也不用想,說不定你今夜就可以見到他了。”鬼母看著女人沉迷的態度,嘴角微微上揚隨後繼續潑了一盆冷水給她:“今日是你最後的時限,若是你還不能夠破解開這把劍的密印,你和你的孩子都難逃一死。”
趙君婉的手指猛地收緊,險些再次割傷自己,也不知墨兒他現在到底怎樣了,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半月前,孩子的小臉上明顯看得出疲憊和失落,自己終究還是讓墨兒受罪了……
“……我曉得。”
趙君婉強裝鎮定的冷淡應聲,繼續輕輕撫摸著手中的劍身,眼眸緊緊跟隨著自己的指尖,最後停留在了刻有臨霜二字的那處。
這兩個字一瞧便知是後加上去的,可有意思的是,就憑這把劍的劍身柔韌之強,若非重新冶煉,就算這人武功再怎麼絕頂,恐怕也難以在這劍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想罷,趙君婉看向鬼母對她問道:“若是憑你的內力,能否在這劍身上留下痕跡?”
鬼母低頭看了過去,自然也是瞧到了劍身上的臨霜二字,她下意識地隨口回道:“區區刻印自是可以,你要做什麼?”
“……莫說是你,就算是你們教主想要在這劍上刻字也絕無可能。”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趙君婉暗地里翻了個白眼,刷的一下將斷憂劍插回劍鞘中。
不過她現在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斷憂劍據傳聞以來一直都是茭白之色,但現在變為緋色恐怕是因為這把劍在鍛造之時融入了鍛造者的血脈。
如果猜想不錯,或許直接以鍛造者的鮮血擦拭此劍,應該就能破開這劍上的密印了……
趙君婉心事重重地緊皺著眉頭,垂眸看著手中的長劍,更是覺得這就是塊剛烤熟的山芋,扔又扔不得,拿著又燙手。
且不說現在君不歸早已過世,就連屍骨在何處都無人知曉,光是殷堇漪這個女人會不會相信自己便是兩說。
她便是相信了,可斷憂谷早已覆滅,君家的人一個不存,又能從哪兒獲取鍛造者的直系血脈?
鬼母瞧著趙君婉忽然變得難看的臉色沒有任何表態,也不在催促與她,反而是一常態地坐了下來,一手扶著桌台,一邊好奇地道:“這把劍為何所有人都想要得到,那君不歸留下的長生功法,真的可以讓人長生嗎?”
“我也不知道……”趙君婉搖了搖頭,抬手將劍放在了桌上表情有一瞬間的無可奈何:“劍是好劍,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只知道這把劍只要存在一天,關於它的紛爭就永遠都不會停歇……”
“我倒是覺得長生沒什麼好處。”鬼母用著極輕的聲音開口,側頭看向自己干枯的手掌,眼中微波顫動,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真的就是這樣。
趙君婉看了那柄斷憂許久,若是就這麼將劍的破解之法告訴殷堇漪,那女人要是真的在天下廣搜君家人的血脈,不知又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家破人亡。
可若是不告訴殷堇漪,墨兒他……
心中的想法在左右不停搖擺,趙君婉臉色微白,心就像被被誰緊緊攥住一樣呼吸困難。
過了許久,趙君婉輕輕抬起頭,看向了最後方的春扶,張了下嘴後緊緊閉上。
她重重地舒了口氣,下定了決心後才繼續沉聲地道:“把劍拿回去給她吧,我破解不開了這把劍的秘密,我……甘願受死。”
春扶聞言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走了過來,她一把拿起桌上的劍向外而去,在臨出密室前輕輕扔下句話:“今日峰會過後會非常亂……”
鬼母詫異地挑眉看向了春扶的背影,這個女人是在暗示她們趁著那個時候趕緊逃走?還真是意外啊。
趙君婉深吸了口氣對著鬼母,用著近乎哀求的口吻道:“能,能不能讓墨兒過來與我一起?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讓他孤獨死去。”
鬼母沒有應聲,而是徑直向外走去,她並沒攜帶身後的蛇杖,只是將肩上的黑袍兜帽輕輕拉起扣在了頭上。
就在趙君婉以為這人要自己先一步逃走時,卻見她擰開了牆上的一處機關後,那緩緩升起的牆壁後面有一個孩童坐在榻上表情麻木,在兩人相見之後更是同是奔向了對方,情緒激動地擁坐在了一起,哭成了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