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爸暗中去查了南爸,人沒見著,據說是死了,被追債人打死的。
南媽跟他早就徹底斷了關系,看起來倒是本分人,不會惹事,也沒有追究的必要。
他翻出來南彥退還給他的那張銀行卡,瞅了會,冷笑一聲:
那小子就是心腸太軟,太善良的人成不了大事。
他肯定沒把自己罵他的那些話都告訴秦越,要不然就自己閨女那脾氣,怎麼可能不翻臉?
把他整個人都搭進去了,還在想維護秦越的父女關系。
父愛於南彥,可能是個永不可企及的幻想,所以他才舍不得讓秦越也徹底失去吧?
秦爸心里清楚,他們這樣人家的孩子,雖然外人看是眾星捧月,其實往往比一般人更缺愛。
圍在他們身邊甜言蜜語的,十個里得有九個半是衝著他們背後的“權、錢”二字來的。
所以,等秦爸冷靜下來以後想想,這姓南的小子,不管到底是什麼餡兒的,對著他這個可能的未來岳父,還是一樣性子軸、脾氣硬,不但一點兒不懂得討好,還上趕著把不是都攬在自己身上。
傻!但傻得倒讓他覺得有點兒放心。
南彥,看來看上的確實是他閨女,而不是他閨女背後的金錢和靠山。
人前精明的秦越其實是個實心眼兒,秦爸知道。
爾虞我詐的東西看多了,但凡有個人在她面前露一點真心,她都能死心塌地地對人家好。
如今懷著那小子的孩子,還傻傻地等著他,陷到這個程度,秦爸也知道意味著什麼,要是自己再阻攔,恐怕真的會失去她。
現在,自己身邊兩個最親的女人都離他而去,如果連女兒也要跟他劃清界限,那這輩子還有什麼盼頭?
秦爸盯著對面的秦越,穿著高定的孕婦毛衣裙,優雅恬靜,成熟美麗,充滿了母性光輝。
等那小子發現自己也有了閨女,又會怎樣呢?
“我找人去把那姓南的臭小子抓回來?”秦爸就是這麼不講理,明明是他把人家趕走,現在卻說得像是南彥欠著他的。
“您要是真為我著想,就別插手!”秦越趕緊阻攔,“我知道他在哪兒,我就不去找他,讓他費點力氣找我!”
秦越換了手機號,原來國內的那個停掉了。
南彥再打,就是空號。
他回去過找她,瑞秋悄悄匯報給秦越的。
瑞秋一直幫秦越打理她的公寓,有一天聽家政的人員匯報,說有一天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找來問房主去哪里了,他們說不知道,然後對方就跟丟了魂兒一樣走了。
瑞秋調出來監控一看,果然是秦總的帥比小狼狗娃爹,只不過現在氣質做派都比以前成熟了。
秦越對於南彥的行蹤,倒是了如指掌。
她的電腦里,有一個加密的文件夾,里面全都是南彥參展、獲獎的作品、以及他現在作為Nate合伙人發展海外市場的新聞報道。
你不是說要衣錦還鄉地回來娶我嗎?
現在錦衣玉馬的你都有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決心來找到我。
秦爸還想再說點什麼,秦越忽然聽見車庫的遙控大門打開的聲音。
心里猛地顫了一下:
壞了,剛剛忘了這邊還有一件事瞞著秦爸呢!
秦越忽然一臉嚴肅地看著秦爸,“還有,關於小宇的一件事,您最好也別插手。”
林芯剛一進門,就被秦越趕到了樓上,“把門鎖上,聽見什麼聲音也不許出來!”
等秦越來敲門叫她的時候,秦爸已經走了。
秦牧宇也不在。
“他沒事,先回學校了。”秦越揉了揉額角,“我爸可能被他自己跟我媽還有秦牧宇他媽的事,折騰得神經比較粗了,反應沒我想得激烈:罵倒是罵了,但沒動手。”
秦爸看見平時水火不相容的他們姐弟倆,這回聯起手來瞞著他,氣得指著兩個人罵,“你們兩個不省油的小兔崽子!”
說到一半就啞聲了,琢磨了一下,好像把自己給罵了進去。
“你們不都挺有主意嗎?孩子老婆的都背著我找齊了!行,算你們有種!老子再管你們就是他媽犯賤!”
秦爸腦子估計也是亂的,罵人的話都沒有什麼邏輯,就是幾句翻來覆去地說。
秦越見縫插針了一句,“爸,林芯肚子里是個男孩。”
秦牧宇梗著脖子找死,“您認不認這個孫子無所謂,反正是我兒子!”
秦越擡腳,狠踹了他一下。
秦爸的狠勁,放在隔輩人身上,很快就蔫了。
他回去沒多久,秦牧宇他媽就來了,沒好意思直接到她們住的房子來,因為秦越在這里。
她在外面跟林芯約了見面,主要意思就是她和秦爸都希望林芯能回去養胎、生產。
這也是秦家老人的意思,畢竟是第一個重孫子。
“你別怪我啊,不管怎麼說,那是孩子他奶奶。”林芯要走的時候,拉著秦越的手說。
秦越笑笑,“一碼歸一碼。我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
林芯定了破腹產,快到日子的時候,秦牧宇就請假回去陪她。
秦牧宇最近的變化,也是讓秦爸和家人說不出話反對的一個很大的原因。
自從跟林芯在一塊以來,在這邊的學習情況,跟以前的他簡直是天壤之別。
雖然不是數一數二,但是一直處在上游,而且在課余他跟一個同學合伙創業,弄了一個電子競技俱樂部,手下的戰隊也已經在盈利性賽事上嶄露頭角。
能讓紈絝子弟浪子回頭,大家頓時覺得林芯還挺有兩下子的。
秦爸給孫子辦滿月酒的時候,秦越正在平板電腦上跟林芯聊天,問問她身體怎麼樣。
林芯現在住自己父母家,有專人照顧,恢復得很好。
“你呢,也就是這兩天了吧?”林芯問。
秦越堅持要順產,已經過了預產期兩天。
兩個人說著說著,秦越突然覺得坐著的椅子“嘩”地濕了一大片。
她低頭看了看,然後特別鎮靜地跟林芯告別,“芯芯,我羊水破了。”
趕去醫院的路上,她已經開始了規律的宮縮。
秦媽前些天已經過來陪她,可到了真上陣的時候,比秦越還慌亂。
車開到半路,才發現沒有拿待產包,又讓司機折了回去。
路上又碰上堵車,耽誤了好久。
後來的陣痛越來越頻繁,秦越用手攥著車頂棚的拉手,嘴唇咬得發白。
等終於趕到了醫院,醫生對著秦越直咂舌,“你宮口都開了6指了,才來?你們東方女人真能忍!”
秦越不讓秦媽進產房。
她本來想著,這樣的時刻,應該只屬於她和孩子的父親。
四個小時以後,分貝很高的清脆啼哭劃破了產房的空氣。
護士用軟軟的小毯子包裹住清洗干淨的小肉團,放到秦越的胸前,“肺活量好大的小公主!好強壯!”
秦越止不住地一邊笑一邊哭,而滿眼卻又都是另一個強壯的身影,晃來晃去。
又咸又濕的淚水汩汩而出,流過臉頰,流進嘴里。
荷爾蒙!
一定是他媽的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