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年你是怎麼挺過來的？”趙濤輕聲問道。

　　“一開始因為小敏，她在我肚子里就好像敢斗在我身邊……是黃真人說總有一天會有辦法的，他給了我期限，最晚23年，一定能解決，只要熬過去就好了……為此他還給了我駐顏丹藥讓我保持美麗，讓我可以再見到敢斗的時候還是原來的樣子……”

　　“哦？這麼神奇？”趙濤側頭看了看她眼角的魚尾紋。

　　他心里悚然。

　　23年，李超敏是1984年2月出生，比自己大10個月，那麼沈智妍懷孕的時候就是1983年，23年那不就是2006年嗎？

　　也就是說老道已經料到，沈智妍的問題最晚2006年能解決……可他做出這個預見的時候自己還連個胚胎都不是。

　　“嗯……也許吧，我不缺錢，十八萬一針羊胎素我會按時去扎，還有我很少會在大場合露面，不是怕敢斗想我，是我不想像明星那樣照鎂光燈……”沈智妍避重就輕。

　　“後來呢？沒有這麼簡單吧？”

　　“後來我的得了心衰。那時候我已經在東京開始開展業務了，小敏也出生了。我的體格一直都很好很健康，誰能想到會得這種病……我看了許多名醫，都找不到問題關鍵所在。二十出頭的女人，生孩子時都好好的，卻突然得了老年病，呵呵……”她感嘆道。

　　“是因為你太想他了是嗎？”

　　“是，也不是。黃真人說只要我離敢斗遠一些就能壓制病情，於是我只身來到了札幌……看著白色燈樹，我不只多少次幻想著是他站在我身邊……呵，札幌這里很好，不像東京有那麼多蒼蠅，起碼我可以安靜的想他。”

　　“是你太漂亮了，有人追也很正常。”趙濤道。

　　“正常？正常嗎？那時候東京寫字樓里隨隨便便一個金融業務員或者一個外貿商務代表、置業顧問之類的男人就可以的跑到米國和歐洲泡當紅的女明星。雪茄都是用綠紙卷的，那時候的日本男人就像籠子里的斗雞。”沈智妍回憶著。

　　“呵呵，是麼……”

　　“是的，我也被日本人的財力深深震撼。他們會左摟右抱的在高檔會所大談對米國的經濟侵略，會說用對中國的經濟援助換取中國的核保護傘，讓他們在經濟上打垮米國時中國成為他們的護衛對抗米國的反撲……甚至想花錢從蘇聯手里買下庫頁島。”

　　“呵呵，真可笑。”趙濤道。

　　“是很可笑，但更可笑的是我一個挺著大肚子人生地不熟的孕婦，只在東京呆了一年我就賺了我父母一輩子都見過的錢。”

　　“哦？這麼快就賺錢了？賺了多少？”

　　“不多，三十五萬美金，按照當時的匯率相當於人民幣一百萬左右，但在黑市上價值不可估量……”

　　“什麼？1984年就這麼多？你不是說你精神恍惚嗎？怎麼賺到的？”趙濤有點吃驚。

　　要知道去年盛光遠給他一百萬還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發財了呢，何況是那個時候。

　　要知道現在的一百萬換成美金不過十幾萬而已。

　　“呵呵，傻孩子，出口配額啊！有些人賺錢是不需要什麼經商頭腦的，甚至都不需要機遇和運氣。”沈智妍笑道。

　　這一句讓趙濤沉默了。以沈家的背景搞到出口配額，發財是順理成章的事。他知道一年三十五萬不過是能上桌分蛋糕者中的小蝦米。

　　“我們有輕紡產品和漁業，那時候日本人對高檔海產品的需求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雖然的對於那時候的我們來說是天大的財富，但在日本不過是狂卷海浪里的第一水。”

　　“外界都以為綠園是搞房地產的。”趙濤應付一句道。他知道剛才沈智妍避重就輕了，但他也不關心綠園到底都賣了啥。

　　“對！綠園是搞房地產的。這是我的主意。因為我看到了東京房地產的狂歡。革輝是個人才，他在八十年代就知道的囤下Q市最好的土地。那時候還沒有什麼土地流轉拍賣之類的，他確實是一個很有眼光的商人，綠園的崛起他的功勞其實比我大。”沈智妍這話在趙濤聽來這話很謙虛。

　　明明就是李革輝吃軟飯，這道題他趙濤也會。

　　“真的？拿地就那麼的容易？”

　　“那時候是外匯為王，誰能出口創匯誰就是大哥大。他每年都會安排Q市的領導出國考察，以出口建廠的名義圈地，他絕對是中國炒地皮的先驅。”當然這些都要靠外匯，沒有外匯你想請領導出國考察那不是做夢嗎？

　　“然後呢？綠園就這麼順風順水嗎？”

　　“當然不可能。出口配額就那麼多，誰都想吃。那時候對日本出口是一個大熱點，以我家的實力想擴大配額太難了。而我開始在札幌的兩年還好，但後來病情還是越來越嚴重，我忍了好幾年，最後沒辦法又找到了黃真人，他說我想要活命只能去地球另一邊，真真正正的另一邊，南美洲。”

　　沈智妍說道這里仿佛想起了什麼痛苦的記憶，神色暗淡。

　　“米國都不行？”趙濤問道。

　　“不行。如果早去的也許可以，但是真人說我托得太久了。”

　　“所以……你去了秘魯？”趙濤忽然想到他曾聽曲茗茗說沈智妍經常回去利馬。

　　“嗯，起初是中曾根康弘下台，後來是蘇聯解體、日本經濟泡沫破裂，日本錯過了收回北方四島最佳時機。憑我那幾年在日本的人脈成功的跟秘魯那邊搭上了生意往來。在那邊開拓了出口門路，算是為綠園避開了日本這口熱鍋，讓綠園有了真正崛起的財源。”

　　其實是三角貿易。

　　日本、秘魯、中國三國之間的進行三角貿易。

　　不過沈智妍和李革輝夫婦也做了不少買辦行為。

　　比如說打著招商引資名義招來外資控股一些有技術的國有企業造成了技術外流。

　　比如開一些資源公司伸手礦產。

　　反正做買賣嘛，在那個年代就那樣。

　　全是一些要錢的小鬼在管，那些真需要上面閻王決定的大方向反而沒人理。

　　你要是太有良心生意早就涼涼了。

　　“哦……原來如此。”趙濤道，“去了利馬好多了嗎？”磨。

　　“啊 ” ……好多了，好多了……呵呵，還不如死了算了……好像心髒里有一道微弱電流，時時刻刻都會被折就這樣她在煎熬中過了二十多年。

　　“原來這麼痛苦……”趙濤再次想到了方彤彤。如果她沒死而是遠走高飛離開了自己是不是也會這樣。

　　她時時刻刻的忍受著煎熬，而自己則會繼續自己淫亂的生活。到底哪種才是好的？這對她公平嗎？公平嗎？公平嗎？

　　趙濤心里呐喊。

　　也許只是他的一股執念。

　　也許死掉的方彤彤和李婕才是幸福的。他現在這麼多女人有幾個能幸福呢？

　　巨大的悲哀襲上心頭，他腦子有些亂。

　　“還不止這些……呵呵……該死的，我除了心髒不好之外其他的都很健康，健康過了頭。男人們都追逐我，那些的南美的男人就像一頭頭美洲山豹……我每每都會欲火中燒，可我只能獨守空閨，喊著敢斗的名字自瀆……”

　　誰會想到一個家資百億的女總裁竟然為了缺男人發愁。陰道空虛了二十幾年，豐滿的如奶油蜜糖的嬌軀二十幾年無人能一親芳澤。

　　“那……唉……接下來呢？怎麼病情變得嚴重了？”趙濤想直接問出結果還是忍住了。

　　“因為秘魯待不下去了啊……也因為二十三年之約要到了。二十三年之約是我的精神支柱，除了這個約定之外也只有小敏能勉強安慰我。”沈智妍繼續摩擦著趙濤的耳鬢道。

　　“二十三年……可是你怎麼沒有直接回Q市？”

　　“……額……因為日本這里還有些事要處理。”

　　“那麼重要？”

　　“重要，很重要，關乎綠園的未來……只可惜回到日本不久就病倒了。”

　　“也許你應該在利馬等著。”

　　“呵呵，其實我也想在利馬等著。二十二年都熬過來了，最後這幾天怎麼能等不了？在札幌我躺在病床上一度已經絕望了，那是窒息的感覺，好難受好難受……那時候我覺得黃真人二十三年的說辭其實是指我的命運……我會在離開敢斗二十三年之後的死去。”沈智妍道。

　　“可你沒有死。”趙濤聲音低沉的道，他已經猜出了來龍去脈。

　　“那要對虧了你的解藥呢……”沈智妍苦笑道。

　　“呵……呵呵……呵呵呵……他這又是何必呢……”

　　“你們的事黃真人雖然沒有全都告訴我。我一直以為需要跟男人上了床才會著你們的道兒，但我從病床上醒過來的那一刻開始才明白其中緣由。”她頓了頓，“真的好神奇，就像我當年愛上敢斗一樣，我覺得心里好像有一波潮水褪去了，我不再那麼愛他了，取而代之的滿腦子都是素未謀面的你……在我腦海里你只停留在照片的形象，好像一個死人……呵呵，很奇怪是吧？我會愛上一張照片……你們，真神奇……我想小敏總能看見你人，愛上你也不稀奇。可憐小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傻乎乎的說這是你弄到的同仁堂秘藥，好一通向我說你的好……呵呵……她哪里知道，所謂的同仁堂秘藥只不過是我瞎編的，要是有這種藥我怎麼會二十年都買不到一顆。”

　　“這就是你不讓她破處的原因？”

　　“是啊，是我執著了。我不讓她交男朋友就是怕她像我一樣遇到敢斗那樣的人。呵呵……可是她還是遇上了你……都怪黃真人，把話說了又沒說清楚……等我醒過來才想明白，應該是你們的壞東西進到女人體內就會生效，對嗎？”沈智妍問道。

　　“嗯……對……”趙濤一陣無語。心說就因為老道沒把話說清楚就耽誤了李超敏十幾年的性福，更悲催的被付筱竹搶了好幾任男朋友。

　　“可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如果是這樣，你們的人應該不止敢斗、你兩個吧？真人為什麼不早的這麼做讓我免受煎熬。”沈智妍追問道。

　　“因為……我的效力最大……別人的也許不行……”趙濤腦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必須是用自己的精液才行那起碼說明那個真名叫敢斗的斜陽流水同志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宙字好咒。

　　“哦？原來如此，我說的呢！所以小敏一定愛你愛得死去活來……那……小敏不會有事吧？”她脫口問道，但旋即又道：“不對，據我所知你有不少對象吧，她們都沒事，小敏也應該沒事吧？” 聽到她這話趙濤心里一陣陣的抽搐刺痛，這又讓他想起了方彤彤。

　　“沒事……小敏不會有事的……”趙濤艱澀的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必須要離開斜陽流水？”趙濤忽然來了惡趣味，他要對沈智妍揭穿真相。

　　他失去了方彤彤，他看不得別人居然能不失去初戀。

　　“為什麼？”

　　“因為你是他的初戀……我們這些人初戀都會死……因為的咒術戾氣太重越是前面的人反噬越大，你是他第一個，呵呵……”

　　“所以……後面的無論多少個都沒事？而且……她們也會像我一樣那麼愛他？對嗎？”

　　“嗯，對……後面的大都沒事，所以，你中了我的咒之後病會馬上好了。”

　　“那……你們應該都知道是這樣對吧？”

　　“對……”

　　“呵！哈哈……真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陣笑聲響徹了小屋甚至傳到了小院。

　　沈智妍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趙濤已經後悔了，這對於沈智妍來說太過殘酷。

　　心心念念要死要活愛了二十三年的愛人原來一直都在逍遙快活，甚至有可能他對自己下手的時候已經就知道了結局……但她不敢這麼去想。

　　“不好笑……他能對你放手，已經很了不起了……”趙濤說了句誠心話，可在沈智妍聽來絕對是莫大的諷“看來我還得謝謝他的不殺之恩嘍！”沈智妍道。

　　如潮的情感褪去，怨毒自然就要占據主動。

　　“啊……不要說這些了……說說你為什麼好好的利馬不呆非要回日本吧。我聽說你之前是因為呆在東京太久所以才嚴重發病的。”趙濤不想糾纏在那個的問題上，這讓他有種物傷其類的難過。

　　“是，我不得不去東京。”

　　“為什麼？我聽曲茗茗說你這些年來日本基本只呆在札幌的。”趙濤不解的問道。

　　“因為之前都不過是生意上的事，這次要嚴重得多。”

　　“嚴重得多？什麼事？不對，你剛才說是在秘魯待不下去了，現在怎麼又說是到東京有事，到底哪個才是原因？”趙濤大腦轉動。

　　“那是一件事……秘魯的事就是日本的事，秘魯那邊的大BOSS需要我來日本為他解決一些後顧之憂，讓他回到秘魯以後不至於沒有退路。”沈智妍道。

　　“後顧之憂？”趙濤心里咯噔一聲問道：“綠園在秘魯的生意是怎麼起來的？靠你家里的關系應該沒用吧？對吧？沒錯吧？”

　　“沒錯……呼……我是納了投名狀的……這些還是不跟你仔細說了。”沈智妍欲言又止，似乎覺得說了趙濤也未必懂。

　　“投名狀？你出賣了誰？嗯，讓我猜猜……你是中國人，軍隊背景，去日本做生意，又到了秘魯……你說你納了投名狀，那就是對秘魯政府嘍！嘶……你該不會是憑借身份知道了游擊隊的什麼消息然後出賣給了政府吧？！然後憑著這個在利馬站住了腳跟？？”

　　趙濤突發奇想道。

　　“額……我還真小瞧你了呢！沒想到你竟然猜得差不多。”

　　“啊？真是這樣……啊！那你的大老板莫非……莫非……莫非是藤森謙也？？？！！！”趙濤震驚得無以復加，好像腦中發生了大地震，他沒想到他竟然有一天會與歷史人物有瓜葛。

　　“是……綠園的命脈其實都是秘魯的礦產，我當年受人指點利用日本赤軍的余孽得到了秘魯光輝道路的情報，讓秘魯政府打了幾場漂亮仗……”沈智妍緩緩道。

　　綠園在秘魯的發跡並不光彩。

　　趙濤聽得很不是滋味。

　　沈智妍靠著卑鄙手段獲取了左派進步游擊隊的情報出賣給秘魯政府，換取了在當地的投資機會。

　　那些年藤森如日中天，她傍上了這條大腿生意自然順風順水。

　　可這也讓綠園的產業跟藤森這個政治怪物綁在了一條戰船上。

　　2000年藤森叛逃，綠園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直到05年底，經過藤森余黨的運作，他終於決定到智利去試圖重回秘魯，畢竟日本離秘魯太遠了。

　　而他一回來，日本這邊的關系當然要有人出面維系，沈智妍就是其中之一的馬仔白手套。

　　“他這次去智利是要為下屆選舉做准備的。軍隊里也有很多效忠他的人，破釜沉舟，這次幫他復辟起碼有七八成的機會，我們志在必得！”沈智妍兩眼放光的道。

　　可是趙濤腦中已經閃過一條條關於藤森謙也的信息。

　　“就算不成功，我們也策劃幫助他參加今年的日本議會選舉，到時候他當選了議員就有外交豁免權，他有雙重國籍進可攻退可守。”趙濤忽然想起了斜陽流水讓劉維民帶的話……

　　“把你想起來的東西告訴該知道的人。”他一陣毛骨悚然。

　　原來他猜得沒錯，那個該知道他想起來東西的人正是李超敏她媽……他問道：“然後呢？然後你會怎麼做？”

　　“我當然會回到秘魯，只要他復辟成功，綠園在秘魯的生意會翻一翻也不止！日本這邊需要我做的這幾個月已經差不多了，我急著找你過來就是因為我要先回利馬給他打前站。”

　　“智妍……姑姑……不去了行嗎？”道。

　　“啊？放心吧小壞蛋，我不在的時候有人陪你，以後綠園的生意都是你和小敏的。”沈智妍摸著他頭發“不……我是說……是說…………”趙濤咬了咬牙快速道：“議員他會落選的！總統也復辟不了，他最終會被智利政府引渡會利馬坐牢的！”轟！！！

　　趙濤耳邊好像有炸雷響起，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