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八點,吳淞區松興路六號,華美浴池。——杜馬。”
燕雙鷹神情凝重地看完這張字條,接著便掏出打火機,把字條放在煙灰缸里燒了。
燕雙鷹身後的九頭顯得非常擔心,急切地向他說道:“大哥,余小姐一定是讓他們給綁架了!”
原來按照燕雙鷹的安排,九頭今天早晨開車到鼎昌里六號接余茹萍來小都會歌舞廳上班,興衝衝的他本來以為能夠再次見到這位仰慕中的女神,可在敲門後卻發現房門只是虛掩,屋里也沒有任何聲響。
九頭立時便感覺情況有些不對,他馬上探進這間小樓中查看,只見房間里家具物事東倒西歪,凌亂不堪,余茹萍也不知去向,最後九頭在二樓臥室的梳妝台上發現了這張字條,便立刻趕回來向燕雙鷹報告。
燕雙鷹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煙灰缸里的字條燒成灰燼,接著便一口一口地抽起香煙來。
小錦娣也有些急了,忍不住問道:“哥,你別光抽煙呀,說句話吧,咱們該怎麼辦?!”
又沉默了片刻,燕雙鷹轉過身來向九頭問道:“屋里的情形怎麼樣?”
九頭滿臉擔憂地回答道:“非常凌亂,一看就是經過了激烈的搏斗。”
燕雙鷹不禁臉色一變:“哦?!”
九頭激動地說道:“您想啊,連臥室里的鏡子都打碎了。”
燕雙鷹在煙灰缸里摁滅煙頭,說道:“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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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情形正如九頭所說,只見鼎昌里六號小樓客廳里的圓桌、矮櫃、木椅茶幾橫七豎八地翻倒在地,原本置於其上的花瓶、暖水瓶、茶壺茶杯也都跌落下來,破碎得面目全非,甚至連牆上的掛歷和年畫都被扯落扔在了牆角,真是一片凌亂。
站在客廳里觀察的燕雙鷹不禁輕輕地自言自語道:“好厲害。”
小錦娣有些沒聽清,湊近過去問道:“哥,你說什麼?”
“哦,我說好厲害。”
燕雙鷹輕聲回應著,又朝二樓走去。
好奇的小錦娣一邊跟上去一邊問道:“什麼好厲害?哥,你在說誰?”
只見二樓余茹萍的臥室里同樣是一片狼藉,不僅床上的枕頭、被子被扔到了地上,連被套也被扯破了。
燕雙鷹馬上走向靠牆的梳妝台,仔細察看九頭所說的那面鏡子,只見那梳妝台上的鏡面碎裂得像一張蜘蛛網。
一臉焦慮的九頭也跟了過來,向他提示道:“大哥,紙條就是在梳妝台上發現的。”
燕雙鷹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那面鏡子,轉身時又發現了放在床邊矮櫃下的一雙繡花布鞋,他立刻蹲下身子,拿起那雙女鞋又是一陣非常細致的觀察。
女人的腳也算是隱私部位,小錦娣還以為這是燕雙鷹的什麼特殊嗜好,忍不住有些嫌棄地問道:“這鞋有什麼好看的?”
燕雙鷹卻只是輕輕哼了聲,臉上流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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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杜馬興衝衝地趕到霞飛路十二號公館,有些急切的他本想馬上向陳恭鵬匯報一些情況,但來到二樓社長的房間門口卻發現此時房門緊閉,他正扣起手指想要敲門時,突然隱約聽到房間里面傳出一陣細細的說話聲,那說話聲的語氣聽上去顯得十分嚴厲,更奇怪的是,嗓音似乎還不是社長陳恭鵬的。
謹慎而狡猾的杜馬頓時感到非常蹊蹺,忍不住側過頭將耳朵貼近房門想一聽究竟,這時卻聽見“咔”的一聲,房門被突然打開了,杜馬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開門的人正是社長的老傭人梅姨,她佝僂著那副看上去十分老邁的身子走了出來,見到門口的杜馬她慈祥地笑著,還十分恭敬地向他彎腰問好,接著便側過身離開了。
杜馬也客氣地向她笑了笑,但心中的狐疑卻沒有消散,還來不及多想,就聽見陳恭鵬在房間里大聲喊他的名字。
站在門口的杜馬不禁微微一怔,連忙回應道:“是,社長。”
陳恭鵬又在里面喊道:“進來吧。”
杜馬馬上走進房間,看見這位光復社社長正坐在辦公桌後閱讀著大公報,接著便放下報紙向他問道:“安排得怎麼樣?”
杜馬站到辦公桌前回答道:“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八點,在吳淞區的華美浴池,我和姚千樹率槍手在那里等他。”
陳恭鵬聽到這個匯報,立刻滿意地點了點頭。
杜馬的神情看上去卻有些疑慮,他問道:“社長,今天晚上的華美浴池可謂是天羅地網,這一點燕雙鷹不會想不到,您認為他還會去嗎?”
陳恭鵬站起身來十分自信地說道:“雖然我對他並不熟悉,但通過幾次交鋒,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不是個喜歡放棄的人,而且這個人的骨頭里有一股傲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因此據我判斷,他一定會去。”
杜馬又問道:“那如果他真的不來呢?”
陳恭鵬卻冷笑了兩聲,用鄙夷的口氣說道:“那我們就更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杜馬還是有些不解,連忙問道:“您的意思是?”
陳恭鵬微笑著解釋道:“那就說明他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可怕,不過是個膽小鬼,遇到真正的危險便會躲起來。這樣的人沒有氣節,是可以交易的,只要滿足他對利益的需要,或者真正讓他感到威脅,他就會主動來找我們。”
杜馬點頭道:“我明白了。”
陳恭鵬又沉下臉來說道:“今天晚上我要親自到華美浴池去會一會這個燕雙鷹,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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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發生的事讓桔子頗為尷尬,她今天一整天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直到下午四點才不緊不慢地回到歌舞廳准備上班,但一進舞廳大門便發現這里情況有些不對頭,弟兄們個個情緒都非常低落,神色間似乎還帶著一些恐慌。
敏感的桔子立刻就懷疑這肯定是和光復社有關,於是她急匆匆地跑上樓來,在貴賓廳里正好撞見了焦急萬分的小錦娣和九頭。
桔子連忙向兩人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錦娣看上去非常慌亂,她顧不上與桔子的嫌隙馬上急切地說道:“昨天夜里余茹萍被綁架了,留下一張字條,讓我哥今晚八點到吳淞區松興路六號的華美浴池見面。”
桔子一聽大驚失色,叫道:“這是圈套!”
“誰說不是呀!”
小錦娣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接著說道:“可我哥他非要去不可,我和九頭說破了嘴皮子他也不聽。你想想那些人在大街上都敢明目張膽地襲擊,我們這次到了他們自己的地盤會放過他嗎?!”
桔子馬上定了定神,安慰道:“好了,別著急別著急,我去勸勸他。”
說著她便走進走廊里來到辦公室門口,接著推門進入了房間,看到燕雙鷹正站在辦公桌前在自己的貼身馬甲上穿戴戰術背帶,明顯就是為晚上去華美浴池而做著准備。
燕雙鷹背著身卻知道進來的是桔子,不待她開口便率先問她:“你好些了嗎?”
來到他身後的桔子不禁微微一怔,接著輕嘆一聲反問道:“你指什麼?心情嗎?”
燕雙鷹已收拾好身上的武器裝備,一邊把皮大衣穿上一邊點了點頭。
桔子回答道:“更壞了。”
燕雙鷹轉過身來向她微微一笑,調侃道:“現在是晴天,你說過只有雷雨天氣里心情才會變壞。”
桔子卻沒有心情接他的玩笑,生氣地說道:“因為你要去拼命!”
燕雙鷹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暗淡,問道:“是小錦娣告訴你的?”
桔子幽怨地說道:“我寧可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燕雙鷹用溫柔的目光看著桔子說道:“我怕你擔心。”
桔子不禁急了,問道:“不能不去嗎?!”
燕雙鷹搖了搖頭,十分認真地告訴她:“余茹萍被綁架了。”
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桔子心里頓時感到又酸又氣,她接著問道:“這是唯一的理由嗎?”
燕雙鷹有些奇怪,反問道:“難道你認為這理由還不夠充分?”
桔子大叫道:“這是個圈套!”
燕雙鷹卻淡然道:“我知道,杜馬和殺手會在那里等著我。”
桔子感到不可理解,連忙問道:“那為什麼還要去?!”
燕雙鷹再次認真地告訴她:“我說過,我的朋友被綁架了。”
桔子的情緒終於爆發了,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激動地大聲道:“她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你想到沒有,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燕雙鷹依然十分平靜,說道:“有所不為,有所必為,該做的就一定要做,我這個人不喜歡假設。”
桔子哽咽道:“你很愛她是嗎?從你看她的眼神我就能夠感覺到這一點,你甚至不願意吻我一下,卻甘心為她去拼命。現在你知道我的心情為什麼更壞了吧?!”
燕雙鷹又一次感受到昨晚那讓他尷尬的情形,只好辯解道:“如果換了是你被綁架,我也會毫不猶……”
“你不會的!”
桔子卻打斷了燕雙鷹的話,她哭喊道:“你不會的,對於你來說,我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工具,一個人盡可夫的舞女,你不會為我拼命,永遠也不會!”
燕雙鷹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憤怒呢?難道我們就不能像朋友一樣心平氣和地談話嗎?”
桔子悲傷地說道:“我並沒有憤怒,只是在勸你不要去送死!也許你自己並不覺得,但對於我,小錦娣,九頭和弟兄們來說,你有多麼重要!難道要為了一個余茹萍,就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拋下嗎?!”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在外面偷聽的小錦娣和九頭忍不住也衝了進來,小錦娣緊緊拉住燕雙鷹的手臂哭道:“哥,桔子說得對,你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撇下大家不管呀!”
九頭也跟著勸道:“大哥,大不了把舞廳還給他們,咱們離開這里也就是了。”
燕雙鷹用凌厲的目光看著眼前三人,沉聲道:“你們以為只要我們妥協了,這些人就會放過我們?”
桔子急忙接過話來說道:“道上的規矩我懂,他們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是絕對不會將事態擴大的。”
燕雙鷹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可惜我們要對付的並不是黑道上的人物。”
桔子頓時臉色大變,驚問道:“你說什麼?!”
燕雙鷹神情嚴肅地說道:“你以為杜馬、馬志成這些人僅僅是青幫人物這麼簡單?說出來你們也不會懂,記住我的話,如果我們現在妥協了、退縮了,那才會真正遭到滅頂之災,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利用自己的勢力徹底消滅我們,因此我們沒有退路,只有拼死一搏!”
桔子卻一點兒也不相信,依然認為燕雙鷹就是為了余茹萍,大叫道:“你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燕雙鷹淡然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這一點你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
桔子激動地說道:“我們擔心的正是這一點!”
小錦娣馬上“撲通”跪在地上,哭道:“是啊,哥,你再好好想想嘛,我求你了!”
九頭見狀也連忙跟著跪下勸道:“大哥,你三思啊!”
桔子更是用怨憤的眼神看著燕雙鷹厲聲說道:“如果你一定要去,我會用死來讓你明白,你可以為余茹萍去拼命,而我,可以為你舍命!”
桔子的話頓時激起了燕雙鷹骨子里那從不妥協的一面,他立刻向這個女人冷冷地問道:“這算是威脅嗎?”
桔子咬著牙決絕地說道:“我不管你怎麼理解,只是要你明白,你去,就意味著我死!”
燕雙鷹沉著臉再次問道:“你說的不是真的,對嗎?”
桔子狠狠地說道:“你可以試一試。”
燕雙鷹把頭一偏,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錦娣和九頭說道:“有兩件事你們需要明白,第一,沒有人能夠改變我的決定;第二,沒有人能夠讓我去送死。”
桔子的心越聽越冷,立刻激動地問道:“也就是說,你一定要去?!”
燕雙鷹冷冰冰地回答道:“是的。”
桔子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她感到自己終究還是敵不過燕雙鷹心中的那個女人,只能絕望地顫聲問道:“你寧可我死,也要去救她?!”
燕雙鷹漠然說道:“我相信你不會死的。”
說著,燕雙鷹便把頭偏開不再看她。
這個男人的冷漠讓桔子的心像裂開了似的疼痛不已,突然間她的哭一下子變成了仰面狂笑,她像瘋癲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辦公室。
跪在地上的小錦娣一看桔子出去更是急了,拼命拽著燕雙鷹的腿哭喊道:“哥,你為了一個余茹萍,這些所有關心你、愛你的人你都不要了嗎?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燕雙鷹卻惡狠狠地命令道:“九頭,把她拉出去!”
九頭不敢違逆,只好無奈地站起身來將小錦娣生拉硬拽給拖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九頭又回到辦公室對燕雙鷹說道:“大哥,自從跟了你,我覺得我這腰板硬了,胸膛也挺直了,活得像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你瞧我這嘴笨,不知該怎麼說,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把我也帶上!”
九頭的話讓燕雙鷹很是感動,他看著這個矮壯的江湖漢子鄭重地說道:“九頭,你的任務是保護好歌舞廳,保證大家的安全,我走以後任何人不准出門,尤其是桔子和小錦娣,你要格外注意。”
九頭情真意切地說道:“大哥你就帶我去吧,咱們生在一起,死在一處……”
“好了,別老是死啊死了的,多難聽!”
燕雙鷹帶著輕松的微笑打斷了九頭的話,頓了頓,他又認真而嚴肅地說道:“做好你該做的,就是幫了我大忙。”
九頭看燕雙鷹說得如此鄭重,便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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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雙鷹在出發前找到小錦娣,讓她幫自己做件事,隨後便帶著這個少女離開了。
按照他臨行前交代的,九頭首先通知歌舞廳的侍應生、舞女等工作人員開始放假休息,又將弟兄們安排布置到歌舞廳各處通道和門戶窗口警戒值守,並將轎車鑰匙全部收在自己身上,嚴令所有人不能外出。
安排好這些以後,九頭又在一樓大廳里把鬼手喬叫了過來,吩咐他將歌舞廳車庫的大門鎖好並安排人值守,這時有個弟兄跑下來說桔姐在二樓臥室找他。
想到燕雙鷹特別叮囑過要尤其看好桔子和小錦娣,九頭沒多想,便上樓來到二樓的臥室,看看她到底有什麼事。
自從燕雙鷹在馬志成手中搶過小都會歌舞廳,桔子就沒住在這間臥室,而他自己休息都是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臥室從來沒用過,這里仍然保持著以前的樣子。
只見桔子呆呆地坐在梳妝台前,鏡中人冷艷嬌美的容顏上卻滿是憂郁和哀傷的神情。
她恨燕雙鷹,恨這個男人利用自己來搶占歌舞廳,更恨這個男人為了救別的女人而不顧自己付出的深情。
想著想著,那幽怨和不甘的淚水又涌出眼眶,從美艷的臉頰上一道一道地流了下來。
桔子那哀傷的思緒突然有些跳動,她想到就在幾天前,自己在深夜的暴風驟雨中背著憤怒的馬志成給燕雙鷹通風報信,也還是在幾天前,自己同樣坐在這里,心如死灰地等待著他被殺害的噩耗到來。
不知不覺中,早已陷入感情泥沼中無法自拔的女人開始了胡思亂想,正如燕雙鷹所說,桔子性格中那病態的膨脹令她的思緒變得越來越偏執和瘋狂,加上她那本就狠烈的性情,此刻這個女人更是覺得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束手無策地坐在這里傻傻等待,而是必須要做點什麼。
聽到臥室里響起敲門聲,桔子輕輕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就像她剛才對燕雙鷹說的,為了這個男人自己連命都可以不要,那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呢?
桔子這麼想著,並朝鏡子里的自己投射出一個堅毅的眼神。
接著她便喊道:“進來。”
九頭推門走進房間,來到她身後問道:“桔子,你找我?”
只見桔子從梳妝台前的沙發長凳上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時卻換了一張妖媚多情的臉。
她扭動著婀娜的身子慢慢走近九頭,頓時搞得這位粗莽的前賭場老板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臥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九頭不禁問道:“怎麼了?”
纖纖手指突然向九頭伸了過來,並繞到他的後腦勺上輕柔地撫摸著,接著桔子又低頭把臉向他湊近,用充滿誘惑的聲线膩聲問道:“想要我嗎?!”
九頭聽得忍不住身體有點打顫,連忙驚訝地問道:“你說什麼?!”
這個矮壯男人的後頸突然被桔子的纖手勾住,他感到如蘭的吹氣拂過自己的臉,耳邊又一次響起那魅惑的問話:“想要我嗎?!”
本就是個色鬼的九頭這下就是再笨也明白過來,令他更為激動的是這個冷艷女郎又大膽地將香艷的嘴唇湊到他耳邊,讓男人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熱情的呼吸,如此攝人心魄的舉動頓時將這個矮壯的江湖漢子勾引得心髒砰砰直跳,那對小縫眼睛中的目光也立刻變得淫邪起來。
自從進駐小都會歌舞廳以來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九頭也沒做過什麼非分之想,但桔子那冷艷的容貌和極具魅惑的氣質還是難免讓這個色鬼有些心癢,只是大家似乎都很清楚她與大哥燕雙鷹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並且這位舞女大班在歌舞廳里還多少帶著一些愛搭不理的高傲神色,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可現在她竟然放下身姿主動求歡,這可讓九頭怎麼經受得住如此誘惑?
其實九頭早就被這幾天發生的事搞得心煩意亂,兄弟阿六的死讓他傷心難過,而大哥燕雙鷹今天這一去也極有可能是九死一生,面對那有著幾千人龐大勢力的光復社,小都會歌舞廳眼看是保不住了,原來的老窩九號賭場也早已被共產黨沒收,往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如何度過。
此刻在美艷女郎的勾引和撩撥下,這個江湖漢子的內心一下子就變得躁動起來,尤其是一想到她還是仇人馬志成的姘頭,這樣的心理標簽更是讓九頭身體里涌出一股想要霸占過來的衝動,他把心一橫,決定索性將那些煩躁之事統統拋在腦後,先快活了再說。
九頭那對小縫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妖媚的桔子,恨不得馬上就能占有和征服這個仇人的女朋友,他飛快地脫下外面的開衫短褂扔在腳邊,又把插在後腰帶上的盒子炮輕輕地放在身後的小圓桌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影響他踮起腳把嘴湊上去在桔子那嬌美動情的臉上熱吻。
桔子的身材高挑,還穿著高跟長靴,比矮壯的九頭高了大半個頭,身高的差距讓他只好抻著脖子努力把嘴唇嘬起向她親吻過去,而桔子卻好像有些嫌棄似的,她的臉左偏右擺的似乎在有意無意地躲避,但同時環在男人頭頸上的手掌卻十分主動地往下摸到他的背上和腰上,如搜身一般激烈地游走起來。
身高上的劣勢加上桔子的閃躲讓九頭親吻得老是不得勁,心急火燎的他突然一把抱起這副美好的嬌軀扔到旁邊香噴噴的床上,自己也緊跟著壓了上去,立刻引得毫無防備的女人發出了一聲驚聲嬌呼,緊接著便開始奮力掙扎起來,剛剛還妖冶魅惑的臉龐頓時變得驚慌不已。
九頭卻用精壯的身體將桔子壓了個結實,讓她完全動彈不得,這個色鬼馬上感受到兩團綿軟的肉團在女人急促的呼吸節奏下不斷地在自己胸膛上彈著擠著,令他的欲火一下子就竄升而起。
此刻在床上已沒有了身高的劣勢,九頭便立刻毫無顧忌地用嘴堵在桔子嬌嫩的紅唇上,並霸道地親吻起來。
男人口腔的氣息和大老粗特有的濃厚體味從口鼻間直衝桔子的腦門,頓時讓她感到有些窒息,甚至將清醒的意識薰得出現了迷眩,還想掙扎的她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陷入一種奇怪而又錯誤的情境之中。
親吻的同時,九頭的手也沒閒著,他有力的手指粗暴地向上提起扎在女人褲子里的襯衣,接著雙手迅速在襯衣下朝那隆起的胸口探去,內衣迅速被扯開,兩座傲挺的美峰被釋放出來,他的大手也順利地罩在上面開始用力揉捏。
九頭從未想過有一天竟能得到仇人馬志成的姘頭,她和大哥燕雙鷹那不清不楚的關系更是讓這個色鬼感受到一種如偷情般的強烈刺激,令他那按壓在乳房上的手指甚至激動得在微微顫抖。
敏感的胸口已被這個男人直接侵犯,還保留著些許清醒的桔子生怕臥室外面的人會察覺,她不敢激烈反抗,更不敢大喊大叫,束手無策之間不禁對正在發生的事情生出了幾分恐懼與羞愧,只是她臉上那剛剛還顯得緊張和慌亂的神情卻在九頭霸道的侵犯下慢慢變得消失不見,甚至在不久之後還泛出了幾分妖媚之色。
飽滿軟彈的乳肉被男人粗糙有力的手掌不斷揉壓著,桔子只感到陣陣快意掠過心間,那媚態越來越濃的臉龐上又平添了一抹動人的紅暈。
緊接著,這個色鬼的舌頭叩開貝齒進入了她的口腔,美舌本能地向後避縮,卻被進犯的粗舌步步緊逼,終於避無可避被牢牢纏住,無奈地與它纏繞在一起。
臥室里清晰地回響著兩人在濕吻中急促而粗重的呼吸聲和口水來回攪動的滑膩之聲,直至他們吻得都上氣不接下氣,四片嘴唇才粘粘地分開,並牽出一縷戀戀不舍的晶瑩絲线。
“啊……”
硬脹起來的乳尖突然又被男人的手指野蠻地捏緊掐弄,被吻得迷眩的桔子忍不住仰頭輕輕發出一聲動人心弦的嬌啼,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揪住了身下的被子,剛剛還緊緊並攏的兩條大長腿也不知不覺地分開了,重壓在上的九頭趁機將自己的下身擠進桔子的雙腿之間並貼住,床上的這對男女一下子形成了極其淫靡的姿勢。
桔子立刻感到有一根堅硬如鐵的柱狀物凶悍地抵住了自己敏感的腿心間,一股強烈的征服欲望隨著那觸感透過褲子的布料滲了進來。
男人那霸道的性器還變本加厲地又擠又頂,很快,她的私處在這樣的刺激下漸漸潮濕了,整個身體也仿佛受到那東西的熏熨和衝擊變得越來越燥熱。
敏感的乳頭和下身同時遭到男人的侵犯和猥褻,那陣陣的快慰與清醒的意識糾結在一起,不禁令桔子心亂如麻,思緒也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念頭從她的內心深處慢慢浮現而出——也許只要放棄抵抗,就能徹底投身於這綿綿不斷的情欲大潮里,並讓自己從這天人交戰的狀態里走出來。
而敏感的身體在這種矛盾衝突中也越來越興奮,冷艷的女郎此刻媚眼如絲,嬌潤欲滴的紅唇微微張開著,並急促地呼著帶有情欲的熱氣。
毫無疑問,她身體的防线已瓦解淪陷,心理上的抵抗也在逐漸消散。
感受到身下的女人不再緊繃而漸漸癱軟,意識也變得沉醉迷離,九頭迅速支起上身,飛快地為兩人除去了衣物和靴子,而後又重新壓在了桔子的嬌軀上。
沒有了衣物的阻擋,可以清晰地看到女人那白皙透紅的胸部因為興奮變得發脹,上面的乳頭也早已硬挺,九頭看得興奮不已,左手一把握住了一只圓潤的雪乳,立刻將那柔軟嫩滑的乳肉抓得變了形。
同時桔子兩條修長的玉腿也被男人的右手掰開分離出羞人的角度,只見那腿心處恥丘飽滿,烏黑茂盛的陰毛散發著讓人蠢蠢欲動的氣息,而穴口旁的花瓣早已濕潤,里面一道道暗紅色的肉褶看上去嬌美無比。
九頭用雙手托起她的屁股,將兩人的下體相互貼近,讓自己的性器在女人兩瓣濕滑的肉唇上不停地摩擦、刮蹭,龜頭是那樣的堅硬,棒身是那樣的粗糙,那貼肉的觸感頓時刺激得桔子不禁嬌軀一顫。
“哦……”
桔子閉上美目仰頭一聲長吟,兩個火熱的生殖器接觸在一起,向彼此傳遞著各自的溫度,傳遞著對對方的渴望。
在穴口來回的摩擦中,九頭那根粗長的陰莖不一會兒就被肉穴上泛出的淫水滋潤得油光水滑,桔子的陰毛也在棒身來回的帶動中被這愛液打濕,卷成了一綹綹的。
非常明顯,身下的女人已經做好了迎接被男人征服的准備,九頭馬上聳起屁股,將脹得發紫的龜頭抵在兩片濕滑的肉唇中間,借著桔子自己分泌出的潤滑春液,一鼓作氣插進了她的身體之中。
桔子只覺下身一緊,一根火熱粗硬的肉棒突入進來,推開那一層層嫩肉直抵深處,陰道內的瘙癢和空虛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充盈的快感,無比舒爽,也無比真實。
“啊!”
她忍不住又發出一聲輕輕的嬌吟,拽住被子的手突然松開上揚,緊緊環在九頭的後背,兩條長腿也向上抬起夾住了男人強壯的腰身。
九頭握著桔子的香肩馬上開始發力抽插起來,並隨著挺動的節奏在桔子的耳畔發出一聲聲低沉的悶哼,只見那又粗又長的陰莖在每次進出之間都會有滑膩的淫液從插得變了形的肉穴中帶出來,展現著極其淫靡的氣息。
與此同時,桔子胸前那兩團彈軟雪乳也不甘寂寞,在激烈的交合動作中不由自主地顫動著並搖晃起來,真是誘人至極,讓看到的九頭忍不住一張嘴就叼住了其中一只,含在口腔里又吸又咬。
陰道內每一寸敏感的肉褶被那青筋爆綻的粗壯棒身來回刮到,釋放出強烈無比的快感,令女人產生出整個身體好象要飄起來的美妙體驗。
剛剛還想掙扎的桔子此刻舒服得想要放聲嬌喘,卻仍然擔心被臥室外面的人聽到,這壓抑的衝動堵在喉頭,紛紛轉化成肢體上的力量,四肢無比依賴似的纏繞住九頭矮壯結實的身軀,讓自己與這個侵犯著自己的男人貼得更緊,那興奮的呼吸也從嘴唇間泄出,轉化成一聲聲急促而動情的嬌喘。
九頭的大嘴松開被刺激得充血發脹的乳頭,順著光滑白皙的頸子一路舔吻上來,覆在那嬌艷的紅唇上,桔子的牙關也馬上自覺地打開,方便男人的舌頭直接侵入其中,兩條舌頭在口水的滋潤下立刻糾纏在了一起。
臥室里的這對男女如戀人一般親密地四唇相貼,竟在交合的同時吻得難舍難分。
從男人鼻孔呼出的灼熱氣息打在女人嬌艷的臉上,也將她體內的欲火吹得越來越盛烈,桔子能清晰地感受到九頭那粗大火熱的性器正不斷撐開她緊窄的肉穴內壁,並對更深處的敏感肉褶一陣猛戳,插得她的芳心也隨著嬌軀亂顫起來,欲仙欲死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地翻涌而出,反復連魂兒都要飛上天去了。
小都會歌舞廳二樓的臥室里,這兩條赤裸的肉體交纏在一起如飢似渴地交媾著,他們渾然忘記了一切,只剩下熾烈的欲火在體內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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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燕雙鷹分手後,小錦娣不知從哪兒獨自回到了小都會歌舞廳,她剛剛穿過舞廳走上二樓,卻在連廊上隱約聽到幾聲女人的嬌吟,那聲音若有若無,卻是緊張中帶著興奮,壓抑中帶著妖媚,令她不由得警覺起來,馬上停住腳步開始仔細聆聽。
根據燕雙鷹臨行前的安排,小都會歌舞廳因為今天不會開門營業,所以那些侍應生、舞女等工作人員不會再來上班,而其他弟兄們按照九頭的布置已經值守在歌舞廳的各個門戶窗口和進出通道,此時整個舞廳里寂靜無人,這時不時聽到的女人聲音讓小錦娣不禁感到有些蹊蹺。
小錦娣從小練過耳目功夫,聽力極好,她聽聲辨位,便發現這聲音是從貴賓廳後的走廊里傳出來的,於是小錦娣放輕腳步走過去推開玻璃門,接著躡手躡腳地往走廊深處走去。
走得越靠近,那聲音就越大,也越來越清晰,不僅甜美悅耳,更是聽得出是在努力壓抑,同時還帶著急促的喘息,好似情難自禁的動人呻吟一般。
小錦娣不禁臉色一變,那聲线中流露出來的歡愉與昨夜自己感受到的快樂滋味是如此的相似,頓時讓這個少女的臉上飛起了紅霞,心中更是產生出一股異樣的羞澀。
雖然還沒有看到畫面,但僅僅是聽見這樣的聲音也完全可以讓她想象到其中是在發生著什麼。
小錦娣屏氣凝神來到走廊最深處的臥室門口,臉紅心跳的她彎著腰輕輕推開一道門縫偷偷往里看,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是那映入眼簾的畫面仍然讓她不由得心中一顫。
只見臥室內,有一副赤裸的美女身軀仰面躺在房間中央的大床上,並將自己那修長的雙腿叉開,一個矮壯身材、肌肉精健的男人此刻正壓在這個女人的身體上,兩人的下身緊緊地貼合著,胯間還在不停地聳動。
男人在用力挺送著,而他身下的女人似乎也完全沉迷在這激烈而沉悶的撞擊之中,她好似全無力氣,貝齒緊咬紅唇,做出一副欲拒還迎,卻又完全享受其中的表情,同時在呼吸間發出那一聲聲壓抑著的酥軟嬌吟。
因為角度的關系,小錦娣能清晰而直觀地看到男人下身那黝黑猙獰之物正在凶狠有力地撞頂在身下佳人的腿心間,狼藉一片的肉穴隨著這丑陋巨物的插入被一次次狠狠地撐開,那勁頭好似是要將這女人的下身給貫穿一般。
而每次挺送中,整個下身的重量也跟著一起往下壓,恨不得要將肉棒下面那兩團丑陋圓鼓的卵袋一起撞進肉穴一般。
他們的交合之處同時還在發出黏糊滑膩的聲音,女人分泌的淫液隨著抽插的節奏時不時在兩個生殖器間的縫隙中不斷溢出,畫面極其淫靡。
小錦娣看得真切,這五短身形和他身下那修長的女體,不是九頭和桔子是誰?!
這對狗男女交合的時間好像已經不短,桔子白皙的身軀上已布滿了九頭揉壓捏弄的情欲紅印,隨著大量的香汗流出,肌膚更是顯得水光滑嫩,極盡誘惑。
如此模樣,已完全不是那個平時在小都會歌舞廳里冷艷高傲的舞女大班,現在的桔子只不過是一個深陷在欲望沼澤之中欲仙欲死的無力女人而已。
小錦娣看得心中除了驚愕,更是又羞又怒,沒想到燕雙鷹才剛剛離開歌舞廳,這對狗男女就干出如此齷齪之事。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起自己被眼前這個男人奸淫的畫面,此刻從第三者的角度能更全面更客觀,也更生動地觀察到九頭那黝黑粗長的陰莖在濕漉漉的肉穴中反復進入、抽出,將女人那兩瓣原本應是緊閉合攏的嬌艷肉唇不斷擠開、綻放,並隨著棒身的形狀緊緊裹住。
少女情不自禁地聯想到昨晚自己的下身也是被這凶悍之物如此野蠻地攻陷和蹂躪,一陣強烈的刺激突然直衝腦門,她忍不住夾緊自己的大腿,偷窺中的她感到自己的私處竟有些潮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