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的桔子被九頭肏得香汗淋漓,她終於忍受不住那如潮涌般的快感,突然全身緊繃,急促的呼吸間紅唇大張,從中發出一聲甜膩入骨的嬌吟,好似馬上就要到興奮的最高點。
就這這時,女人癱軟的身軀也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氣,兩條藕臂緊緊攬住了九頭的肩膀,修長的雙腿同時也向上抬起,美足繞到男人的身後相互交纏勾住,將下身緊密地盤在他的腰間,那泥濘不堪的私處更是死死抵住九頭凶悍的陽物,如此淫靡放浪的姿勢無疑將佳人那沉溺於欲海中的心境暴露得一覽無余。
面對桔子的配合,九頭也變得更加興奮,隨著這一聲攝人心魂的呻吟,他也悶吼一聲,雙手從女人的細腰滑下托住兩瓣雪白的翹臀,將她的下身懸空抱了起來,也讓肉棒插得更深了。
緊接著,他腰部發力,配合著雙手的力量,用下身的性器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臥室里頓時響起了清脆的肉體碰撞聲,每插入一次,女人便急促地嬌吟一下,陰道內壁的層層嫩肉在春液的滋潤下被九頭這根粗長的性器更大力度、更快頻次地反復蹂躪,桔子立刻被這一波肏得難以自持地仰面翻起了白眼,並用緊繃的肉體來接受男人這疾風驟雨般的強力討伐。
狠頂數十下後,九頭把桔子的嬌軀重新放到床上躺好,控制好交合的節奏開始深頂慢抽,而桔子也癱軟著身體擺出一副任君采摘的“大”字型,調整著呼吸放松下來,此刻她已是美目迷離,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明顯被這一波肏弄得更為興奮,在九頭插入到深處時還忍不住將自己的上身弓起,胸前兩團美乳似乎是渴望著得到品嘗似的送到九頭的嘴邊,任他吸吮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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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錦娣耳濡目染地觀察著這活色生香的淫靡畫面,目光的焦點始終無法離開他們結合的部位。
不知不覺中,她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和急促,渾身開始燥熱,僅靠緊緊夾住雙腿並相互摩擦的動作已完全不能解決那下身帶來的空虛感,她感到有一團炙熱的火在體內漸漸燒起來了。
看到桔子的乳尖被九頭吸在嘴里咬住拉扯,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從襯衣下伸進內衣里握住了自己的乳房,模仿著男人的牙齒用手指夾住,將那因為興奮而充血俏立的乳頭來回掐捏,同時少女的雙膝也自覺地向兩旁打開,另一只手解開褲頭的鈕扣,拉開拉鏈,從內褲下探進早已潮潤的腿心間。
小錦娣不禁羞得滿臉通紅,因為那干燥的手指立刻就感受到私處上粘膩的濕滑,但此刻有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驅使著她撫慰自己、取悅自己,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撫摸揉摁起自己的肉穴。
她的心跳也明顯加快了,躲在門外偷窺的行為似乎讓這個少女在興奮的同時還感受到另一種莫名的刺激,她忍不住用手指模仿起臥室里男人的陰莖,用它進入自己敏感的肉穴並抽插起來。
“嗯……不夠粗,不夠長……也不夠深入……”
小錦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失落感讓她迷離的眸子閃出幾分羨慕和悵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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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都會歌舞廳二樓的走廊深處,此刻正發生著離奇而荒誕的一幕,臥室門里,九頭壓著桔子在床上激烈而忘我地交合,臥室門外,小錦娣則在偷窺中一邊觀摩著他們的表演一邊肆無忌憚地手淫,而這一切就發生在歌舞廳的主人燕雙鷹剛剛離去不久。
過了一會兒,臥室里的九頭終於把持不住,只見他突然悶哼一聲,手指用力握住桔子飽滿軟嫩的乳房,下身狠狠地往前一頂,將那根粗長的肉棒緊緊抵在陰道的最深處。
緊接著,那火燙的濃稠陽精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大量噴涌了進去,將敏感的肉穴內壁燙得收縮不已,隨著這極致的快樂從身體里轟然爆發,桔子美得整個下身都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兩條修長雪白的美腿更是死死夾住男人的腰身,讓陰道盡可能將那顫動不已的粗硬陽物包裹得更緊,與此同時她也迅速攀上了高潮的巔峰。
興奮不已的顫抖中,這對男女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將對方緊緊擁抱,一起進入了肉欲中最快樂的美境。
在桔子迷離而亢奮的意識里,突然不斷浮現出燕雙鷹和自己摟抱在一起纏綿共舞的甜蜜畫面,兩行清淚一下子從她緊閉的雙眼中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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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臥室門外一邊偷窺一邊自慰的小錦娣似乎受到了他們激情的感染,也在一陣哆嗦中達到了輕度的高潮,面紅耳赤的她連忙拉上褲子,悄悄地躲進走廊另一頭的辦公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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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臥室床上那連接在兩人胯間的猙獰巨物終於縮小疲軟,伴隨著溢出的濁白漿液從略顯松弛的兩瓣肉唇中滑落出來。
接著大汗淋漓的九頭滿足地呼出一口氣,撐起身子躺到桔子的身側,在喘息間享受著高潮後的余韻。
可就在這時,九頭身邊的桔子卻突然爬起身跳下床,拿起小桌上的盒子炮就對准了他。
九頭頓時驚懼不已,大叫道:“你要干什麼?!”
他本能地拿起枕頭擋住自己的身子,狼狽的模樣顯得滑稽可笑,但此刻哪里還顧得了那麼多,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更是嚇得他魂都跳了出來,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但桔子看上去卻並不慌張,只見她赤裸著身子站在床前,用九頭這把駁殼槍對准了它的主人,並毫無感情地說道:“車鑰匙。”
九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什麼?!”
桔子立刻向他瞪著眼做出一副凶狠的樣子,並大聲重復了一遍:“車鑰匙!”
九頭不由得問道:“你要車鑰匙干什麼?”
桔子狠聲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快把車鑰匙拿出來!”
九頭這下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她一開始在自己背上摸來摸去就是為了現在手中的盒子炮,好用它來威脅自己交出車鑰匙,卻沒想到被他先將這把駁殼槍放到了身後的小桌上而沒有摸到,隨後陰差陽錯地將這個女人推到床上發生了交媾。
面對著那漆黑的槍口,九頭感到桔子瘋狂得有些不可理喻,那橫眉豎眼的樣子更是像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便連忙指了指自己那件扔在地板上的開衫短褂。
桔子馬上走過去拾起他的衣服,隨即就掏出放在外兜里的車鑰匙。
一想到燕雙鷹臨行前的特別叮囑,九頭還是忍不住說道:“大哥吩咐,任何人不得外出……”
桔子一邊用他這件短褂擦拭著自己胯間流出的精液和其他粘漬,一邊向床上的九頭瞪著眼反駁道:“我例外。”
九頭也猜到她這是要去找燕雙鷹,便認真地勸道:“桔子你聽我說,我知道你要去幫助大哥,但你相信我,你幫不了他,只能給他添亂。”
桔子卻生氣地將短褂往他臉上一甩,大叫道:“你給我住嘴!”
見她這般衝動的樣子,九頭頓時嚇得把頭一縮,隨即不再敢言語。
而桔子也馬上穿好自己的衣物,然後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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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辦公室里的小錦娣拉開一道門縫,她偷聽到臥室里桔子和九頭的對話,過了一會兒,又看到桔子從臥室里跑了出來,接著便迅速離開了這里。
小錦娣的臉上不禁露出鄙夷的冷笑,她才不會相信這個下賤的舞女搶走轎車是去找燕雙鷹,分明是看到現在小都會歌舞廳大難臨頭,就用這種肮髒的辦法只顧著自己逃命,正如她那個卑鄙的師父曾阿四一樣。
一想到她同樣被九頭奸淫,這個少女的心里竟泛出一股如釋重負般的開心滋味,對九頭的厭惡也不知不覺在這一絲閃念中減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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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街上傳來“哐啷”一聲悶響,一輛黑色轎車撞開了小都會歌舞廳車庫的鐵門,值守在這里的齊彪等人驚詫不已,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桔子駕駛著這輛轎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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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當頭圓月散發出淡黃色的光暈,由於今晚沒有雲霧的遮擋,它顯得愈發明亮。
寒風帶著陣陣嘯叫刮過無人的街道,猶如看不見的魂靈在這里肆意穿行。
憑著月光漫照,路面上泛出陰寒的青色,不由得讓人感到一片蕭瑟幽冷之意。
約定地點附近的街道無燈無火、一片沉寂,顯然這里已經荒廢很久了,只有華美浴池里面還透出一絲光亮,卻反倒是令這間神秘的澡堂愈發顯得詭秘。
此刻,四周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天空中不時竄出的電光無疑是一場暴烈的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
燕雙鷹已提前來到這里,他將轎車停靠在華美浴池大門正對面的路邊,見四下無人,便坐在車里從容地抽起煙來。
不一會兒,只聽見“嘎吱”一聲,華美浴池的大門被人打開了,叼著煙嘴的杜馬從里面緩緩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發現了街對面的轎車,隨即向燕雙鷹微笑道:“八點整。”
燕雙鷹側臉一看,便從副駕駛座位上提起一只小手提箱,接著推門下了轎車,並向杜馬回應道:“我一向准時。”
杜馬吐了口煙,有些躊躇地說道:“雖然我想到你會來,但真正見到你,仍然感到很震驚。”
燕雙鷹問道:“震驚?為什麼?”
杜馬用香煙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華美浴池說道:“你應該能想到這里邊有什麼。”
燕雙鷹微笑道:“當然。”
杜馬說道:“但你還是來了。”
燕雙鷹眉頭一挑,說道:“這不正是你們想看到的嗎?我不來,你的老板豈不是會很失望?”
杜馬卻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燕雙鷹問道:“那你想說什麼?”
杜馬十分認真地說道:“雖然我並不了解你,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你不是個會去送死的人,否則也不會活到現在。”
燕雙鷹這次沒有搭話,臉上卻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他的表情看得杜馬有點心虛,這個光復社頭號殺手不由得眯起眼睛遲疑著說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們露出了什麼破綻,所以你才敢來。”
燕雙鷹逗著他說道:“也許,我領來了共產黨。”
杜馬果然被他逗得笑了起來,馬上搖著頭說道:“只有這一點我不相信。”
燕雙鷹把臉一沉,正色道:“你是個聰明人,我是一個人來的。”
杜馬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正是這點令我覺得奇怪,而且,你似乎很鎮定。為什麼?”
“不是我想來的,是你們讓我來的。”燕雙鷹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扔掉手中的煙頭問道:“難道我們兩個要站在這里聊一晚上嗎?”
杜馬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並把煙嘴里的煙頭掐出來也扔到地上,隨後擺手道:“好,請進吧!”
燕雙鷹也不客氣,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過來,接著與杜馬一起進入了這間神秘的華美浴池。
剛一進入華美浴池的前廳,就看到蘇鵬和七個黑衣槍手正一臉凶惡地等候在這里,杜馬立刻裝模作樣地露出非常無辜而驚訝的表情,搶先走過去向站在服務櫃台旁的蘇鵬問道:“你們難道不應該在里邊等著嗎?”
蘇鵬的額頭還貼著膏布,他指著後面的燕雙鷹說道:“老總,他不能帶著武器進去。”
杜馬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蘇鵬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說道:“讓他交出武器。”
燕雙鷹對他們的這番表演笑而不語,從容地走過去把小手提箱放在了櫃台上。
杜馬顯得有些無奈,他讓到一邊,並用一副袖手旁觀的神情對蘇鵬說道:“你要是能的話,自己跟他說吧。”
蘇鵬便站到燕雙鷹身旁惡狠狠地喝道:“交出隨身的武器!”
燕雙鷹看了蘇鵬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可真幽默。”
蘇鵬立刻豎起眉頭惡狠狠地問道:“怎麼,你不肯?!”
燕雙鷹還是沒搭理他,雖然知道這就是杜馬默許的,但燕雙鷹看破不說破,還配合著向站到另一邊的杜馬搭訕道:“你的手下似乎都很幽默。”
見燕雙鷹竟然無視自己,蘇鵬又提高嗓門吼道:“再說一遍,交出武器!”
燕雙鷹回過頭來看著蘇鵬問道:“你覺得我會聽你的話嗎?”
蘇鵬重重地哼了聲,接著抬手一招,他身後那排黑衣槍手立刻齊刷刷舉起槍對准了燕雙鷹。
“嘿嘿,可真夠齊啊!”燕雙鷹忍不住表揚起他們來,又轉頭問杜馬:“他們是不是都專門練過?”
杜馬則在一旁笑而不答,要看燕雙鷹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局面明顯已盡在掌握,蘇鵬得意之下也開始玩起了幽默,他獰笑著挑釁道:“現在你學會聽話了?”
燕雙鷹轉過身來仔細看了看蘇鵬的臉,問道:“臉上的傷似乎還沒好啊?”
蘇鵬冷哼一聲回應道:“是啊,恐怕你是等不到它痊愈了。”
燕雙鷹雙眉一挑:“哦?!是嗎?!”
蘇鵬不再廢話,大手一招,只見那排槍手里立刻走出一個光頭,他來到燕雙鷹身後喝道:“舉起手來!”
燕雙鷹把兩手往天上一抬,光頭便開始搜起他的身來,還十分仔細地從衣領開始,接著往下拍到肩膀和手臂,燕雙鷹立刻顯得很不高興,他非常不耐煩地說道:“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來。”
這光頭本就頗為緊張,見燕雙鷹這下倒還聽話老實,便往後退了一步讓他自己交出武器。
只見燕雙鷹兩手從自己的黑皮大衣下抽出那兩支貝雷塔M92F手槍並用食指勾著扳機護環倒提著轉過身來。
但就在在場之人都以為他要把武器交出來的時候,燕雙鷹的手腕突然一抖,那兩支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回到他的掌心握住,緊接著右手“砰砰”就是兩槍,這個搜身的光頭即刻就報銷了。
蘇鵬見狀趕緊掏槍,但燕雙鷹左手上的槍口卻已經頂在了他的下巴上。
燕雙鷹冷聲問道:“還有人要我的槍嗎?”
“呵呵呵呵,了不起啊!”眼見蘇鵬已被制住,一旁的杜馬便走過來笑道:“我早就警告過他們你不好惹,可是他們都不信哪。”
燕雙鷹又將右手的槍口也抵在蘇鵬的腦門上,狠聲道:“我不但能夠看到你的傷口痊愈,還可以在你的腦袋上再添個窟窿!”
說著便在蘇鵬的頭上狠狠一戳,嚇得這個蠢貨頓時不敢動彈,他似乎還頗有喜劇天分,剛才那挑釁威脅的凶惡派頭一轉眼就變成了懦弱恇怯的神情,並馬上帶著哭腔向燕雙鷹求饒道:“別,別……”
燕雙鷹接著大喝道:“讓你的手下把槍放在地上,面對牆蹲好!”
蘇鵬趕緊向身後擺手放話:“大家把槍放在地上,面衝牆蹲好。”
可後面那排黑衣槍手卻依然抬手舉著槍,對他的命令無動於衷。
蘇鵬見狀不禁又氣又急,大罵道:“你們他媽混蛋!沒聽到我說話嗎?!”
杜馬眼見收不住場面,尷尬地把手一揮,那些黑衣槍手這才依照命令扔掉武器,紛紛對著牆蹲好。
蘇鵬的腿還在打著哆嗦,小心翼翼地向燕雙鷹問道:“這樣行了吧?”
燕雙鷹隨後卸了蘇鵬的手槍,並將這支手槍的零件一個一個拆散扔在地上,說道:“看起來你要換一支槍了。”
這時杜馬也湊了過來,向他微笑道:“你可真是個難纏的人,換了我絕對不會招惹你。”
“你不也一樣嗎?”燕雙鷹不知是在恭維還是在諷刺,接著又從容地在櫃台上拿起那個小手提箱,轉過頭來向杜馬說道:“繼續吧。”
杜馬抬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好。”
兩人便向前廳後面的浴池室走了進去。
浴池室是一間很大的四正四方的寬敞房間,房間的正中央便是一個給客人泡澡用的正方形大浴池,浴池的周圍還有一道半米來高的矮牆,矮牆和浴池室四周的牆壁之間便是四五人寬的過道,可以圍著中間的浴池走上一圈。
浴池室前側的過道旁有兩張用青石磚砌起的搓澡台,左側過道上擺放著幾張用來汗蒸的座位和休息用的躺椅,右側的牆面上還豎立著一排用來淋浴的自來水管,進門口右側靠牆的角落還有幾個用石板隔斷組成的換衣間。
此時浴池室里靜悄悄的,中間的浴池里正蓄著滿滿的熱水,陰冷的燈光透過彌漫的霧氣照在粼粼的水面,又一漾一漾地反射到房頂的露天窗戶上,讓浴池室里的光线充滿了神秘而詭異的氣氛。
“請!”
杜馬領著燕雙鷹從浴池室後側的門走了進來,接著兩人來到浴池的矮牆邊站定。
燕雙鷹一走進這里便感覺到隱伏的殺機,他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眼四周,便調侃著問道:“你不會是想請我洗澡,邊洗邊聊吧?”
杜馬笑道:“你可真是個幽默的人,說實話我非常喜歡你。”
“彼此彼此。”燕雙鷹也微笑著回應,接著問道:“能夠告訴我為什麼要在澡堂見面嗎?”
杜馬眯了眯眼,故作神秘地答道:“是我們社長選的地方。”
“嚯,我明白了。”
燕雙鷹稍稍一想便了解了陳恭鵬的這番用意,說道:“他想見我,又不想讓我看到他,因此才選擇了這樣一個霧氣騰騰的地方。”
杜馬不禁臉色一變,連忙問道:“你怎麼知道?”
燕雙鷹卻很淡然,反問道:“我說對了嗎?”
杜馬不由得暗暗佩服,只好點頭稱贊道:“准確的判斷。”
“不!”沒想到燕雙鷹的臉色卻突然陰沉下來,並狠厲地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話音未落,只見他左手一揚,砰砰開出兩槍。
屋頂的一扇露天窗戶應聲碎裂,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一名中彈的黑衣槍手從天而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也就在這個瞬間,燕雙鷹右手的手槍和杜馬的手槍也在同一時間抵在了對方的身體上。
燕雙鷹還是那麼從容自然,他微笑著向地上的屍體擺了擺頭,用這個血淋淋的事實來解釋道:“這就是另外一個原因。”
如此隱秘的位置竟然被剛走進這里的燕雙鷹察覺到,杜馬又一次感到眼前這個對手的可怕,他緩緩收起手槍,眯著眼沉聲道:“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
燕雙鷹也把兩手的武器重新收進大衣下,毫不隱瞞地說道:“很多年前我曾經有個綽號,叫『半人半鬼』。”
杜馬問道:“你怎麼知道那窗戶後邊藏著槍手?”
“只要有人用槍對著我,不管距離多遠,我都能感覺到。”燕雙鷹回答得很認真,並對杜馬微笑道:“我想你也是這樣的。”
杜馬知道他所言非虛,輕哼了聲也微笑著承認道:“也許吧。”
燕雙鷹正色道:“好了,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現在可以請你的社長出來了。”
“嗒嗒嗒……”
伴著一串手杖拄在水泥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響,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浴池室前側的門里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光復社社長陳恭鵬。
陳恭鵬站在浴池的另一邊與燕雙鷹隔池相望,杜馬隨後也繞著浴池來到了他的身旁。
終於見到了這個敵特組織的神秘頭目,燕雙鷹不禁感到了一絲興奮,但他依舊不動聲色,靜待對面開口。
果然,在沉默片刻後,只聽見陳恭鵬在那邊朗聲說道:“一爐香煙往上升,三老四少坐堂中。弟子上香把祖請,迎來祖師潘錢翁。”
燕雙鷹雙眉一挑,從容接道:“二爐香煙舉在空,三老四少喜盈盈。祖師迎來上邊坐,弟子上香把禮行。”
他倆的對話頗有嚴謹的幫派風范,陳恭鵬不由得點了點頭,接下來自我介紹道:“在下在家姓陳,出外姓潘,頭頂『大』字,腳蹬『悟』字,懷抱『通』字。”
燕雙鷹回應道:“在下在家姓燕,出外姓潘,頭頂『通』字,腳蹬『覺』字,懷抱『悟』字。”
“原來是『悟』字輩的小兄弟!”陳恭鵬假惺惺地講起了客套話,朗聲微笑道:“天下青幫是一家,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一旁的杜馬也跟著他打了幾聲哈哈。
燕雙鷹顯得很是吃驚,他做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我還真不知道,現在的上海灘除了黃金榮黃老頭子之外,竟然還有『通』字輩的大哥健在。”
陳恭鵬不禁有些得意,擺起架子拿腔拿調地問道:“貴師何人哪?”
燕雙鷹認真地回答道:“子不言父名,師父他老人家姓金,名九齡。”
“哦?!”陳恭鵬也假意有些吃驚,問道:“金九齡?金九齡是你老頭子?!”
燕雙鷹點頭道:“正是。”
陳恭鵬跟著又問道:“那你一定知道你的老太爺是誰吧?”
燕雙鷹答道:“老太爺他老人家姓王,名德鄰。”
“嗯。”
陳恭鵬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的老頭子姓王名德章,也是『大』字輩,是德鄰老太爺的親弟弟,我與你師傅金九齡是磕頭的把兄弟。”
燕雙鷹這下更是意外了:“哦?!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哦?!”陳恭鵬立刻捕捉到燕雙鷹的反應,十分警覺地說道:“看起來,你和金老頭子並不太親哪。”
燕雙鷹毫不慌亂,沉著冷靜地回答道:“師父廣開山門,門徒眾多,我只是個最不成器的。因早年入伍離開師門,直到一年前才回到上海。”
陳恭鵬神色稍緩,又問道:“不知老弟在哪支隊伍高就啊?”
燕雙鷹答道:“新六軍十四師特務營。在東北被共軍打散了,我便逃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
陳恭鵬點著頭說道,面對他的問題,燕雙鷹不僅對答如流,並且在神色間沒有露出絲毫破綻,這個特務頭子也停止了試探開始進入正題,問道:“不知老弟能不能看在愚兄的薄面,歸還小都會歌舞廳?”
燕雙鷹沒有馬上答話,而是先從懷里掏出了香煙,又拿出打火機點燃後悠然地深吸了一口,這才不急不慢地說道:“閣下是『通』字輩的大哥,按輩分我應該尊你一聲老頭子,但既非同門,又結有梁子,小弟便以大哥相稱了。”
陳恭鵬點頭道:“當然可以。”
燕雙鷹問道:“陳大哥,你是幫會中的老人,青幫弟兄們講的就是『忠孝節義』,出門在外,以『義』字為先。小弟說得不錯吧?”
陳恭鵬不由得又點了點頭,回應道:“不錯。”
燕雙鷹接下來義正詞嚴地說道:“小弟自東北逃回上海,衣食無周,因此便召集了一幫弟兄在六十五號弄堂里開了一家小賭場,聊以糊口。為怕引起糾紛,小弟嚴厲約束手下兄弟,決不能夠惹是生非。在賭場中遇到落魄的幫中兄弟,也是極力周濟。按幫規、說道義,小弟做得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可沒想到就這麼個破賭場,竟然被小都會歌舞廳老板馬志成看上了,他屢屢派人前來扎大國、砸場子。我手下弟兄九頭前去見他,請他看在同為青幫兄弟的份上,網開一面,容我們過活。可姓馬的卻是蠻不講理,竟暗下毒手,想要殺死小弟和手下的弟兄,燕某忍無可忍,這才出手反擊。”
這話說得可真是在情在理,言之鑿鑿,頭頭是道,讓對方完全找不出一絲可以反駁之處,果然陳恭鵬一聽之下臉色變得非常尷尬,連忙賠笑道:“嘿呀燕老弟,馬志成是小輩,不懂得事體,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你先歸還舞廳,我一定叫他給你磕頭賠罪!”
燕雙鷹又深吸了一口煙,說道:“陳大哥這句話,如果在馬志成挑釁之前說出來,就不會有後面發生的事情。只可惜現在出事了,你這樣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就想把梁子揭過去,也太不把燕某放在眼里了吧?”
陳恭鵬皺了皺眉頭問道:“那……老弟的意思是?”
燕雙鷹反問道:“不是我想見你,是你要見我。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吧?”
陳恭鵬想了想,將手杖往地上一頓,說道:“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只要將小都會歌舞廳歸還給我,至於那些金條銀元,就當為兄送給老弟的。從今之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燕雙鷹冷笑一聲問道:“陳大哥在跟我開玩笑吧?”
“哦?!”陳恭鵬臉色一變,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燕雙鷹沉聲道:“而今九號賭場被共產黨封了,小弟將舞廳歸還給你之後,要去何處棲身呢?”
“這……嗨呀,這就是老弟自己的事情了嘛!”
陳恭鵬兩手一攤,有些激動地說道:“你拿了那麼多金條銀元,當然可以到別處經營一些其他的生意了。”
燕雙鷹陰著臉說道:“也就是說,燕某被趕出南京路了。這話說出去可不太好聽啊!我姓燕的再損,也不能栽在馬志成這種王八蛋的手里,人有臉樹有皮,陳大哥,你不能讓小弟今後出門沒臉見人哪!”
“嗨呀,話不要講得那麼難聽嘛!”陳恭鵬不禁又氣又急,只好耐著性子說道:“放心,只要你歸還舞廳,其他的,都好商量!”
燕雙鷹卻沒有半點情面可講,更是挑釁道:“陳大哥,小弟尊你是青幫的前輩大哥,這才以禮相待,你也應該拿弟兄們當回事才對。這麼順口敷衍,不覺得嘴冷嗎?!”
陳恭鵬的臉色也迅速陰沉下來,問道:“哦?!這是什麼意思?”
燕雙鷹毫不客氣地說道:“什麼叫好商量?如果事情真的好商量,你們會綁架我的朋友嗎?!哼!好了,別來這套假惺惺了。我曾經對手下的弟兄們說過一句話,現在可以把它送給你——我付出的代價得到的東西,如果有人想拿走,就要付出比我高百倍的代價!”
“好大的口氣!”
陳恭鵬冷笑一聲,赤裸裸地威脅道:“燕老弟,我與你好言商量,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瞞你說,這座小樓里埋伏了幾十名槍手,你恐怕是進得,出不得。”
燕雙鷹微笑著問道:“這算是威脅嗎?”
陳恭鵬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應該說,是勸說。”
燕雙鷹突然話鋒一轉,指了指他身旁的杜馬問道:“剛剛杜馬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你想過沒有?”
“哦?!”陳恭鵬不禁眉頭一皺,問道:“什麼話?”
燕雙鷹說道:“為什麼我明知有埋伏,還會來這里見你。”
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陳恭鵬立刻干笑了兩聲,說道:“有意思,我倒想聽一聽。”
燕雙鷹說道:“因為我手上有一樣東西,是你們一直想要得到的。”
陳恭鵬頓時臉色一變,連忙問道:“是什麼?!”
燕雙鷹做出一副茫然無知的表情說道:“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一個黑色的皮箱,里邊放著兩塊鑄鋁模板。”
陳恭鵬與杜馬卻聽得心里大驚,他們頗有深意地對望了一眼,接著陳恭鵬立刻向燕雙鷹問道:“這東西現在在哪里?!”
燕雙鷹淡然答道:“當然在我手中。”
陳恭鵬清了清嗓子,沉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燕雙鷹微笑著反問道:“余茹萍不也在你們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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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的夜色中,又有一輛黑色轎車悄悄地向華美浴池靠近過來,正是小都會歌舞廳的舞女大班桔子駕車而來,她將轎車的大燈熄滅並停在稍遠處,看見華美浴池的大門口站著好幾個荷槍實彈的黑衣槍手,而他們那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也說明今天的任務似乎是個手到擒來的輕松活。
坐在車里的桔子不禁焦急萬分,握住方向盤的手也在輕輕地發抖,她死死盯著那些黑衣人急促地呼吸著,內心中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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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燕雙鷹說出了人質的名字,陳恭鵬也開始直截了當了,他問道:“說吧,你想怎麼交換?”
燕雙鷹冷靜地說道:“讓我先見一見余茹萍。”
陳恭鵬身旁的杜馬這時插話道:“那我要先看看模板。”
燕雙鷹微微一笑,只見他將右手中的手提箱平著端起,接著左手把箱蓋緩緩拉起,打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角度。
陳恭鵬安排的這個見面地點反倒是給自己添了麻煩,他與杜馬只能透過朦朧的霧氣觀察對面燕雙鷹的手提箱,不過也確實是隱隱約約看到那箱子里就是兩塊四四方方的金屬物件。
杜馬叫了聲“社長”,並用眼神詢問著陳恭鵬的意思。
陳恭鵬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杜馬便上前幾步向浴池走了過去,只見立柱旁的矮牆有一道缺口,正是浴池的出入口,可以模糊地看到池子的角落有一個事物,並用一塊深色的濕布蓋住了。
他從缺口處掀開這塊濕布,立刻露出一個人來,正是被他們綁架的人質——余茹萍。
只見這個美麗的女郎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雙排扣風衣,雙手被繩索綁在身後,嘴里還被塞了一團布,也不知在這池子里泡了多久,身上的衣物全是濕的,或許是冷,又或許是害怕,她的臉色蒼白,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額頭和臉頰上,樣子楚楚可憐。
杜馬將余茹萍從浴池里扶起拉出來,然後與陳恭鵬一起押著她來到浴池右側的過道上。
燕雙鷹也提著手提箱繞過來站在右側過道的另一頭,他沉聲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杜馬回應道:“好啊。我喊一二三,你交箱子我交人。”
燕雙鷹點頭道:“好。”
“一,二,三!”
杜馬數完,便將人質余茹萍向燕雙鷹那頭用力推了過去。
燕雙鷹也同時把手提箱朝杜馬的腳邊一扔。
他一把扶住踉蹌著差點摔倒的余茹萍,先將布團從她嘴里拿掉,接著一邊解開繩索一邊小聲說道:“准備好。”
余茹萍有些不明所以,不禁輕聲問道:“准備什麼?”
燕雙鷹小聲說道:“跟著我。”
而過道另一頭的杜馬立刻拾起地上的手提箱,並用兩手平端著,一旁的陳恭鵬則迫不及待地按下手提箱的卡扣,翻開箱蓋就往里看。
“咔”的一聲,只見手提箱里哪是什麼假鈔模板,卻是兩個黑漆漆的手雷,那箱子鎖扣上被燕雙鷹用細线綁住了這兩顆手雷的拉環,隨著剛才陳恭鵬開箱的動作,拉環也被抽出,手雷頃刻間就要爆炸。
“炸彈!”
杜馬向陳恭鵬大叫一聲,急忙將手提箱往天上拋去,兩人就勢臥倒躲避。
緊接著便是“轟隆”一聲巨響,手提箱在半空中發出了一團耀眼的火光。
燕雙鷹趁機拉著余茹萍躲進牆角的隔斷里,並探出頭來朝對面開火。
杜馬和陳恭鵬也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躲到搓澡台後,杜馬開始舉槍還擊。
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你一槍我一槍,立刻就在這間水汽騰騰的大浴室里展開了驚險的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