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小都會歌舞廳霓虹閃爍,將南京西路七十弄的路口點綴得光彩奪目,此刻的歌舞廳門口可不像白天那樣冷清,只見這里聚集著不少濃妝艷抹的舞女和衣著光鮮的男士,他們湊近在一起說著笑著,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彌漫出一股火熱而曖昧的味道。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招牌下,小都會歌舞廳大門前的客人們紛至沓來,一對對左摟右抱的舞友賓客陸陸續續地走了進去,一段段輕柔舒緩的樂曲纏纏綿綿地飄了出來。
對於喜愛夜生活的人們來說,這個時間才是精彩的開始。
兩輛黑色的豪華轎車一前一後飛快地開到了歌舞廳大門口,嚇得道路兩旁的人紛紛側身躲避。
車剛一停下,後面轎車就立刻下來好幾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他們迅速站到前一輛轎車的周圍神情嚴肅而緊張地保持著警戒。
歌舞廳迎賓的侍應生緊接著走過去,將前面那輛轎車的後座車門拉開,從車廂里出來了一個油頭鳩面的中年男子。
只見這人中等個頭,一身筆挺的西服,肩頭還披著件高檔的白色呢子風衣,他戴著一副大框墨鏡,將那張看上去干癟而刻薄的臉遮住了大半,而半禿的腦門上那些留存不多的稀疏頭發則被特意修剪成整齊油亮的大背頭發型並服服帖帖地倒梳在了頭頂,在霓虹燈的照射下顯得十分膩味。
另外他嘴上還銜著一支粗雪茄,更是突兀地展現著作為成功人士的尊貴身份。
這人下車後並不著急挪動步子,而是站在打開的車門後裝腔作勢地用嚴肅而凝重的表情將歌舞廳大門前的情況環視了一圈,這才不緊不慢地在保鏢的前後保護下邁步走進了小都會歌舞廳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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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歌舞廳斜對面不遠處的巷子口,燕雙鷹和九頭正注視著這邊剛才發生的情形。
九頭一臉不屑地說道:“大哥,看見了嗎?他就是馬志成。”
燕雙鷹淡淡地說道:“一看就是三流貨色,卻愛裝老大的派頭。”
九頭忿忿地冷哼一聲,說道:“他可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可了不起呢!”
“他很快就會明白了。”
燕雙鷹看著兩輛轎車隨後開進小都會歌舞廳大門旁邊不遠處的車庫,他想了想,向九頭吩咐道:“你先回去,我到舞廳的後門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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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小都會歌舞廳的大門,首先看到的是一座精美的彩色玻璃屏風,屏風後面便是一個寬敞通透的大廳,舞池正位於大廳的中央,此刻這里正是一幅歌舞升平的熱鬧情景。
大廳裝修得豪華氣派、富麗堂皇,只見左側的舞台上,歌手和樂隊正在上面演繹著纏綿悱惻的時尚金曲;舞池兩側還有用沙發和酒桌座椅圈起的包廂,紙醉金迷的賓客們在這里傳杯弄盞、嬉笑打鬧;舞池正中央是一座圓形噴水池,噴頭將曼妙的水线左右搖擺地射向空中,又撒落到池面上,濺起朵朵晶瑩透亮的水花;懸在舞池上空的燈杆架上,射燈、轉燈、彩球發出五彩斑斕的光柱,在樂曲聲中不斷地回轉搖曳;而歌舞廳的主角們——穿梭在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也摟抱著各自的舞伴,正隨著音樂的律動在翩翩起舞。
大廳的右側是為客人提供酒水飲料的一字型大吧台,吧台後靠牆的立式酒櫃上各式洋酒琳琅滿目,既顯得高檔奢華,又給來這里盡情揮霍的客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酒櫃旁有一張可以進入到歌舞廳後院的側門,另外大吧台的左右兩邊還各有一道倚牆的樓梯通向二樓。
走上二樓便是小都會歌舞廳的貴賓廳。
所謂貴賓廳,其實就是架設在一樓大吧台正上方與連廊融為一體的架空平台,平台十分寬敞,正中設有一套圍成半圈的豪華舒適的真皮沙發,靠右側的牆面還有貴賓廳專屬的“L”字型小吧台。
在這里享樂的客人不僅同樣可以欣賞和感受到一樓大廳的音樂與氛圍,又避免了其他客人的打擾,盡顯尊貴身份。
貴賓廳後是一扇對開的玻璃門,通過里面的廊道便可以到達小都會歌舞廳主人的辦公室和臥室。
貴賓廳吧台和右側上來的樓梯口之間還有張不起眼的一人寬的小門,那里面是舞廳的燈光控制室。
只見馬志成繞過進門口的彩色玻璃屏風走了進來,他在舞池旁肅然站定,兩名保鏢分立在身後兩側。
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年輕男子似乎是這里的值班經理,他看到馬老板引人注目的現身便連忙穿過舞池的人群向這邊迎了過來。
馬志成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舞池,那氣勢仿如國王突然駕臨到自己的領地上。
突然,他毫無征兆地把肩膀一抬,兩臂一展,手中的雪茄和披肩的風衣便被身後兩名保鏢嫻熟而自然地接過,三人的動作配合得不僅天衣無縫,更是讓中間的主角馬老板把派頭耍得十足,顯然是經過了多次的精心排練。
小胡子這時走近過來點頭哈腰地喊道:“老板,您來了。”
仿佛是還沒有完全從高高在上的氛圍中出戲,馬志成依舊板著臉沉聲問道:“杜馬來了嗎?”
小胡子答道:“在辦公室,等您半天了。”
馬志成一聽,那裝腔作勢的表情在臉上瞬間消失不見,驚嚇中他連忙摘下那副大墨鏡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小胡子解釋道:“去了,沒找到您。”
馬志成這下有點慌了,擺著手催促道:“好了好了,快走!”
小胡子趕緊在前面引路:“老板請。”
他們迅速從一樓大吧台旁邊的樓梯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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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都會歌舞廳二樓的辦公室里,杜馬在辦公桌旁背對門口站著,他一臉陰沉,正叼著煙嘴在吞雲吐霧。
馬志成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見杜馬的背影便嚇得不禁咽了口口水,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杜馬身後,輕聲給他問好:“杜總。”
杜馬取下煙嘴,頭也不回地說道:“嚯,了不得呀!馬老大終於來了!”
馬志成連忙哈腰欠身並道歉:“對不起杜總,小弟來晚了。”
杜馬掏出掛在馬甲外兜里的掛表看了看,說道:“不晚!杜某也就等了一個多小時吧。”
馬志成一臉諂媚地說道:“杜總,您別往心里去,志成在您面前哪敢稱老大呀!我永遠是您的小弟。”
杜馬揶揄道:“嚯嚯,不敢?!再過幾天,杜某該給你馬老大做小弟了吧?!”
馬志成慌忙說道:“不敢不敢,您千萬別往心里去!志成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有輕慢杜總之心,實在是有事耽擱了。哦對了,小弟給您搞到了上好的大麻葉。”
說著他立刻繞到辦公桌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紙包,然後躬身雙手奉在杜馬身後說道:“這是上好的緬葉,美國人加工的,很難弄到。”
杜馬側身接過紙包,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滿意地點了點頭並說道:“嗯,不錯。”
看到杜老總毫不客氣地將紙包揣進自己兜里,馬志成心里頓時松了口氣,他又欠身奉上一支香煙,並擦燃火柴給杜馬點上。
杜馬深吸了一口煙這才轉過身來,先是嚴肅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衣著光鮮的歌舞廳老板,接著便開始教訓道:“行啊小馬子,你的譜越來越大了,竟然讓我杜某在這兒等了你一個多鍾頭。我告訴你,就是當年毛森局長約我,都沒讓我等這麼長時間。”
馬志成一聽又慌了,趕緊誠惶誠恐地道歉:“是小弟辦事不周,杜總原諒。”
杜馬用煙嘴上的香煙上上下下指著馬志成繼續說道:“你看看你這副樣子,筆挺的西裝,鋥亮的皮鞋,恐怕人家不知道你是青幫大哥。社長三番五次地告誡,現在是共產黨的天下,世道變了,不能再像軍統橫行的時候那樣做事了。”
馬志成立刻點頭如搗蒜,並不住地答應道:“是是是。”
杜馬余氣未消,又說道:“這座舞廳從抗戰時期就是我軍統的秘密聯絡點,社里之所以讓你經營,不是為了讓你在這兒耍派頭,而是為了以舞廳為掩護進行秘密工作!因此,這座舞廳越不顯眼越適合我們使用。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就是當年的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都沒有你馬志成馬老大的譜大!”
馬志成做出一副虛心接受的表情說道:“是是,杜總,小弟知錯了。”
杜馬又語重心長地告誡道:“千萬不要張揚,否則一旦引起共產黨的注意,那就大事不妙了。”
感到杜馬的情緒開始好轉,馬志成馬上哈著腰說道:“是是是,我懂了。”
見小馬子態度還不錯,杜馬也轉入了正題,他問道:“怎麼樣,南京路周圍的那幾個黑市把銀元都送來了嗎?”
馬志成立刻回答道:“都交來了。”
說著,他連忙走過去打開放置在辦公室牆角的保險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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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夜色的掩護,燕雙鷹蹬著自行車沿小都會歌舞廳的圍牆悄悄地繞到它的後院。
這是一條漆黑無人的小巷子,路旁有幾杆歪歪斜斜的老舊路燈,看樣子因為年久失修,燈泡全都是壞的。
燕雙鷹抬頭看到歌舞廳二樓房間的窗縫里正亮著燈光,便施展輕功絕技,一個縱身高高躍起,借著路燈杆架和牆上細細的磚縫,他順利地游爬到二樓那個有燈光的窗沿。
立穩身體後,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輕輕推開半扇窗子,從微微打開的縫隙中正好看到馬志成和小胡子在保險箱里往外取出一只只灰色的布袋。
只見馬志成拿著一只布袋走到辦公桌旁並拉開布袋的束口,將袋里的東西倒在了桌上,頓時便發出“嘩啦嘩啦”的清脆的金屬聲。
仔細一看,他倒出來的竟是一堆白花花的銀元。
杜馬叼著煙嘴走過來查驗,馬志成向他解釋道:“最近共產黨打銀元打得厲害,南京路周圍的幾家地下黑市收成都不太好,加在一起只兌了一千多塊。”
杜馬從辦公桌上拿起兩塊銀元放在眼前瞧了瞧,又得意地笑道:“讓他們打吧,越打銀元價越高。銀元漲,物價就跟著躥,物價高,老百姓就吃不飽。再加上咱們投入市場的假鈔,哼哼,我敢肯定,過不了一個月,共產黨就得滾出大上海!”
馬志成立刻譏笑幾聲並附和道:“對呀,共產黨滾蛋了,這里又是咱們的天下了,嘿嘿嘿……”
杜馬把手上的兩塊銀元扔回桌上,吩咐道:“把這兒都收拾好了,我一會兒帶走。”
“是。”
馬志成連忙向小胡子使眼色,兩人便迅速收拾起來。
杜馬又把馬志成叫到一邊,用傘尖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大手提箱。馬志成心領神會,立刻過去將箱子打開。
那里面竟整齊地碼放著滿滿一箱嶄新的鈔票!
馬志成問道:“杜總,這是新版的假鈔吧?!”
杜馬答道:“這是剛印出來的,總共是一億。”
馬志成用手指撫摸著最上層的鈔票,忍不住稱贊道:“印刷得真精良,可以亂真。”
杜馬沉聲道:“社長指示,要盡快找到買家,一個星期之內投入市場。”
馬志成點頭哈腰地保證:“您放心吧!”
見事情辦完,杜馬冷淡地說道:“好了,我就走了。”
說著他便拄著傘往門外走,馬志成和小胡子提著收拾好的幾袋銀元隨後相送。
三人下了樓,從歌舞廳後面院牆的小門出去,杜馬沒再言語,接過布袋便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望著杜馬離去的方向,放松下來的馬志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道:“總算是走了。”
一旁的小胡子也深有同感:“是啊,杜總每次來我就渾身緊張。”
“誰說不是。”馬志成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突然想起剛才進歌舞廳時沒看到自己的女朋友,便問道:“哎,桔子呢?”
小胡子答道:“在舞女房呢。”
杜馬一走,馬志成的神態和聲线也迅速變回了老大的狀態,他很不滿意地責備道:“嘖!堂堂的舞廳大班,不帶舞女迎客,躲在舞女房做什麼?!”
小胡子說道:“桔子今天不太高興。”
馬志成臉色一變:“哦?!為什麼?”
小胡子答道:“她的保鏢在對面咖啡館被人打了。”
馬志成一聽就有火,瞪著眼問道:“有這種事?!是哪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我的手下!”
小胡子知道自己不便多話,說道:“您去看看吧。”
隨即兩人馬上從小門回到了歌舞廳的後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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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兩人談話的燕雙鷹看准時機從二樓窗口邊縱身躍進了小都會歌舞廳的院牆內,這個院子看上去還挺大,院子中央停放著三輛黑色轎車;有一條筆直的出口通向外面,門口還有道大鐵門,那正是小都會歌舞廳大門口旁邊的車庫鐵門;除了在舞廳一側那間單獨亮著燈光的舞女房外,靠近院牆的一側還有一排木屋,那應該是給歌舞廳的員工臨時居住的宿舍。
和剛才一樣,燕雙鷹隱秘在黑暗中悄悄來到舞女房的窗戶旁,接著他輕輕地推開一條縫,開始窺探房間里面的情形。
只見舞女房里,白天遇到的桔子小姐正坐在化妝台前的沙發長凳上用指甲棒悠閒地打磨著亮麗的指甲,她蹺著二郎腿,從單薄的連衣短裙下露出那雙白皙而修長的美腿。
而那一高一矮兩個保鏢就像知道自己闖了禍的頑皮孩子般,此刻垂頭喪氣地站在桔子旁邊。
馬志成推門而入後便來到桔子身前,關切地問道:“桔子,怎麼回事?!”
桔子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站起身來依在化妝台邊,用指甲棒往頑皮孩子那邊指了指,說道:“你自己看吧!”
馬志成背起雙手踱到兩名保鏢身前,皺著眉頭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鼻青臉腫的矮個子立刻哭喪著匯報:“老大,今天下午在對面咖啡館有個人盯著桔子姑娘看,小的過去教訓他。沒成想這家伙是個硬點子,一出手就把我們倆打得飛了出去,還……還騎著自行車從我腿上軋了過去。老大,你得給我們做主啊!”
一旁的高個子附和道:“是啊,老大。”
馬志成氣得大罵道:“他奶奶的,哪兒來的小混混?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
“哈!”桔子冷笑一聲,揶揄道:“人家可沒拿您當老虎,這是把您當軟柿子,打你馬爺的臉呢!”
馬志成正待發作,舞女房的房門突然響起了“篤篤篤”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應了聲門,只見那個小胡子急匆匆地推門走了進來。
馬志成問道:“怎麼了吳四,慌慌張張的?!”
小胡子吳四報告道:“對不起老板,曾阿四回來了,讓九頭那幫人割掉了耳朵。”
馬志成又是一驚:“什麼?!人呢?!”
吳四說道:“就在門外。”
馬志成說道:“叫他進來!”
吳四朝門外招了招手,只見小錦娣的師父曾阿四左手捂著用白布包住的半邊臉,哼哼唧唧地走進了舞女房。
馬志成狠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曾阿四可憐巴巴地答道:“我和小錦娣奉您之命去九號賭場扎大國、踢場子,想不到那九頭是個高手,被……被他識破了。”
馬志成卻不關心這些,問道:“我讓你傳給他的話說了沒有?!”
曾阿四哭喪著臉說道:“說了!可,可人家不買賬,說你馬老大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青幫的下腳料,再敢找他的麻煩,他就,他就……”
馬志成聽得青筋暴起,狠聲問道:“他就什麼?!”
曾阿四把頭一縮:“小的不敢說。”
馬志成把眼一瞪:“說!”
曾阿四畏畏縮縮地說道:“他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哈哈哈哈……”
桔子像是拱火一般在旁邊刻意地尖聲大笑起來。
馬志成轉頭甩過去一個惡狠狠的眼神,自討沒趣的桔子這才收住笑聲坐回到化妝鏡前的沙發長凳上。
馬志成又瞪著曾阿四問道:“這些話真是他說的?!”
他哪里知道曾阿四卻是個騙人如吃飯喝水一般張嘴就來的家伙,只見這個小錦娣的卑鄙師父用帶著哭腔的聲线和一臉真誠的表情可憐巴巴地回答道:“真的!說完這些話這王八蛋就割了我的耳朵,讓我給您報個信,說他……說他隨時等著您。老大,小的所說句句屬實,有一句瞎話,天,天打雷劈!”
“好啊,好!這個九頭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馬爺看在同是青幫的份上,好心收他的場子,給他條活路,他非但不領情,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哼,這就不要怪馬爺心狠了!吳四!”
馬志成果然就被曾阿四添油加醋的謊言氣得臉都脹紅了,他立刻轉頭對小胡子吳四吩咐道:“明天派兩個槍法好、手腳利落的弟兄,帶上手槍混進賭場,只要九頭出來就當場干掉他!”
吳四點頭道:“是!”
馬志成咬著牙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九個腦袋!”
吳四湊近過來問道:“大哥,您看朱五和王阿六怎麼樣?”
馬志成皺起眉頭,似乎記不起手下有這兩個人:“朱五王阿六?!”
吳四說道:“對,這倆小子槍法好,人也機靈。”
馬志成問道:“人呢?”
吳四說道:“就在門外。”
馬志成說道:“讓他們進來。”
看來吳四辦事還挺機靈,早在進門之前就安排好了,見馬老板發話,他抬手一招,讓在外面等候的朱五和王阿六進了舞女房。
馬志成對這兩人一番交代後,鄭重許諾道:“事成之後,馬爺重重有賞。”
朱五和王阿六點頭齊聲道:“多謝馬爺,您就請好吧!”
馬志成接著甩手把閒雜人等都打發走,舞女房里只剩下了馬志成和吳四,還有在一旁磨指甲的桔子。
馬志成隨後得意地對吳四說道:“只要九頭一死,賭場群龍無首,咱們立刻派弟兄過去將那里接下。這樣的話,整個南京西路所有舞廳、賭場就由咱們控制了。”
吳四一臉諂媚地向他伸出大拇哥並夸贊道:“高!這就叫坐收漁翁之利。”
馬志成對吳四的奉承顯得十分受用,他搖頭晃腦地微笑道:“也讓社長和杜總看看咱們的能耐。”
得意間馬志成的目光瞟到化妝台前的桔子,又立刻正色道:“還有,立刻派幾個弟兄查清楚打傷桔子保鏢的人到底是誰!”
吳四躬身答道:“是!我馬上去辦。”
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馬志成滿意地點了點頭,把吳四也打發走:“去吧。”
舞女房外面的燕雙鷹聽到此處,便輕輕帶上了窗戶,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吳四一離開,馬志成立刻換了副嬉皮笑臉的表情走到化妝台邊,在桔子身後用雙手握住她柔軟的肩頭並賠笑道:“好了,別生氣了,等吳四找到那個王八蛋,我把他大卸八塊給你出氣。”
坐在沙發長凳上的桔子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還在生悶氣,她噘著嘴說道:“人家就是心里不忿嘛!你馬爺那麼大的名頭,那麼大的勢力,竟然有人連你的賬都不買,這不反天了嗎?!”
馬志成繼續柔聲安慰道:“也許他並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要是知道了,嚇死他也不敢呢!”
桔子聽著似乎挺開心的,膩著聲音向他撒嬌:“你疼不疼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側過身子,將頭靠在馬志成的肚子上,並輕輕地聳動著自己的肩膀,有意無意地觸碰著男人的褲襠。
魅惑的女人發出求愛歡好的訊息,舞女房的空氣中突然彌漫出情欲的味道,馬志成頓時就被撩得心頭發癢,連忙顫聲回答道:“當然疼!”
桔子又妖媚地說道:“那你答應我,必須要把這個王八蛋找出來,好好教訓教訓。”
馬志成拍著桔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男朋友的討好與寵愛讓桔子有些放縱起來,她仰起頭笑得很燦爛,並半閉著媚眸向馬志成膩聲道:“這還差不多。”
心領神會的馬志成立刻低下頭,迎著她湊上的香艷紅唇將自己的嘴巴覆了上去,舌頭更是迫不及待地伸進了她的口腔。
同時左手也居高臨下地探入桔子連衣裙的前襟,女人還沒有換裝,里面沒有內衣的阻礙,讓他的大手直接捉住一邊飽滿軟彈的乳房就用力揉捏起來。
舌頭彼此糾纏著,時而吸吮,時而舔舐,隨後兩張緊貼的嘴唇又是一陣激烈的濕吻。
在馬志成手指的挑逗下,不一會兒女朋友的乳頭便脹大硬挺。
桔子也不甘示弱,抬手在他的胯間一陣撫摸搓弄,男朋友的陽具迅速將褲襠撐起,隔著布料也能看出它的堅硬。
兩人就這樣在舞女房的化妝台前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相互親吻和撫摸,慰藉撩撥著對方的同時,各自體內的欲火也迅速升溫。
桔子被馬志成吻得雙頰緋紅,敏感的乳頭更是被他用手指夾住不斷搓捏,令她產生了陣陣又麻又酥的快感。
下午在咖啡館里發生的事情令素來高傲的女人感到了極不甘心的挫敗和失落,而此時此刻身體里漸漸高漲的欲火卻正好可以用來發泄這股郁悶的情緒,桔子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她情不自禁地回味起和男朋友馬志成交媾時那份欲仙欲死的快樂,兩腿間也迅速傳來溫熱黏濕的感覺。
纏綿了一會兒,馬志成慢慢站直腰,沾上口紅的干癟嘴巴黏膩著離開桔子那嬌潤的紅唇,依依不舍的兩條舌頭之間被拉出一道晶亮的銀絲。
這時他將手掌輕輕貼在女人的後腦勺,手指隱沒進那盤起的雲鬢中,早已動情的桔子立刻領會了男朋友的企圖,此刻她的臉正與馬志成的襠部齊高,只見她熟練地拉開男人褲襠上的拉鏈,又扯開里面的內褲,一根高高聳立的陰莖便迫不及待地彈立了出來。
桔子熟練地伸手握住那暴出青筋的棒身,並毫不猶豫地照著頂端那紫紅色的龜頭含了下去,“咕滋咕滋”的口水聲和她在吞吐間隙中發出的急促呼吸聲頓時就在舞女房里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女人的香舌和口腔內壁配合得嫻熟而富有感情,撩撥著這根即將給她帶來快樂的雄性生殖器,不多一會兒,堅硬的龜頭和粗糙的棒身就在她的口交動作和口水的滋潤下變得油光滑亮。
而馬志成則低頭看著自己的陰莖隨著桔子的不斷吞吐而反復隱沒在她那箍緊棒身的嬌艷紅唇間,這種在聽覺、視覺和肉體觸覺上的多重刺激令那種作為成功男人的自豪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此刻,在舞廳里迎賓應酬的姐妹們肯定不知道在這間用來化妝和換衣的小屋里,她們的大班桔子小姐正自己的唇舌向這根丑陋而堅挺的陰莖做著無微不至的舔弄和吮吸,舞廳里的音樂聲隱隱約約地飄了進來,舞女房里的淫靡氛圍也變得越來越濃烈,桔子仿佛受到了更多的熏染,她突然停止了動作,在含住棒身的同時抬頭看了馬志成一眼,充滿妖媚的眼神里似乎還夾雜著些許頑皮狡黠的訊息。
只見桔子又吐出這根陰莖,一只手扶住棒身擼動,用她細嫩的舌尖在頂端的馬眼上來回舔舐並打著轉,另一只手配合著舔弄的節奏玩弄著男人的陰囊。
女朋友對自己的整個性器進行著全方位的服侍,馬志成也用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和滑嫩的頸子以示贊許和鼓勵,他自己那張干癟的臉上同時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十分受用的淫笑。
馬志成卻沒想到桔子的動作可不止這些,她接著又用自己潔白的牙齒在龜頭邊緣的肉棱上時而刮蹭,時而輕咬,然後馬上深吞進去用口腔內壁緊裹住棒身一陣忘情地吮吸。
僅僅就這樣反復了兩次,強烈的刺激立刻令本就血脈賁張的男人感到自己的尾椎處傳來一陣無法抑制的酸麻。
被她這一招弄得差點就要繳槍投降的馬志成連忙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扶著自己寶貝的根部將那大半截還被女朋友的口腔緊緊吸住的肉棒“啵”地一聲拔了出來,並讓她站起來背過身子趴到化妝台上。
桔子順從地擺好馬志成要求的姿勢,而馬志成也迫不及待地把她的連衣短裙下擺撩起掛到腰間,再將內褲褪了下去。
只見桔子用雙肘撐在化妝台上,兩腿站直,高高翹起自己兩瓣雪白圓挺的屁股。
她的陰毛烏黑而蔥郁,這樣主動示好般的交合姿勢也將她那道深藏在臀溝中的肉穴讓身後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此刻兩瓣紅嫩的陰唇早已春液泛濫,在舞女房的明亮燈光下更是顯得淫靡無比。
桔子輕輕扭動著下身,在馬志成熾熱的目光中展示著自己裸露出的生殖器,身體里不斷膨脹的空虛感讓她滿心期待著男朋友即將帶來的充實。
馬志成飛快地解開皮帶並脫下褲子,將自己的下身完全解放出來,緊接著便是“滋”的一聲,沾滿口水的堅硬肉棒借著滑膩的淫液衝破層層軟肉,順暢而緊密地齊根而入。
“啊!”
期待中的快感瞬間涌來,桔子隨著陰莖的插入頓時舒爽地抬起頭並發出一聲媚人的嬌喘。
馬志成雙手緊緊扶著桔子纖盈的細腰馬上開始瘋狂抽插起來,兩人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了,交媾的動作配合得十分熟練而自然,不一會兒,化妝台上擺放的香水、粉盒、口紅等物品在他們激烈的動作下紛紛倒落。
挺送中,馬志成用扶住桔子腰肢的手順著她誘人的曲线往前伸進衣服里握住那對搖晃的乳房,十指用力捏揉,愜意地享受著軟嫩彈手的乳肉。
交合之中,桔子感受到上下兩處的刺激,立刻舒爽得揚起了她修長優美的頸子。
在震動著的化妝鏡中,她看到自己沉迷在歡愉中的迷離的臉,看到緊貼在身後的男人一次一次猛烈的挺送動作,看到自己翹起的臀瓣伴著他抽插的節奏被一次次擠壓成扁扁的形狀。
“啊……啊……噢……啊……”
如此忘情的交合之中,桔子的肉穴深處傳來一陣充盈的快感,柔美而銷魂的呻吟在舞女房中響起,她熱情地配合著男朋友的節奏向後撅聳著翹臀,帶動自己的肉穴十分投入地追逐著陰莖,讓它每一次的插入都能撞擊到自己最敏感的花蕊深處。
“啊……好脹!好深!好……好舒服!啊……”
舞女房里男人低沉粗重的喘息和女人高亢嬌甜的呻吟浪語此起彼伏地回響著,與兩人清脆的肉體撞擊聲交織成了一曲淫糜的交響曲。
在工作時間、工作場所與男朋友發生這樣如偷情般的交媾,桔子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刺激,陣陣起伏激蕩的快感讓她情難自制,翹臀聳動得越來越快,私處分泌的淫液越來越多,極度愉悅的舒爽也越來越濃烈,下身開始不自覺地痙攣起來。
隨著一下下賣力地挺送,馬志成突然感到肉棒被層層溫熱濕滑的嫩肉越裹越緊,作為男朋友的他清楚地知道那是桔子即將到達高潮的前兆,仿佛是受到這個信號的鼓勵,他用更猛烈的力道將胯下粗長的陰莖向柔嫩緊窄的肉穴深處狠狠地頂去。
激烈的衝刺讓桔子那敏感的陰道被一貫而入的火熱肉棒反復並徹底地占滿,桔子感受到一種不受抑制的快樂,從肉穴深處蔓延到小腹,再從小腹直衝上腦門,緊接著她的下身開始發出了劇烈的痙攣。
看到女朋友在自己的肏弄下到達極樂之境,一種強烈的征服快感迅速布滿馬志成的周身,他頓時感覺尾椎處傳來陣陣酸麻,滾燙的精液像火山爆發一般射進桔子的體內,並一股又一股地激射,留下那作為交配行為的痕跡。
門外那朦朧纏綿的音樂伴隨著他們粗重的喘息聲在耳畔縈繞,美妙的高潮余韻之中,趴伏在化妝台上的女人已停止了顫抖,身後的男人將精華完全射盡之後依然將硬挺的陰莖深深地留在她的體內,舞女房內的激情交媾已畫上了休止符,不一會兒,那混合著淫液的白濁濃精就慢慢從肉棒與肉穴的縫隙間溢淌了出來。
桔子滿足地嚶嚀了一聲,她沉湎在被馬志成攻陷的美境之中,但不知為何,興奮而迷離的腦海里卻突然奇怪地浮現出白天在咖啡館欺負自己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