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禮進行時
好朋友阿倫要結婚。半年前發出參加婚禮邀請,最近一個月再要我確認兩次。
新娘我不認識。他尋覓意中人多年,當他告訴我,“她就是那位了”.我想一定錯不了。
那天,我去衣櫃拿出多年未穿的西服,把沾滿塵埃的皮鞋擦了又擦,收拾妥當,審視鏡中的自己,覺得差強人意,在場面上,不至於給阿倫減分。
婚禮舉辦點在洛杉磯以北的伯班克,一座背靠小山丘的僻靜旅店。
同時舉辦的還有一場慶祝畢業的派對,兩隊賓客會師,旅店門前車水馬龍。
代泊車司機站一溜,人人面有喜色。
清涼裝的美女如雲,我的眼睛看得發酸,經司機提醒,才把車鑰匙交給他。
儀式將在戶外進行,鋪了紅色地磚的長方形院子,拱門扎上白色為主的花環,引向穹頂式的涼亭。
來賓三三兩兩站在院子,中間有一張圓桌,坐了幾位年輕女性。
我找幾位認識的人搭訕,不時抽空注視那張圓桌。
一位穿薄荷綠綢緞連衣裙的小巧女人,繪聲繪色地說著什麼,引來陣陣笑聲。
風度翩翩、佩蝴蝶結的阿倫見到我,小跑過來。
我們擁抱過後,免不得動用拳頭輕敲對方的肩膀。
我說,新娘呢?
他說,在里面換衣服。
我說,能不能過去,當面道喜?
他說,你敢過去,我當場把你人劈成兩截。
阿倫個頭不夠高,非常結實,這些年沒斷過健身。剛才敲他的肩膀,實實的肌肉。他對我的人身威脅,可不是開玩笑,我相信他辦得到。
他給我介紹了幾個我不認識的來賓,寒暄過後,我輕輕對他說,都是男方的客人。新娘那邊的怎麼不介紹?
我的眼睛瞟一眼園中的圓桌。
那位“薄荷綠”還在侃。
阿倫說,女方那邊等新娘介紹。
老哥,你可不要動什麼歪心思。
今天不行,別壞我的大事。
他去招呼別的來賓。
我跟一位香港來的退休工程師沒話找話地聊,聽他講准備回香港,參加高中畢業五十周年慶,他的校友都有哪些成功人士。
他沒完全講完,他的護士老婆打聽我私事,太太干什麼,孩子讀什麼學校。
我支支吾吾,中心意思是,我目前單著,沒有孩子。
她對我產生興趣,問清楚我的職業後,說我正當年,事業有成,屬於白金或者鑽石王老五。
她的先生打斷她,說,王老五還有分的?
有白金王老五,一定有破銅王老五。
一陣歡呼聲起。
穿著大禮服的新娘挽著阿倫,像白仙女一樣飄來。
她比阿倫高半個頭,皮膚比阿倫白幾圈。
阿倫一副春風得意。
阿倫,我的好兄弟,真為你高興,搶到美人歸。
輪到我握新娘的手,我說,祝賀你們。阿倫這個人……
新娘的笑容凍住,似乎怕我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阿倫聳聳堅實的肩膀,似乎給我暗示什麼。
我注意到,“薄荷綠”站在幾步遠,聽得到我們的交談。
舉辦婚禮,兩位的壓力山大,我豈能再給他們添亂。我說,阿倫是我們一批人當中最出色的漢子。你挑對了人。他得到你,算中了狗屎運。
兩位新人走一圈後,匆匆隱身,做最後的准備。
五點到,儀式正式開始。
我被安排坐右手邊的第二排,靠過道,前排是阿倫的父母。
我跟他們握手,我說阿倫好眼光。
他媽媽說,新娘高一點好,第三代將洗掉阿倫他爸家矮人國的遺憾。
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
阿倫由父母護衛,從後面現身—可惜沒有配音樂。
我站起身,對著他們按動手機,不停地拍。
我發現,“薄荷綠”就坐在我身後,也在忙不迭地拍。
等她放下手機,面對我時,我衝她一笑。
她揚一下柳眉,眼睛轉一圈,好像第一次覺察我的存在,勉強一笑。
阿倫走過玫瑰花瓣鋪就的過道,穿過拱門,在涼亭前立定。
新娘攜著父母的手,走到涼亭前。
在牧師指示下,他們給各自的母親獻上感謝賦予生命的玫瑰,介紹了戀愛經過和感受,交換婚戒,宣讀誓詞。
我用心投入,鼓掌、點頭,不一而足。
但是,我感覺後頸隱隱發熱,該不是“薄荷綠”打量的目光?
不記得哪位哲人說,你在樓上看風景,樓下的人在看你。
我對她有心,莫非她有意?
我搖一搖頭。什麼意思,走到哪兒撩到哪兒,不是個東西。
他們走出拱門,走向後場,在半道擺出交誼舞狀,阿倫突然將新娘壓彎,招來一片笑聲和掌聲。
我拍下這一動人時刻,乘機多看了幾眼“薄荷綠”。
儀式精煉明快。
下面是點心時間,院子通往一處庭院,背襯青山,下俯高爾夫球場,暖風吹來,讓人耳目一新。
來賓排成長列,等著請來的酒保調雞尾酒或清水。
我慢騰騰地轉悠,等“薄荷綠”排上,我幾步移到她身後。
她頭發烏黑,水瀉式披在裸露的肩頭,身上有股特殊的誘人氣味,我頓時腿軟如棉。
隊列移動緩慢。我一點兒都不介意。
我先“嗨”一聲向她打招呼。她測過身,回“嗨”一下。
我報了我的英文名字,她說她叫Rachel(瑞秋)。
我問她,你是哪邊的客人?
瑞秋說,新娘。我原來是她同一個部門的同事。你呢?
我說,我是新郎的朋友。多年的老朋友。
我注意到,她右手帶了婚戒。一陣失落涌上心頭。
阿倫攜嬌妻出場,掀起一輪與來賓合影的熱潮。
瑞秋微笑著站在一旁,給人有種落寂的感覺。
等我合過之後,我向阿倫提議,能不能把我們幾個落單的拉一起合個影,搞出人氣來?
阿倫笑著招呼,瑞秋自然入列,站在新娘一側。我搭住阿倫的肩膀,阿倫的手繞到我腰間,用力捏我一把。小子聰明,識破了我的小把戲。
合影過後,我們回到剛才的站位。我問瑞秋,你離這兒遠嗎?
她說,遠。外州。我昨天到,住在這家旅店,新娘堅持要付。
我說,新娘真不錯。阿倫尋找了好多年,值得等待的新娘。
瑞秋說,新娘也這麼說。好幸福的一對。
我有種莫名的激動。我發奇想,對瑞秋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到時你給我出證明,證明我沒插隊。
我衝她擠擠眼。她抬起右手,擋在眉骨上,不讓陽光直接照射,說,沒問題。除非你徹夜不歸。
我幾下走到泊車服務台,拿出我的聯單,問能不能把我的車先開過來,我忘記取帶的東西?
不一會兒,車開過來。我打開後備箱,取出一瓶茅台酒,得意地對司機說,這個,可是個好東西!
司機豎起兩個大拇指。我大方地給了他十元大鈔當小費。
我歸隊。輪到我們,瑞秋點了一杯鮮橙汁,自顧自坐到一頂遮陽傘下。
我將酒遞給酒保,說,這款酒給你當基酒。
酒保看看牌子,不理解地搖頭,說,不是伏特加,不是龍舌蘭,沒見過這種基酒。
而且,我不能隨便給客人調不明來路的酒,鬧不好,我要擔責。
我舉起茅台,面對排隊的人們,用英文高聲問,茅台,中國來的茅台,有喝的嗎?
一片手舉起來。
行情如此之好,我趕緊對酒保說,先給我調一杯。
我告訴他把約莫二兩的酒衝入大杯,加少許雪碧,兌五塊冰,晃蕩晃蕩搖幾下。真正的茅台迷估計會火大,哪能這麼糟踐國酒?
瑞秋坐的遮陽傘下,加進了又一位雙腿粗壯的女性。我做尋找座位狀,看到瑞秋追尋我的目光。我走過去,先禮貌問一句,可以坐這兒嗎?
那位女性有點不耐煩地說,請便。
我坐下,不敢貿然直接喝酒。
我叫過在來客之間穿行的招待,要了幾份手抓的小點心,三下五除二,幾口吃掉。
招待忘記給我餐巾紙,我望著自己留有碎屑的手掌發了一會兒呆。
瑞秋無言地把一份餐巾紙推過來,我心頭一暖,用它把手掌擦得干干淨淨。
那位女性見我沒有走的意思,隨便扯幾句,氣鼓鼓地走人。
我們相視一笑。
我喝了一大口茅台,問她,我做錯什麼了嗎?
她說,算是,她有一肚子的話要講。
她也是我當年的同事,正抱怨身邊的女人一個個結婚,為什麼她還單著?
她上了所有的交友網站,換來的全是失望。
我不知該如何評論。
她不放過我,問,你告訴我,你們男人怎麼了?
我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這個,你得問你的丈夫。
她說,我哪來的丈夫?
我盯著她的右中指。哇塞,那兒的婚戒不見了! 不見了!
她端詳自己的漂亮的右手,解釋道,我帶戒指主要是擋壞男人。
天下之大,處處藏有奇妙之人。
我輕松地說,告訴你同事,不要放棄,下一個阿倫說不定就會出現在她眼前。
然後,退出所有的交友網站,回到人間。
瑞秋說,昨夜她坐在床上哭了半宿,為了她提前買下的Vera Wang婚紗哭,為她沒有伴侶的未來哭。
我望著她紅唇,發了一會兒呆。她吸鮮橙汁的聲音把我拉回。她問我,你做什麼的?
我一本正經地說,賣舊輪胎的。
她非常驚訝的樣子,說,真有干這行的?
我笑嘻嘻地說,比賣二手車的好一點。對不起,我開的玩笑不好笑。
我告訴她我真實的職業,然後問,你從事什麼職業?
她伸出右手,在攤開的左手上搓,笑吟吟地說,女性護面霜,自己開發的產品,你想加盟嗎?
我連連擺手,說,女人的東西,我不敢碰。
她眉頭一揚,說,你指的是,所有跟女人有關的東西?
我說,當然不是。我知道哪些不能碰,哪些超想碰。
我們的目光交接。不見電光火石,但見暗流涌動。
餐廳的人過來通知,正餐准備就緒,請各位找自己的桌號和銘牌就坐。
瑞秋回到她的人群。
我喝干了杯中的酒,很不舍地隨其他人進場。
我和瑞秋如果有什麼的話,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一共擺了十桌。
單數排一側,雙號排一側。
我坐第七號桌,瑞秋坐第六號桌,我們之間隔著寬大的舞池。
我和身邊的一位小伙子談論他的精算師職業,不忘側首望對面,每次都遇見她投來的目光,給我溫暖的微笑。
我納悶,為什麼自己的眼神今天特別好,人眼變狼眼,一望千里。
作為暖場,兩位新人跳了一曲交誼舞。
接著,阿倫陪他媽媽跳一曲。
然後,新娘與她父親共舞。
舞步間,我與瑞秋不斷相望。
我有越來越強烈的欲念,我要和她零距離接觸。
正餐開吃。
我預先點了三文魚,酒店的廚師欠佳,烤過頭,全沒有絲絲帶汁的魚香。
身邊的小伙子說精算師考證的艱難,又說他所在的八十年歷史的保險公司准備裁人,弄得風聲鶴唳。
我打起精神,鼓勵他,如果公司連他都裁,應該請總裁先走。
小伙子將我引為知己,要敬我一杯葡萄酒。
我正要喝,看到瑞秋站起身,向大廳的一扇邊門走。
我急忙對小伙子說,謝謝。
我得先上一下洗手間。
一會兒咱們接著聊。
別喝太猛。
我走出邊門,沿著紫紅藤曼遮蓋的小徑急追。
在酒店正門口,我追上她。
她沒理睬我。
我跟隨她,經過前台。
三位年輕人站在櫃台後面,一位小伙子說,重新加油?
我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口里說,對。
我指著瑞秋,問,她難道不非常漂亮嗎?
三位服務生齊聲說,當然,當然。
她住一樓。
我們進了屋。
門帶上後,我雙臂放在她身後,將她拉過來,低頭吻她。
我們的接吻帶著試探,一分鍾後,力量更大,注入激情。
她吊住我的脖子,舌頭抵住我的嘴唇,硬讓它們分開,歡迎她進入。
我的手穿過薄薄的裙子,伸向她的乳房,觸到乳罩。她自己的手跟進,將胸罩上松開再拉下。她的乳頭在我的撫摸下成長。
我們在那里站了幾分鍾,她的手繞到我的褲子前面,接近我的勃起,隔著衣料抓一把,迅速松開,摸索著我的拉鏈。
她不滿地嘟囔道,打不開,質量很好嘛。
我說,專為處男設計,不能輕易失守。
她中斷接吻,身子往後縮一下,懷疑地望著我,說,我以為你是不設防的男人。
我熟練地打開拉鏈,說,喏,為你全開放,不收門票。
我們的嘴唇重新對接。
她伸手進去,冰涼的手指飛快地溜進我的短褲,捏住我的陽具,發出“嗯嗯嗯”的聲音。
我問,你嗯什麼?
她說,我擔心遇上破銅王老五。
她偷聽到我和香港工程師的對話。沒錯兒,她早早就注意到我,跟我注意她一樣。
我們笑了。我說,你的裙子寶貴,我可不想不小心弄壞了。要不要那個什麼?
她說,你腦袋現在還這麼清醒?好的,聽你的。
我們走到大床邊。她脫下薄荷綠裙,小心地把它掛在椅子的靠背上。她回到沙發邊。她說,怎麼樣?你放心了吧。
我說,放心放心。不過,還得接著脫。
她明白我的意思。她的胸罩滑落,露出小巧的胸部。她踢掉穆勒涼拖,個頭矮一截。她攤開手,問,喜歡嗎?
我說,每一寸,比我想象的不知道好多少。
我懷抱住她。
她解開我的褲子,拉至我膝頭。
她毫不客氣地跨坐在我的腿上。
我們繼續熱烈地吻。
我的手從她的乳房移開,順著她的背部向下,繞過她內褲的兩側,然後回到她的乳頭。
她把內褲褪下並一腳踢開,我高興地大喊一聲,小二,上大菜!
她的手握牢我的陽具,拉向她的的陰門,幾輪來回摩擦,然後將我導入那條深幽的隧道,她的嘴唇中發出一聲響亮的嘆息。
她開始用瘋狂的推力在我身上彈跳,交替地把我拉進她身邊,又把我推出去。
我說,慢些,慢些。
她說,不行,不行。我們不能成為婚禮上消失的客人。
我補一句,而且是一男一女。
我觀察她的表情。
她眯著眼睛,直到我深深插入她體內,每次插入都似乎增加了溫暖和濕潤。
她睜開眼睛。
我說,很榮幸遇到你。
我感覺好極了。
她說,我的感覺,濕了,透透的,可以灌滿你那滑稽的茅台雞尾酒杯。
她彈起,落下。她說,太棒了,我上次棒棒的體驗是什麼時候?同樣是雞巴,為什麼不一樣?你們男人,怎麼了?
我斗膽地解答,說,估計得歸功我那滑稽的茅台雞尾酒。
我們不再說話。
我們專注於享受。
房間里一片寂靜,每隔幾秒鍾就會被她的大腿拍打在我的大腿上的啪啪聲打斷。
她的彈跳變得更加劇烈。
我本來很難抗拒,仗著千年老字號茅台,我成功了。
我想看著這個美妙的女人,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一步步登上峰頂。
她睜大眼睛,“哦,哦,哦”地叫喚,抽動增加,開始一系列的抽搐,非常強烈,幾乎要把我們從沙發上掀下來。這一刻,我也讓自己放飛。
我從她體內滑落,仰面朝天地躺在她凌亂的大床上,她跟著擠過去,握住我部分松弛的陽具,搓動我們混合在一起的液體,似乎希望我即刻奮起。
我轉向她,伸手輕輕撫摸她腫脹的陰唇,她忍不住嗚咽起來。
我們聊了一會兒,她暗示我們場外的娛樂活動該劃上句點。
我們一起衝了個澡。
我們像老情人,毫不掩飾地面對面穿好衣服。
我仔細幫她抹平她裙子的褶皺,說,你是體面人,體體面面來,體體面面去。
她變得異常光彩照人。她不忘記問我,我頭發亂了嗎?我說,沒有。咱們回去。
我們手挽著手出了客房,走過兩側點了彩色地燈的小徑。
快到通往餐廳的邊門時,我突然一把抱起她,她“阿”地叫一聲,收緊雙臂摟住我,緊緊地靠在我身上,用鼻子點我的脖子。
我們互相看著對方,什麼也沒說,我輕輕地把她放下,難舍地長嘆幾聲。
我的手搭在邊門的拉柄上,問,為什麼?
她深望著我,簡短地說,每次參加別人的婚禮,我特別想做那個。你一進門,我就選中你。下一場我們再見?
我說,要不咱們私奔。請他們參加我們的婚禮。
她身體後縮,瞧我好一會兒,蹦出一句:得了吧,你。
我們回到原位。我不知道她那桌的臨時伙伴們會作何想。我這桌的人全部盯著看。我鎮靜地坐下,對小伙子說,三文魚,烤得不理想。
點魚的諸位點頭贊同。
請來的女司儀邀請在座各位酒足飯飽之後,不妨進舞池舞一舞。
音樂聲起,美國當下流行的集體舞的旋律。我沒進場。瑞秋手舞足蹈,隨眾人不停地發出“嘿!嘿!嘿!”的呐喊。
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可能需要打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