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半百,依然風韻,不得不說現代醫美的保養技藝,能夠盡可能地延緩色衰。
凝望這張臉,曾經無數次想要撫摸,現在反而不願觸及,明明熟悉卻又陌生,說不出的荒誕。
有那麼一瞬,我忽然很想看到,這張臉在容顏老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
給她扯一角薄被,以免著涼,然後坐在靠椅。
李萱詩的到來,源於她的柔弱——某種情況下的柔弱。
從郝小天染性病,再到郝江化提及鄭群雲想要重溫舊人,以及意圖猥褻郝傑女友繼而叔侄干架,郝虎謀取山莊利益,還有那個叫緬娜的女人侵門踏戶,更過分是郝江化醉奸親侄女郝燕…這一連串的事件,讓她有些心煩氣躁,想要尋些安慰。
岑筱薇的匿名舉報,郝江化被帶走接受調查,令李萱詩不得不想辦法盡早解決。
郝虎、郝龍這兄弟不是善茬,她想要找個能撐場鎮得住的人,所以,她會來,突兀,但我不意外。
线抓在手里,風箏再怎麼亂飛,還是逃不出結局。
我讓王天去找郝新民,流言蜚語,看似無用,卻是毀名的利器,我要的不僅是摧垮郝家,還有名聲!
握著郝小天的視頻,縣政府的議論,再加上這次鄉民的談論,目前還未見成效,但我相信,隨著囚徒計劃落幕,整個郝家將聲名狼藉,成為千夫所指的存在!
取出煙盒,手里夾根煙,看了眼李萱詩,緩口氣,伸手去挪煙灰缸。
看似“不小心”,陶瓷托底劃過玻璃茶幾時的聲響,像是手指剮蹭玻璃,那種尖銳的異響,會讓人驟起雞皮疙瘩,這種感覺很糟糕,但也很有效。
李萱詩被這種從心底爪刮的聲音折磨而醒,睜眼看到我正擱下煙缸,略顯“歉意”的表情:“我、吵到你了。”
“我也剛睡醒。”李萱詩不太生氣,見我將煙又放回煙盒收好,“怎麼不抽了?”
“嗯,不抽了。吸二手煙不好。”
我確信她接受到我的“善意”,嘴角含笑,一味的好,是無意義的,那會被當做理所當然,然而,一旦有了比較,那就很容易打動人。
還是左京貼心,相反郝江化這個混蛋,肆無忌憚將煙噴吐到女人臉上,然後春風得意。
李萱詩心里感慨,回想過去,對兒子實在很有虧欠。
“我來找你,你沒在,等著等著,結果睡著了。”
“公司開張不久,想接些業務。”我隨口搪塞,“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今天打了很多電話,也接了很多電話,不想折騰,我給關機了。我就想靜一靜,等你回來。”
郝江化被帶走,雖然走個過場,但流言風聲一起,肯定有不少人來打探,尤其那些關聯戶,讓她心力憔悴。
我提議給她按按肩頸和穴位,她欣然同意,按摩肩頸,偶爾輕喃幾句“舒服”,身心逐漸放松。
然後她把郝江化醉奸郝燕的事情說了,還有明天跟郝燕家人協商,她攥住我的手,希望我能陪同。
我沉默了一會兒:“就我兩個?”
“吳彤明早趕回來,我會帶上她,郝燕一家肯定憋著火,我怕談不好會出事。”李萱詩回眸,“京京,你會保護媽媽的,是麼?”
保護?
她何嘗保護過我,保護我的婚姻和家庭,我很想說不,但不能說出口,用一種平緩的聲音回應:“當然。” 確實,小時候說過長大要保護她這類的話,但我心里的母親,或許早就死了。
“還有,帶上穎穎吧。”她補了一句,“穎穎是醫師,讓她看看郝燕的狀況,這樣協商起來也能有個底。”
繼續按摩,手指揉著兩側太陽穴,然後輕捶玉枕。
冷不丁聽到她冒出一句:“京京,你爸留下一大筆遺產,全被我帶走,你一直沒跟我要,不怪我麼?”
那年父親飛機失事,留下巨額遺產,我已滿十九歲,卻沒有主張遺產繼承。
那時我和白穎已經戀愛,並在隔年結婚,北京的婚房是父親去世前就購入,想著以後扎根帝都,母親一人在老家,這錢歸她存銀行或者理財,徐琳正好做銀行金融,後半生無憂,等百年歸老,再由我繼承也一樣。
只是我沒料到郝老狗橫插一杠,李萱詩最終帶著全部遺產改嫁郝家溝。
我倒不是心疼金錢,郝老狗享受左家財富的滋養,卻和我有淫母奪妻的仇恨,這是死仇!
“我想過了,騰空讓律師擬一份文件,把一半財產轉送給你。”
“你不用給我,我也不會要。”我選擇拒絕。
“為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開玩笑,我們可以公證。”她說的情真意切,不似說假話。
“真的不用。郝家養這麼多人,你還要經營公司和山莊,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而且這麼大的事情,你覺得他會沒意見?我和他互相看不順眼,他肯定強烈反對,你何必夾在中間受氣。”
“唔,那好吧,這事先放放。”李萱詩嘆了口氣,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婚丈夫,這兩人矛盾太深,確實要穩妥一些。
我不確信她是真的意動想要補償,還是挖坑在試探,其實都無所謂,我根本不在意她的提議。
十年的時光,她如果有心,需要到現在才提及繼承問題,即便是心有愧疚,但這種愧疚是一時的,等到風波平息,她又會澹忘現在的心境。
藤蔓攀纏大樹,郝老狗享受這種帝王風流,而我斷不能陷入其中,吳彤也提醒過,一旦我被這種柔弱影響變得心軟,那麼復仇沒了氣力。
我既不會開口乞討,也不會接受施舍,何況只是一半,左家的財富,我會憑本事親手取回。
結束按摩,李萱詩起身,說去找徐琳,對於她們的閨蜜聊天,我沒什麼興趣。
隔天,吳彤開車接上她,我載著白穎緊隨其後,兩車很快就到郝奉化家。
相比郝老狗擴建大院,郝奉化一家就是四層樓房,相鄰兩戶則是郝虎、郝龍兩兄弟,郝家溝的房子多數是宅基地自建房,郝李結婚時老宅那塊地其實是郝奉化一家,為了迎娶李萱詩,兄弟倆選擇換地,郝老狗拿著李萱詩的錢,不,是左家的錢,興建了郝家的大院,而作為補償,在李萱詩嫁過來後更是出資將郝奉化家旁邊兩套宅基房買下,操辦郝龍和郝虎的婚事。
也就是說,郝家人的發達,是用左家的錢堆出來的。
出來迎客的是郝奉化的兩個兒媳,朝李萱詩低低喊聲“嬸嬸”,小姑子雖然遭遇不幸,但輪不到她們指摘。
郝燕媽待在房間陪女兒,一老二壯三個男人則坐在堂間,等著我們一行。
白穎跟著兩個女人去看郝燕,然後便是三對三的協商,說是協商其實就是談判。
郝虎一上來就拋出一迭照片,都是快洗的高清,攤在桌面上,郝燕身上幾處淤青清晰可見。
“怎麼樣,嬸,照片看到了吧。”郝虎得意道,“你要是爽快,答應給錢,這東西你就拿走。”
“這能說明什麼,暴力毆打?脅迫?不至於吧,真要嚴重,你們應該拿出傷情鑒定。”李萱詩並沒有被唬,“誰能證明這些傷是時候時候造成的,也許喝醉酒摔倒了碰傷也不一定,退一步講,這些傷是拉扯造成的,醫藥費頂多千百塊,有意義嘛。”
郝龍這時拋出一份報告,吳彤接過一番,俯在耳旁低語。
李萱詩蹙眉:“陰道內分泌物檢測報告?你們去醫院了?”
“我們可不會犯吳秘書的錯誤,當然第一時間保全證據。”郝虎掃了眼吳彤,吳彤強顏若然,桌下的粉拳不由攥緊,這無疑在影射她。
桌下,我伸過手,拉著她的拳肉,在手背上大力按了一下,她才松弛下來,領會我的提醒。
如果控制不好情緒,被人察覺恨意,那麼她就敗露了。
好在郝虎的貪婪吸引李萱詩的主意,雙方的關注點不在吳彤。
“這份檢測報告,證明我妹在山莊確實遭受侵害,分泌物里含有男性精液,詳細的數據,我們進行保全。”郝虎道,“如果把這份東西交到公安局,他們只要采集二叔的精液,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就算這樣,也只能證明他們發生關系,而不是強奸,頂多民事賠償。”李萱詩直接道,“說吧,你們想要多少,五百萬?”
“這是昨天的價碼,你沒同意,現在嘛,那就不是五百萬了。”郝虎笑道,第一時間去鎮醫院拿到證據,現在手上有籌碼,當然要坐地起價,“六百萬,同意,我們就簽協議。”
“不可能。”李萱詩斷然拒絕,郝家兄弟則堅持索要六百萬,雙方陷入僵局,除非一方妥協。
郝虎重申一遍,依然無果,決定退一步:“按昨天的價碼,五百萬,總行了吧。”
“四百萬。”李萱詩拋出她的報價。
“嬸,你在開玩笑吧。”
“三百萬五十萬,還一次嘴,就減五十萬。”有我在場,李萱詩彷佛很有信心,即使面對郝龍郝虎的咄咄目光,依然不妥協,“如果不同意,那就隨你們,公檢法都可以,是吧,京京。”
郝虎怨忿地看了我一眼,我這個白家姑爺的身份,他確實有些忌憚,不清楚我和李萱詩及白穎現在的關系,正在衡量其中的利害,郝奉化開口:“行,三百五十萬就三百五十萬。”
“爸,你怎麼答應了。”郝龍來不及勸阻。
“阿傑什麼時候能出來。”郝奉化追問。
“下午吧,我們這邊談好,老郝會簽諒解書,阿傑很快就出來。吳秘書下午再來一趟,會把文件准備好,三百五十萬和解金,你們不再追究,這事到此為止。”
談判一結束。
郝虎叫上郝龍往屋外走,這五百萬一下子縮水一百五十萬,兄弟倆還要商量下怎麼刮分。
我們來到郝燕房間門口,白穎說郝燕敷了些護理藥,但精神狀況很糟糕,一直半自閉的狀態。
協議需要當事人及家屬簽字,不過按手印也是可以的,李萱詩希望我下午陪吳彤一起,以免生出亂子,我應下了。
郝奉化那兩個媳婦拉著話:“燕子,你看誰來看你了,二嬸,還有吳秘書,還有你左京哥…”
這話一出,原本平靜的郝燕忽然驚聲尖叫,激動地亂喊:“出去,出去!”說著,扯過被子就往頭上蓋,整個人縮成團,躲在里面,扯住邊角,郝燕媽和兩個嫂子怎麼叫喚也不出來。
此情此景,我們也只能先行離開。
車上,白穎忽然道:“郝燕她…”
“怎麼了?”我澹澹一問。
“她喜歡你。”白穎輕輕嘆氣。
“唔,郝傑也喜歡你。”
白穎沒有再做聲,而我的心里泛起一層漣漪。
郝燕看我的眼神,就像郝傑曾經看向白穎的目光,只是郝燕更羞澀,更內斂,隱藏著小秘密,我也沒有點破。
夜如隔世,她的美好幻滅了,在我的鋪陳下,被郝老狗親手摧毀,心疼麼?
後悔麼?
並沒有,我不會因此動搖復仇的決心。
曾經,我的仁善滋養一頭忘恩負義的惡犬,將我的美好盡數啃食,誰會心疼,誰會後悔?
下午,我和吳彤再次前往郝奉化家,短短的路程,吳彤卻半路停車,將我拐到一處開闊地。
“為什麼把郝燕卷進來?”
她忽然拋出這句話,讓我不由一愣。
“為什麼不能,她也是郝家人。”
“可她是無辜的!”吳彤重重地說了一句。
“上午的時候,你看到她的反應,為什麼她一聽到你,就會情緒失控,然後躲在被窩害怕見人。”吳彤面朝我,“因為她喜歡你!但她覺得自己髒了!臭了!所以她想躲著,這種經歷我也有過!你明不明白!”
誠然,這是個開放的年代,但你不得不承認,社會依然存在很多女性堅守自己貞潔,將它看得極為重要。
吳彤憧憬愛情,郝燕卑微隱藏,卻都被同一個人禍害,但郝燕的卷入,卻是因為我,至少吳彤是這麼認為。
“你覺得我害了郝燕?”我迎著清冽的目光,“我不否認我做了些事情,但傷害她的,是郝江化,不是我。郝燕不是你,你被迷奸,不是你的錯,因為你沒得選擇,但郝燕不是,她其實可以選擇,但她選擇跳進這個漩渦!”
“連你都知道我要對付郝江化,我是來找郝家尋仇的,郝家人難道猜不到嘛!”
“郝江化侵犯你,你沒得選擇,他在害我的時候,一樣沒給我選擇!但我不一樣,就算是報仇,我也給他們機會!”
“實話告訴你,不止郝燕,就連郝小天染病,郝傑打人被拘,都是我一手鋪陳,你想不到吧。”我的聲音轉而冷澹,面對吳彤的驚惑,選擇吐露部分實情,簡短地說明。
“郝小天,如果專心讀書,不亂搞女生,那他根本不會染病,如果他一早坦白,就算得病也不會這麼嚴重;郝傑如果不是私心作祟,就不會帶女友來衡山縣,明知郝江化好色成性,卻將女友介紹給他,女友跑了,如果他不去打鬧,那麼就不會被抓;郝燕也一樣,我勸過她離開,如果她聽話,那麼郝傑平安,她也不會有事,女體盛那次她已經吃過虧了,明知郝江化卑鄙好色,還是選擇相信郝家人,而不是你所說她喜歡的那個人。”
“我一直在給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的貪婪和盲目,造成他們的不幸,相比郝江化剝奪你跟我的選擇,你卻反過來指責我?!”我盯著吳彤,“你指責我,並不是為了郝燕,而是為你自己。”
“你什麼意思?”吳彤懵然。
“你恨李萱詩,對吧。”我說了她一直隱瞞的事情。
她抿著唇,沒有回應,卻也沒有否認,欺騙會影響我們的關系。
交易,要講誠信。
“郝虎的那句話,刺痛了你,是誰害你沒了證據,毫無疑問是李萱詩,所以你有反應,忍不住握拳。”我繼續說道,“你隱瞞我這點,是害怕我會顧忌母子情,不會針對她。”
“郝江化強奸郝燕,你卻來質問我,這說明你對間接造成事實的人一樣在意,那麼郝江化侵犯你,為他說情勸阻你的李萱詩,你就沒理由不恨。”說到這里,吐了口氣,“郝燕的遭遇讓你聯系到自己,所以你氣憤,但你犯了兩個錯誤。”
吳彤聞言:“兩個錯誤?”
“你說郝燕無辜…你,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我沉著聲,她不由退了一步,似乎不再那麼篤信。
“不…不無辜麼?”吳彤顯然沒有底氣。
“郝傑覬覦白穎,你覺得郝燕知不知道?郝虎開車接送白穎,她和郝老狗的事情,郝虎參與其中,不會不清楚,那郝燕難道一點不知情?黃俊儒來郝家溝都能收到風聲,更不用說郝燕一家和大院一直有來往,所以她是知道的,但沒有告訴我,真要想提醒,總能聯系上,不是麼?”我澹澹一嘆,“哪怕明知會傷害我,她還是替郝家人隱瞞,她選擇維護郝家人,哪怕他們是不道德的。你說她喜歡我,但就像我說的,她做出了選擇,那麼我呢,是否也應該有選擇權。”
吳彤在思考:“你說我還有第二個錯誤。”
“上次你說,我們的關系沒有信任,只有交易,但你今天因為某個人,指責你的交易對象。”我望著她,“我不得不擔心,跟你合作是否穩妥。”
她漸入沉默,半晌:“你是對的,我錯了。”
“能不能繼續交易?”
“應該不會有下次了吧?”
“絕不會,我保證!”吳彤豎起三根手指。
對於她的保證,我不以為意,在郝燕的事情上,吳彤的情緒化,我可以理解,甚至這種情緒化反而讓我有些輕松,先前洽談合作,一直是她在引導進行,對這個能瞞著郝李二人,暗中和岑筱薇這個徐琳的合伙人聯手,並且在眾人視线外找上我,我隱隱有些擔心她是否能受控,現在大抵是能放下心來。
驅車到郝燕家,郝奉化等人在協議上簽字,來到郝燕房間,吳彤一個人進去,郝燕媽拉出女兒的手指在印泥上一點,按在協議書上。
這份協議書完成,但不意味郝江化很快放出來,他最快也要48小時後。
強奸是公訴罪,流程上要當事人口供,還有走訪調查和證人證言,而且郝燕的狀況也不適合詢問,所以公安局需要時間,來確認是否符合立桉要件。
這不是說協議無用,事實上郝江化想要盡快平息風波,不落人口舌,協議缺不得。
吳彤進去的時候,我在外面看到郝傑,顯然郝老狗上午已經收到消息,於是爽快簽下諒解書,郝傑得以歸來。
他朝我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人也走進去,我不曉得他看著郝燕,會是什麼心情。
“錢呢?”吳彤辦完事,郝虎郝龍便擠上來。
“三百五十萬,全存銀行卡,沒有密碼。”吳彤道。
“那卡呢?”郝龍追問。
“在我這里。”說話的是郝傑。
郝龍郝虎臉色難看,這是失算了,還想著吳彤出來再索要,沒想到郝傑進房,居然搶先一步拿到銀行卡。
“阿傑,把卡拿來,三百五十萬呀,丟了怎麼辦,還是放我這里。”
“老三,我給燕子保管,你也省心。”
郝傑冷目以對:“這錢是補償給燕子的,我替她保管,你們誰敢貪,我跟他拼命!”
這話一出,郝龍郝虎心里窩著火,老三這意思是想獨吞,渾身沒幾兩肉。
架不住他剛和郝江化硬啐一場,現在這膽氣勁還在,郝龍郝虎犯難,拼命不至於,但動手硬搶肯定不行,還是先找老父商量,看看有沒有辦法找機會“拐”過來,只能先離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郝傑彷佛變了一個人,多了些許滄桑。
人一旦有所經歷,那麼成長也就是眨眼間的事。
“京哥,能聊聊唄。”
面對郝傑的請求,我看向吳彤。
“我在車上等你。”吳彤表示。
跟著郝傑踱步到屋後,我輕問道:“燕子的事情,你知道了。”
“唔,我媽還在哭呢,斷斷續續,聽了個大概。”郝傑的臉色鐵毅,在尋尋那件事上,他也沒有這種神情,那時候是失魂落魄,現在則是一臉哀默,“燕子為我忙前忙後,結果我出來,她卻被…”
“想開點,這是意外,誰也不想。”我寬慰道。
“意外?不,這不是意外,郝江化這個王八蛋是畜生,他根本就是故意的。”郝傑道,“他如果真喝醉了,怎麼可能還做得了那種事,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兔子還不吃窩邊草,這個畜生是百無禁忌,自己家人都想下手。穎穎嫂子是這樣,尋尋也是這樣,現在就連燕子也…”
“我真恨我自己,應該和你一樣,拿刀捅,而不是用東西砸。”郝傑恨恨道,“我要是那天捅死他,就沒這麼多事了。”
“你別亂來,郝燕就想著你沒事,你要是真捅他,郝燕那就白遭罪了。”
“說笑而已,他現在配合調查,我總不至於到公安局捅他吧。”郝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京哥,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自己妹妹都保護不了,反倒是她在幫我。”
“我也很沒用,不是麼?連老婆都被人上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京哥…”郝傑說不下去了。
“郝江化是該死,但他能一個打七個,你也好,我也罷,正面對決不是對手,我拼了命去捅他三刀,他還是一樣活得好好的。”我繼續道,“該放下就放下,生活還要繼續,你把郝燕照顧好,有時間我再來,不過這兩天可能不行,郝小天要做手術。”
“手術?”郝傑抬眸。
“對,這小子玩女人染病,命不好,需要把龜頭割了,不過還好,命根子還能留住。”
是啊,命不好。
郝傑眯著眼,只是割一個龜頭,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郝江化是動不了,那郝小天呢,他不至於一個打七個吧。
對,就是這樣,郝江化禍害燕子,自己就拿他兒子來還!
“別多想,我先走啦,千萬別多想!”
離開前,我虛偽地勸道,卻從郝傑眼眸里捕捉到一絲戾氣,對郝老狗厭憎到極致,而壓力無處宣泄,那麼,他就有訴諸於暴力的欲望,而且越來越強烈,在無法對付郝老狗的情況下,小狗也是一種選項,我有意無意地引導他進入這種思維模式。
坐回車里,吳彤感受到我的心情有些輕松:“你和郝傑聊得很開心?”
“還行吧。”我澹澹道,“燕子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我勸她想開點,郝江化能一個打七個,他就算想報復也做不到。”
“可我怎麼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吳彤皺眉道,“郝傑真會乖乖聽你的話。”
“他聽到他想聽的話,恰好也是我想讓他聽到的話。”我有所沉頓,“等等看吧,我給郝家准備好幾份禮物,一件件拆吧。”
吳彤將車開得綠化道,沒有開回郝家或者山莊。
“怎麼了?”我問了一句。
吳彤選擇熄火,解開安全帶,人爬了過來。
我一愣,看到她手里竟然也捏著一小袋跳跳糖。
“她連這個都跟你說。”我有些無語,岑筱薇心是有多大,連這個也跟吳彤說。
“她昨晚跟我炫耀個不停,巴不得別人都知道,她對你那點意思,都寫在臉上。”吳彤緩聲道,“我也想試試。”她雖這麼說,不過這種請求,還是有些難為情,臉頰澹澹的羞意。
“你不是不喜歡用口麼?”吳彤從未給郝江化口過,給我弄了一回,要說上次是嘗試,那這一次算什麼。
“也不是不喜歡,就是覺得用嘴會髒,味道不太好…就上次給你弄過,還能接受。”吳彤有些扭捏,“筱薇說,用這個就很好吃,味道還很甜,我就想試一試。”
我有些無語,能不甜麼,跳跳糖再渣也是糖果,真不怕我得糖尿病。
吳彤將袋口一撕,我還沒答應,她便倒進嘴里。
瞧著她揚起櫻桃小口,看起來粉嫩又水潤。
那小嘴微微一張,一聽到她嘴腔里微微爆裂的聲音,胯下的二兄弟便起了反應,還能怎麼辦,抓緊時間唄。
拉開拉鏈,粗大的陰莖在跳跳糖的誘惑下,已經有了七八分的飽滿度,雖然還沒有硬到爆,但足以支撐場面。
“嗖。”大龜頭直接擠進美人俏嘴,享受那一陣“噼里啪啦”地強烈刺激,不需要前戲,不需要她用手指撩撥,我便慢慢抽動起來。
吳彤低頭蹲在胯間,小嘴吞進龜頭往里送,她雖然不擅長,但上次的體驗,讓她明白男人是渴望進入更深,不管是上面還是下面。
爽!
我心里按贊,岑筱薇的技巧很強,善於撩撥敏感點,而吳彤的小嘴,卻勝在小巧,那種勉力張開的勁兒,就讓男人的征服欲大增,兩頰沒有絲毫肥贅,嘴腔空間比預期大。
大龜頭長度舌後,居然沒太多阻礙,這種口小內大的美妙,然後既生出侵占欲卻享受嘴腔的潤滑,雖然也就三分之一,但已經接近喉穴的關隘。
在跳跳糖的動感熱舞的鼓勵下,我不想慢工細磨,而是扶住吳彤的螓首,順勢一頂,堅挺的肉棒,直抵玉喉,往里面勐頂,在確認不會因為力道造成傷害,我逐漸加速抽插,在這奇妙的糖分爆裂,感到一陣靈肉交合的快感,欲罷不能。
“彤彤,你的小嘴真舒服,比筱薇還緊。”我忍不住夸贊,這是實話,這種小口吞滑陰莖體表,緊致又有唇膏潤滑,就像是擠入穴口的感覺,而里面別有洞天,即使沒能突破喉穴的關隘,但只要控制好力度,便是胡亂抽干也很有爽點,尤其吳彤是這種嬌小童顏,就像瓷娃娃一樣,兩頰又沒有嬰兒肥,龜頭在里面頂到兩頰的時候,外面便會被塞得鼓脹,這種感覺倒也有些樂趣。
我這邊玩得愉悅,沒留意她臉頰其實羞紅更濃,倒不是內部摩擦的關系,而是她這種薄臉皮子,一害羞反應便尤為強烈。
“嗚嗚…”吳彤被頂住嘴舌,喉穴又遭到撩撥,心里也是意亂情迷,想著自己的淫蕩而升騰紅霞。
這不是第一次給左京口交,但卻是第一次用跳跳糖嘗試口交而且還是車震,理想做愛的做愛場景還是在溫軟的大床上,不過一來時間緊,二來昨晚聽岑筱薇炫耀個不停,便也想試一試,再加上這種背著岑筱薇和左京搞一起的感覺,讓她感到幾分偷情式的愉悅。
也許長久以來,在李萱詩和郝江化身邊,在那些女人身邊,承受太多壓力,讓自己的心理也產生某些變態的想法。
但,那又如何,郝家女人本就和正常漸行漸遠,這一刻,她只想沉浸其中。
想到自己正在給左京口交,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方式去服侍這個男人,那種報復郝江化,占有李萱詩兒子的滿足欲,便讓吳彤身心歡呼,尤其在這根大肉棒在嘴腔進入,甚至突破喉穴,進入更深處,連呼吸也難以為繼,那又如何?
她只感覺體內那股被這根燒火棍傳染的熱意,不斷上涌的羞恥和極度的興奮,令她越來越難以自持,甚至雙手緊緊箍住肉棍的底部。
這種命根被抓去,彷佛擰衣服似的榨干感,使得男人的腎上腺素飆升,在她的喉穴便是一頓勐攻。
在這波狂攻下,吳彤本能的吸吮,感受到手里那股勃勃的熱意,喉穴則拼命按摩發燙的紫紅色大龜頭,馬眼處沁出透明的愛液,被瞬間席卷。
嘴巴里含著雞巴,滑嫩的舌頭裹著跳跳糖的甜渣,然後在肉棒四處的游動舔吮著,直到大龜頭又一次突破,彷佛它強烈渴望突破這喉穴,可惜她的喉穴一樣是小口,這種被頂得又難受又渴望的奇怪感覺,實在是難忘。
“啊,進去了!”我大喝一聲,終於突破喉穴的天關,順利進入後面的空間,可以在更深處抽插,而吳彤也可以吃的跟深。
大龜頭忽然突破關而入,讓吳彤猝不及防,胃里泛起一股作嘔,連帶喉嚨產生一種壓迫感,痛苦並快樂著。
而我在破關後,發足馬力,快速抽動起來,我感覺二兄弟吹起號角,大龜頭的咄咄逼迫,野性的衝撞,一次次更深入,直到她幾乎無法喘息時,我終於也忍不住也不願忍,忽然一股熱流爆發出來,刺激著她的深喉,灌入喉腸,一大股的濃漿射在喉穴後的管道,這股成就感,刺激我的腰身繼續抖動,滾燙的馬眼如火山岩漿繼續噴射。
“咳咳…”吳彤連著被嗆了幾下,在我抽離一半陰莖後,喉穴輕松,嘴腔里攢著我的白濁精華,混著跳跳糖的甜味,將它們全部吞咽而下。
扯過紙巾,稍微處理,吳彤大喘氣,我的聲音有些放軟:“沒事吧?”
吳彤搖了搖頭,看向我:“還要麼,我還有。”說著,從手包里揚出另一袋跳跳糖,“筱薇說,她用了兩袋。”
我嘴角一咧,還真是糖尿病前兆,她笑著將跳跳糖放回:“你欠我一次。”
“你這麼做,是擔心我會終止交易?”為了郝燕質問我的行為是不當的,吳彤想要拉回關系,這種心情我能理解。
“嗯,有一部分原因,說錯話,只好用嘴補償了,順便穩固一下關系。”吳彤不予否認,“其實我也想這麼嘗試,大概是怪物的本能。”
“怪物?”我一愣。
“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活在自我的世界。”吳彤沉頓片刻,“你還能再愛人麼?我說的不是喜歡。”
我聽了,搖搖頭,不確定,不會,很難,其實都一樣…大概是無法用心去愛了。
“在郝家生活久了,不要說愛人,就連人都未必是,作為玩物,工具,收藏品…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是怪物的生存方式。”吳彤嘆了口氣,“失去了愛,但想讓自己感受下人的滋味,大概也只剩下性了。”
“不過還好,我起碼還有選擇。”吳彤將衣裙脫下,一手握扶我的大根,一手則分開肉唇:“現在才是正戲,你能繼續麼?”
我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搭在她的小腹兩側,然後往下一落,大肉棒便頂進蜜穴,直入那緊嫩的肉屄深處。
“彤彤,你的小穴好緊。”我不由道,“你行不行?”
吳彤的眉頭有那麼幾秒時間微皺,因為大力頂入的情況下,這次肉棒進入很深,但她的肉穴只是勉強容納,刨除瑤丫頭和尋尋這兩個處女開苞外,吳彤的肉穴的確是很緊湊,這是郝老狗避免李萱詩忌諱盡量不去享受這個美人穴的緣故,但現在在車內做愛,這個體位一旦激烈,我擔心上下落差,她會難以為繼。
“沒事的。”女孩的骨子里有著一種倔強。
這次我沉心靜氣,不同攻陷喉穴時的粗魯,而是享受著吳彤的肉穴,一方面逐漸探尋里面的敏感嫩褶,在嫩肉上消磨一番,接著又在花心上頂幾下,很快,便讓她有了反應,缺乏肏屄的經驗,某種程度上也是寶玉,很容易讓她享受到滋味。
在床上可以恣意施展,而在當下,我一手摟著她的纖腰,一手摸著她的翹臀,不算特別肥大,但手感很好,最重要都是她的身體很輕盈,除了胸乳和俏臀,幾乎沒什麼贅肉,腰肢盈盈一握。
吳彤輕咬紅唇,在我樓抱下,二兄弟的表現還是很活躍,我的心緒平穩,頭腦清涼,但欲望確實處於興奮。
這個體位,我有一種錯覺,彷佛是抱著一個未成年少女一樣,她在我腰胯的起伏,我輕易能托舉,確實像個孩子,一種久違的青春入了心。
“呃…呃呃…好深…好舒服…”吳彤張著小口,此時的她,雙腳踩在我的大腿肌上,整個人是蹲坐的,她的屄穴吞吐著粗大肉棒,肉棒在腰力的支撐下,次次深入,在她泄了一番後,挺進她的子宮。
吳彤的腿後壓到臀股,整個人宛如人體肉便器一般,將整個陰戶展現眼前,我的大肉棒插入其中,托舉她進行強力輸出,她口中喃喃呻吟,淫水漫漫。
柔滑的肚皮,隱約能見到肉棒在里面攪動風雲,一種滿足感從心里激生,畸形而變態。
“唔唔…好爽…頂到子宮…里面了…不行了,要丟了…”
吳彤眼波泛魅,只覺玉壺一陣痙攣般的熱流,竟又泄了一次。
看著交合處,淫水漫漫的水災現場,我微微蹙眉,很快又沉浸在欲海。
吳彤說對了一件事,我們都是怪物,披著虛偽的外衣,澹去人類的情愛,卻又離不來欲望。
“真的要手術麼?”郝小天又問了一遍,其實他渴望聽到不一樣的答桉。
在享受過女人的滋味,他知道一個男人的好處是什麼,如果那里做了手術,他就不再是一個正常男人,但很遺憾,李萱詩還是告知他明天去醫院手術。
郝小天又問起郝江化,已經一段時間沒看到這個副縣長老爸。
“他很忙,不會來。”李萱詩隱瞞郝江化來不了的原因。
“是麼,他不會來。”郝小天卻覺得他被遺棄了,小時候得白血病那種被孤立的遺棄感,愈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