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單位,牛笨還是辦公室的主任,組織的任命得等一些時間才能下來。
牛笨對自己的前景比較有把握,但他並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在沒有那一張紅頭文件之前,還有很多的變數,他的心里非常明白這一點。
所以,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和同事們踏破門檻似的來吵著讓他請客時,他只能客客氣氣的推脫著,請客還不到時間,牛笨就買了些糖和瓜子放在辦公室里,來應付那些實在沒有辦法推辭的朋友們,因此,牛笨也又得到一個很不雅的稱呼:“嗇牛”。
局里還有一個變化是,紀檢書記和工會主席已經被組織委派任命到位了,楊濤的局長和書記任命文件在宣布的當天也到了局里,同時宣布,副局長需要公開招聘,要通過報名,組織審查、篩選和提名,現場競聘等程序後再任命,文件沒有說現在的副局長是繼續履行職能呢還是即刻免職,所以殷副局長感到自己的工作非常為難,繼續履行副局長的職能吧,好像有點不合法的嫌疑,不管事把,自己的副局長職位還沒有明文解除,好像也不妥。
其實這是他的庸人自擾,他還是副局長,組織並沒有對他的職位做出任何調整,何況他的得分也是那麼的高。
牛笨在准備去中央黨校學習時,把辦公室的工作暫時交給同事孫潔,經過這近一年的培養和歷練,孫潔已經能獨當一面,得心應手的工作了。
不過,由於她是一個女孩子,在接待應酬的酒桌上,還是不能完全幫楊局長的,但是她也能應付自如,為楊局長當了不少酒杯。
牛笨回到辦公室,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牛笨感覺著孫潔能勝任辦公室這個工作了,於是向楊局長建議,把孫潔升為辦公室副主任。
按照組織原則,局里提升科級、副科級干部,需要向市委組織部和市人事局報告備案。
楊局長接受了牛笨的這個建議,在一次局務會議上提議了此事,此時,在局里楊局長是局長、書記一肩挑,紀檢書記和工會主席又是新到任的,殷副局長又扭扭捏捏的在職位上徘徊,所以,楊局長的提議也就等於決議,一致的通過了。
孫潔剛工作一年就升了副科級,很是高興,知道了這是牛笨的建議後,對牛笨好感激,想著怎麼的感謝他呢?
想來想去,沒有什麼好的注意,就去問關系好的同事,後勤服務中心的郝玲,郝玲笑著逗她說:“不要送什麼禮,笨牛還是一個單身,把你送給他,是最好的獻禮。”孫潔聽了這個嬉鬧的建議後,羞得臉刷的紅到耳後去了,笑著去趕打郝玲。
以後見到牛笨想到郝玲的建議,臉還是紅紅的。
牛笨看到她扭扭捏捏的樣子和紅紅的臉頰,和以前的精干和爽快大不一樣,怎麼也想不出是和他有關的這麼一出。
這幾天,辦公室的工作大部分由孫潔作了,所以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里牛笨都閒著,在辦公室里無所事事的把報紙翻來覆去的看,還是打發不了空虛的剩余時間。
是的,一個人平時很忙碌,一旦閒下來,一下子是適應不了的。
黃小娟在牛笨百無聊賴之時,來到牛笨的辦公室,又好長時間沒有和牛笨單獨在一塊了,見到牛笨,心里別提多激動了,真想馬上的鑽到牛笨的懷里,和他親親熱熱的溫存一會,可看到楊局長的辦公室門開著縫,知道他在呢,就不敢過於的放肆。
無奈只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來代表火熱的身體和驕躁的心里,把牛笨的全身都包攬了起來。
牛笨遇著這樣望眼欲穿、含情脈脈的一雙眼睛,身體和心里立刻被燒烤的同樣的熱不可奈,焦躁不安。
和黃小娟的對視中,兩人的心里對對方的想念和情意都心領神會,不用語言,不用肢體,那種默契只有有情人才能體會得到。
“弟弟,下午到家里吃飯吧,姐姐有話對你說。”
牛笨也溫情脈脈的看著黃小娟說:“好吧。”
“那我走了。”
黃小娟戀戀不舍的走了,牛笨的思想在激烈的斗爭著,對於自己和黃小娟的關系,牛笨有時心里非常矛盾,一個人時,常常想,不能和她干再那樣的事了,把她認作親姐姐,心里會平衡些。
可一見到黃小娟,這些在心中打好的腹稿和決定立刻被瓦解的煙消雲散。
牛笨有時也自責,他這樣的不能自律,在以後的工作有百害而無一利。
下午,在辦公室里,牛笨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一個自稱是黑社會馮岩彪的手下,警告牛笨說:你小子,這幾天不要太張狂了,小心那天來修理修理你小子,讓你死不下也活不了。
牛笨問對方是誰,為什麼要和自己作對?
對方不理會他的問話,只是警告和謾罵,氣的牛笨掛了電話。
整個下午都在想這事,怎麼也想不出所以然來,想著自己一沒有和黑社會交往和衝突;二沒有什麼仇人,也沒有和那個人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三又不是有錢有權的富豪和領導。
那又是為什麼那。
他想到會不會是前妻的那個奸夫,或者楊局長,隨即也被他否定了,前者沒有理由來挑他,他還想去找他呢,他是不敢來的,後者也沒有可能,他應該不會知道的,即使知道了,會直截了當的面對他,沒有必要找黑社會的。
牛笨在心里嘀咕這,會是誰呢,顯然不是打錯電話的,是問清自己的姓名才開始警告的。
他想著,能否從電話號碼上查出個頭緒了,想到這兒,立刻從電話里找出剛才的號碼,一看是139,上網查這個號碼,是本市里的。
下午到黃小娟家里吃飯,牛笨因為下午的電話,心事重重的,楊局長給他說了些工作中的事他也沒有認真的聽,劉燕也總是低著頭,躲著牛笨,黃小娟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過於的親熱,所以這頓飯吃完後,牛笨沒有停留,匆匆的告辭了。
回到家里,牛笨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想著自己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恐嚇,人家在暗處,自己在明初,看來得做些防范了。
正在這麼的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黃小娟敲門來了,進門後說:“弟弟啊,下午怎麼了,愁眉苦臉的,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牛笨把下午的事給她說了一遍,黃小娟聽了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又不能長時間的停留,只把牛笨抱了抱,匆匆的走了。
回家後,黃小娟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就和老楊說了,楊局長更是莫名其妙,怎麼,好好的能生出這麼一杠子事來,不過姜還是老的辣,楊局長經過分析和判斷,給黃小娟說,有可能和競聘有關。
果不其然,早上一上班,牛笨就接到紀檢委的電話,讓他即刻到那里開會。
牛笨沒有多想什麼,因為市上各單位通知開會是常有的事。
等到了市委辦公大樓4層的紀檢委會議室,感激有點異樣了,平時開會會議室里熙熙攘攘的人很多,今天的會議室里冷冷清清的只有3-4個人,連往常一進面就貧嘴的小樊,也是默默的斜看了他一眼,給他到了一杯水就悄悄的坐在一角打開會議記錄本記錄起來。
紀檢委的程副書記說話了:“小牛啊,工作還忙吧。”
牛笨坐在程書記的對面回答說:“不算太忙,還可以吧。”
程書記接著說:“今天把你叫來,開個會,組織上想了解你的一些事情,是一次例行的會,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希望你如實的回答。”
牛笨說:“我會配合組織工作的,請問吧。”
程書記問:“那咱們就開始吧,小牛,你現在是單身吧?”
牛笨回答:“是的。”
程書記問:“啥時間離婚的,能說說離婚的原因嗎?”
牛笨回答:“前年的11月離婚的,離婚的原因,哦,是感情不合。”
程書記問:“聽說你們兩口子是自由戀愛結婚,婚後感情一直不錯吧。”
牛笨回答:“是的,後來因為性格不合,就離婚了。”
程書記問:“哦,是那樣嗎?那你現在有了新的目標了嗎?我是說對象。”
牛笨回答:“暫時還沒有。”
程書記問:“你們局里那麼多的好姑娘就沒有一個如意的?看來我們的小牛同志眼光很高吧,哈哈。”
牛笨調整了一下坐的姿勢回答:“不是,是我的條件很不好,人家都看不上我。”
程書記問:“哦,你的條件不好,能說說嗎?”
牛笨說:“我現在還欠著10多萬元的外債,又離過婚,還有一個孩子。”
程書記問:“你的孩子跟你嗎?”
牛笨回答:“不是,跟我前妻。”
程書記問:“你前妻現在結婚了嗎?”
牛笨回答:“好像還沒有吧,具體的我不太清楚。”
程書記問:“你剛才說你還欠很多債,是為住房欠下的?還是為啥欠下了?”
牛笨回答:“主要是為住房欠的,還有離婚時也欠了一些。”
程書記問:“哦,你的住房是多大面積,一共多少錢?”
牛笨回答:“130平米,18萬快錢。”
程書記問:“是單位按照怎樣的原則分配的?”
牛笨回答:“按照工齡、職務、原來的住房情況等條件分配的。”
程書記問:“如果按照你說的上述條件,你能分配到現在的面積嗎?”
牛笨一愣,這樣的刨根問底是調查啊,自己被人告了黑狀了,看來告狀之人對他很了解,他略微想了一下,回答:“按照我現在的職務和工齡是可以的。”、程書記問:“你們局去年是否給每人配發了一部手機?是你經手的吧?”
牛笨回答:“是的。”
程書記問:“按照規定是不能有這樣的開支的,那你們怎樣處理這筆費用的?還有你在經手中有沒有和經銷商要過一部諾基亞手機?”
牛笨知道這牽扯到局長了,怎樣回答呢?
想了一想說:“我們局的業務性很強,下屬公司為了聯系方便,為我們配了手機,至於諾基亞手機,是我們買的手機多,經銷商就給我們送了一部,但我沒有拿。”
程書記問:“能讓我們看看你現在帶的手機嗎?”
牛笨回答說:“當然可以。”說著從口袋里取出他那部已經磨損的很嚴重的手機。
心里想,你們看吧,去年買手機時,那部屬於自己的手機被他原價賣了,他有手機,自己的經濟不寬裕,所以就讓放在經銷商哪兒,自己拿了與手機等值的錢,這也許是他經手所得的唯一好處。
至於那部諾基亞手機,的確有這事,經銷商看到他們一下子買了這麼多的手機,價錢也合理,為了放長线,主動給他們贈送了一部價值很高的諾基亞智能手機,不過,牛笨真的沒有拿,給了楊局長了。
程書記拿起牛笨的手機,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問:“你這手機很舊了,市場上已經淘汰了吧,你收起來吧。”
牛笨拿回手機,裝進口袋里,靜靜的等程書記的繼續發問,他感覺道,今天的問題可能不止這些,這些問題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特別是手機的問題,他只是經手了一下,他又沒有決定權,又是下屬公司的開支,與他拉扯不是很大的。
程書記繼續問:“牛笨,你已經單身一年多了,一個人的生活很難吧,在生活中有沒有關系很好的異性朋友,當然包括同事以及那些已經結婚了的?”
牛笨愣住了,這可是很難回答的問題,他立刻想到黃小娟,當然這個是千萬不能說的,即使傻子也不會說的。
可除了黃小娟,自己關系可以的異性朋友是有的,但都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任何的齷齪之事。
這些也是不用說的,想不到我牛笨對感情、對性生活這麼的負責,到頭來還有人那男女問題來給自己做文章,實在是太卑鄙了。
想到這兒,便有一腔熱血往上涌,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對程書記回答說:“程書記,你可以到我們單位打聽打聽,我牛笨的為人其他不敢說有多好,但在男女問題上,絕對沒有出格的行為,我對感情歷來是很尊重的,我非常痛恨那些有家之人的婚外情,遇到這樣的事,狠不得上去捅一刀子。”牛笨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有些高亢起來。
程書記看著牛笨的衝動,抬抬手,讓准備站起來的牛笨重新坐下,說:“小牛,不要感情用事,我們是了解情況,沒有給你下任何結論,也請你相信組織,黑的白不了,當然白的一定也黑不了,坐下來,喝點水,來抽支煙,還有一些問題要問。”牛笨接過程書記拋給他的煙,因為他不吸煙,就順手放在一邊,怔怔的看著程書記。
程書記一邊取出打火機點手中的煙,一邊繼續問:“小牛,你父親是當過兵吧?”
牛笨的情緒慢慢的緩和下來,回答說:“是的,我父親一共當了18年的兵。”
程書記說:“那應該是老革命了,是那年參軍的,有沒有什麼職務?”
牛笨回答:“是1941年參軍,職務到副團長,1959年轉業到地方,1960年響應政府的精簡號召,主動要求下放到一個生產大隊任支部書記,一干就是20年,以後又連續被選舉為三屆的縣人大代表,和市委老王書記同坐過一個主席台呢。”
程書記也有些激動的說:“你父親的確是功臣啊,為人民貢獻了一生,我們不能忘記的,更不能那這些老革命來說三道四,牛笨,今天的了解就到這里吧,回去不要有任何包袱,要相信組織,相信自己,好好工作,工作成績可以說明一切的,怎麼,中午在灶上吃個便飯?”程書記說著站了起來,向牛笨伸出手來。
牛笨也站起來和程書記握了握手,禮貌的說:“謝謝領導,不了,那我回去了。”
小樊站起來,把牛笨送出會議室門口,拍了一下牛笨的肩膀,沒有說什麼就回去了。
回到單位,已經是中午時分,他沒有回家,回家里也是一個人,不如到辦公室里坐坐,一會就要上班。
雖然到了吃飯時間,肚子里也已經空空如也,可他沒有食欲,只是情緒很沉悶,想著,是什麼人這麼的卑鄙,給自己羅列了這麼多的罪名,其中還有男女關系問題和父親的問題。
這時牛笨的手機響了,是黃小娟的,問他在那里,吃了飯了沒有?
牛笨說,自己已經到辦公室了,不想吃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不一會黃小娟就來到牛笨的辦公室,給牛笨帶來了米飯和菜,放下說:“上午,組織上通知老楊了,下午去紀檢委開會。”
接著黃小娟問牛笨上午的會上說了些什麼?
牛笨如實的給黃小娟說了一遍,黃小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停留,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