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權欲
“你身邊總也要有個人知冷知熱照顧你,你和瑾瑜也住在一起了,孩子也要有個爸爸……”梅芳齡越說越順,竟然覺得這個念頭也不是那麼荒唐起來。
她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想法呢?因為瑾瑜告訴過她,小瑛現在從戶籍上來說,已經是完全獨立的陌生人。
原本對於亂倫接受不了,是因為身份和後代,現在這兩者都完全解決了。
身份上他們不說,就在異地生活,誰又知道小瑛是女兒還是兒媳婦?
小隱這麼大了,又長成這麼優秀,誰又知道他是怎麼生出來的?
現在瑾瑜要孤獨終老,小瑛又單親有子,倆人也重逢同居了,那小瑛經歷過那種事,還帶著個半大的兒子,很難找到真心過日子的男人了,不然也不會單到現在可如果小瑛成為了兒媳婦,她一定會用余生補償,給予雙份的好。
沈瓊瑛無法置信,回過神來看著她:“你是不是瘋了???”
“你不是跟瑾瑜住一起了嗎?”
梅芳齡有些局促地解釋著:“我看這樣也挺好的、我聽說你這麼多年都、都一個人、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也辛苦、反正瑾瑜近些年都在外面、這樣我們都還是一家人、一個也不會少和和美美的,多好。”
她不是不知道,小瑛跟瑾瑜同居可能另有隱情,但看起來小瑛也還能忍受,他們之間也沒有鬧得特別激烈,那應該就是還有余地,稀里糊塗將錯就錯也沒什麼不好。
至於在沈瑾瑜掌權的城市里,沈瓊瑛能有多大的自由去反抗,有多大能耐去鬧,有沒有可能被逼如果是那樣,她的兒子就太可怕了,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養出怪物樣毫無同理性的孩子呢?
一定不可能的她拒絕深想。
“我看你是瘋了……”沈瓊瑛喃喃。那個家里最理智強勢的梅芳齡都變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希望?
“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尤其是男孩子,你也得為小隱考慮對不對?”
梅芳齡說著,就見少年臉色陰沉,不善地盯著她,看的她險些一個激靈,連淚水都止住了。
“我不需要父親。”沈隱冷冷地警告:“你們母子倆別打我們母子倆的主意,我可不認那種禽獸不如、連親姐姐都欺負的狗東西。”
“他再敢欺負我媽,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少年冷酷的臉色不似作偽。
梅芳齡嚇得身子一軟就松了手,臉上臊得一陣紅一陣白,好一陣才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瓊瑛,聲音發虛:“小瑛你怎麼能連、連那些事都告訴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他是唯一完全屬於我、也不會舍棄我的親人。”她挽住沈隱的胳膊,沒有再回頭:“我們走吧。”
沈隱像來時那樣攬住腰,攜著她離開狹窄的樓道。
再沒有人關注角落里那個頹唐衰敗、好似抽空了精氣神的婦人。
梅芳齡知道,這次她徹底失去了女兒。
沈瑾瑜忙了一天很晚才回家,走到玄關換鞋時還按捺著醉意在接電話。
酒局上不願接受被推過來擋酒的女人,又不能顯得過於剛直格格不入,他也就拿出誠意,實打實多喝了點。
瑛瑛走了,他覺得家里也不像家,哪怕堆滿了媽帶來的特產和年貨,像有年味的樣子,還是徒有其表。
就連梅芳齡待他也是客客氣氣的,都不太敢親近他。
這個家早就回不到從前了。但他不在乎,他只要把她攥在手心里就夠了。
權力是個好東西,至少能讓他看得見、夠得著她。
“什麼?去鬧的工人太多?還找了媒體?拖不住了?檢察院決定公訴了?”
他一聽就明白利害關系,頓覺不好,頭腦針扎似的一陣陣疼,勉強凝聚注意力發號施令:“被起訴那幾個工人呢?先把他們幾個穩住,務必不要改口,無論子女入學,還是福利分房,有什麼條件可以再談。”
“什麼?上訪了???你們怎麼做的工作?!”他臉色鐵青,六分醉意硬生生給驅散成了兩分。
市紀委沒有接到過消息,說明上訪繞道越級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那幾個工人先前他接觸過,都還好說話,談條件時還拘束,對市里干部還敬畏著,並不算很有野心,怎麼就敢?
直覺有什麼人在背後挑唆,讓事情失控。
是周林海?還是老紀委書記?抑或最近盯著南洋外貿公司的其他人?是衝著他來的,還是衝著利益分配?
不是說了讓檢察院那邊拖住嗎?東林工會主席沒去安撫?
那邊又解釋了一陣。
“都他媽是廢物。”沈瑾瑜心情不暢,氣頭上咒罵一句。
電話那端的人大概沒想到一向文雅的市長會罵人,一時也接不上口。
沈瑾瑜伏在鞋櫃旁沉默了一會兒,交代下去:“這里是省會,省紀委和市紀委挨得這麼近,他們要上訪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讓人去追一下,把人先控制住,務必不能驚動省領導。”
招標的事眼看圓滿完成全面開工,這節骨眼上要是驚動了上面,鬧出不好的事來,他的工作大打折扣。說不好還會影響港口內環二期工程。
驚動省里,還能想辦法兜著,要是那幾個人去亓東上訪……
“安排人去高速路也堵一下,還有火車站飛機場都留心著,”他想了想後果有些膩煩,壓低聲音補充,“我看他們十有八九精神有問題了,才會無中生有越級鬧事,等人截到了,該治病治病,先不要放出來,等到明年九月後二期工程招標開工再說。”
掛了電話,梅芳齡剛好從廚房出來,端出碗醒酒湯遞給他:“醒醒酒吧。”
沈瑾瑜一口喝完,見梅芳齡半天沒接碗,似乎在走神。
“怎麼了?”他記得今早媽說去給姐送東西了。
梅芳齡接過碗,“我今天見到你姐了。”
她低著頭有些躊躇:“我想讓她跟你結婚她不肯,小隱,小隱也知道那些事,你姐都告訴過他了。”
她有些惆悵,孫子這麼恨瑾瑜,以後可怎麼辦?
但她又稍感欣慰,看那樣子,小隱對小瑛是全心全意的,有這麼一個人照顧愛護小瑛,總讓人放心。
沈瑾瑜皺眉,有些不耐煩:“你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梅芳齡一愣:“你不想?”
“總之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再提。”
沈瑾瑜起身,不欲多說,“您就別操心了,我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任何人。”
他想得比梅芳齡要遠。
權力是好東西,能讓她心不甘情不願卻不得不留在身邊,甚至那一夜,她已有些動情,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
他以後還要往上走,把她養起來不會多少人注意,但要是結為夫妻,恐怕身不由己,到時候不是身敗名裂,就是淪為別人的棋子。
梅芳齡覺得兒子有些陌生。
她一直都知道瑾瑜很愛小瑛,愛到把這個家都快搗散了。她有時候也咬牙切齒恨這個討債的兒子。
當初小瑛的房間沒了,他還鬧了一場,之後還把小瑛的東西收走了。
她還知道,瑾瑜一直在找小瑛,托他那些同學。
她甚至懷疑瑾瑜來雲海就是奔著小瑛來的,不然怎麼就這麼巧?
他毅然決然從要志在司法轉而做了公務員,當初說的也是為了找到小瑛。
可現在他找到了小瑛,卻只想把她像前幾天那樣不堪圈養起來,而不給她任何未來?
她其實並不想瑾瑜做到什麼級別,當初支持他也只是覺得公務員這份工作體面。讓小瑛和小隱回來,一家人和好如初才是首要。
而現在瑾瑜越爬越高,行事卻和初衷完全悖離了。
她突然看不懂這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