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在一起,鑽入鼻子,很嗆,覺得惡心。
白川夏背靠牆壁,捂住鼻子,勉強站穩身形。
地上,山形健抱著兒子,身下流了一灘血。
這也算梟雄,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這里。
他和山形健的仇怨,沒想到會以這樣的結局畫上句號。
外面還有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即使是致命傷,很多時候並不會馬上死亡。
山岸彼花將手槍塞進白川夏手里:“我要你殺了那些人,去結束那些人的痛苦。”
“我。。”白川夏感受到手槍重量,搖搖頭:“抱歉,山岸姐,我不想掠奪他人的生命。”
“我出生在一個既定的世界中,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一切都命中注定。”山岸彼花眯起眼:“可能有人會覺得殘忍,我卻覺得很光榮,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那你就可以擁有它所帶來的一切,山岸家的一切,你想要嗎?”
白川夏神色一凝,這是山岸彼花要他交的投名狀,他將手指放入扳機。
聽到外面痛苦的哀嚎聲,還有不時響起的槍聲。
那是山岸彼花帶來的手下,正在給那些未死的人補槍。
他只要上去,給那些社會的渣子,補上一槍,就能獲得山岸彼花的信任。
想完成任務,想獲得她的信任,就必須來到她這一邊。
“就像你要做的那樣,一旦你踏入這個世界。”山岸彼花繼續道:“你就得接受必須殺人,否則可能會被殺,一旦你明白了這條規則,就會容易很多,你就能殺人毫不猶豫,我將幫你能建立一個帝國,並且稱王,深呼吸。”
山岸彼花看著眼前消瘦少年,空間在一刻交匯。
“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白川夏覺得這只母老虎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
他畢竟還是守序善良陣營,搖搖頭:“抱歉,山岸姐,我不想建立什麼帝國,我只想待在你身邊。”
這句話半真半假,如果山岸彼花不亂殺人,就顏值而已,這樣的御姐很有魅力。
而且格外有安全感。
山岸彼花伸手拿過手槍,扣上保險後,插回腰間:“你走吧。”
“啊?”白川夏表情一滯,母老虎直接翻臉不認人,是他沒有想到的。
“你去碼頭,我們今天去的位置。”山岸彼花撿起地上槍手掉落的武器,走到白川夏面前:“那里有艘小船,船員會給你新的身份和錢,船會停在南亞港口,走得越遠越好,不要聯系任何人,也不要回來。”
“?”白川夏頭上冒出問號,這才剛滅掉山形健,怎麼就忽然讓自己跑路了。
山岸彼花忽然湊過來,白川夏嚇一跳,差點往後躲開。
他沒有受到攻擊,山岸彼花伸出雙手,將他摟住,拍拍他後背:“去吧,孩子。”
她說罷,飛快松開,也不等他說話,一只手扣住他脖子,將他往外面拖拽。
白川夏還在愣神時,他耳邊突兀響起熟悉女聲,是木村藻女:“已經晚了,有狙擊手瞄准了她的頭。”
“危險!”白川夏根本來不及解釋,猛地抱住山岸彼花腰身,用盡全力將她撲倒在地上。
山岸彼花身體比白川夏還壯,猝不及防下,依舊被他撲倒在地上。
“撲通。”倒地聲響後,“啪”一聲木制窗戶碎裂聲。
“啊!”白川夏發出一聲慘叫,手臂傳來一陣巨疼。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將他摟住,熟練在地上翻滾到牆角。
緊接著又是幾聲槍響,地板上被打出幾個空洞。
同一時間,房間外面響起一陣驚呼聲,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槍擊聲,外面已經和不知名的敵人交上了手。
“可惡的狐狸!”白川夏感覺到身體巨疼,他不知道傷口怎樣,但他相信木村藻女不會讓他死。
她果然一直躲在周圍。
“活。。活下去!”白川夏用手抓住楪花悠衣服,忍住痛,咬牙道:“山岸姐,你不能死。”
“先關心自己。”山岸彼花神色復雜,解開外套,從撕下里面T恤,給他包扎傷勢:“沒有打中,只是擦傷。”
“啪啪啪,噠噠噠!”
外面一陣陣槍響和慘叫聲,震得房間灰塵四濺。
山岸彼花趴在他身上,用身體護住他。
“為。。為什麼?”白川夏用唯一能動的手,拽住山岸彼花:“我們的對手是誰?”
外面槍聲愈發激烈,但他此時只想知道答案,他意識到從一開始,就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
山岸彼花剛才的話,明顯知道會有強大的敵人要殺她。
讓自己走,還准備好的證件,顯然是早就有准備的。
山岸彼花神色復雜,搖搖頭:“抱歉,我沒想到他們會來這麼快。”
“他們到底是誰?”白川夏咬牙問道。
“掌控這個國家的人。”山岸彼花淡淡回答。
“所以你剛才要我去其他國家。”白川夏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現在已經不是解決一兩個黑道家族,就能回歸正常生活了。
“山岸姐,我想知道一切。”白川夏看著她眼睛,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山岸彼花對視。
平日都對這只母老虎怕得要死,或許是傷口疼痛,讓腦內分泌多巴胺讓他有了些勇氣。
就像是在野外遇到凶惡的老虎,一定要衝過去滑鏟。
這樣死得有尊嚴一些。
山岸彼花皺眉,對他語氣很是不快,目光落在他手臂傷口上:“山岸家太大了,超過這個國家容忍極限,我的弟弟競選議員,想擺脫黑道身份,所以承諾將黑道軍火生意交給山形鍵,他想洗白,而投名狀,就是我和山岸家的武裝力量。”
她聲音越發冷冽:“顯然,那些人並不滿意。”
這些話,如同晴天霹靂打在白川夏心上,那些不合理的地方,終於得到了解答。
為什麼楪花悠的丈夫,會去試圖打破規則,原來是被逼無奈。
“為什麼,明明知道他們會動手,還要來這里。”白川夏聽到外面的槍手越發靠近,顯然是包圍已經逐漸形成,山岸家的槍手被逼迫著退到小樓,馬上就會被包圍。
“我,還有山岸家的武裝力量必須被消滅。”山岸彼花聲音很冷,仿佛她嘴里死亡的並不是自己,並不是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山形健是唯一可以代替山岸家,建立新秩序的勢力,所以我必須要消滅他們,地下秩序是必須要存在的,我弟弟還有一個私生女,楪花悠將會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教導她一切,繼續引導新的山岸家走下去。”
“那他到底是誰殺的?”白川夏額頭上滿是冷汗,除了疼痛外,還有的只有心寒。
他問出了一直以來困擾他的問題。
“是我。”山岸彼花冷冷道:“想犧牲家人,換取苟延殘喘,他已經不是山岸家的繼承人。”
“殺死德田柳井的槍手,也是我的人,這樣才能讓他們迫不及待想要干掉我。”
“哈。。哈哈。”白川夏大口喘著粗氣,原來這就是真正的答案,那麼她和楪花悠的爭吵,也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她們兩人已經決裂。
而山岸彼花從一開始,在黑道會議上,做的魯莽決定,也都能解釋了。
她想讓所有人都恨她,吸引一切的關注點。
他早應該想到的,系統任務名是“你尊重的人是我的RBQ。”
這已經足夠說明兩人的關系了。
白川夏用唯一能動的手顫巍巍伸進兜里,摸出臨走時楪花悠給他的藥盒:“那這到底是什麼藥?”
很明顯山岸彼花帶人來送死,保全山岸家,楪花悠是知情的。
那麼楪花悠給他的藥,就絕對不是所謂普通緩解精神壓力的藥。
他晃了晃里面的兩顆膠囊和兩粒白色藥片。
山岸彼花冷哼一聲:“膠囊是違禁藥,藥片是毒藥,兩顆一起服用,可以讓人在快樂中進入死亡,軟弱的人,才需要的東西。”
“哼。。哼哼。”白川夏看著里面各兩顆,按照山岸彼花說法兩顆就足夠的話,那這另一套,自然就是給他准備的。
這一刻,他感覺一陣窒息,這就是黑道的家伙,肮髒,冷酷,黑暗到他感覺透不過氣來。
所有一切都能犧牲。
山岸彼花忽然伸手,從他手里奪過藥品,在他詫異眼神中,隨手扔在地上。
“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她說著抽出手槍上膛:“他們的目標是我,我會掩護你突圍,船上的錢已經足夠你活過下輩子,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然後永遠不要回來。”
白川夏知道,如果剛才他接過槍,那麼就是和山岸彼花一起死在這里。
“為什麼?”
他依舊找不到山岸彼花這個自己都能犧牲的人,會選擇救他。
山岸彼花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父親在我們十歲時,將我們帶到一個被捆綁住的人面前,說了那些話,我和弟弟都選擇了開槍。”
“你像我弟弟,他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說過會保護我,他沒有做到。”她一只手拍在白川夏頭發上:“你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帶著我們的這一份,去過不一樣的人生。”
“不。”白川夏搖搖頭,他第一次看到山岸彼花笑,這個笑容很好看:“你的人生,你自己去過,你將我當成弟弟,就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