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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作死

皇弟為何如此暴躁 徐夢澤 2478 2024-03-05 04:10

  老皇帝的尾七這天,京城下了第一場大雪。

  老皇帝的靈柩要從宮里挪至皇陵,十公主也和駙馬何德穿上孝服進宮送靈。

  耳邊充斥的是淒淒切切的哭聲,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的經幡。

  十公主卻一點也哭不出來。

  她愣愣地看著棺槨,里面躺著的是她八十歲高壽的父皇,這已經算得上世間罕見的高壽了。

  她對他的離去並不感到意外,更多的是無所適從。

  先帝的皇子留存不過十之一二,二三皇子業已伏法,嫡出的大皇子與四皇子早夭,五皇子英年早逝,六皇子生有殘缺,七、十一皇子早年失了聖心,被駁斥失去了爭奪的資格,剩下的皇子太小無力與十二爭。

  先帝還在時何相幾次三番極力阻擋十二皇子被封為太子,十公主看著眼前的僧人誦著經文圍著棺槨繞圈,盤算著自己未來的處境,心中越想越不妙。

  她今天並沒能見到她的母親王嬪,應該說先帝的嬪妃她一個也沒有見到。

  當今聖上的生母行動不便並未出席葬禮,其他的太妃太嬪也不可能越過她來出面。

  為免在一片哭聲中顯得過於突兀,她以袖掩面,也哀哀戚戚地哭了起來,算是為她的老父親盡最後的孝心。

  “皇上駕到———”太監尖銳的喊聲劃破了整齊有序的哭喪聲,宗親們齊齊轉身跪下恭迎聖駕。

  十公主在人群中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這位十二皇弟,這位剛剛拿下了自己的親兄弟並死了親爹的新皇臉上並沒有任何哀傷之色,只肅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地走進了靈堂。

  待一干儀式完畢後,在宗親的陪同下,由新皇扶靈,將老皇帝的靈柩送至了皇陵,但是在皇陵前祭酒時出了事。

  何相突然於群臣中站起,怒斥新皇繼位名不正,要求查看繼位詔書,並要求開棺驗屍。

  高台之上的皇帝沒有動怒,反倒輕蔑一笑:“朕當然可以讓何相查看詔書,但並不是現在。至於開棺驗屍,擾了父皇魂魄安寧,朕怕何相擔不起這責任。”

  何相見新皇推拒,氣勢更盛,大怒道:“先皇怎會讓你這個異族之子登上皇位!怕不是有人佯造詔書,謀奪江山。”話音剛落,台下已跪下了一半的大臣,稀稀拉拉的附和何相的聲音卻十分微弱。

  右相站在何相的左邊,不發一言,反倒是右相的門生站出頂上:“若有疑惑,何相為何此時才提出,開棺驗屍更是與禮制不符,還請何相慎言。”

  劍拔弩張中,十公主暗罵何相不識抬舉,就算要質疑新皇的皇位來路,也不該在此時提出來。

  無論如何,還得先讓先皇下葬。

  她見何相還要張口,心下一橫,大聲道:“啟稟陛下,何相因先皇倏然離世,傷心過度。方才所言皆是傷心之語,還請陛下念在何相對先皇的一片忠心,饒恕何相。”

  皇帝未曾料到她會插嘴,眯著一雙異色杏眼並不接話。

  這是十公主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先皇在時誰敢不接她的話?

  更何況是那時還是低賤女奴出身的嬪妃生下的資質平平的十二皇子。

  但是如今時移世易,她的臉面榮辱都與何相綁定在了一起,十二皇子對他們的生殺予奪都是君恩,怎麼能輕易得罪。

  她起身再拜:“還請皇上,饒恕何相。”皇帝笑了一聲:“何相,看在皇姐的面子上,剛剛的話朕就當沒聽到。至於詔書,右相及一干內閣老臣都已查驗過,確確實實是先皇的大印與字跡,何相若是不信,大可與右相回宮後再親去查驗。可還要再開棺驗屍?”何相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呆立在群臣中一言不發。

  新皇也不再理他與跪在地上的十公主,命令太監繼續儀式。

  葬禮過後倒是相安無事了許久,許是還在清算二三皇子余孽,新皇對何相不假辭色,反倒多加安撫。

  何相從原來的戰戰兢兢到恢復常態,亦或者說在新皇的放任下,更加肆意妄為,他是先皇的重臣,量新皇不敢動他。

  並且他的小妾近來為他生下來第二個孩子,老年得子正是春風得意。

  直到來年開春,何相與右相不知為何,在下朝後起了爭執。

  兩人大吵了一架,未出宮門何相揮拳將右相打得鼻青臉腫。

  這場風波雖被新皇壓了下來,朝中要求罷免何相的呼聲卻漸漸響起,右相的一眾門生與地方官員紛紛上書指責何相為官多年,以權謀私等大小事宜,參何相的奏折在御案上堆積成小山,新皇仍對此不置一詞,仿佛很為難似的,但這股聲浪卻甚囂塵上。

  何相當局者迷還能坐得住,有人已經感到了風雨欲來風滿樓。

  十公主坐在公主府里,右眼皮砰砰跳動,大事不妙,聽聞昨日有人昨日有人在朝上參了何相恃仆行凶,強占民宅,皇帝破天荒地讓御史著手調查,十公主再也坐不住了。

  在右相傷愈回朝這一日,急急奔去何相府,打算帶著駙馬一同登門賠禮。

  剛跨進何德自己的院子,卻見自己的駙馬淹沒在各色羽毛之中,拿著畚鍤在他豢養的一眾奇珍鳥雀中作雪中戲,心下大恨,呵道:“駙馬!”

  何德突然被她大聲怒斥,不知所措:“公主,怎麼了?”

  “你已年逾弱冠,怎麼還是如此天天不思前程作此等孩童游戲!”

  十公主痛罵一番,卻見何德仿佛很不認同她的言論,連日的憂慮和怒火將她點燃:“現下先皇已去,何相與你深受父皇的恩德。何相業已年老無法效力聖上,這正是你報答先皇厚德之時。這些鳥雀皆是玩物,還不快快將此物丟開手去。”

  何德拽著畚鍤反嘴道:“公主既入我府,豈不知我的脾性。做丈夫的做到我這份上也是窩囊,我既沒有管到公主頭上,公主也切勿管我,咱們各過各的日子不謂和美嗎?何苦來。”

  十公主氣得個後仰倒,好在侍衛長及時扶住。

  她覺得雙眼一黑,氣得發抖道:“好,好,這才是我的好駙馬。我為你與何府擔憂,恐不日身家不保我遭到你們的連累罷了。駙馬既覺得兩不相干好,那麼我也不敢說什麼了。”說罷轉身就出了何相府,卻在出了垂花門時差點被小廝撞倒。

  禍不單行,十公主也不顧這是不是公主府,揪著小廝就給了兩個嘴巴子:“何府的奴才竟如此莽撞,我看是這目中無人的樣子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樣學樣。”

  小廝連忙磕頭求饒:“公主饒命啊,小的這是有要緊事要向少爺稟報,不想衝撞了公主玉體,還請饒了小的吧。”

  十公主秀眉一擰,心中油然生起一股不妙之感,問道:“什麼要緊事?”

  “老爺他,今早被內閣大學士們聯合參了一本,說老爺這些年以權謀私,貪贓枉法。皇上大怒,立刻要求徹查,現下老爺已被拘在了宮中,宮中的大人們說,說……說有可能要抄家!”

  此等噩耗宛若春日驚雷,炸得十公主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卻自己動了起來,她張了張嘴,心下空落落的不知自己要如何,只聽得口中吐出了三個字:“備車,本宮要進宮面見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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