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望之
長安。
最近,大鴻臚蕭望之有點不高興。
本來,他成功勸阻朝廷對烏孫的和親方略,轉而放手讓烏孫貴族自行決定國內政治。
中尉府的坐探從西域不斷傳來的消息,都是烏孫聲威大損,西域各國紛紛開始擺脫烏孫的控制,不是重新擺向匈奴,就是更加依附大漢。
蕭望之一直對那個身為叛臣之後的和親女,有些看法。
這些年烏孫在西域的影響日增,都護府也擴張了屯田的力度,朝廷里不少人都對解憂公主稱頌有加,唯獨他蕭望之堅持唱反調。
他認為,翁歸-解憂夫婦推動的烏孫中興,逐漸成為大漢與匈奴之間的一股第三勢力,對大漢的西域經略,長遠來說很不利。
當初,皇帝決定派兵支援翁歸,抵抗索要解憂的匈奴人。
蕭望之說:“漢軍流血,為了烏孫王保衛妻子,是損害國家的行為。”皇帝很不高興。
蕭望之還說:“翁歸以一子為莎車王,以一女為龜茲王後,假以時日,西域只知有烏孫,不知有漢。”這些強硬的異議,讓他在朝廷里一度很孤立。
但泥靡的意外即位,揭開了翁歸-解憂夫婦國內地位的脆弱一面。
既然經營了二三十年,合翁歸與大漢之力,仍無法撼動長老們的地位,長安朝廷也有點灰心了。
質疑解憂的人,也多起來了。
蕭望之向皇帝秘密上奏,建議讓烏孫的多數派自行其事,朝廷只須靜觀其變。
依據中尉府的多年密報,蕭望之判斷說,烏孫的多數長老是翁歸時代擴張國力的受益者,斷不會倒戈匈奴。
大漢趁機從烏孫國內權力斗爭中抽身,反而可以成為多數派貴族需要努力巴結的外援對象。
皇帝采納了他的建議,蕭望之一時風頭無兩。
但是…… 很快,傳來了解憂被長老會議上‘烏孫國母’尊號,以及新昆彌收繼解憂的大婚消息。
又過了不久,以大昆彌泥靡、‘國母’解憂以及長老會議名義,致大漢的上表,也到了長安。
這班烏孫人還是想拉住都護府的漢軍,甚至表示願意提供更多的屯田土地。
蕭望之真有點無語了。
他熟讀聖賢經典,在官場上經歷頗多,不記得有哪位臣僚有那個西域女人的生命力,年紀一大把,她還是不肯乖乖退場,居然玩起了再嫁的花樣…… 那幾天,蕭望之在家里的書房中,很是跺著腳唾罵了幾次“賤婦,問汝何不早死”,讓家里的仆婦、妻妾惴惴不安。
昨天,他的一位老朋友,也是在西域出使多年的某長史,剛剛派人給蕭望之送來一封密信。
這位長史曾是和親使團的一員,經歷了烏孫與漢和親的變故,對當地貴族的抱團程度印象很深,也很支持“蕭老”的抽身提議。
這位老友在信中報告說,烏孫上層目前並無倒向匈奴的意思,長老會議以昆彌的名義,連續發布王命,重申翁歸時代的內外方略不變,甚至直接斥責鄯善國私下接待匈奴使者是悖逆之舉,令國君親到赤谷城謝罪。
不少西域小國,見烏孫並未內亂,也不敢妄動了。
信里說,解憂剛剛見過了龜茲的商團,駁回了那群商人削減商稅的想法。
那群本來蠢蠢欲動的龜茲商人,已經在依照翁歸定的舊制,向赤谷城交稅。
這封密信的結尾說,翁歸-解憂家族的力量,可能被朝廷低估了。
新昆彌似乎對解憂言聽計從,已經有人暗地里諷刺他是解憂的跟屁蟲。
據說,親匈貴族中,流傳著解憂‘色誘大昆彌’的風言風語。
如果任由他們這樣活動下去,烏孫可能還要保持西域的第三勢力身份,對大漢的經略恐有不利……
讀罷秘信,蕭望之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他想,自己該做點什麼了。他又拿起信札,重讀了一遍某個段落,深思起來。
蕭望之沒有想到的是,與其說解憂用了魅惑昆彌的手段,不如說那個頂著昆彌名號,坐享其成的小男人正在施展一個雄性野獸的本能手段,讓解憂不得不向昆彌獻出自己的完整身體,而進一步,或許還要獻出靈魂……
在大婚後的這段時間里,泥靡始終死皮賴臉糾纏著“翁歸叔他老婆”…… 解憂的後臀已經承受了泥靡好幾次可怕的侵入,過程粗野而殘忍,讓她見識了那個猥瑣小男人的邪惡一面。
長期以來,幾乎沒人拿泥靡當回事,如今他成了新昆彌,內心的欲望似乎立即膨脹起來了。
解憂警告自己對這個小男人要十分當心,必須順從他的情欲,即使要付出她以往難以忍受的犧牲。
私下里,對泥靡的粗言穢語,解憂盡量表現的寬容。
泥靡的回報,是在長老會議上對國母更加言聽計從,而在床幃之間,侵犯她的法子卻越發下流……
蕭望之尚未掌握烏孫宮廷的這些香艷秘史,由於馮嫽一手控制了中尉府在烏孫的密報渠道,她有意對長安隱瞞了關於昆彌夫婦私生活的部分細節,雖然,馮嫽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蕭望之的打算,是向皇帝建議派使者去烏孫,查清所謂國母的尊號,在烏孫貴人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並相機行事。
關於使者的人選,“蕭老”已經有了一個名單,首先是跟他立場一致、反對與烏孫繼續和親的中郎將張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