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周向紅還是加了小心的。
她這兩天只出去買了一次菜,上下樓時還特地留意看有沒有人在尾隨自己。
除此之外,就再沒出過門。
外面也的確是夠亂的,這兩天已經出了好幾起小區居民和混混之間的衝突,有一次還驚動了警察。
但這幫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家伙雖然擾民,卻實在沒被抓到什麼違法的事實,警察來了也只是調解一通,就此作罷。
這倒讓混混們的氣焰逐漸囂張起來。
不就堵著來回走路的大姑娘小媳婦調侃兩句嘛,能懷孕是怎麼著?
你家掛在院子里晾曬的衣服沒了關我屁事?
老太太走路不長眼睛,我這胳膊肯定被你撞骨折了,一把年紀都他媽活到狗身上了?
瞅什麼瞅,操你媽的找揍是不!……
事實上並非打不過,整個小區雖然以老年人居多,但青壯的漢子怎麼也湊得出幾十號,又都是工人出身,論打架足夠把這幫混混拆零碎好幾回的。
但大家都是老實人,平時遵紀守法慣了,實在是下不了手。
胖子來的時候,周向紅正在洗衣服。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一下子讓她警醒起來,連忙關了水,整個人都保持著慢動作,屏住呼吸聽外面的動靜。
來人敲了兩遍門,周向紅只是不出聲,希望裝出家中無人的樣子來,同時心里暗暗祈禱兒子不要被驚醒,發出什麼聲音。
強哥在樓道里嘿嘿一樂,身後叫小國的男子一伸胳膊就要砸門,被他給攔住了:“周大姐,是我啊,強子。我正好有事兒路過,就順便來問問前兩天咱說的那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知道你在家,剛才陽台上晾衣服的就是你吧……”門後一片安靜,他也不急,依然笑呵呵的,只是語氣讓人發冷:“你躲著不開門沒事兒,我就當這算你答復我了,咱們走著瞧……這樣……我把呼機號給你留下,啥時候你要是改了主意呢,就給我打電話……塞門縫里夾著了啊!”
胖子的確是走了。
周向紅老半天才敢開門確認這一點,同時拿到了那張小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一串號碼。
她把紙條攥成一團剛想扔,又猶豫著縮回手。
關好門轉身回到客廳,她攤開手,把紙團小心的打開,撫了撫那些褶皺,然後拉開櫃門,疊起來塞進了一個角落。
李秀玲今兒不太順,事實上這活兒哪天也沒有十分順的時候。
剛才伺候跳舞的老頭,也不知是干什麼的出身,手上的勁兒出奇大,兼之一巴掌的老繭。
下場還沒兩分鍾,就撩著裙子邊兒把手插進了她的內褲。
在這之前她剛和別人跳了十塊錢的,那人也是個老油子,一雙手把她撩撥得欲仙欲死,陰道里洪水泛濫幾乎要潰了堤,結果她一直配合著,到底那人也沒表示想和她去卡座詳談。
這讓她多少有些懊惱,甚至對自己的敬業精神產生了質疑。
老頭只在她的屄毛上胡亂摩挲了兩把,就迫不及待的順著陰唇中間的縫把手指探進去,結果沾了一手指頭的膩滑。
這個狀況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他,一路順暢的貼著尿道口,彎起來摳進了陰道。
粘液反過來又成了保護李秀玲自己的屏障,但盡管如此,那些老繭仍然毫不客氣的摩擦著她嬌嫩的粘膜組織,從尿道口傳來一些細碎的痛感,陰道里也是。
那根不住攪動摳弄的手指像一柄小銼,從里到外折磨著她的神經。
她開始還能忍住,後來不由得從鼻子里輕哼出來,額頭也見了汗。
老頭倒當她的狀態是享受一般,手上不斷的增加著力道。
她下體夾著那只折磨人的手,雙腿不分開,陰部就磨得厲害,稍稍分開些,那手指又因為減小了阻力而愈加深入幾分。
擱在從前,李秀玲早就出聲讓他停下了,但如今不同,家里電視還沒著落呢。
她只好拼命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企圖盡量挨的時間久些。
不知怎地,她忽然又想起了當初剛進舞廳時聽到的,那兩個男人肆無忌憚的對話:玩就行了,你給錢還管她舒不舒服?……
是啊,誰會管你舒不舒服?
只能自己去適應和調節。
若干年後有句不怎麼流行但許多人都知道的話是這麼說的:生活就像強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要學會享受。
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大約是無從查找了,但八成是個女人,抽煙、喝酒、泡夜店,也許手臂上還紋一朵玫瑰,閱人無數。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老頭,李秀玲去衛生間打理。
痛楚這個玩意根據程度不同,對人體的刺激也是不同。
高烈度的疼痛可以造就一名英雄或是叛徒,輕微的則有可能對人體產生強烈的刺激。
李秀玲被老頭摳得整個陰部都黏糊糊的,甚至出現了尿意。
老頭也沒好哪去,給錢的時候鈔票都粘在手上了。
只是壓根沒見著他往衛生間走,留著那一手的芬芳也不知是嗜好還是帕金森前兆。
尿完擦拭干淨,李秀玲起身從小隔間里走出來整理衣服,正看見小娟側著身子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忙活什麼。
“娟兒啊,咋啦?”
李秀玲問。
小娟轉過身來,皺著眉頭,拿了紙正不住在胸前比劃。
她穿了件前開襟的衣服,此刻大敞著,胸罩也解了開來,松松的掛在肩上。
“遇上個傻屄,使勁捏我,把我奶給捏出來了!”小娟氣惱的回答:“姐你看,這咋還止不住了呢……”
李秀玲這才看見,她手里的紙往左邊乳頭上一沾就濕一塊。
那個右邊的乳頭沒得到照顧,正不住的往外滲著奶水,在乳頭頂端匯聚成大大的一顆,就滴落下去,而後又聚起一滴來。
作為一個過來人,李秀玲明白這事兒,她自己的奶水到現在也還沒斷干淨呢。
“哎呀,以前我就說,你回奶沒回干淨就不該出來賺錢。這天天讓人接觸,根本斷不了!”
小娟也是有些後悔,無可奈何的回答:“那能咋整,還不是窮的。”
其實這件事對她而言利大於弊,回頭客里有不少人倒是奔著這對能哺乳的奶子來的。
因為這,她的收入有時甚至比張曉芬還要高一些,畢竟牛奶都不免費,何況是貨真價實的人奶呢。
李秀玲甚至都動過是不是弄點下奶的東西吃的念頭來,但終究沒敢付諸於行動。
但這事終究也有弊端。
此時暑氣未消,氣溫偏高,客人們一飽口福之後,難免有些殘留滲漏出來,時間一長就會散發出一股餿味。
小娟仗著租住的地方近,圖便宜就沒在舞廳租更衣櫃,因此不得不經常跑回去換衣服,從而導致營業時間過於零碎。
今天這種情況更嚴重一些。
李秀玲幫著她弄了好一會兒,奶水也沒收住,沒辦法,她只好在胸罩里墊了些紙,先應付著,而後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好在舞廳對女人免費開放,不收門票,來去自由。
折騰了大半天,將近半夜的時候李秀玲才到家,簡單衝洗了一下,就上床睡覺。
盡管跳舞看上去是個挺輕松的事兒,實際上一天下來也折騰得人腰酸腿乏,更何況時不時的還得接個大活兒。
家里人是早都已經睡下了,自從她開始賣身,體力消耗增加,晚上沒多少精神給丈夫做按摩,此事也就變成了三兩天一次。
臨睡前她盤算了一下,電視是肯定要買的。
所謂債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愁咬。
劉哥那邊的三萬塊還能再拖拖,反正他也沒有明確表示要自己什麼時候還。
想到這兒,她又想起了盧玉,倆人已經很少聯系了,只知道她和劉哥打得火熱,看樣子修成正果也就用不了多久的事兒。
迷迷糊糊的她睡著了。
驚醒她的是一聲巨響。
實際上家里人差不多都是在同一時間被驚醒的,因為從窗外飛上來的東西連綿不絕,第一塊就打碎了李秀玲那屋的半扇窗戶。
正是這一下造成的響動驚醒了李秀玲。
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只是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緊跟著另一塊飛上來,把那扇窗戶上殘存的半塊玻璃又打了個粉碎,玻璃碴子迸到紗窗上,噗噗作響。
她這才清醒過來,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剛要撲到窗戶上想看個究竟,第三塊不知是什麼東西擦著外牆打在窗台外沿,碎裂開來迸射到另一扇窗戶上,打裂了玻璃。
她嚇得猛然往後一縮,連滾帶爬的扯著丈夫的胳膊開始往床下拽。
丈夫也醒了,只是苦於無法移動,在那里揮著一只胳膊嗬嗬的叫。
她力氣小,丈夫沉重的身軀拽了兩下也沒挪動多少,這時第二扇窗戶也已經被打碎了,連銷軸都被打壞了一根,整個框子歪歪斜斜的耷拉著。
李秀玲急中生智,拽住丈夫身體里側的床單猛的往後就拉,兩個人連帶床單一起滾到了床下。
她好不容易從床單里爬出來,就聽見隔壁屋里也在叫,聲音大些的是婆婆,又細又尖的是樂樂。
丈夫整個人裹在床單里嗬嗬的叫,黑暗中她胡亂摸索著,總算找到床單的邊緣,把他的頭露出來,然後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明白,尖著嗓子喊了一聲:“我去看看樂樂!”
又把丈夫用力往床下推了推,這才掉過頭往外撲。
站是站不起來了,窗外扔上來的大約是磚頭瓦塊一類的東西,紗窗肯定已經破了,迸裂的渣滓打在地上啪啪的響。
她只能趴在地上,披頭散發光著腳往外爬。
不時有些小碎塊落在她身上,倒是多虧她今天沒有給丈夫按摩,身上背心褲衩穿得還算齊整。
廚房以及外面的陽台也遭了殃,而且可能是不用顧忌砸到人,石頭都是對著窗戶扔上來的。
陽台的架子上有一口平時不太常用的鋁制蒸鍋擺在那里,此時被堵在牆角砸得砰砰直響,明顯已經是要不得了。
依稀好像從外面的黑暗中還傳來一些別的聲音,尖叫、謾罵、什麼東西在破碎。
但她此刻根本什麼都聽不見,也沒多余的精力去注意除了隔壁臥室之外的任何情況。
她拉開門出去後,直接一拐就撞開了隔壁的門,嘴里喊著:“樂樂!媽!在哪兒呢!你們在哪?!”
然後因為撲得太急,隨著門一個跟頭就滾了進去。
屋里也是漆黑一團,周向紅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在這兒呢這兒呢!樂樂沒事……”緊跟著一個什麼東西正好砸在外面的窗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孩子又是一聲尖叫。
李秀玲順著聲音連滾帶爬的過去,原來倆人躲在床下,周向紅摟著孩子,手里還抓著個枕頭。
她撲的太急,小腿好像撞在了床頭櫃的角上,倒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直接把周向紅和樂樂都摟在了懷里。
仨人頭朝里倒在床下,彼此感覺到身體都在止不住的抖。
李秀玲邊哭邊撫摸著孩子的頭發,上下牙打著顫的安慰她。
周向紅在一旁急切的問:“大壯呢?!大壯在哪兒?!”
說著就要推開她的手爬出去。
李秀玲連忙拽住她:“沒事兒媽,大壯也在床底下了……”
她家都是老式的鐵架子床,上面鋪床板那種,結實得很,這種情況下堅固得像掩體一般。周向紅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卻還是止不住的抖。
說著話的工夫,外面突然響起一聲極尖細嘹亮的口哨聲,然後就安靜了下來。
准確的說,是磚頭瓦塊漫天飛舞的聲音不見了。
一個蒼老的女高音猛然穿透了夜幕:“報警呀!可砸出人命了呀!不能讓他們……”突然又有什麼東西砸在另一件東西上的巨大聲音傳來,那個高亢的嗓門化為一聲尖叫後戛然而止。
小區里已經有些人家亮起燈來,可能還有些人沒開燈,在黑暗中扒著窗戶向外張望。
除此之外,就是在確定了安全之後,陸陸續續響起的哭嚎聲和叫罵聲。
李秀玲和周向紅在床下又躲了一會兒,這個過程中有手電的光在窗戶上晃了幾圈,外面依稀有人在喊:“這邊還有一家!……這是誰家?……哎,樓上的!有人在家沒?安全了安全了!”
另幾個聲音較低:“這是那誰家吧……就那個……那個老陳家……她兒媳婦在……”
李秀玲伸了一下已經蜷麻了的腿,松開摟著孩子的手,試探著往外爬,樂樂一直在哭,此時抽噎著拽她:“媽媽,不去……”她抹了把臉上的灰,回頭擠出點笑意來:“沒事,媽媽去看看啊,已經沒事了……”
周向紅把孩子接過手摟著哄,她小心翼翼的探頭出去,只聽見外面亂哄哄的全是人,這才定下心來,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
借著外面的光线看過去,窗戶是徹底壞了,她邁了一步,腳底下踩著一塊帶尖的碎塊,硌得哎呦一聲。
周向紅也從床底下探出頭來:“咋地啦秀玲啊?”
“沒事,沒事……看樣子是沒事了,出來吧。來,小心點別撞著頭……”李秀玲彎下腰,幫婆婆先把孩子抱出來,而後周向紅也從里邊爬出來。
仨人急急忙忙先到隔壁屋去,大壯還躺在床下,正喔喔啊啊的喊著。
李秀玲開了燈,先拽著床上的褥子,整個對角拎起來,拿廚房去抖了抖里面包著的磚渣和灰土,回來周向紅已經薅著床單,把大壯從床底下拉了出來,樂樂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小臉蛋被眼淚衝出好幾道印子來。
倆人鋪好褥子,合力先把大壯弄上床躺好,後者還在含糊不清的叫著。
周向紅坐在床邊,拿條毛巾給他擦著臉上的灰和眼角的淚水,一邊安慰他:“沒事……沒事,剛才地震了……”李秀玲則抱著樂樂安慰。
孩子又驚又累,不大會兒就在她懷里睡著了。
窗外響起一陣刺耳的警笛聲,伴隨著重新又響起的呼喊聲,這回能聽出來,是胡同口開小賣店的老馬:“老陳家!老陳家人咋樣了?!有事兒沒?”
周向紅趕緊站起身,朝外面回答:“老馬大哥啊?”
“是我!沒事兒啦!老妹子你家人咋樣啊?”
“沒事兒沒事兒!人都在!”
不大會兒就聽見樓道里亂哄哄的腳步聲,然後咣咣敲門。
樂樂雖然睡著了,但李秀玲一動,就抓緊她的胳膊,皺著眉頭哼。
周向紅答應著,回屋取了衣服褲子套上,先去開了客廳的燈,然後又去開門,猛然想起自己也是披頭散發的,趕緊攏了兩把。
屋里李秀玲抻了條毛巾被,半搭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請開下門,警察!”
周向紅開了門,看見一個瘦高個的警察站在門口,後面黑乎乎的樓道里,還站了大概五六個人。
警察歲數不大,先敬了個禮,這才被她讓進屋來,緊隨其後的就是老馬,以及幾個鄰居,有男有女。
平時和周向紅關系還算好的一個老太太從後面上來抓著她的手:“向紅啊,咋樣,傷著沒?”
警察問了些問題,隨後另一個警察被人領著趕來,拍了些照片。
周向紅和李秀玲連驚帶嚇的,在敘述的時候很是掉了些眼淚,老馬在一旁幫著給大致介紹了一下狀況。
倆人這才知道,剛才總共有十幾家遭了殃,大致情況都差不多,沒傷著人,只是打壞了窗戶和一點家具。
只有安大媽例外,最後高喊的那個人就是她,大約是扔磚頭的人還沒走,回身又給了她家一下。
老太太正站在窗戶口,半截磚頭打在窗台上崩起來,傷到了胳膊,好在不算太嚴重。
警力有限,簡單做了個筆錄後,兩個警察又匆匆趕往下一家,等到小區里徹底安靜下來,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