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喬阮這樣的資質,都花了接近三天的時間才把整段霓裳舞順下來,能勉強連著跳一遍,還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喬阮還面臨著合樂的問題,等能合樂了,她還要再扣細節。
霓裳舞的想法是長公主突然提出來的,編排是長公主府上養的曾經在教坊司待過的編舞嬤嬤,在編排過程中,又有長公主提了很多意見融合在里頭。
霓裳舞被編排好已經好幾年了,只是長公主一直沒找到合心意的人來跳,因此其美名也還未曾傳揚出去。
為了能在心上人面前跳好霓裳舞,喬阮咬了牙的堅持,蒙上眼睛,她還不能走錯。
一邊練,還要一邊思考若是自己預計有誤又該怎麼辦。
日月更替,太陽東升西落,寂寞耐苦的靈魂孤寂倔強的在星夜中晝夜堅持,衣裳干了又濕,任由自己汗流浹背的蹁躚起舞。
小半個月的時光悄然而逝。
六月十五的晚上。
喬阮與長公主說好了要在今日獻舞與她,長公主因為故人的緣故,也頗為喜歡與故人生得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
長公主對喬阮的話十分有興趣,特意於六月十五晚上當天在公主府設宴,等這個小姑娘獻上自己已經期待許久的霓裳舞。
距上次那個女人的驚艷一舞,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舞了。
長公主斜斜坐在上首,身子半依靠在榻上,她身旁幾個俊俏少年爭斗著,要麼嬌滴滴喂酒給她喝,要麼剝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給她吃。
美少年們唇紅齒白,腰肢纖細,內里氣氛雖有些奇怪,但在長公主門前卻都笑得和善諂媚。
里面欣賞的人真正只有長公主一人,但長公主年少時曾深受先帝寵愛,其作風淫靡奢華,盡管這場宴會除喬阮這個獻舞的姑娘以外,或許今日也再無賓客,里面奢華得讓人吃驚。
用來照明的全是純淨剔透的琉璃燈,擺放的四處都是,零零碎碎算下來,小小一個廳內,竟藏有上百盞!
流光溢彩的燈籠將整個廳都照的通明,即使夜晚,也絲毫不影響欣賞歌舞。
長公主面前能擺上桌子的是皇宮里都難得一見的佳肴,供長公主零嘴兒的是天府的荔枝……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可見其奢華淫靡。
“小阮阮可是准備好了?”穿著抹胸長裙的漂亮女子推開了美少年放在唇邊的白色荔枝果肉,微微撐起了身子,漫不經心問隨侍的侍女。
“再過一炷香的功夫,喬小姐就該來為殿下獻舞了。”隨侍的侍女剛剛出去問過。
“這麼久?”美貌女子擰眉,其實她也知道霓裳舞衣穿著不易,一不謹慎很容易還很容易將衣物扯壞。
霓裳舞因摻雜了她的私心,本就是淫曲艷舞。
“殿下,陛下來了!”一名打扮稍顯朴素的侍女匆匆跑進來,俯在長公主耳邊說。
“陛下?陛下怎麼來了?”長公主從軟塌上坐起來,在幾個美少年的攙扶下,匆匆下了地,來不及思考更多。
“臨安不知皇兄到此,還請皇兄恕臨安不敬之罪!”臨安長公主匆匆跑出來,隨手扶了一把已經快要袒露出半個肩頭的外衫,准備跪下向微服私訪的高大男子請罪。
臨安長公主下跪的動作被男子身邊一名面白無須的男子扶住。
“臨安不必多禮,是朕突然到訪,叨擾了你的安寧才是。”男子的話語聽起來倒是很溫和,並無什麼怪罪的意思。
臨安長公主也不清楚皇帝為什麼會突然來她府上,先皇子嗣眾多,他們兄妹二人的關系並不很親近,一年至多也就在宮內的宴會上見上幾次,好幾年不說一句話也是常事。
因為她遠嫁的事情惹了父皇的愧疚,父皇給了她很豐厚的封地。
皇兄登基後她將父皇曾經交給自己的部分兵權交還給了皇兄,她雖然住在京城,不得離京,有這一重緣故在,日子過得十分瀟灑愜意。
皇帝年初便突然有了想去這個皇妹府上看看的想法,只是上半年都忙於國事,今天晚上他臨時起意,悄悄來了長公主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兄說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臨安的府上,只要您想來,隨時都可以來。”臨安長公主不得不說是一個極灑脫又極為識時務的女人,在先帝僅剩下的幾個兒女里頭,她既不是皇帝嫡親的妹妹,又與皇帝沒什麼共患難的情誼,卻能活成這樣。
從她說話的藝術里,便可以瞧出她為何能這般。
皇帝略笑了笑,就是他,也很難討厭這位皇妹拍的馬屁。
“臨安的府上,今日是在舉辦宴會?”皇帝掃了里面一眼,隨意問了一句。
長公主被皇帝突然造訪的行為弄的有點懵,她也不知道皇帝突然問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只得硬著頭皮說:“臨安府上的宴會不過陋室裝點罷了,遠比不得宮中繁華熱鬧,若是皇兄不嫌棄臨安府上樂曲嘔啞嘲哳就好!”
皇帝又笑:“若是你府上的樂曲都難為聽,那這京城恐怕也沒幾家的樂曲能入耳了。”
皇帝說完,竟然走了進去,臨安長公主跟在後面,趕緊示意人將她上首的桌案快速撤下去。
長公主跟在皇帝後頭,她也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
莫非他是聽人上奏了,來警示她不要過於奢華浪費嗎?
她的長公主府上真正的主子就她一個,她一個人的享用比他們府上的一群人多些怎麼了?
她省下來的又不進國庫!
機靈的下人早在長公主吩咐後,在皇帝落座前為他重新上了干淨的美食美酒,安置好舒適符合他身份的座椅。
——一股悅耳動聽的琵琶彈奏聲響起,臨安長公主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下面的人臨時安排的歌舞。
等熟悉的鼓點響起,臨安長公主才突然俏臉一白。
她竟忘了讓人通知那小姑娘,下面的人也被皇帝的突然造訪弄的慌亂,誰也沒想起來長公主今日設宴的目的。
抹胸裝扮,露出一截纖細小腰的少女踮著腳尖,踩著鼓點,眼睛上罩著一塊繡著金絲的胡布,頭插雀翎,動作輕靈如翩躚蝴蝶般飛進來,婆娑起舞。
她的手指細長如蔥根,膚色在燭光下更顯白皙細膩,輕輕搖動,帶動手腕上的鈴鐺一下就攫取宴席上所有人的注意。
皇帝正輕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看了臨安長公主一眼。
小阮阮為她跳過舞,臨安長公主見多識廣,見多了藝人為她獻藝。
自然知道小姑娘的腰肢比專司的藝人都要好的多,細細軟軟的連她一個女人都忍不住想伸手把玩。
偏偏霓裳舞還是她摻雜了私心借以懷念故人的艷舞,皇兄恐怕已經認為是她特意安排的獻美了。
少女腰肢纖細,肚臍下處的包臀的長裙隨著她輕步慢舞的動作斜飛起來,露出里面纖細修長的小腿。
鼓點聲音漸漸變快,少女突然如燕子伏巢疾飛一般躍起,身體軟如雲絮,雙臂柔弱無骨,水蛇般的腰肢旋轉星宿搖,纖妙的讓臨安長公主忍不住回想起那個女人。
案首的男人也破例在夜間又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酒,凝視領頭少女的眸子里暗光一閃而過。
柳腰輕,腳步蓮,舞得極美的少女不知不覺離案首已經很近,素手輕灑出眼部籠罩的長紗,被男人借力一拉,方才還在中央起舞的少女已經倒在了男人寬厚的懷里。
長公主看得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