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來坤寧宮,皇後親自下來迎接,落後於皇帝半個身位,待皇帝落座後,亦才落座。
底下的皇後嫂嫂倒是顯得有些慌張與局促起來,今日她與皇後小姑子二人可是說好了要在今日商議好女兒的婚事。
皇帝對小姑子這麼多年來,無甚寵愛,但也有尊重,今日既非初一,又非十五,皇帝怎麼回來了這兒?
底下稍有局促的婦人內心琢磨著,今兒是不是商議不成了。
瞧小姑子那個害羞開心的模樣,恐怕她也沒心思與自己商議此事了,事情一推再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商定下來。
偏偏此時皇帝尚未開口,她一介臣婦,又怎好無視規矩,率先開口驚擾。
“聖人。”許久不見的丈夫終於又來了自己的宮殿,還不是祖制規定的日子,皇後心里難免高興,幾個月前二人的衝突早已被她忘得一干二淨,心里也沒那麼介意皇帝最後甩袖而去。
“這是您賞下來的早前的碧螺春,用了冬日里儲存下來的雪水浸泡的,十分香甜。”皇後見聖人坐下,親手為皇帝到了一杯茶,此時經過前面她與嫂子的敘話,茶水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燙嘴,正是適宜入口的溫度。
皇帝也並未推辭妻子親手呈遞給自己的茶,小呡一口,茶水味道甘厚,帶有一股冬日清淡的茶香,味道也確實不錯。
少女垂著頭,似是完全不理會上面的機鋒,男人也專心品茶,眼角余光都沒往下瞥一下。
皇後做人自詡賢良,善解人意,不會讓皇帝尷尬,讓他來主動問出口,解釋說:“前些日子臣妾見宮中的玉竹長的不錯,早些時候嫂嫂進宮時曾說,我那兒小侄女兒極喜歡玉竹,因此今日本事邀請嫂嫂帶著幾位侄女兒一道來賞竹,順便陪臣妾說說話。”
“嗯,無妨。”皇帝點點頭,看上去並不很感興趣。
皇後內心也期待能與他獨處,想多與這位俊朗高大的夫君待在一起,身後常年伺候她的宮女了解她的心思,對下面還等待著的護國將軍夫人使了個眼神兒,讓她們識趣的提出主動告辭。
“朕亦不過隨意走走,梓童既邀請她們賞花,朕亦不能做破壞梓童這樁雅事的惡人,請她們自便即是。”皇帝語氣溫和,倒是與眾人傳聞中聽見比較類似。
護國將軍夫人身為皇後的嫂嫂,其實她也沒見過皇帝幾面,以往她進宮來見小姑子商討事情的時候,並未曾碰見過皇帝,今日還是頭一遭,因此讓她心里很是有些驚異。
喬皇後聽了皇帝的話,認為皇帝說不得也被自己說的玉竹給挑起了興致,畢竟皇帝勤勉,長年不綴忙於政務,幾乎無一日松懈。
今日他突然起了興致想要松乏松乏也尚未可知,不過有自己嫂嫂再帶著幾個侄女兒也確實不像話,皇後只得又自己暗示嫂嫂今日早些告辭,隋兒與侄女兒的婚事可以日後再議。
皇帝已經許久不來後宮里了,皇後心里幾乎肯定皇帝在外面養了個女人,只是她還不敢去查他,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沒有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吸引人,心里忍不住又動了幾分心思,為何惠妃能獻人成功,她卻不能,她作為一個妻子,一名皇後,總不能讓聖人被外面的女人給迷了心竅,連後宮都不入了。
“臣婦今日其實也只是想帶自己女兒來拜見皇後,今日見到皇後身體安康,您二人夫妻感情又甚好,臣婦便帶著幾個女兒退下了。”嫡母在這事上也頗有眼色,喬阮始終垂著頭,都沒怎麼抬起頭來,都能看出來皇後想要與皇帝獨處的心思來。
“聖人?”皇後側過頭去,稍微征求了一下丈夫的意見。
皇帝微一點頭,皇後便賢惠笑道:“也罷,下次本宮再為嫂嫂設宴賠罪。”
即使馬上要被趕走了,喬阮也始終低頭,沒有抬頭四處亂看,喬皇後對她這點倒是頗為滿意,畢竟兄長的這個女兒容貌自己見了都驚艷的不行,而且今日看她打扮,只著素裝,並未向嫡親的侄女兒一樣,打扮的如同斗艷的花朵。
但僅僅是這樣,她也是極為出挑的,素裝也壓不住她雪白的肌膚,一頭幾可鑒人如綢緞般的烏絲,她躲在幾個姑娘後頭,素裹下有一種柔弱的我見猶憐,腰肢纖細,裊裊婷婷。
皇後內心有些矛盾,厭惡少女的美貌,又想有個人把皇帝的心思糾回在宮里。
皇後敏感的注意到皇帝似乎若有似無的往那少女身影附近瞥了幾眼。
兄長府上的庶女她並不是都認識,前段時間她與皇帝吵架也是因為自己向皇帝獻上了自己在宮外搜羅來的“養女”,他已經許久沒碰她了,惠妃愈發囂張,前些時日她悄悄摸摸獻出的一名女子近日傳言說她懷了孕,皇後也安排了人去查探情況,那被惠妃獻寵的女子如今十有八九已有孕。
而且惠妃膝下的二皇子也已出宮封王,同她的隋兒一樣。
皇帝年紀還不老,正是壯年的年紀,朝堂上始終未立太子,但他的兒子們卻已經在暗地里開始正式較起勁來。
“臣婦攜女……”
喬阮跟在嫡母後頭往出宮的方向走,走了一段路,遠遠見不到那座隱藏在宮殿群落里的坤寧宮後,嫡母收起了臉上賠笑的表情,似乎有些氣悶。
她早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只等今日與皇後談判,至少要讓皇後對自己女兒心懷一份日後可以護佑她的愧疚。
幾個深閨女子腳程不快,突然,皇後的懿旨傳了過來。
除去護國將軍夫人,尚未定親的喬阮與她的嫡姐一並留在宮中,保養得宜的將軍府主母還有些不明白皇後的意思。
她有一瞬間竟然以為自己這個小姑子想要將丈夫的這個庶女嫁給懷王。
畢竟她容貌跟那個賤人相似,甚至比她更美。
不,以後掌家的人可是她的兒子,小姑子她應當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