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阮與嫡姐一同被皇後留在宮中住了下來,那傳旨的太監絲毫不著急,靜悄悄退到一旁,等待被留下的二人與嫡母告別,喬阮知道嫡母對自己沒什麼話好說的,但她對嫡姐倒很是囑咐了幾句,最後走之前,一同對她二人說了句:“你二人為姐妹,在宮中要相互照顧,也要記得聽你們皇後姑姑的話。”
不管有沒有外人,心里如何去想,喬阮在面子上做的無可指摘,與嫡姐二人俱都低頭聽嫡母殷殷教導。
“是。”嫡母不放心的訓完話,便帶著另外兩個已經定親的喬氏庶女匆匆從宮門口離開。
“兩位喬小姐請吧!”傳旨的小太監扯著一口尖嗓子,略做了個請的手勢。
喬阮瞥了嫡姐一眼,跟在她後頭往那太監帶路的方向走。
嫡姐在京城里長大,身為皇後的親侄女,怎麼也進過宮,在皇宮里要比她熟捻些,跟在她後頭總是沒錯的,方才傳旨的小太監她也確實在皇後身邊見過,之前進殿的時候匆匆一撇,喬阮依稀還記得這個太監的長相。
的確是她那位皇後姑姑身邊的人。
二人被帶回坤寧宮時皇後已不在坤寧宮內,便被皇後留下的人安排在了一處側殿中,不過雖名為側殿,實則耳房天井等樣樣俱全,這次住了兩天,皇後才姍姍來遲的召見他們姐妹二人。
姐妹二人本就不熟捻,更別提嫡母這個主母極為厭惡喬阮的母親眠氏,恨她自進府後就幾乎獨占丈夫的寵愛,後來夫君去任上的時候又只悄悄帶了她一人。
喬阮不信邊城那邊沒嫡母的人,恐怕她們也是清楚的,父親身邊多年來只有母親一個女人,對她寵愛有加,對自己這個長在他身邊的女兒亦是如珠似寶的捧在手心里。
嫡姐看她不順眼她大約可以理解,不過顯然她也沒有與厭惡自己的嫡姐打好關系的覺悟。
來京城之前,她就托自己的姨母幫她打聽過,喬皇後頗有“賢惠”名聲,將聖人後宮治理的不錯,亦十分喜歡替皇帝獻上自己在宮外搜羅來的美人,宮中又頗多位份並不很高的女子都是由這位“賢德”的皇後進獻的。
喬阮半路被召入宮後,便獨自呆在房內,幾乎一步也不出房門,十分低調聽話,像一個真正膽小惶恐的後宅女子一樣,靜靜躲著。
獨自呆在屋子內的時候,喬阮也想了很多。
以往沒見過這位皇後姑姑的時候,她以為她是不喜歡姑父的,但從她今天的表現來看,似乎並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這位親姑姑不僅僅喜愛姑父,而且還是喜愛的不得了。
喜歡到連在他們面前都已經無法掩飾與自控的程度。
喬阮利用了皇後的這個心思,她大致能猜到自己被留下的用意,也能猜到嫡姐留下多半也是為了安嫡母的心。
皇後冷待她們這兩天也是想敲打她們二人。
兩天一過,皇後結束了當天的妃嬪們的請安,先是召見了嫡姐,與她絮絮叨叨不知說了什麼,等少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面羞紅,粉面含春,神情里還帶了點掩藏不住的倨傲與得意。
她估摸著皇後應當是先拿下了這個姐姐,她雖還未曾見過這位懷王兄長,但看皇後與他的長相也知懷王丑不到哪兒去。
午後,喬阮剛剛從床榻上起來,自行整理好床褥,便有一宮女來她門口說皇後召見她。
若喬阮真是一普通閨閣女子的話,皇後這兩天的下馬威只怕已經讓她自己把自己給嚇壞了,皇後這等在深宮內老謀深算的女人再突然接見,一番敲打與恩威並施下來,恐怕要對她死心塌地,日後唯她是從。
從此徹底成為姑母手中的一枚棋子。
這樣的狀況即便是普通女子也不甘心,更何況她?
喬阮佯裝怯懦的跟在宮女身後,誠惶誠恐預備跪下向皇後行禮:“侄女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慢條斯理的喝完了手中一盞熱茶,女子悠悠的聲音才從少女頭頂上傳過來:“起來吧!”
“是。”美麗的少女纖腰款款,肌膚若白雪,脖頸修長,微垂著頭露出尖尖秀氣的下巴,還是穿著不顯艷麗的素色衣裳,便是坐在那里不懂都有一種出塵的美感,此刻少女面對自己誠惶誠恐的膽小姿態不僅不讓少女顯得唯唯諾諾,反而讓少女看上去更能引得人的保護欲,十分美麗。
先前嫂嫂進宮的時候皇後也沒問兄長這名庶女的親生母親是誰,心里微微泛氣疑心來,兄長府上真有這麼漂亮的一名姬妾嗎?
她想跟皇帝和好,即便皇帝只是多來她宮內坐坐,她就高興。
況且她還要幫兒子鞏固勢力,奪取更多的利益,早日為將來做准備,哪怕心里再不願意讓自己夫君身邊睡別的女子,皇帝身邊得寵的女子也必須得有她的人。
從她知道自己要嫁給他的時刻她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他是皇帝,一定是要三宮六院的,自己既然能成為他的妻子,那她就應該拿出自己的賢惠大度來。
皇後晾完了少女後,轉而突然變得慈眉善目起來,又問了她幾句以往在閨中的情況,比如她讀過什麼書,又擅長什麼才藝,少女也早已准備好這些應答的話,頗為符合她如今在皇後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
讓喬後深深認為這個侄女兒是自己能掌握的人。
“姑母可以給你一個一飛衝天的機會?你可想要?”皇後又坐在了上首,語氣里透露出漫不經心的高高在上。
她的嫂嫂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婦人,能樂意給自己丈夫的女兒找一個好的歸宿,喬皇後相信自己能輕易說動這個深閨中的少女。
果然,少女茫然且迷惑的看向她,眸中還閃過她預料之中的驚喜。
喬皇後諄諄誘導,一點點讓少女往她所說的方向去思考,經由這個女子口中說出的話,將涉世未深的少女說的滿面潮紅,眸中全是對她許下諾言的美好展望。
“姑母不會害你的。”喬皇後最後又如幽靈一般說下最後一句。
“好,侄女兒都聽姑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