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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中)

無法理解的愛 xb客 25823 2024-09-04 23:10

  我仍不放心的提著心靜聽,就聽到幾聲腳步聲,只不過好像沒有穿鞋子。然後是打電話的聲音,

  “喂,師傅,我是XX公司的方妮。我記得你之前說可以幫客戶排查隱藏的監控設備的,不是,不是公司的事情。我現在家里有些情況,想請你過來一趟,不知道你現在還能……”

  “哦,下班休息了啊。那明天你上班以後聯系我行嗎?我在家等你。”方妮說話的聲音讓我驚得汗毛一豎,她竟然是這個時候發現的監控?

  我之前並未細想她發現監控的時間,只認為是在她生日這件事之前,沒想到卻是在同一時間。

  被發現的時機實在太不妙了,不早不晚偏偏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

  接二連三的事件這破壞力可想而知,我把自己代入一下都覺得像是被全世界針對了一樣。

  我絕望的閉眼,腦子里頓時就浮現出方妮一個人黯然神傷的坐在漆黑的家里,眼里含著未干的眼淚的樣子。

  眼神透過眼角的水光,看到不起眼的落里影影綽綽的異光,然後就發現其實有只眼睛一直在監視著她。

  等她再回想起自己在這個家里還跟一個老頭生活過,甚至做了一些不能被外人知曉的事情。

  她此時的心情該是怎樣的?

  我的心不自覺的揪了起來。

  可方妮的反應卻與我預料的完全不同,我並沒聽到想象中的哭泣與氣悶,電話掛斷以後音頻中再次變得很安靜。

  難道方妮這時候就已經崩潰了,心里有了自暴自棄的打算?

  我疑慮間她卻再次活動了起來,來回的腳步聲和關門聲我起初還以為她出去了,剛慌了一會兒就聽到水聲傳來,原來是洗澡去了。

  十多分鍾她出來以後我便聽到大門反鎖的聲音,緊接著房門也關上了,音頻開始了很長時間的安靜。

  風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可我更害怕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跟秘書交待了一聲,把手里的事情推後,耐著性子繼續向著音頻後面找著有用的信息。

  又花了近一個小時,准確的找到了方妮起床活動的聲音。

  聽到她是一個人,我稍稍放心。

  看來昨晚羅老頭是真的回去了,可方妮開門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你怎麼在這兒?”

  隨即她驚嘆道,

  “你昨晚該不會就在門口窩了一晚上吧?”

  “昨天發生那種事,你又那麼害怕,叔不放心。”聽到方妮的驚嘆我已經猜出是誰了,可當羅老頭開口,我頓時還是面如土色。

  他昨夜竟然在方妮門口守了一晚?

  比起他可能對方妮用了強,這種笨拙且一根筋的行為讓我嗅到了更大的危險。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老頭竟然能做到這一步,操!

  “胡鬧,我都已經在家了,還能有什麼事?你什麼歲數了,身體不要了?”方妮很是氣憤。

  “呵呵,你沒事叔就就放心了,那叔回去了。”羅老頭說著,可聲音明顯很疲倦。

  方妮頓了一下叫住他道,“等等,守了一晚,你也累得夠嗆了,吃完早飯再走吧。”緊接著大門關上,音頻再次安靜了下來,方妮應該是帶著他出去吃早飯了。

  我心里亂了一陣,看著靜下來的音頻,以為有聲音的內容可能到這里就結束了。

  可看著剩下的幾個小時音頻內容,我又回想起方妮說過要讓人上門排查監控的,應該就是在幾個小時以後。

  於是我又抱著不漏過任何一點有用信息的想法,繼續向後找著可能聽到的聲音。

  僅過了半小時,屋里再次有了人活動的聲音。

  聽著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我還以為方妮已經打發羅老頭回去了。

  可當分辨出這腳步聲與方妮完全迥異時,我頓時疑惑了,直到聽到一聲熟悉的嘆息聲,我才驚覺屋里的竟然羅老頭。

  怎麼回事?

  他是趁方妮不在自己摸回來的,還是方妮讓回來的?

  我驚疑的聽著他在屋里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有什麼不軌。

  可他像個鍾點工一樣,進來以後就一直在做衛生。

  他獻媚一樣的殷勤舉動,讓我聽得渾身難受。

  我慢慢的向後拉動著進度,直到方妮的聲音再次出現,才知道她臨時有事去了趟公司,讓羅老頭回來是等安防公司的人上門。

  我雖然慶幸方妮讓羅老頭來家里沒有多余的目的,但這下家里被人監視的事現在羅老頭也知道了。

  經歷過他老家那個監控事件以後,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我做的。

  他會不會動什麼歪心思?

  很難預料。

  “妮閨女,你說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裝在這兒的?”

  “不知道,等專業的人過來再說吧。”

  “那你覺得是誰……”

  “這不關你的事,不該問的別問。”

  方妮打斷了羅老頭刨根究底的話。

  沒一會兒,安防的人過來了。

  一番摸排過後,家里四個地方的監控很快被排查了出來。

  可就在安防的人准備拆除這些監控的時候,方妮卻打斷了他們。

  “你們說這幾處監控都不具備聯網功能,要手動取出內存卡才能提取里面的內容,對嗎?”

  “對的,這也是避免從網絡信號中發現設備的一種手段。用這種設備竊取隱私的人很少,畢竟不能聯網就還得上門來取,風險太大了,也只有熟人作案才有可能。”

  安防人員的一句話像點了我名一樣讓我渾身不自在,方妮也沉默了,可很快她便道,“那先這樣吧,東西別取了,把它們恢復原樣吧。”

  “啊?”

  不只安防人員,連羅老頭也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不是吧,美女,你要是想留著它們等人來取,好人贓俱獲的話。不用這麼麻煩,報警就行了。我看了一下,這幾個設備都是正規公司的產品,里面有溯源碼的,從哪賣出去的一查就知道了。”

  “不是的,我有自己的打算。你放心,不讓你們白干,費用你們該怎麼收就怎麼收,東西還是麻煩幫我還原,另外,我把在門口裝個監控,麻煩你們了。”方妮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安防人員自然也只能照辦。

  而我在聽到方妮的決定的時候,思想就已經飛離了播放中的音頻。

  監控竟然沒被拆除,方妮是想干什麼?

  我想用她可能是想直接抓住我的把柄,跟我當面對質來麻痹自己,但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便崩潰了。

  因為我清晰的記得就是這天我還專門向她興師問罪了,她不僅沒有提監控的事,反而承認了她與羅老頭的不軌。

  這反常的反應讓我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在羅老頭老家那次的事情怕是會再次上演。

  她有如此決定,多半是斷定她與羅老頭上次越軌的事情瞞不住了,索性自輕自賤的不打算隱瞞了。

  若是這種理由,我雖無法接受,但還有去干預的衝動。

  可我更害怕的是,方妮這時候還沒有那種打算,可被我興師問罪以後,就徹底打定了主意。

  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就又回到了我們離婚時的原點,我越想要干預她,她就越要跟我擰著來。

  那種跟她角力的無力感,我實在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我頭疼的關掉了音頻,從休息間出來,發現李諾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我的辦公椅上。

  她轉動著椅子百無聊賴的樣子像是等了我很久了,我看了她一眼,沒好氣的撇過了目光。

  “怎麼了,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了,怎麼還一副欠你錢的樣子?”

  “這就是你說的什麼事也沒有?”

  “只要你把自己的脾氣收一收,別又頭腦發熱的撞進去,能有什麼事?”

  “你確定?”

  “我很確定!你如果真的放下了,她過自己的日子又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你還是她老公呢,把自己當受害者,胡攪蠻纏的去一陣干預,那才是真的有事,事情還很大!”

  李諾看到我這副樣子,脾氣還是上來了。

  她說得沒錯,但這種約束我的話還是讓我忍不住反懟道,“就算這樣,你又憑什麼管我,你當自己是我老婆嗎?”饒是李諾已經頗有城府,不再喜形於色,一張臉仍舊被我氣成了豬肝色。

  “你要作死我不攔著你。”

  看到她這樣,我又心有愧疚的靠了過去。像她平時幫我做的那樣,替她揉起了肩膀。她生氣的推開了我兩次,最後還是任我揉著。

  “你說這些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麼?”

  “你要認為我跟她是一伙的你就直說。”

  “我沒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你……”

  “不知道!”

  李諾打斷了我諂媚的攻勢道,

  “你要是真忍不住要管,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把孩子的撫養權給她,讓她除了干事業還得照顧孩子,她閒不下來自然不會去想別的。就算她真想墮落,有孩子在身邊也不太現實。”

  “是她讓你這麼說的?”

  我停下手上的動作,李諾也不回應了。

  “不可能的,你說的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我賭不起,如果柳柳因為她受到傷害,我一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

  李諾將椅子轉了過來,看著我道,

  “看看,現在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你根本信任不了她,你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還去想她想怎麼樣生活做什麼?她現在這樣,跟你不依不撓的多少有些關系。”

  “你說得對,但你多少得照顧下我的感受吧?如果她以後真打算跟那老頭過了,別人會怎麼看我這個前夫?”

  “你把自己的榮辱跟她綁在一塊兒,不還是把她當成你老婆嘛。”李諾一針見血的戳破我心里的別扭。

  “我覺得她跟老頭也沒什麼不好,人家知冷知熱的會疼人,手上錢還不少,甚至願意全都給妮姐花。除了年紀大點,有哪里不好。他要是相親市場上露富了,想吃絕戶的年經姑娘多了去了。最主要的是人家人老心不老,器大活還好。”

  “你!”

  李諾無所顧忌起來,說出的話是真氣人。

  “我說得哪兒不對嗎?你是不錯,也算得上是個才俊。可你的優點妮姐又不缺,相反她就缺個能顧著家,只會全身心為她著想的男人。”

  “夠了!”

  眼見李諾越說越離譜,我喝住了她。

  我不知道她昨天跟方妮聊了什麼,但顯然她已經完全倒向她了。

  既然無法從她這邊得到幫助,那我跟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收拾了下東西就提前下班回去了。

  我一個人在家琢磨著要不要去把柳柳接回來,雖然我不認同李諾的話,但還是不得不像李諾說的那樣,讓女兒盡可能在方妮那邊多呆一段時間,博取她改變主意的可能。

  只是這樣做,我的心情的更加不好了。

  這時候,鬧鈴響起。我打開門才看到是提著東西的李諾,再想關門也來不及了。

  “知道你生著氣,柳柳不在,你多半飯也沒吃。”她把餐盒放在桌上,我犟了一會兒還是吃了起來。

  等到入夜,她也還是沒走,一副要在這里過夜的樣子。

  我自然不答應,她卻趁我避開她去洗澡的時候摸了進來,跟我洗起了鴛鴦浴。

  這女人!

  我再次迷失在了她編織的欲望陷阱里,等到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只想在她身上發泄欲火了。

  等到雲收雨歇之時,她纏著我問道,“怎麼樣,現在對我是什麼感覺?”

  “煩人。”

  我總結道。

  “煩人就對了。其實妮姐對那個老頭的感覺也是一樣的,想甩又甩不掉,而在一起的時候呢,她又是真的很舒服。這讓她不得不去思考,為什麼還要去對抗呢?人都是有欲望的,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只是給了她一個不去對抗的理由罷了。”

  李諾像條美女蛇一樣在我身上蹭著,我抱住她道,“你是把自己比作那老頭,還是我呢?”

  “這不重要,就因為他是老頭,對妮姐來說刺激反而更大。知道我為什麼從不提要跟你結婚的話嗎?就因為咱們現在的關系對我來說更刺激,咱們要真有了名分,我反倒覺得沒意思了。妮姐也是一樣,她說要跟那老頭過,也不是要嫁他。一半是因為那老頭對她是真不錯,另一半就是因為這老頭讓她嘗到刺激了。”我剛想說方妮不是這種人,可隨即就想起我們還未離婚時,她為了說服我讓她胡鬧,向我坦誠自身欲望的說辭,跟李諾說的也並無不同。

  方妮再怎麼優秀,也終究是普通人。

  “你也別不相信,她跟那老頭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都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關系了。以前的她或許不會這麼想,但現在她不可能對那老頭沒有這方面的幻想。”

  李諾見我在糾結,以為我不相信,又補充了一句。我撇過眼去,黑著臉道,“她會後悔的。”

  “就是因為她知道會後悔,所以才一直在掙扎啊。”李諾看我像已經認命了,一邊讓我靠在她的溫柔鄉里,一邊繼續吹起枕邊風道,“明白了的話,就別鑽牛角尖認為她是為了為了氣你才這麼做的了。她現在的選擇不是為了做給你看的,不管你怎麼不甘心,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定。所以不如讓自己輕松一點,把柳柳接回來吧,別再試圖去左右她了。”她的動作令我渾身酥麻,如果不是她的話解釋不了方妮留下監控的動機,我差點兒就要被她的話給帶進去了。

  看著她誘惑我的騷樣,我狠狠的一抓她壓在我臉上的一對肉球道,

  “你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是吧,說,你是不是站到方妮一邊了,是她叫你這麼說的?”

  “啊!討厭。好心當成驢肝肺是吧?誰跟她是一邊的了。”

  “那你為什麼一直幫她說話?”

  “那是因為你只有聊到妮姐跟那個老頭的時候,才會有用不完的精力。為了讓你一直這麼man,我也算是苦口婆心了。”李諾的理由直掀我的遮羞布,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道,“騷娘們,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沒有這些外因,我也能操服你!”

  “咯咯,來呀,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我不知疲倦的在李諾身上再次開啟了征伐。

  雖然李諾說的很可能是我最後的選擇,但絕不是現在。

  要我默認方妮荒唐的選擇,是痴人說夢。

  即便我左右不了她,我也絕不能連個態度都沒有便妥協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即使心里沒底,也還是壓下了去把女兒接回來的衝動。李諾眼見說不動我,感嘆道,

  “你這樣要是仍沒有攔住她跟老個老頭發生什麼,可怎麼得了。”

  “我不信她不要臉到了這個地步。”

  “你還賭上了,你輸得起嗎?”

  李諾的挖苦又換得我的一眼怒視。

  “我也不相信,但你這樣也就管得了幾天呢,你越這樣較勁,最後傷得最狠的不還是你。”

  “我管不了那麼多,能管幾天是幾天。她要是耐不住了,自然會來找我,到時我就有得說了。”

  “你就犟吧。柳柳在那兒你是可以給自己空出幾天時間來緩衝,但你不覺得你做出反應的時間已經晚了?從她生日那天都過去幾天了,你才把柳柳給送過去。她要做什麼早就做了,你這緩刑給自己上得也太慢了點。”她步步緊逼的話像勒住了我的脖子一樣,我沒好氣的衝她道,“你就生怕我痛快了是吧?非得說這些不中聽的。”

  “我只是讓你認清現實罷了,你要是沒有毀滅她的想法,就不要巴著不放手,你是在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李諾的話說得我無法反駁,我撇過臉去不想和她爭辯了。

  “知道我說的話你不愛聽,那這樣,我去問妮姐要監控。要是她這段時間跟那老頭什麼都沒發生,而是在試探你的態度的話,我就閉嘴,以後再也不說這些惹你嫌的話。要是她其實已經做了,只是通知你一聲,你的態度根本就不重要的話。你就去把柳柳接回來,別再在這里庸人自擾的當小丑了,行嗎?”她的話令我汗毛一豎,急道,

  “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能跟我說什麼?不過是勸我早點對你表明心跡,把你拿下罷了。我跟她連閨蜜都談不上,只是在你的問題上關系有點微妙罷了。我要是真跟她熟,她能看不出來我其實並沒有要結婚的打算,去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我半信半疑的盯著她,她無奈的與我對視道,

  “你心里其實有底了不是嗎,干嘛要死不承認?”

  “要你管。”

  我沒有解釋,我對方妮最後的感情,全部系在了她是孩子的媽媽這個身份上。

  只要她沒有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我並不願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

  我警告了下李諾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她見說不動我,也不想在這個不愉快的話題上與我糾纏了。

  我們剛把話題拉回工作,結果我放在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李諾和我同時看到了來電的正是方妮。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卻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

  我也像與她斗氣似的接通了電話,並打開了外音。

  “怎麼了?”

  “你最近很忙嗎?”

  “還行吧,不算太忙。”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柳柳接回去?”

  她此話一出,我頓時看到一旁的李諾在笑。

  “怎麼,你厭煩她了?”

  李諾的笑讓我的口氣也板了起來。

  “不是,這孩子跟著你的時間長了,鬧著要你呢。”她的回答令我稍安,但還是質疑道,

  “這你就哄不住了?你可是她媽呀。”

  “那也得有時間呀,我現在手邊事也挺多的,不能一直陪她。你把她從媽那兒接出來的,總得有個安排吧。”

  她的話說得我無力反駁,但我還是硬著頭皮道,“不管怎麼樣,你再帶她兩天,我這邊也有事。”

  “你剛不是說不忙嗎?要這樣的話我把她送回我媽那兒去呆幾天吧,你有時間了再去接她。”

  “不行!”

  一聽她要把孩子送離身邊,我厲聲道。

  方妮本來跟我聊得好好的,並沒察覺到我有什麼異常。

  可我這一聲喝止,馬上就暴露了我話里有事兒。

  這時,電話那頭女兒的聲音也出現了。

  “不要,我要爸爸,不去外婆……”

  女兒的聲音讓我一下子就自責起來,明明是我和方妮的事情,我卻把她當工具一樣夾在中間推來推去,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實在不稱職。

  柳柳還這麼小,我和方妮離婚就已經很對不起她了,本該更多的補償她才是,卻不自覺的因個人感情利用她,負罪感令我不禁重新審視起自己的行為。

  那邊方妮安撫了女兒幾句,才對我道,

  “原來你不過來接女兒是有目的的。”

  她嘆了口氣道,

  “你覺得自己這麼做合適嗎?虧我之前還說你是個稱職的爸爸,現在卻為了綁住我,說不來接就不來接孩子了。”

  我心里雖然有了負罪感,但也聽不得被她說教。

  “你有什麼立場來說我,你做決定的時候就有想過女兒嗎?”

  “你這是什麼話,為什麼我要去考慮女兒?讓自己的生活為孩子讓路,不是在作秀式的感動自己嗎?不需要別人為我的選擇負責,就是我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對自己的要求。而且我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又不會影響我對柳柳的愛。我如果真要為柳柳改變自己的決定的話,反而是把自己的生活強加給她,那樣我對她的感情也很難純粹。把她當成我生活的重心,我難免會望女成鳳,對她苛加一些自己的期許,你希望我越俎代庖的對她這麼嚴厲嗎?”方妮的話讓我的眼睛慢慢瞪大了起來,可仔細想想這種想法的確是她的風格。

  “還有,你覺得把女兒留在我身邊就能綁架我了嗎?就算你把女兒的撫養權讓給我,也改變不了我已經做出的決定。你這樣只是給孩子換一個監護人而已,我能做的也就是跟你一樣,請個人回來照顧她罷了。”方妮的話打破了我的自我麻痹,她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樣在猶豫。

  前些天在電話里跟我說的那些只是通知而已,而我卻自作多情的以為她還在猶豫,是在等我去勸解她打消念頭。

  一旁的李諾拍了拍我表示安慰,我沒有去看她,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時一定笑得更加得意了。

  “呵呵,你還真是理直氣壯啊。你忘了離婚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了?現在竟然臉也不要,想要跟那個老頭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的丑事往外說嗎?”

  電話里方妮的話很是刺耳,杵在一旁的李諾更讓我覺得顏面掃地。

  我想要發火,可被兩個女人夾著,又讓我覺得這樣很low。

  最後憤怒化為質問,對著電話那頭咬牙道。

  “我當然怕,可又不能不對你說。我不知道你監視我多久了,我要向你坦白的是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打破了跟你的約定,所以現在更沒什麼好瞞的了。你做什麼反應我都接受,畢竟從始至終,我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只有你而已。”

  “你少說這種讓人惡心的話!”

  又是這種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接受,但要我改變想法絕不可能的態度。她的執拗像是尖刺一般,讓我越是想要干涉她就被扎得越疼。

  “我問你,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這樣自甘墮落?我可以不管你,但你以後要我怎麼跟女兒解釋,她的媽媽不跟爸爸過了,就喜歡一個可以當她爸爸的糟老頭子,你要她以後怎麼抬起頭做人!”我本以為這個問題會讓她至少語噎一下,誰知她只是嘆氣道,

  “唉,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嗎?你為什麼總是想用孩子來綁架我?首先,我得肯定你這種為孩子著想的態度,但你說這些到底是擔心孩子的自尊,還是因為你自己的面子?且不說我會不會按現在的想法一直這樣下去,就算真到了孩子會問你的年紀,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放心的把孩子交給我,讓她接觸我的生活嗎?”

  “如果你死不悔改,我當然不會。可就算你放得下孩子,你以為流言蜚語就中傷不到她嗎?”

  “我自有分寸,就算你說的真的發生了,我也願意承擔你為此作出的一切反應。”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你!”

  明明知道我越是憤怒,就會讓方妮越執拗,可同樣的她越執拗我就越上火。

  我們的談話像是陷入了死循環,讓我氣得肝疼。

  “知道是這樣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過來把女兒接回去吧。”我上頭的還想再罵兩句,一旁的李諾給我順氣的同時趕緊勁道,“好了,你冷靜點。”

  對她突然的插話,我不滿的瞪了她一眼,電話那頭方妮也是一陣沉默,她應該是聽到了李諾的聲音。她再次開口時,語氣明顯不一樣了。

  “監控的事情我還可以當作你是因為不放心,我也的確沒有能讓你放心。但你為了干涉我的生活現在連女兒都不要了,你還記得我們離婚的時候,你是無論怎樣都不松口,就要女兒的撫養權的嗎?難道你從一開始就是想用女兒來當威脅我的籌碼?”

  “你別信口雌黃,女兒在我心里比你重要得多,你覺得你值得我為了你,連她也不顧了嗎?”

  “那你就別猶猶豫豫的試探我,弄得像你還舍不下我似的。我們離婚了,我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你現在對我的選擇大加干涉的時候,有想過你身邊的人是什麼感受嗎?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生活?”

  “不需要你來操心,我現在好得很。至於你說的這種生活,不過是一坨狗屎罷了。既然你願意吃這坨屎,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就等著看你的笑話好了。”

  我也沒去考慮自己的話是不是過激,不等方妮再說話,我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以後,我又擔心起自己這種草率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是不是在畏縮?

  我沒去看一旁李諾的表情,只是手機這時又傳來消息。應該是方妮有話沒說完,點開一看。

  “你到底來不來接孩子?”

  我沒有回復,將手機又放回了桌上。這時李諾笑出了聲,“咯咯。”

  我瞪了她一眼。自己的窘態被她全收盡了眼中,這也讓我對她沒了好心情。

  “笑什麼?”

  “妮姐的擔心不無道理啊,瞧瞧你氣呼呼的樣子,你們現在哪里像離婚了?”

  我兩眼一瞪,這才明白方妮這樣跟我慪氣,態度跟回到跟我離婚時一模一樣,竟是因為我讓她一直有這樣的錯覺。

  “她之前跟你聊的就是這?”

  李諾點了點頭,跟著便是一嘆道,

  “唉!你們這樣置氣,我覺得她又要找我了。我也真是命不好,怎麼就插足了你們這兩個冤家的關系里,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立場了。”我心里也是一陣悵然,不知道為什麼標榜已經放下的我,現在要這麼上頭的去跟方妮爭辯。

  我是不是出於面子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方妮已經認為我是在不依不撓。

  接下來她只會更加認死理,我這也是相當於間接的把她往羅老頭身邊推了一把。

  操!

  冷靜下來的我也的確明白自己衝動了,我琢磨著要不要現在去接女兒回來,一邊李諾那邊電話響起了消息。

  我本來沒在意,她看了一眼卻拿到了我的面前。

  “看,說什麼來什麼。”

  上面赫然是方妮發來的消息。

  “要是他還沒打算過來接孩子的話,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吧,我有東西交給你。”

  我頓時氣結,打消了現在過去接孩子的衝動,對李諾道,“她要你去,你就去吧。”

  “真去啊?你不好奇她要給我什麼東西嗎?”

  李諾的話讓我的心提了一下,我本來以為方妮話里的意思是想把孩子交給李諾帶回來。

  現在她一提醒,我也明白過來了不簡單。

  腦子里頓時就跟被她發現,卻一直沒有拆除的監控聯系了起來。

  難道她跟羅老頭真的又……?

  我火氣蹭的一下又上來了,卻無處發泄。且不說我還沒看到東西是什麼,就算真是我想的那樣,我能做什麼?再罵她一頓還是去告發她?

  這樣做固然痛快,但也將她以後跟羅老頭釘死在一塊兒了。而且還落實了她口中那句,我根本就沒放下她,還當她是我老婆的話。

  無奈與憤怒讓我只覺一陣眩暈,一旁的李諾趕緊扶住我道,“我就隨便說說,我拒絕她便是了,你也別氣了。她雖然跟你置氣,但到底還是心疼孩子的,有柳柳在,她不會亂來的。”

  “去,怎麼不去。順便把柳柳帶回來,我倒想看看,她能下賤到什麼地步!”

  我置氣的不理會李諾的安慰,既然她無可救藥,我也沒必要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你認真的?”

  “怎麼,以為我開玩笑嗎?”

  我說的雖然是氣話,但這種想法也不是今天才有。

  是李諾一直在我面前傳遞方妮的消息,讓我沒有斷了對她生活的關注,才反受其亂的。

  若是沒有她的干預,方妮哪怕要嫁給那老頭,我都不一定知道,哪里會有現在這麼多事。

  現在確定了她還是那個臭脾氣,我也必要用臉再去貼她的冷屁股了。不管便是不管,省得她自作多情的曲解我對她的關注,我也落得輕松。

  李諾看著我置氣的樣子,一嘆道,

  “唉,你們兩個這幾年的婚姻生活真是白過了,性格上都還是這麼尖銳。算了,那我可去了啊,但是先說好,你事後有事不能又怪到我頭上,這回我可是聽的你的。”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快走。

  李諾走了以後,我一個靠在椅子上,消化著情緒。

  思維跟著她的話,不自覺的想起跟方妮這些年的種種。

  結婚以來我跟她的事業都是順風順水,一直都沒有過什麼矛盾,所以也無從發現彼此有什麼問題。

  直到遇上車禍的事,雖然我們共克進艱,經受住了考驗,我對方妮的感情也是更上一層樓,但是這個重大變故也成了我們分歧的開端。

  我捏了捏拳頭,雖然知道即便沒有羅老頭,我跟方妮間的裂痕也只會越來越大,直到無法修補的走到今天這一步。

  但無疑羅老頭的出現加劇了這一進程,甚至我都還沒適應變故後的生活,我跟方妮的婚姻就被他撬動。

  我本來應該是有時間去適應和補救的,卻因為他的出現失去了這個機會,我如何能不恨他。

  下班前,我看到李諾已經不在辦公室,以為她已經過去了。

  可晚上我吃過晚飯以後都沒等到她聯系我,我頓時以為她去辦別的事情了,並沒有去找方妮。

  我剛有了松口氣的感覺,想出門去透個氣,到門外就看到李諾的車到了馬路對面。

  她搖下車窗招呼我過去抱孩子,後座上女兒睡得正香。我將女兒抱進家里,安頓好從房間出來,只聽李諾道,

  “你果然還是不想我過去是吧?看到孩子臉上都沒個笑的。”

  “胡說什麼呢?”

  我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但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索性直接道,“她給你東西了嗎?”

  “還沒有。”

  她兩手一攤,搖了搖頭道,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我教了她剪輯的方法,讓她把不相干的和不想給你看的都剪掉,等她弄好以後就會交給我等在那里的人。你要是不想看了,我讓等在那里的人現在就離開。”

  她這話讓我的心涼了,我盯著她道,

  “那你是知道她跟那老頭是又有事了是吧,你還敢用這種開玩笑的語氣跟我說話?”

  李諾頓時不說話了。

  半小時後,李諾的手機響起,她出去一趟之後回來。

  我把手伸到她面前,她才不情不願的把東西遞給我。

  我讓她盯著女兒房里的動靜,就自己去了書房。

  才將卡插上電腦,李諾卻推開書房的門跟了進來。

  “我看過了,柳柳睡得沉著呢。”

  不知不覺間,我對於李諾參與到自己最隱私的部分已經沒有了太多芥蒂。

  就像現在,我看著她挪了張椅子過來,並沒有什麼反應。

  只是有點好奇,既然她都教方妮剪視頻了,難道不知道里面具體的內容嗎?

  只是一想,我便明白了,內容對她哪里重要。即使有機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也只會等著我一起看,她幫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點樂趣嗎?

  我打開視頻,本以為按方妮的風格,會直接剪一些她毫無底线的畫面給我看。

  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幕精心布置的場景,明亮的餐廳里到處擺滿了花束,無論是鋪了桌布的餐桌上,還是光亮的地板上,都擺了各色不同的花束。

  以紅色的玫瑰為主,加以白色的百合和康乃馨點綴,讓人一時像誤入了花店。

  只是中央擺放整齊的桌椅和餐具才讓人知道這是在餐廳,我仔細辨認才確認這的確是在方妮租的房子里。

  這熟悉的場景讓我覺得似曾相識,直到看到餐桌上的蠟燭,我才驚覺,方妮生日那天那富二代不就是搞了這麼一出燭光晚餐的戲碼嗎?

  我頓時知道了這布置的意義,臉色跟著就變得不好看了。沒等到我去消化這畫面帶來的衝擊,視頻外就有了聲音。

  “回來了?”

  開門聲中響起了羅老頭的招呼聲。

  “嗯,不是說了不用等我嗎?”

  是方妮的聲音。

  “知道你沒吃,叔自然是要等一等的。洗洗手,吃飯吧。”方妮沒有再說話,一陣腳步聲中,羅老頭的聲音到了餐廳門口。

  “叔去把熱的飯菜拿出來。”

  緊接著羅老頭的身影就出現在餐廳,他快速的走過餐廳去到廚房,將菜肴一個個上桌。

  動作談不上自然,竟透出一絲緊張,看來這是他瞞著方妮布置的。

  伴隨著餐廳外的洗手聲,羅老頭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瓶紅酒。

  拿在手中鼓搗了一會想要打開,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好一會兒都沒有弄開。

  這時腳步聲已經逼近,他更加緊張了,臉色竟漲得有點發紅,頗為滑稽。

  然後他動作一停,目光直直的看向餐廳門外,表情緊張之余又多了些窘迫,應該是方妮到了餐廳門口。

  “哎,妮閨女。”

  門口腳步聲像是在往外走,羅老頭趕忙放下手里的酒追了出去。

  “我一讓你留下來,你就作這種妖是吧?”

  “叔是想給你補過個生日,讓你忘掉昨天的不愉快。”

  “謝謝你的好意哈,我很愉快!”

  兩人在門外吵了起來。

  “別說氣話了,妮閨女,昨天你驚魂未定的樣子,叔又不是不記得。”

  “那又怎麼樣,你是看到機會了是吧?”

  方妮的反應讓羅老頭頓時心涼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要真的煩叔,吃完這頓飯,叔回去就是了。”

  “叔做了你愛吃的,咱們好歹吃完這頓飯再說,行嗎?”見方妮沒再急著懟他,羅老頭開口道。

  隨後羅老頭率先回到餐廳,他張望著門外,一會兒的工夫方妮還是跟了進來。

  她一身藏青色的職業裝還沒換,應該是從公司回來。

  監控上的日期已經告訴了我,這是她生日事件的第二天,也就是她發現我監控但又沒有讓人拆除的當天。

  她竟然這一天就留下了羅老頭,不用想我也知道一定是監控事件影響了她。

  我不知道她是這時候就已經有了要再用羅老頭氣我的想法,還是單純因為監控的事,讓她一個人在家沒有了安全感。

  但她既然給到了這天的切片,那就說明這頓飯並不簡單,很可能這頓飯後兩人就再次越軌了。

  不管方妮最開始的動機是什麼,起因都是監控被發現,事情才變成現在這樣。

  想到這里,我心里頓時很不是滋味。

  方妮坐了下來,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雖然她嘴上不饒羅老頭,但一個女人面對這樣的場面又哪里能心如止水呢。

  只是不知道經過昨天的驚魂事件,再次面對這樣的場面,她是驚喜還是驚嚇了。

  羅老頭這一出算是兵行險招,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讓方妮別昨天的情緒給帶進來。

  羅老頭將菜肴一道道的推到方妮面前,勸她趁熱吃。

  此時,他早已顧不得手邊沒打開的紅酒了,方妮的反應讓他知道,現在再開酒只會起反作用。

  “你今天整個下午都在弄這些?”

  方妮手指輕研著面前的一朵玫瑰,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肯讓叔留下來,叔自然想為你做些什麼。”

  “無聊。”

  方妮收回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味道怎麼樣?”

  羅老頭討好的問道。

  方妮看了看手里的筷子,又看了看餐桌上的布置道,“嗯,味道不錯。但你弄了這些,又給我這些吃的是什麼情況,你要學也應該學個全套吧?”

  我不明所以,羅老頭卻很自然的就聽明白了她在說什麼,慚愧道,“叔本來是想學著做那些洋餐的,但時間上不允許,更重要的是你也不太愛吃那些東西,所以還是按你的口味做了這些。”方妮大口吃著,吞咽下嘴里的東西,點了點頭道,“還好你沒自作聰明,你要是真不知所謂的去做那些,這頓飯我還真沒興趣吃。”

  羅老頭一聽這話,表情頓時慶幸。方妮擦了擦嘴,指著桌上的蠟台道,“點上吧,你都擺上了,不用也是浪費。”

  “哎!”

  羅老頭趕緊找火點上了蠟燭,卻沒有勇氣去關燈。兩人就這樣在明亮的餐廳里點著蠟燭吃起了飯,場面頗為怪誕。

  “這酒沒開嗎?”

  方妮注意到桌上的紅酒,忽然開口問道。

  “叔不會開。”

  羅老頭本就窘迫,被她這一問,更緊張了。

  “那就收起來吧。”

  “啊?可是叔還沒敬你,祝你生日快樂呢。”

  聽到這里,我呼吸都是一凜。媽的,死老頭,想不到他這麼會來事兒。方妮生日都過來,他還來這一出。

  方妮看了他一眼,她坐的方位從視頻的角度我看不到她的臉,所以也無從得知她是什麼表情。

  但方妮只是愣了這一下,便道,“那你把這瓶放著,酒櫃里有一瓶我開過的,你去拿過來吧。”她這話一出,我便知道,她對於羅老頭的安排還是高興的。

  “那不一樣,那是你的。今天是叔給你慶生,就得喝叔買的才行。”羅老頭見方妮接受了,竟然還登鼻子上臉。

  方妮盯著他,忽然伸手將桌上的酒拿了過來,仔細端詳了起來,羅老頭的堅持大概是讓她覺得這老頭在酒上動了手腳。

  羅老頭的表情當時變得有些漲紅道,

  “你把叔當成什麼人了,明知道你昨天碰到了什麼糟心的事兒,叔怎麼會那麼做!這都是照著你酒櫃里的喜好買的。”

  “我看看而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方妮對羅老頭的反應不以為然。

  “瓶塞都被你弄傷了,開了吧。”說著她便伸手指了指羅老頭手邊的開瓶器,羅老頭遞了過來。

  方妮接過,幾下便打開了瓶塞。

  羅老頭看得直咂舌,卻搶在方妮自己倒酒之前,將酒要了過來,親自給方妮倒上。

  “雖然有點遲,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妮閨女。”羅老頭給自己也倒上之後,便舉杯敬向方妮。

  方妮晃動酒杯的動作停滯,愣了有一會兒之後與羅老頭碰了一下。

  “謝謝。”

  說著便率先喝了起來。

  看不到方妮表情的我頓時有些心急了起來,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就無從判斷她的情緒變化。

  面對羅老頭如此貼心的安排,我很難相信才剛受過傷的方妮會無動於衷。

  事實也如我所想,敬過這杯酒之後,飯桌上沉悶的氣氛被打破。

  羅老頭的表情不再那麼局促,大口吃了起來。

  方妮這邊吃飯的動作反倒慢了下來,不時晃下酒杯慢酌著。

  忽然,她舉起酒杯反敬起了羅老頭。

  “昨天的事情我還沒謝你呢,謝謝你來得及時。”羅老頭受寵若驚的與她碰杯道,

  “哪里的話,叔又沒幫上忙。感覺叔哪怕沒去,你也能應付的樣子。”

  “我雖然能應付,但要想平安離開,卻也沒那麼容易。最後他罵我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如果不是你幫我出頭,我想我在氣勢上也壓不過他。”方妮的心情果然變得不錯,竟然主動跟羅老頭聊起了昨天的事情。

  “那年輕人的確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我非要他親口給你道歉才行。”

  羅老頭再次與方妮碰杯,飯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烈了起來。

  “不聊他了,說回你吧。你昨天說你是在電話里聽到我說話的異常,才知道我出事兒的,對嗎?”

  方妮忽然話鋒一轉。羅老頭聽到她提這個,神色一斂,有些緊張了起來。

  “嗯。”

  他點了點頭。

  我腦子也轉了起來,羅老頭那天到場得那麼及時,我以為他是一直跟著方妮的。

  可聽方妮這話好像不是,至少她並沒有授意要羅老頭跟著。

  現在想想她接的第二個電話很可疑,當時她那麼倉促的回答,應該就是想引起對面的注意。

  我竟然都沒察覺到電話那頭不是她公司的人,而羅老頭竟然能從方妮莫名其妙的回答中知道她有危險。

  這到底是他跟著方妮久了培養出來的警覺,還是他早就察覺那富二代的包藏禍心?

  “叔昨天本來就想給你慶生的,可你沒時間,我就想著等你忙完或許會有時間,所以才跟公司的人打聽你的位置的。”

  羅老頭忽然坦白道。

  方妮並沒有通過電話透露自己的位置,而羅老頭卻趕來得這麼快,這當中定然有問題。

  方妮大概是今天才品過味兒來,在公司問出了點什麼,才突然現在提這個。

  “那你知道我跟別人出去了,為什麼還會想著來找我?”方妮晃動著酒杯,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感興趣。

  “你跟誰一起過生日叔管不了,但叔想著至少在你喝醉的時候,能把你送回家,不讓你被別人欺負。”

  羅老頭說得卑微,我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媽的,死舔狗!

  但不得不說這些話對女人通常都有殺傷力,方妮或許不同,但考慮到她昨天剛被那富二代傷過。

  兩相對比之下,她很難不起波瀾。

  我現在只恨看不到方妮的臉,看不到她可能精彩的表情。

  “你應該知道我跟昨天那個人是有結婚的打算的吧?你不覺得你的擔心多余了嗎?”

  方妮輕抿著紅酒,語氣像是在斥責羅老頭多余的想法,可喝酒的動作卻讓熟悉她的我明白,她其實是在消化羅老頭話語帶來的衝擊。

  “可事實證明叔的擔心也不多余嘛。”

  羅老頭討好一笑,又給方妮把酒給斟上了。

  “要不是看到你動手打了他,我真要懷疑你們是一伙的了。”方妮接過倒滿的酒杯,很是自然的又喝了起來。

  “你要這麼說,叔可就生氣了。你可以怪我多管閒事,但不能把叔想得那麼壞吧?”

  羅老頭給自己也滿上了,兩人對飲著,話題漸漸開始跑偏了。

  “你不壞嗎?他昨天怎麼罵我的,你也聽到了。你以為是誰造成的?”方妮說著,矛頭忽然指向了羅老頭。

  她這話一出,頓時讓羅老頭變了臉色。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亦或者是有意讓方妮發泄,竟只是坐著沒說話。

  “被我說中了,說不出來話了?呵呵。”

  方妮的情緒突然開始變得有些異常。

  “你以為我氣勢上為什麼會輸?就是因為理不直氣也不壯。你以為你是幫了我,可你的出現也給了他向我發難的機會,這樣你還覺得你昨天自作聰明的找過來是幫了我嗎?”

  “……”

  “現在還弄這一出,你覺得我會買你的賬嗎?”方妮再次撥弄了一下面前的花束,剛剛明明氣氛還不錯的兩人,因為方妮忽然一轉的話鋒再次冷了下來。

  可我絲毫也沒有覺得愉悅,方妮發泄的意圖太過明顯,這種喝酒以後情緒繃不住的場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羅老頭也不反駁,只是帶著公式化的與方妮不時碰杯,任她發泄著情緒。

  “別以為給我補過生日就能讓我消氣,你越是做這些博我眼球的事情,我越是會記得我現在處境的根源。”

  方妮喝著喝著忽然品過味兒來了,怎麼變成她自己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了?

  “你怎麼不說話?覺得我說得不對你可以反駁我,悶著不出聲對我抗議算什麼?”

  “沒有,叔覺得你說得很對。”

  羅老頭抿著酒,臉上的表情倒像是在寵溺方妮的無理取鬧一樣。

  “我需要你認同我嗎?你這個樣子倒像是在嘲笑我一樣,我不許你悶著,說話。你找我喝酒的目的不也是有話想說嗎?干嘛我話匣子打開了,你又不說了?”

  “叔給你補過生日是你讓你心情好點的,你把那些不痛快的都說出來,叔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叔說不說的也不重要。”

  “既然是給我過生日,那今天就得聽我的,我讓你說,你就得說,說!”說著,方妮主動與他碰了下杯。

  她此刻的精神狀態明顯開始受酒精的影響,有些亢奮了。

  羅老頭端著酒杯有些無奈道,

  “說什麼呢……?”

  方妮一沉吟,似乎也發覺自己無理取鬧了,但她也不可能承認,看著面前的燭光晚餐,她抓了抓頭,氣道,

  “啊,我真要被你氣死了。為什麼我這樣說你,你都不生氣?”

  “你說得沒錯啊,而且你都能讓叔留下來了,叔還有什麼生氣的?”羅老頭這話一出,方妮像抓住了關節一樣,盯著他道,“你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是吧?我沒趕你走,你就覺得我接納你了,又覺得自己有機會了?”

  羅老頭喝了口酒,像是也受到了酒精的影響一樣,回應著方妮的目光道,“你其實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昨天那個年輕人結婚,對不對?

  “方妮身體一滯,隨即輕笑道,“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你真要對那個年輕人有心,他昨天說那種傷人的話,你是絕對不會跟他善了的。只有不相干的人說的中傷的話,你才會不放在心上。你能在叔面前說這些抱怨的話,至少說明叔在你心里比那個年輕人更重要,叔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呢。”

  羅老頭清奇的視角讓我愣了一下,隨即竟然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看過方妮的部落格以後,我對她的感情路线太過主觀,甚至都沒有懷疑里面的內容是不是她包裝以後故意給我看的,畢竟她知道我是有能力窺見她的部落格的。

  而羅老頭的這個說法的確符合方妮的性格,結合她那天的表現來看完全有可能。

  雖然她也有可能是被那個富二代傷得太狠,心如死灰之下,一瞬間對他的態度變得形同陌路。但這種想法未免太過突兀,也過於牽強。

  搖擺間,我看到方妮的動作明顯不自然了,雖然她很快就回懟了羅老頭一句。

  “你真夠自以為是的,是不是我今天讓你留下來,你就膨脹到開始自戀了?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但她語氣中分明摻雜著被點破心事的緊張,連用了兩句反問來回擊羅老頭的言論。

  我竟然都不如這個老頭了解方妮。

  看到方妮這樣的反應,我生出一股挫敗感,看著羅老頭自信的對方妮道,“叔自然了解你,不然也不可能一聽到你電話里不對勁的幾句話,就知道你遇到麻煩了。”

  方妮還待喝斥他,羅老頭卻放肆的伸出手去,握住了方妮抓著灑杯的手道,“好了,妮閨女,你也差不多該正視你自己了,你根本不可能再婚的。這次的事已經說明了,你根本無法對一個新認識的人敞開自己。你強迫自己的行為反而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別再為難自己了。”

  方妮猛的抽回自己的手道,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誰說我不能再接受別人。這次的事情只是我識人不明而已,你以為追我的人只有他一個嗎?”

  “叔自然清楚你的魅力,可如果不是你的問題,又怎麼會跟他鬧到昨天那一步呢?無論你找誰都是一樣的。”

  “你胡說什麼?”

  羅老頭一副看透她的樣子,讓方妮慌亂了起來。

  “他昨天求的也就是兩個處對象的人之間最正常的事情,你如果真喜歡他,又怎麼會讓他著急到要對你使手段?”

  “你什麼意思?”

  本來還有些慌亂的方妮光火了起來。

  “處對象我就應該任他予取予求?他對我下作那是他的問題,怎麼到你嘴里變成我的不是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嗎?”羅老頭頓時愣住了,他沒料到方妮如此敏感。

  而方妮說完也愣了一下,隨即自怨自艾道,

  “對,在你眼里我可不就是那種人嘛。放著有錢有地位的人不要,偏偏跟你不清不楚,在你面前還裝什麼矜持,不是惹人發笑嘛。”方妮說著竟哽咽了起來,最後咬牙道,

  “但我這樣又是誰的責任?為什麼連你都跟外人一樣這麼看我?”她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羅老頭趕緊起身安慰道,“叔沒有這個意思,是叔說話的話式有問題,我給你道歉。”

  “少假惺惺,我不要你的道歉!”

  羅老頭繞了過來,扶上方妮的肩頭道,

  “那你要叔怎麼樣你才肯消氣?”

  “滾開,不許碰我!”

  方妮打掉了他的手。

  羅老頭木訥的戳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應對,最後竟默默的退出了餐廳。

  方妮回頭看了一眼,像是對他突然的離去失望了一樣,回頭又顧自喝起了悶酒。

  我躁動的晃了晃身子,看不到方妮的臉可太難受了,我實在難以揣摩她此刻的心理。

  她到底是真的情緒崩潰了,還是就是想撒嬌,刺激羅老頭來哄她?

  我實在無法想象她變成了一個愛鬧情緒的人,這樣的反差只會讓我對羅老頭嫉恨。

  沒一會兒,羅老頭又回來了。這回方妮沒等他開口便又發難道,“你又想說什麼?”

  羅老頭慢慢亮出手上的東西,我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是個什麼證。

  “這是什麼?”

  “叔想對你負責。”

  方妮剛看向他手中的東西,隨即被他語出驚人的話給說愣了。

  “你說什麼?誰要你負責?你這是哪來的房本,她不是已經拒絕把房子賣給你了嗎?難道……”

  “你別誤會,不是這套房子的,是樓上這套的。”羅老頭說著指了指頭頂。

  “叔知道你住慣了這里,又不想咱們的事情節外生枝,被朋友知道。叔就擅自作主,把樓上空著的這套買了下來。叔去看了,裝修和樣式跟現在你住的這套完全一樣,只需要按你的喜好布置一下,跟現在這套完全沒區別。你不會不習慣的,而且高一層也寓意著你以後的生活更上一層樓,也算是個好兆頭,怎麼樣?”

  羅老頭說著說著,逐漸神彩飛揚起來,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直到看到方妮的臉黑了下來。

  “什麼怎麼樣!我阻止你們交易是不喜歡你做這種多余的事情,你怎麼就是不聽勸,這麼喜歡自作主張呢?不想節外生枝你就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呀,有你這麼掩耳盜鈴的嗎?還什麼更上一層樓,我看你就是想拉我下地獄!”羅老頭頓時被方妮一盆涼水潑得臉色衰了下來。

  托著房本的手收也不是,遞也不是。

  “那怎麼辦,反正叔房子已經買了,總不能再退回去吧?”方妮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扯過房本翻看著。

  羅老頭乖巧的又坐到了對面,任憑方妮檢閱房本的真偽。

  “花了多少?”

  “不多,三百多萬。”

  我聽得眼皮一跳,媽的,這死老頭為了方妮真的是棺材本都舍出去了。

  “那你手上剩下不到一百萬了?”

  “……”

  方妮一聲嘆氣,羅老頭沒敢接茬,好一會兒才應聲道,“叔沒想那麼多,就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不管怎麼樣,叔的態度擺在這兒了,叔要對你負責。”

  方妮將手里的房本放在一邊,又飲了幾口酒,像是氣笑了一樣道,“呵呵,你口口聲聲負責負責,我有說過要你負責嗎?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高興?”

  “叔自然沒指望一個房子就能討你歡心。老實說,要不是有這次機會,叔都不打算告訴你房子的事情。叔決心買下這套房子,是在知道你要跟那個年輕人處對象以後。叔想著要是你有一天後悔了,回頭的時候,叔要有一個能給你棲身的地方。讓你不至於因為一段感情不順利就去鑽牛角尖,跟自己過不去。叔要做你的依靠,讓你不管做什麼選擇,累了的時候都知道,叔在背後等著你,這就是叔要對你負的責任。”

  羅老頭坦白的話,讓有直有種被比下去了的無力感。

  我從未如此細膩的去替方妮想過,更不會愛她愛得如此卑微,而這個老男人卻像是把方妮當成信仰一樣,竟然如此虔誠。

  我想要把他的話當成謊言來讓自己平衡,一旁李諾卻挽上了我的手,她好似也被羅老頭的話撼動了。

  視頻里的方妮更是直接怔住了,她托著酒杯良久,最後重重的將它放了下來道,“你倒是會說些肉麻的話了,但你說的話根本毫無邏輯。你說你買下房子是為了我有住得上的一天,但你怎麼確信會有這一天?萬一我再婚了,就算以後再離,我也很可能不會再住在這里,那樣你的打算不都落空了?”

  “真那樣的話,叔也願意接受。但叔還是相信,你不會再婚。”羅老頭自信的話讓方妮不樂意了。

  “你少在這里馬後炮,你憑什麼不相信?昨天的事情只是個意外,而且最後你也看到了,是我嫌他惡心才不想嫁給他的,並不是沒人願意娶我。你別以為我今天讓你留下來,你就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還敢在這里揣測我的心意,誰給你的膽子?”

  方妮的過激反應讓羅老頭悻悻的摸了摸腦袋之後才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妮閨女。這可不是叔在揣測你,事實已經被你說出來了,是你在嫌他。你就沒有想過什麼樣的人你才不嫌嗎?”他這話問得方妮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昨天那個年青人應該已經是你精挑細選過的了,可不還是沒能讓你滿意?”

  “那是他不知好歹。”

  “他的確是有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問題在哪里?別的叔不知道,叔只知道你一定是想找一個對你以前的事完全不計較的人,對不對?”

  “是又怎麼樣,你覺得我找不到嗎?”

  看到羅老頭搖頭,方妮氣得差點摔酒杯。

  “沒用的,最放不下的其實是你自己,人家跟你處對象又怎麼可能不去了解你。可一去了解,你又會覺得不舒服,矛盾就出來了。就算你找一個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你也不會去瞞著他,最後還是會失望。這才是叔說你不可能再婚的原因,問題在你自己,不是別人。”

  羅老頭的分析讓我眉頭一皺,竟覺得很有道理。

  方妮的行為可以偽裝,但心里的內核是不會變的。

  也許是這些年婚姻生活讓我對她有了誤判,以為包容,外冷內熱才是真實的她。

  卻忽略了感情上她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根本沒變過。

  經歷過離婚,她更加給自己套上了一層保護罩,比當初我追她的時候更加難以親近。

  又有幾個男人有那種耐心去抽絲剝繭的了解她,且能夠觸動她,又不引起她的反感呢?

  被羅老頭這樣直指本心,本來氣性未消的方妮一下子被堵得無語凝噎。

  即使看不到她的臉,我也能感覺到她此時一定是委屈在眼眶里打轉了。

  只見她再次拿起酒杯的手都微微抖了起來,喝了口酒之後才吐出了胸口的那股濁氣。

  “你覺得是我的問題,那我又該怪誰?我連選擇生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你知不知道?”

  砰的一下,方妮再次把酒杯重重的放下,可這回酒杯卻不爭氣的應聲碎裂。

  羅老頭趕緊起身查看,抓過方妮的手道,

  “沒事吧?”

  方妮卻不為所動,一把將他甩開。

  “走開!”

  眼見她沒事,羅老頭轉身想去拿東西收拾碎成幾瓣的酒杯和流淌的酒水,方妮卻拽了他一下,勒令他坐回原位。

  “你醉了,妮閨女。”

  看著流淌到桌沿開始向下滴落的酒水,紅色的酒汁仿佛方妮此時泣血的心一樣,羅老頭表情不安了起來。

  “閉嘴,你就是看我沒趕你走,才敢在這里胡亂揣測我的想法。滾,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聽到你胡說八道!”

  說完她便起身,身體卻一晃悠便磕到了桌沿。羅老頭趕緊去扶住她,卻被她不斷推攘。

  “滾,我不需你扶,滾開!”

  “別鬧了,妮閨女,剛才叔是胡說八道的,你就當叔剛才都是在放屁,別往心里去。”

  “你是個男人嗎?說出來的話還有還有收回的?”兩人推搡間方妮又重新坐了下來,讓羅老頭重新取了個酒杯過來。

  這回羅老頭也不坐到對面去了,而是把椅子挪過來,挨著方妮坐了下來。

  方妮自己重新倒了酒,看著靠過來的他竟也沒表現得太抗拒,而是斥道,“我不是讓你滾嗎?趕緊走!”

  “是你讓叔留下來的,你可說了,說出的話不能收回。”

  “你還要點臉嗎?我又不是男人,這里是我家,我說了算,趕緊走。”方妮嘴上這麼說,卻沒有趕他的意思,反而又自己小酌了起來。

  “少喝點兒,妮閨女。你醉了還讓叔走,誰照顧你。”

  “閉嘴,誰要你照顧。要麼陪我喝,要麼趕緊走。”羅老頭無奈,只能拿過自己的酒杯,陪著喝了起來。

  怕方妮真的喝醉,不時勸她多吃點飯菜。

  這樣的發展已經不止是危險了,走向失控根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方妮像是早有准備一樣,完全沒有打住的意思。

  “你是不是覺得吃定我了,今天說話才這麼不客氣?”方妮真就吃著喝著,弄得好像剛才激動的情緒是假的一樣。

  “這不實話實說嘛。”

  “既然你這麼了解我,那你說說,我今天讓你留下來是為什麼。”羅老頭沒答話,抬頭看了下鏡頭的方向,答案不言而喻。

  “這只是一方面,還有。如果你能說得出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可以當作沒聽過。”

  方妮說完,羅老頭挺了挺身體,好似有些為難。

  醞釀了一下才道,“叔說得不好,你可不許生氣。叔覺得你是想明白了,沒有了再婚的打算,你不想再折騰了。”

  方妮咽下嘴里的食物,擦了擦嘴道,

  “你真夠自戀的,就算我這麼決定了,那跟你又有什麼關系?”羅老頭摸了摸鼻子,忐忑道,

  “你要給叔一個機會,讓你就這麼決定下來,是不?”方妮這下看著羅老頭沒說話了。

  “好啊,難怪你今天膽子這麼大,一下午的時間沒少琢磨吧?”方妮話里的意思基本上是已經肯定了羅老頭的想法,雖然在得知方妮留下羅老頭後,我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結論。

  但我完全沒想到羅老頭也能這麼快想明白,他對方妮的了解已經開始不弱於我了,一種逐漸被他取代的感覺讓我喉頭發苦。

  “這麼說,叔說對了?”

  “自作聰明。”

  盡管認同羅老頭的說法,甚至有了一番感情沒被辜負的感覺,方妮卻仍不願松口。

  轉過臉去,又繼續吃了起來。

  她像是味口大開了一樣,吃得比平時都多。

  羅老頭苦笑著拿起放在一邊的房本,衝方妮道,“妮閨女,叔都把誠意拿出來了,你就給叔一個機會吧,讓叔照顧你下半輩子。”

  方妮差點被他的話給噎住,她拿起酒杯喝了口才道,“打住,你多大歲數你心里有數嗎?咱們誰照顧誰?”羅老頭怔了下道,

  “那就叔把後半輩子交給你,反正叔這點積蓄都換成這套房子了,你接不接受都退不了。”

  “你要不要臉?用說的沒用,就想放賴是吧?這房子是你自己買的,甚至都沒跟我商量過,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吃好了,先出去了。”方妮說著也沒給羅老頭再開口的機會,離開了餐廳,留下羅老頭獨自茫然。

  這個場面在我眼中卻是方妮已經失了分寸,不知道該怎麼回絕羅老頭,才倉皇離去的。

  畫面隨即一轉,變成了客廳中方妮坐在沙發上小憩,看時間是半小時後。

  畫面中電視正開著,我終於看到了她的臉,酡紅的面色已是微醺。

  羅老頭還在,她要睡不去房間睡,竟然在客廳里睡著了。

  緊接著羅老頭就出現在畫面中,看到坐著睡著的方妮,羅老頭去房間取了件薄被剛給她蓋上,轉瞬便驚醒了她。

  看到眼前的羅老頭,方妮莫名的有些慌張。

  “你弄完了?我去洗澡了。”

  可她剛一起身便又跌坐了回去。

  “沒事吧?要是醉了擦擦便去睡吧。”

  羅老頭關心的去扶她,方妮卻緊張的推開他的手道,“我沒事,一時沒站穩罷了。”

  察覺出她的緊張,羅老摸不著頭腦,方妮卻自己解釋道,“夢到昨天的事情了。”

  羅老頭雖然覺得很奇怪,但也沒說什麼,看著她再次起身,收拾去了浴室。

  羅老頭關了電視,獨自坐著發呆。中途看了眼浴室的方向,隨後又去把房本找了過來,放在手中不斷翻看著。

  方妮洗完出來,看到他手里拿著的房本在發呆,也沒說什麼,轉身就往房間走去,羅老頭叫了聲,

  “妮閨女。你是怎麼想的,總該跟叔說說吧?”方妮卻像沒聽到一樣,徑直回了房間。

  方妮這是什麼意思?

  是酒醒了後悔了,認為不該留下羅老頭嗎?

  那干嘛不直接攆他走?

  還是說想攆卻已經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我不確定她在想什麼,但很明顯,現在的情況讓她迷茫了。

  跟著畫面再次回到了餐廳,方妮穿著洗澡後換的那件紫色睡衣在喝水,等她轉身准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嚇了一跳,連退兩步。

  “干嘛堵在這兒,嚇我一跳。”

  我看不到誰在門口,但想也知道是羅老頭。

  “有話你就說。”

  羅老頭沒出聲,方妮嘴上說著,人卻不自覺的往後又退了兩步,顯得有些畏縮。

  “叔在等你說啊。”

  “說什麼?趕緊去睡吧。”

  方妮有些窘迫的就想擠過去。

  “你不給叔一個交待,讓叔怎麼睡得著?”

  “你要什麼交待?剛才話不都說完了嗎?放手!”兩人已經都出了畫面,我看不到人,但人就堵在鏡頭之下的門口,聲音格外清晰。

  “那是你的話問完了,可叔問的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要我回答什麼?”

  “以後的日子讓叔照顧你,成不?你不給個准話,叔呆著不踏實。”

  “我又不是沒手腳,誰要你照顧?”

  “你明白叔的意思的,別捉弄叔了。叔是認真的,你再這樣,叔可生氣了。”

  “你還生氣,你氣一個我看看?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里堵我。還口口聲聲的要照顧我,有你這麼照顧的嗎?我手都被你抓疼了,放手!”

  “……,那叔放開,你可不許跑。”

  “這是我家,我跑哪里去?”

  ……

  “沒事吧?”

  “我回不回答對你就那麼重要?”

  方妮揉著手腕再次出現在畫面內,她拉出餐椅坐了下來。

  “本來不重要的,但你問了叔那麼多之後,叔現在覺得很重要。”羅老頭也跟了進來,他換了一身衣服,應該是洗過澡了。

  不過他沒坐,就那樣站在了方妮身前。

  “你能讓叔留下來,叔很高興。但叔更害怕現在有多高興,之後失望就有多大,所以叔才一定要問問你。”

  “呵,你不問也許我會一直讓你在家里呆著,你這麼急著問我,就不怕我現在讓你走?”

  方妮的緊張已經盡數斂去,她好像已經做好應對羅老頭的准備了。

  “怕,但叔還是要問,叔怕現在不問,以後會後悔。”

  “什麼意思?”

  羅老頭看向方妮,正好與她目光碰上。方妮眼神一跳,似乎有些驚訝,下意識的要避開,羅老頭卻先一步的撇開了臉。

  “叔覺得你好像在猶豫。叔要是今天不問,過了今天,你可能又會有再婚的想法,那樣讓叔離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叔必須要問。”方妮的表情很吃驚,甚至有點不敢相信。

  她沒料到羅老頭竟然如此敏銳,已經能從她臉色的疏漏中分析出她在想什麼。

  而我也同樣不敢相信,盡管我也從視頻中方妮的神態揣摩出她大概在想什麼,但卻不能確定。

  羅老頭雖然有賭的成分,但他忽然變得這麼勇,本身就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看來上一次被方妮從這里趕出去,讓他積累到教訓了。

  “你能不能先放下再婚的想法,給叔一個機會?你的答案對叔很重要,請你好好回答。”

  羅老頭目光再次迎了上去,鄭重道。

  這次輪到方妮撇開臉了,她的面頰升起兩團不自然的紅暈,窘迫道,“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羅老頭搖了搖頭,堅定道,

  “叔就是在你面前太軟弱,才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一直在猶豫,這次叔不能再遷就你了。”

  方妮臉上的紅暈逐漸發酵,向著脖頸漫延而去。最後轉過臉來,眼眸含羞帶怒的剜向羅老頭道,

  “我就不該一時昏了頭讓你留下來。”

  羅老頭看著她羞紅的臉,哪還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這麼說,你是答應叔了?”

  他驚喜的一下抓住方妮的手,隨即又止不住激動的順勢抱住了她。

  “放手!”

  方妮一陣慌亂,羞得不行。

  “不放,你知道叔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

  說著他還緊了緊手臂,拱動著腦袋,嗅著方妮沐浴後的芳香。

  “我答應你了那也只是暫時的,你如果惹我生氣,我隨時讓你滾蛋,放手!”

  聽出方妮話里的怒意,羅老頭這才松開,眼神卻痴痴的看著她,不肯移開。

  “聽你的,叔自然都聽你的。”

  方妮已經是一張大紅臉,眼神慌亂了一陣,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才道,“你別得意忘形了,我們的事情你要是敢在外面亂說一句,看我怎麼收拾你。你自己老實點兒,不然我隨時改變主意。”

  方妮說著,起身要走。羅老頭一愣道,

  “就這樣嗎?”

  “不然你想怎麼樣?早點睡吧。”

  方妮回了一句,便離開了。

  羅老頭怔在原地,還沒從剛才的亢奮中回過神來的他,茫然的看著方妮走出餐廳。

  若有所失的感覺讓他像做了一場夢,臉上的失落根本掩飾不住。

  而我依然沉湎在這意外的發展中,沒有緩過神來。

  方妮抽身離開並沒有讓我有緩一口氣的感覺,她離開時動情的樣子已經說明了,她的抽身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激動的羅老頭罷了。

  只要這老頭冷靜下來,很快就能明白方妮根本拒絕不了他了。

  畫面再次切換來到了方妮的房間,房門被推開,一道人影摸了進來,躡手躡腳的就靠向了床邊。

  可是到了床邊以後,他又不敢有所動作,就那樣慢慢蹲在那兒了。

  “妮閨女?”

  過了有一會兒,羅老頭試探著出聲,然後燈突然被打開。

  “你沒睡著啊?”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方妮慢慢坐起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斥責起羅老頭。

  如此快的反應,看來她根本沒睡著。

  而羅老頭從進來到蹲在這里這麼會兒工夫,她完全是知道的。

  直到自己被戳穿才繃不住的趕人,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原來你真的在等叔啊。”

  羅老頭心花怒放的哪還不知道方妮的心思,坐在了床邊就去抱她。

  “誰等你了,剛才我跟你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是吧?竟然還敢偷摸進來,趕緊出去!”

  “剛才你關門的時候,叔沒聽到反鎖的聲音,不是你給叔留的信號嗎?叔要是不來,那不是不識好歹了。”

  “我只是忘了,你別胡說八道了,趕緊出去!”方妮本來是有縱容羅老頭的心思,但也僅限於黑燈瞎火之下的半推半就。

  可現在燈被打開,等於是挑破了這層窗戶紙,方妮哪有臉面正面接受他的求歡。

  可到了這一步羅老頭也不可能再退出去了,他抱著方妮不依不撓道,“你都我答應做叔的女人了,叔不管,叔就是要你。你都不知道叔想這一天多久了,你不給叔的話,讓叔怎麼睡得著?”

  “誰答應做你的女人了?你明明說的是照顧我,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方妮沒被他的話羞死,死不承認道。

  “照顧你的生活,當然也包括照顧你的身體,難道你不想嗎?別騙叔了,你也想要的,對不?”

  羅老頭說著手已經摸到了方妮的胸口上,這一番折騰之下方妮的身體早已經軟了一半。

  她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他的手,做著最後的抵抗道,“我果然不應該心軟的,你就是個無賴。”

  “呵呵,第一次聽到你麼說的時候,叔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的確很不像是叔。可現在再聽你這麼說,叔只覺得很親切。如果當個無賴就能親近妮閨女的話,那叔認了,你就當叔是個無賴好了。”

  羅老頭說話間,拉著方妮阻攔她的手,拽到了自己的胯下。

  “你看,叔有多想你,你感受一下,就成全了叔這一回吧。”方妮身體抖了一下之後,竟真的就感受起他胯下的堅硬。

  沒有再拒絕他,而是誘惑似的問道,

  “真的就一回?”

  “當然,妮閨女要是覺得不夠的話,叔可以繼續滿足你。”

  方妮軟化的態度讓羅老頭的心思跟著蕩漾了,可話一說完他便口花花不起來了。

  “你是覺得自己很行了?”

  “喔。”

  羅老頭跟著便吃痛,身體扭了起來。

  “別,叔錯了。”

  “怎麼,這就不行了?啊!”

  方妮調笑出聲,可隨即她的身體也縮了起來。看動作,好像是胸口受襲,應該是羅老頭抓在她胸口的手在使壞。

  “混蛋,你就是個無賴。”

  方妮松開了手,就要去打他,可很自然的便被他接住,整個人被他拉到了懷里。

  “嗚嗯……”

  羅老頭跟著便吻住她,方妮還想掙扎兩下,卻被她按住後腦追了上去。方妮這下身體徹底軟了下來,任由他吻著。

  “嗯……”

  羅老頭吻著她,見方妮身體已經沒有了抵抗,抱住她的那只手在她身上撫摸了一陣之後,便向著她身前鑽去,試圖去解她睡衣的紐扣。

  方妮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頭也慢慢從他胸前掙脫。羅老頭看著她,不明白都到這一步了她為什麼還要拒絕。

  “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看著他問詢的眼神,方妮滿臉春情的抿著嘴唇道。

  “你得答應我以後都不許像今天這樣,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摸到我房間里來逼我跟你做。”

  “為什麼?”

  羅老頭一臉不解,他大概不知道明明是方妮默許的,兩人現在也稱得上是你情我願,怎麼就變成他逼她了。

  “你先答應我。”

  “你都不說清楚,叔怎麼答應?你總得告訴叔你為什麼要這樣要求吧?”方妮看著她,沉默了一下才道,

  “我們的事情太敏感了,你不知道我今天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把你留下來。你自然是高興了,但你也要顧慮下我的感受。”

  “……,你是覺得叔哪里做得不好嗎?”

  羅老頭不知道方妮為什麼現在說這個。

  “現在沒有。但我怕你會一直像現在這樣得意忘形,揣測放大一些我的舉動。最後在一些不合時宜的地方冒犯我,那樣我們的事總有被人發現的。現在光是一些不明真相的話就讓我不堪重負了,如果我們的事被人抓住把柄,不光是我,連我的家人都會被牽連進去。我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你明白嗎?所以你必須答應我,以後如果不是我同意,你不能對我這麼過分。”方妮的要求在情理之中,可這話聽在我耳中卻犯起了惡心。

  你既然知道這種選擇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又為什麼要自己往坑里跳?

  現在又在羅老頭面前立規矩,想要掩人耳目,這不是又當又立嗎?

  即便是離婚她在我心里也沒有傾倒的形象,被她此話一出,徹底崩踏了。

  羅老頭看著方妮,沉吟了一會兒道,

  “你的顧慮叔都知道,所以你答應叔的時候,叔才會那麼激動。叔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不讓你因為今天選擇叔而後悔,但你的要求,叔不能答應。”方妮沒想到羅老頭會拒絕,她一時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表情隨即變得慍怒,又夾雜了一些委屈,眼眶微微發紅。

  “你先別激動,聽叔說完。”

  眼見方妮表情繃不住了,就要爆發,羅老頭趕緊解釋。

  “叔不答應你是有原因的。叔知道你提這個要求是怕叔不尊重你,只會拿你的犧牲來充自己的面子,做一些讓你難堪的事情。但在你眼里,叔是那種人嗎?

  叔這個年紀要是沒有這點分寸,又怎麼敢說照顧你的話?所以不用你說,叔也一定會照顧你的感受的。”

  這老頭著實會蠱惑人心,這幾句話下來,方妮眼里的情緒減弱了不少。

  “至於為什麼不答應你,叔承認自己有私心。因為叔了解你,叔如果全聽你的,就根本找不到機會再碰你了。就算你有需要,也會羞於告訴叔。像今天這樣猜來猜去的,叔要是不強硬一點,你八成還要怪叔是個木頭,連你的心思也猜不出來。以後咱們要是一直這樣,未免太沒意思了,所以叔不能聽你的。”羅老頭訓戒一樣的話,徹底壓下了方妮的情緒,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窘迫。

  顯然羅老頭的話切中了要害,若是要她主動開口向羅老頭求歡,的確比登天還難。

  她如果真的堵死了羅老頭的主動權,他想再有親近她的機會,怕是有得等了。

  “你說這麼多,不還是想可以肆無忌憚的滿足自己的私欲嗎?要我相信你的分寸,我也不會一步步上了你的當了。”

  方妮明顯已經被羅老頭的話說動了,但還是保留了最後的倔強。

  “好閨女,你這話可就說得沒道理了。你選擇相信叔,不就是相信你自己嗎?叔再放肆,也不能強迫你吧?你可是還保留著隨時趕叔走的權利呢,要是再限制叔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是不是太過了一點?而且你說這是叔的私欲,這可不全是私欲。叔要是跟你一直靠猜的,你肯定會跟叔鬧情緒。到時你再因為叔不解風情對叔有意見,說不定又會被哪個追求你的人鑽了空子。要你是又動了跟人再婚的想法,叔上哪兒哭去?”

  羅老頭經歷過上次被方妮驅逐的教訓過後,果然是大變樣了。

  面對方妮他不願再一味的照顧她的情緒,變得被動了,而是一心的在追求主動,看來就是為了不重蹈上次的覆轍。

  他這一賣慘,反倒收獲了奇效。

  方妮的表情一下子便化開了,紅著臉笑道,“少來,你這不是私欲是什麼?而且是比私欲更過分的占有欲,別以為我暫時選擇了你就是你的東西了。我就是我,從來不屬於誰。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要是我不高興,誰也別想強迫我。”

  她這話算是變相承認了,她是故意留門讓羅老頭進來夜襲她的。

  方妮情緒的開釋讓我明白是我誤會了,她並不是想又當又立在羅老頭面前立規矩。

  她是在害怕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羅老頭會讓她逐漸喪失主動權,最後淪為他泄欲的工具。

  那樣不光是她的名聲會受到影響,她的人格也會在這種被動的關系中被磨滅。

  被羅老頭這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是她慌亂之下想岔了。

  即使這老頭再怎麼放肆,也終究只是像個男寵一樣,逃不過她的掌控,主動權始終都在她手上。

  見方妮笑了出來,羅老頭哪還不知道他過了這一關,眼前的女人暫時屬於他了。他一把抱住方妮,生怕她又有什麼顧慮,打斷這難得的好時光。

  “這可不怪叔有心思,是誰給叔機會的?叔要是不識趣,不是辜負了妮閨女嗎?”

  羅老頭心喜之下仍不忘調戲方妮。

  “流氓!”

  方妮捶打了他一下,這一聲嬌嗔只把羅老頭聽得骨頭都酥了。抱著她,一張大嘴就又親了上去。

  “嗚,嗯……”

  方妮身體一抖之後便迅速軟在了羅老頭懷中,與他親吻到一處,慢慢的竟開始回應起來。

  我看著正式開始苟且的兩人,並沒有太過激動的感受,畢竟已經有了心理准備,可心中的悲戚卻是難掩。

  方妮以為掌握著主動,便放縱自己去配合羅老頭的欲望。

  殊不知最不可控的就是人的欲望,縱使她的人格不會在兩人悖倫的關系中磨滅,也一定會在這種畸形的關系中逐漸被改變,那樣她還能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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