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的臥室是二樓最大的那個房間,很難想像倪元會把這麼重要的房間鑰匙交給李諾保管。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李諾竟然已經心思深沉若斯,不僅成為了倪元的情婦,竟已獲得了他如此的信任。
若不是倪元對她放心,又怎麼會在這關鍵時候把這別墅交給她。
看著李諾熟練地打開倪元房間的大門,我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女人。就算是曾經的我也不能如此輕易地接近倪元的隱私。
“倪元沒有再到別墅來的原因,你知道嗎?”
我顧自問了起來,看她到底知不知道倪元現在的處境,並且她到底保持的是怎樣的態度。
對倪元到底是愛是恨,在這風起雲涌的時候是否能為我所用。
雖然我們的關系不再像以前那樣,我也不會完全地信任她。
但如果我們有了共同利益就另當別論了。
“聽說了一些,你還真以為我一天到晚住在這里呢。公司的工作我還在做,外面的事情自然知道。省紀委的動作鬧得這麼大,倪元的麻煩自然不小。怎麼,江總,你不會是想在這個時候報復倪元吧?”
李諾本來就是聰穎之人,此番變化更是讓她心思敏捷,從我簡單的一句話中就判斷出了我的用意。
“怎麼,你難道覺得我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嗎?”
“哼,你怎麼想的跟我可沒關系,只是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算是找錯人了。倪元又怎麼讓我接觸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你現在家里後院起火,真的有功夫來找倪元的麻煩嗎?”
李諾將我引入房間,轉了個圈,我才發現這間臥室早已煥然一新。
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連牆角一直擺放在那里的保險櫃也早已被搬走。
整個房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氣息,要想找點什麼對倪元不利的東西還真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倪元離開之前早就接到了他老爸的電話,把這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個干淨。你要真想找什麼,不妨找找看?”
李諾笑了笑,看來倪元敢給她自己房間的鑰匙,早就是有恃無恐了。
“他就那樣在你眼皮子底下把東西收拾干淨了,你就沒找機會留一點兒後手?”
我眯著眼睛看著她,李諾神秘地笑了笑,我有些會意。
我們心照不宣的沒有再聊這個話題,就算她手上真有什麼也不會這麼輕易地給我。
等日後局勢明朗,倪元那邊真有什麼事的時候,她肯定會樂見其成地給他最後一擊。
被倪元兩個月的玩弄,變成現在這副蛇蠍性子,要說這中間都是你情我願,那也太不符合倪大公子的風格了。
李諾現在心甘情願地為倪元做事,怕也只是被給予的重利所吸引,等日後他的地位汲汲可危,許下的東西兌現不了的時候,李諾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房間里的布置變得極其簡單,除了床和衣櫃,竟然只剩下幾套桌椅。
緊靠陽台窗邊的是一個老板桌,上面赫然擺放著三台並立的27寸顯示器。
應該就是倪元用來監視我家的的監視器了。
我看著右下角還在閃動的指示燈,顯然機器還在動作中。
我眉角跳了跳走了過去,將休眠中的機器喚醒,熟悉的場景撲面而來,竟然全是我家客廳的影像。
“怎麼樣,這些個隱藏的針孔攝像頭裝得不僅隱蔽,而且高清,全方位無死角。專業人員出手就是不一樣,可惜倪元只裝了客廳就沒找時間裝其它地方的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到高興呢,還是應該慶幸呢?”
我狠狠瞪了李諾一眼,她也不以為意,笑道,
“當然是應該高興才對,倪元裝上這個可是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看到。現在就被你看到了,你難道就沒有在家里裝一個來監視你老婆和那老頭情況的心思?別人都替你做完了,你直接坐收漁利,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哼……”
我哼了一聲不理她的巧舌如簧。
與妻子關系緊張,讓我對她的心思很是擔憂,裝攝像頭這種事情我倒是有過閃念,但直接就放棄了。
妻子最注重隱私了,這次冷戰也有一半也是因此而起,若被妻子發現我變本加厲。
怕這婚姻即使搬出女兒也是保不住了。
可如今這東西不是我裝的,雖然被發現後少不了麻煩,但我多少不會有心虛的感覺,也可以拉出倪元來擋槍。
雖然手段有些不正派,但非常時期必須要有非常手段了,我也做不到放任自流,任事態發展下去。
從監視器里看我家的客廳里並沒有半個人影,我猜想妻子可能還是沒有回來。
她辭職以後的工作規律我完全摸不清楚,也更加搞不清她現在做什麼去了。
可偏偏這時候我又無法打電話問她。
可一會兒的功夫畫面里羅老頭突然穿著工作服從外走到了客廳里,還是我出來時的那身裝扮,可現在我看著他的臉,心情簡直糟透了。
我本以為他只能算得上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老頭子,可沒想到手段之伶俐完全不是我能揣測的。
這樣居心叵測的人,怎麼就一步步地走進了我的家里呢?
鏡頭真的很清晰,扒近之後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羅老頭額頭上縝密的汗珠,看來工作得的確賣力。
他一進到客廳就不住地朝著二樓我和妻子的主臥門口張望,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沒一會他又突然去到了廚房里。
客廳里再次變得空蕩,可緊接著主臥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竟然出現了妻子的身影。難怪那老頭跑進來張望,原來我妻子早就回來了。
她一身整潔的灰色西裝,竟然不是套裙的那種,而是小西裝配上緊窄的西褲,线條分明。
身材依舊顯得窈窕有致,氣質出群,但沒有了穿著絲襪套裙時的那種性感,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穩重大方。
如墨般的披肩發整齊地梳在腦後,沒有刻意做發型,劉海梳得恰到好處,分側兩旁,顯出一張嬌俏的面容。
細看之下沒有因昨天的事情顯出什麼倦容,原來是畫上了精致的妝容。
妻子鵝蛋般的白嫩俏臉上,一雙黑亮的大眼,睫毛上揚,柳葉眉收得很細,一看就沒少下功夫。
挺翹的鼻梁下兩片性感唇瓣打了少見的紅色唇膏。
就算不看她腰間的挎包也能知道她今天是有正事要出去辦。
那身西裝我很眼熟,是她三十歲生日時我送給她的。
彩虹女郎里購買的名牌,價格不扉。
說起這身西裝,還是陪妻子逛街時看到的,她無意中提到了印象不錯,我才當做生日禮物買給她的。
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妻子這身裝扮。
看慣了她穿著絲襪套裙小西裝的樣子,我也是愛煞了她那身經典制服,更喜歡她在灰黑肉三色絲襪包裹下各不相同的性感美腿。
像這樣相對保守的衣服我一般不喜歡她穿,當時可能是她想在穿著上有所改變,所以想要這樣一套西裝,我也覺得偶爾有這種一套也沒什麼才買了下來。
現在看到她這身衣服我竟莫名的有些心安了,知道那羅老頭也跟我一樣迷戀妻子的絲襪美腿之後,我竟有些害怕妻子再在他面前保持那身裝扮。
這種讓妻子被別的男人視奸意淫的感覺在以前我會引為笑談,甚至以此為榮。
可如今我已經琢磨不透妻子的心思,她如果依舊無所避諱,我反而心情會更亂。
妻子起到玄關處從鞋櫃里挑出一雙低跟的白色高跟鞋,正准備出門離開,羅老頭卻端著個托盤從廚房急急忙忙趕了出來。
“妮閨女,還要出去忙呢,先歇歇喝杯牛奶再忙吧。”
監視器里傳出的聲音比想像中要清晰得多,甚至沒有多少音色的改變,倪元這廝還真是花了大價錢了。
羅老頭從廚房端出兩杯牛奶,一臉憨厚的笑容看在我眼中又是那種討厭的獻媚嘴臉。
“不了,羅叔,我今天還在趕去湖州市,那邊有個重要的合同要談,可容不得耽誤。”
妻子婉言拒絕,羅老頭卻突然黑了下臉說道,
“再忙也不能不注意身體,你看你,都憔悴成什麼樣了。再這樣不注意,身體可是會先垮的。老頭我怎麼說也懂些醫術,最見不得你們這些糟踐身體的年輕人。”
妻子猶豫了一會兒,竟還真的想伸手去端托盤里的牛奶。羅老頭卻忽然收回了托盤,往一邊的茶幾走去說道,
“有些燙,你先坐下來慢慢喝。你這每天忙難得坐會兒,先坐下來喘口氣吧。”
羅老頭又是簡單的一句話,妻子愣了下,但還是乖乖地放下挎包坐了下來。
我揉了揉太陽穴,穩定了一下情緒,我知道自己可能是有點敏感了,現在看他們的舉動怎麼看都會往壞處想。
就這麼簡單的舉動,我都能胡亂猜想他們的關系,這樣實在無益於看清問題。
我盡量地平復著心態,眼睛卻沒離開過鏡頭。
妻子端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很優雅,羅老頭的坐姿也是精神奕奕。
可這本毫無關系的一老一少,無論從身高,身份還是氣質上來說都是相形見絀,坐在一起完全是格格不入,再加之我已知曉兩人的種種曖昧,看在我眼中又怎能不多想。
妻子緩緩地喝著杯中的牛奶。這兩人獨處,她對這羅老頭倒也放心,竟不怕他在這牛奶中動什麼手腳。羅老頭搓了搓手,打開話題道,
“閨女,有些事叔也知道不該我摻和,但我還是想問問。”
“你是想問昨晚的事吧?”
妻子頭也沒抬就回問了起來,昨晚的動靜不小,被羅老頭聽到也不奇怪,不過看妻子的淡漠的表情,怎麼好像不生氣了?
“哎,我知道老頭子我是多管閒事了,但你千萬別因為我跟小江鬧什麼矛盾哪。小兩口一塊兒過日子不容易,可別因為我生了什麼閒隙。”
我操了,聽這老頭說這種話老子真恨不得打得他滿地找牙。
明明對我充滿了惡意,巴不得我們早點離婚,卻偏偏要在我妻子面前做好人。
還他媽過日子不容易,要不是你,我和我老婆的日子滋潤著呢。
不過妻子的反應還真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冷靜,她自然不會哭訴昨晚的委曲,可表現出一些不滿是當然的。
但只過了一晚,她似乎把一切都放下了似的,喝著牛奶說道,
“我知道,羅叔,我和江睿夫妻這幾年也不是沒吵過架,我們的事自己能處理好。倒是委曲了你,看來江睿是不會妥協的,以後在這個家里你還要多擔待些。”
這句話說得很折中,妻子的話倒像是在寬容我,不再一味地偏向老頭。
難道她昨晚想了一夜,也發覺這件事情上是她偏激了?
我一時竟有些感觸,但剛才從李諾口中聽到的卻讓我無法對她心存感激。
我冷冷地看著監視器,想要分析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知道就好,兩個人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理解。男人到了小江那個年紀,有時候情緒是會有些反常。想當初我在他那個年紀的時候,做事比他要衝動得多。我那婆娘要是有你一半的賢惠,也不至於跟別人跑了。”
聽著他說的話,我愈發地懷疑他的用意。
一個男人在自己覬覦已久的女人面前為另一個男人說話,即使那個男人是女人的合法丈夫,但這其中博取好感的用意也實在太明顯了些。
而且,我老婆賢惠關你屌事,說得跟夸自己媳婦似的。
我額頭青筋跟著跳了起來。
妻子聽老頭說這話,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白皙的臉上有些尷尬,抿了抿紅唇說道:“羅叔,雖然你的家事我從沒過問,但我還是聽說了些。嬸子走了以後這麼些年你就沒想過再找個?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也太辛苦了些。”
一提到孩子,羅老頭的表情也跟著僵硬起來。妻子知道提了不該提的話碴,語氣轉了下,強顏笑道:“對不起,我只是隨便一說,你別介意。”
羅老頭表情僵了一下就緩了過來:“沒事,都是過去的事了,老頭子我都看淡了。對了,你今天這是要出去談生意?”
他的話說得很漂亮,我聽在耳中卻不以為然。
他若是真看淡了,在我面前也不會是那番表現,對方妮就更不應該有褻瀆之意。
這種慈眉善目的作態更是讓我憂心忡忡。
妻子見他主動挑開話題,也不避諱地說道:“嗯,湖州那邊有個公司看中了咱們這個品牌的服裝,要訂一批尖貨做員工服,數量不少,是筆難得的大單子。我准備今天過去把它簽下來。”
“你看你這忙得,里里外外的都是你一個女兒家張羅,這江睿回來了也不知道幫你分擔些,還跟你吵架讓你傷神。”羅老頭嘆了口氣說道,話里卻有了挑撥的意思。
嗯?
這幾個意思?
羅老頭怎麼突然不裝好人了,這句話可是赤裸祼地在挑撥我們夫妻間的關系了。
我有些不明白羅老頭是想要演個什麼樣的角色。
妻子聽羅老頭這麼說,臉色倒真的難看了幾分,似乎真有些聽進去了。
但她沒有在背後道人長短的習慣,也就沒接羅老頭的話。
飲盡杯中剩余的牛奶之後,放下玻璃杯說道,
“其實這也沒什麼,江睿剛回來就讓他多休息休息吧。哪怕跟他說了,怕也只是……”
妻子話說到這眼神突然一黯,看到她黯然的表情,我的心突然莫名的一疼。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即使她告訴我她需要我幫忙,我也是不會去的。
她太了解我了,這些年我在事業上太過順利,志得意滿間早就有了些許膨脹。
我不會甘心屈居人下,尤其那個人還是我老婆,我更加抹不開面子。
妻子的確是個成功的一個OL,這點從我追求她開始就已經確認了。
但這只是我欣賞她的地方,她的氣場卻是壓不住我的,我能追到她恰好也證明了這一點。
結婚這些年雖然妻子向來有主見,可在這個家里她始終是聽我的。
這種由來以久的順從,讓她完全沒有對我開口提幫忙的話,只能自己一個人干,因為她知道即使她說了我也會拒絕。
難道就是這種冰冷的默契造就了我們現在的隔閡?
我感覺背心起了一絲冷汗,我似乎抓到了妻子疏遠我,卻跟羅老頭走那麼近的原因。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經過包裝的大男子主義,自我膨脹帶來的自私產生出另一個我。
即使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也沒有讓我放下,以至於我完全搞不清楚要怎麼解決這基本的夫妻矛盾。
看著妻子有些苦澀的臉,我有種現在就衝過去抱住她,告訴她為了她我可以放棄這該死的面子,只求我們能有一個全新的生活。
可我們中間卻隔著十多公里,我面前的她只是顯示器中的她。這種一閃而過的念頭很快就被時間蠶食干淨,妻子的表情也早已恢復了平靜。
沙發側座上坐著的羅老頭似乎一直在喋喋不休,剛才魂飛天外的我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等我回過神來時只聽他說道,
“唉,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真搞不明白,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你就這樣一個人去湖州總歸是有點不安全。雖然是鄰市,但也隔著好幾十公里呢,現在都快中午了,晚上怕也是趕不回來,你一個女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妻子聽他這麼一說,展顏一笑。俏臉似雲開霧散的一輪白月,一時容光煥發,讓人眼前一亮。
“羅叔,你想太多了,我自己開車去要不了多久的。就算有些事耽擱了回不來,湖州那邊又不是窮鄉僻壤,自然有賓館可以住嘛。我以前不也是經常出差,在外面早就習慣了。”
敢情這老頭還把這當舊社會呢,出門在外會有諸多不便。也難怪妻子會失態發笑了。
羅老頭見妻子嬌顏歡笑的模樣,老臉一紅的同時卻也被妻子的笑顏迷住了。妻子很少有發笑的時候,這陡然一笑之下讓人耳目一新。
紅唇抿在一起笑成了一道彎月,杏眼朦朧,面如桃花,柳葉眉也難得地舒展開來,讓人能清晰地看出美人此刻的愉悅。
最讓男人興奮地是那修長脖頸之下的胸脯,即使在西裝的密實包裹下,也不甘寂寞地輕顫起來。
雖然並沒有什麼夸張的震幅,可在這羅老頭眼中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一雙老眼都快瞪出來了,在眼眶中滴溜溜亂轉,不忘趁這個難得的時刻過足眼癮。
等妻子回過神的時候,雖然老頭迅速地收斂了表情,但還是被妻子眼角的余光給掃到了。
她也察覺到了剛才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攬起手邊的挎包,站起身道,
“好了,天也不早了,就麻煩你看家了,江睿回來給他說一聲,我先走了。”
妻子整理了一下小西裝上的褶皺,挎上包就往外走。
羅老頭卻坐不住了,他急忙起身端起托盤里剩下的那一杯牛奶,急匆匆地擋在了妻子的面前說道,
“妮閨女,這還有一杯沒喝呢,昨天事多也沒顧得上。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好歹把昨天的份補上。”
羅老頭擋在身舉著牛奶的樣子活像一個推銷假藥的神棍。
這接連的舉動看得我眉頭直挑,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不自然地在桌上拈彈了起來,發出不規則的聲響。
妻子似乎為羅老頭剛才不規矩的眼神惱怒,面有慍色地斥道:“羅叔,你快讓開。”
羅老頭卻一副無辜的樣子,伸手就將手中的牛奶遞了過來,嘴上說道:“哎,別介呀,妮閨女。你生氣歸生氣,可不能拿身體開玩笑,我這也是為你好……”
羅老頭這不說話還好,這開口之下手上動作更顯咄咄逼人。妻子下意識地的撩開他的手。
“啪!”羅老頭手中的水杯應聲而落,直灑得妻子的褲腿上濕淋淋一片。玻璃杯落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沒有發出明顯的聲音。
妻子站在原地,沒有發出女人被弄髒衣服時應有的驚叫聲,似被弄懵了一般。
牛奶經過這一會兒的功夫早已沒有了燙傷人的溫度,不然妻子也不可能如此淡然。
看著乳白的牛奶被嶄新的西褲完全吸收,眼見是穿不成了。
妻子是沒有反應,可羅老頭卻先驚叫了起來。
“哎,你看這……”
說著他就從茶幾上的紙巾盒里抽出紙巾來,圍著妻子粗亂地擦拭起來。慌亂間老手難免與妻子的肢體產生接觸。
“住手……”
妻子低吟著發出聲音,似在想著什麼事情,又似乎不願意大聲地呵斥羅老頭。
可羅老頭卻裝作聽不見一般,顧自地擦著,像是真的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過失。
“我讓你住手!”
妻子終於大喝出聲,這突然的失控驚得羅老頭呆立原地。
“閨女,我只是不小心……”
“我跟你說了讓你住手,你是不是不小心你自己知道。就剛才那一下,我不相信就能讓你手中的杯子脫手。羅叔,以前發生的事情我都可以當成是誤會。可現在不一樣,我老公回來了,再怎麼樣我也要顧及他的感受。你的那些小動作我也只當是你一時的妄念,可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難道你把我們之間的約定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妻子這突然的暴發讓羅老頭直發愣,定在那里吱吱唔唔不知該說些什麼,似完全不知道這冷艷的美人還有這樣的一面。
我也為妻子所說的話愣住了。
雖然早知道妻子與羅老頭的關系有些越矩,但經她嘴里說出來我還是吃驚不小。
不過從她話語中的意思,倒是不難聽出來他們並未發生那實質性的一步。
而且妻子似乎有意與羅老頭劃清界限,這讓我在經歷了昨晚的變故後多少有些欣慰,至少妻子是在乎我的感受的。
這幾天我每次想到妻子可能出軌的事時,總是越想越心驚,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了。
雖然我從未看到妻子與他有什麼,但諸多的蛛絲馬跡拼湊在一起還是讓我控制不住地胡亂猜想。
可現在通過自己的眼睛清晰看到才發現,事情還沒有糟到那個程度,妻子對羅老頭並沒有盲目的信任,我還是有機會挽回我們的關系的。
約定?
妻子與羅老頭到底有什麼約定?
雖然事情不太糟,可我完全不能掉以輕心啊。
看著顯示器中羅老頭尷尬的臉,我恨得牙根直癢。
媽的,現在這老頭真是塊膏藥,是趕不得也留不得。
直接趕他走,讓妻子之前許下要照顧他的話落空,妻子估計是不會同意的。可是留著他就要時時刻刻防備著他,這以後哪還有一天安生日子。
妻子看著羅老頭不說話,臉色是紅一陣白一陣,也不想為難他,嘆了口氣說道,
“唉,你也別覺得委曲,羅叔。我知道你有時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這麼多年單身一個人,你身子骨又不錯,難勉還有些年輕人的衝動。可你是長輩,我接你過來是來養老的。這些日子你在家里也沒少忙活,我看得出你也是想我們家日子越過越好的。所以……”
妻子說到這里話語突然一頓,抿了下嘴唇接著說道,
“所以之前在紅海會所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允許再發生。你說偷拿我的絲襪自慰是為了解決生理需要,我也只當作沒看到。你如果還要再得寸進尺,就別怪我撕毀當初的承諾趕你出門。”
說到最後妻子的語氣加重了一些,說完她轉過身徑直回房去了,估計是換衣服去了。
留羅老頭一個人在原地發愣,整個人頹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到了真正的殘燭暮年。
聽到妻子的話我敲桌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心中一陣郁結。
想不到當初讓妻子去接洽羅老頭的事,會給如今埋下這麼大的隱患。
現在簡直是騎虎難下,妻子竟然為了一個簡單的承諾就放下了一直以來的高傲,對一個老男人的窺視褻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甚至兩人都發生過那種僅次於男女大防的接觸。
我簡直有股吐血的衝動。
“哼哼……”
一直在房間里游走的李諾突然輕笑出聲。
我回頭看著她,她卻只是一笑而過,沒有說什麼繼續在房間里走動起來。
看她的樣子似乎只是為了驚醒我。
“你笑什麼?”
我不想問,但還是問了出來。
“沒什麼,只是看你這麼頹喪的樣子感覺很有趣。以前看你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現在為了妮姐的問題卻依然是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感覺很新鮮。”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哼,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想看什麼。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才是普通人該有的樣子。”
我盯著她,不知道她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直接掏了出來。
之前用的手機在看守所里摔壞了,這個是我之前換手機時擱置下來的舊款,用上原來的電話卡以後,信息都還保存得完好。
當我看清屏幕上的來電的時候愣了一下神,是妻子打來的。
她怎麼會挑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昨晚的爭吵還歷歷在目,我不相信她這麼快就原諒我了。
但我還是隨手接聽了起來。
“喂!”
“江睿,你現在在哪兒?”
“……,怎麼,有事?”
妻子一開口就問我在哪兒,讓剛才還在偷窺她的我一時有些心虛,直接語塞了。
“我想讓你跟我去別有湖州出趟差,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
她一說湖州我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她這是想要我給她幫忙呢?
想起她與羅老頭談話,提到我時的落寞模樣,我直接就想應下來,這也正是緩和我們夫妻關系的大好時機,難得她突然提出來。
可她突然提出來接我,我正醞釀著說個接頭的地方,可那邊卻突然變了語氣。
“算了,你忙吧,我找別人。”
“哎,我……”
聽她語氣一轉我就知道要糟,可還沒等我開口,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等我再回撥過去想解釋的時候,那邊直接提示一片忙音。
這種情況我再清楚不過了,她這是把我拉黑名單了,以前吵架的時候她也這麼干過。
我的心里一片冰涼,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兒嘛。
我收起手機,身後顯示器的音箱中傳出輕微的關門聲,我回過頭來正好看見妻子走出房門。
灰色的西裝上身沒變,可下身的灰色西褲再次恢復成了往日的窄裙,一雙勻稱的美腿也再次穿上了長絲襪,走入窄裙,看不清是什麼款式。
只是從灰色的絲質中透出的素白肉色可以看出,她穿的是超薄透肉型的。
我的雙瞳微縮感覺一陣不妙,只聽妻子邊下樓邊說道:“羅叔,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出去吧。”
我心里咯噔一聲,鏡頭那邊羅老頭剛剛還一臉頹喪,可聽到妻子的話後,隨即雨過天晴,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哎,好,我們去哪兒?”
“湖州。”
妻子頭也不回地與他擦肩而過,再次來到玄關前拿起之前取出的白色低跟的高跟鞋看了看,忽然將鞋收回鞋櫃,取出一雙銀色的魚嘴細跟鞋來。
鞋跟比起之前那雙高了不少,似乎換雙鞋跟更高的能讓自己顯得更有自信。
看著我妻子穿上高跟鞋的高挑模樣,羅老頭不動聲色地瞧了瞧。
他哪還不知道她這是要帶他出差呢,趕忙收拾起落在地上的杯子,回房換衣服去了。
“我去開車,你換了衣服就趕緊出來。”妻子吩咐了一聲就消失在了鏡頭里。
“啪!”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媽的,又被這老頭鑽了空子。
雖然兩人是去談生意,但很有可能發生羅老頭說的那種情況。
今晚回不來,兩人少不得要在外面過夜。
若是以前我自然不會擔心,可現在我又怎麼能放心不管。
我推開門就往外走去,李諾卻突然叫住了我。
“你干嘛去?”
“你管那麼多干什麼?”我心情不好,話語難免有些衝。
“你這樣趕回去,只怕是追不到他們了。開我的車去吧,有什麼情況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應該能幫上忙。”李諾輕描淡寫地說著,好像說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吃驚地看著她:“你會這麼好心?不會是打什麼算盤吧?”
“愛信不信。這是車鑰匙。”
她隨手將一串鑰匙扔在了門邊的沙發上。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拾掇在了手中,現在這種情況她只要不理睬我就會陷入最糟糕的狀況,既然她幫忙了就應該不會是要害我。
但我還是摸不清她的用意,不過這也是之後再考慮的問題了。
李諾見我接了鑰匙,微笑著說道:“加油吧,江睿。那老頭當真是處心積慮,有些事你是男人可能看不明白,可我卻看得清楚。剛才那老頭一說到兩口子過日子就給你們勸和,可一提到細節話頭就又反轉過來,尤其是在男人對待女人的問題上,他更是一直在說揭你的短。雖然有些夸大的地方,但都是不爭的事實,妮姐心中你的形象怕是遠不如往日了。你最好不要再做一些過激的事情了。妮姐的感情路還算順利,並沒有經過太大的挫折,那老頭的用心她根本看不出來,還當他是個和事佬。現在還能靠著女人的自尊心拒絕那老頭,可時間久了可就真的要落入溫柔陷阱了。”
李諾的話擲地有聲,仿佛驚雷一般驚醒了我。
難怪羅老頭說話前後態度完全不一樣,讓人摸不清楚立場,這是要迷惑方妮嗎?
我額頭滲出了些許汗水,眯著眼睛看著李諾,仿佛從新認識了這個人。
命運可真他娘的奇妙啊,幾個月的功夫竟能讓一個女人產生這麼大的變化,我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曾經單純的女孩。
不僅是她的城府,連動機和立場我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哼,你說這些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就當做是真的吧。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跟我說這些?”我佯裝不在意,可是眼神早就出賣了我。
李諾還是那副淺笑的樣子,說道:“就當是我還想相信愛情吧,我想看你和妮姐有個好結局。”
說完笑容突然讓我感覺有點淒然。我看在眼中甩了甩頭,一笑置之。眼前的事夠多了,現在根本顧不上管她是怎麼想的。我轉身推門而出。
我從別墅出來按動警報器找到車的位置,走近一看是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看著有些眼熟,想來應該是倪元以前的座駕。
我直接坐上車開出了別墅的院子。
剛出別墅所在的高檔小區,在主干道上卻突然看到了今早從我家門口消失的,那輛盯梢的別克車。
我趕緊壓低視线從它旁邊駛過,玻璃漆黑也沒有看清里面有沒有人。
可當我開車剛駛過去的時候,別克車突然發動了,徑直跟在了我的後面。
我猛地一拍方向盤。
“媽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