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著真好
四月,清晨明媚的陽光透過摘窗,透照在西暖閣的龍床上,顯得光线十分柔和,檀木倭角的案子上一盆蘭草綻開出嬌艷欲滴的花束,釋放出濃烈的清香,令人覺得十分舒適。
和王克非預料中的一樣。
紅娘子早上醒來大吃一驚,只見自己全身赤裸,下身熱辣辣的疼,再看床榻上一片狼藉,即使傻子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不禁“羞惱”的捶了一下自己老公。
李岩也感到莫名其妙……
他只記得自己昨晚喝醉酒了,卻怎麼也想不起以後發生了些什麼,但下身異樣的感覺分明提醒著他:自己進行了“性”行為。
酒後亂性啊!
李岩不禁“嘿嘿”的傻笑了幾聲。
夫妻二人穿戴完畢,便喚來小太監,引領二人前去見駕。
御書房內。
王克非正半趴在御案的墊子上,一個勁兒的打著哈欠,身下還壓著一本本的奏折。
這架勢,一看就是皇上昨晚又“加班”了。
民間常言:當今天子宵衣旰食,夜分不寐,憂勸惕勵,殫心治理。
民言誠不欺我也!
李岩眼睛又開始濕潤了。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王克非是將“班”加在他的老婆身上。
李岩走上前,壓低聲音訓斥小太監,“怎麼能讓聖上在這里休息,而且連件披風也沒披上?聖上龍體若是欠安,你們有幾個腦袋?”
小太監囁囁喏囁,“是……是聖上說他只趴一會兒,不用披風的。”
王克非其實早已醒來,雖然昨晚忙活了大半夜,渾身確實有些勞累,但他的心里還是感到暖洋洋的。
那種人妻的滋味,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更何況還是夫前侵犯。
王克非抬起身來,揉了揉“熊貓眼”,故作驚訝的說道:
“哦,李卿紅姑娘醒了?快,快坐下。”
小太監連忙搬來椅子,夫妻二人分別落座。
王克非偷偷的瞧了一眼半坐在椅子上的紅娘子,她所呈現出的那種別扭姿態,分明就是大寫的--菊花殘,滿腚傷。
看來自己……確實有點過了。
王克非抱歉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陛下,陛下要注意龍體呀,莫要太過勞累了,再大的事也沒陛下的龍體重要。”
當朝新任首輔李岩,還誤以為皇上是過於勤政勞累了,便關切的說道。
當然,也不能說他錯了,王克非的確累了,他堂堂九五之尊,不但親自為李岩“打了手槍”,還多次在他老婆的雙腿間“下跪”。
看來小兩口確實不知,這頂綠帽子戴得嚴絲合縫!哈哈。
王克非心里樂開了花,嘴上卻道:
“朕無礙,李卿不必擔憂。朕昨夜批了些奏折,只是有點乏了,不覺便趴在御案上睡著了。這京城之患剛解,滿清建奴又陳兵關外,此真乃多事之秋也!”
他的面上正義凜然,心里,卻又把紅娘子干了一萬遍。
李岩略一思忖,搖頭道:
“陛下,滿清建奴雖然迅勇,但不善攻城,有吳將軍和關寧軍在,陛下無需擔憂。真正的隱患,是在關內。”
王克非正色的點了點頭。
“李卿所言有理!朕已連夜傳旨,要吳三桂速回遼東。”
旋即,他的臉上又呈現出些許悲淒狀,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里,卻搞成了這個樣子,朕真是痛心疾首,朕有罪於國家,愧對祖宗,愧對天地哪。”
李岩沉吟片刻,勸道:
“陛下無需自責,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當前之局面亦是由於數十、甚至數百年來的弊端沉積所致,非陛下之過也。只要陛下有的放矢,對症下藥,則沒有過不去的坎,沒有翻不越的山。”
妙啊,王克非心頭一亮。
這話說的,帶勁!
看來古人也並不一定文言文,這白話說的,也很溜啊!
他微微一笑,裝作是被李岩的一番話打動了。
“李卿高才,朕心甚慰。朕現在也是越來越清楚了,這大明的心頭之患不在外邊,而是在朝廷,咱們這兒爛一點,大明朝就會爛一片,咱們要是全爛了,大明各地就會揭竿而起,讓朕死無葬身之地呀!”
“陛下從諫如流,乃世之明君也。”李岩俯首贊道。
正在此時,一個小黃門邁著碎步進入大殿,跪下稟報:
“啟稟陛下,東閣大學士范景文范大人求見。”
范景文,就是前世自殺殉國的那個范景文?他來干什麼?
也好,是時候來會一會這幫朝臣了。
“宣!”
“遵旨!”小黃門退出到門外,仰起脖子,高聲喊道:
“宣,工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范景文,覲見!”
范景文,字夢章,河間府吳橋人。
萬歷四十一年進士,被授東昌府推官,為了以示清廉,他在衙門門口寫了六個大字“不受囑,不受饋”,意思就是不走後門不收禮,所以又被稱作“不二公”。
1644年,范景文被拜為工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但此時的明王朝已搖搖欲墜,范景文獨木難撐。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北京城破,范景文認為首都已破,國家已亡,自己身為內閣大臣,應當為此負責,便跳入古井,自殺殉國。
范景文一生為人正直,為官清廉,身為文臣,還頗通軍事,應該算是一位能臣,不僅如此,他身為內閣大臣,能夠殉國而死,更加難能可貴。
要知道,當時崇禎朝的首輔魏藻德可是跑到李自成那里哭著喊著要個官來當的。
當然,他也有他的汙點,就是反對崇禎南遷。
當闖軍逐漸逼近北京時,有大臣提出讓崇禎棄京南逃,以避鋒芒。
對此,范景文堅決反對,說:“團結人心,堅守待援而已,除這以外,我什麼也不知道。”意即堅持到底。此事討論來,討論去,終無結果。
最終,讓崇禎錯失了良機。
…………
范景文整理好衣袍,進入宮內,跪倒在地。
“臣范景文,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范愛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
范景文起身站好,正要奏稟,卻聽王克非率先說道:
“范愛卿,可曾聽聞朕封李自成為秦王之事?”
“回陛下,臣已聽聞。”
“愛卿以為可否?”
“陛下,臣,正是為此而來。陛下是有為之君,以微臣愚見,這封李自成為王,倒也不失為一劑良藥,但亦應在朝堂之上群臣商議定奪。”
王克非揉了揉眉心,聽他的意思,是不反對李自成封王了,只是應該讓大臣們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個屁啊!前世崇禎就是讓你們商量死的。
你妹的,崇禎,滿朝文武,竟無一個人願替你背鍋。
怎麼當的領導?
話說,這崇禎好像還真有幾個姊妹,包括前世殉國的駙馬鞏永固的老婆。
這長公主的滋味……嘿嘿。
王克非的臉上,又流露出一股迷人的微笑。
哦呸!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女人,人家紅娘子一夜沒把你喂飽?
正事要緊。
王克非強行壓制住心底的欲念,那張英俊的臉頰瞬間又變的剛毅起來。
“朕意已決,此事無需商議,個中緣由,待早朝之日,朕自會言明。朕現為愛卿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原大順軍制將軍,現已擢升為朕的內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李岩,李大人。”
什麼?范景文驚呆了。
崇禎在位十七年,走馬燈般換了十八任首輔,內閣大學士50余人。
對此,他並不感到驚訝。
真正讓人意外的是李岩這個年輕人,此人年紀輕輕,初登朝堂,便委以首輔之職。
陛下瘋了嗎?
李岩站起身來,躬身抱拳施禮。
“在下李岩,久聞范大人威名,范大人為國為民,不辭辛苦,實乃我等之楷模。久仰,久仰!”
范景文驚詫了良久才緩緩回過神來。
想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兩袖清風,堂堂正正,苦熬三十年,才得以謂之宰輔。
你小子乳臭未干,居然一步登天?
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范景文面如便秘,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急忙收斂起心思,回禮道:
“豈敢,豈敢!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分內之事。李大人年少有為,足智多謀,定能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即倒。幸會,幸會!”
這丫的讀書人,好一番和諧社會。
都很熟麼?
看來,這古人也十分會裝啊。
王克非嘴角閃出一抹譏笑,旋即又變得一本正經:
“范愛卿,依據雙方議定:朕應賜秦王犒師銀百萬,分三日交付,秦王答應亦在三日內完成撤軍。朕意,由范愛卿陪同李卿前去交接,同時全權監督秦王撤軍。愛卿可去否?”
范景文再度跪倒在地。
“回陛下,臣身為內閣大臣,理應對此負責。微臣愚笨怯懦,文不能勸善安邦,孤負聖心;武不能建功立業,滅賊雪恥。蒙聖上不棄,微臣唯肝腦塗地,盡力而為,以報君恩。”
范景文鄭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王克非聽完以後,也不禁為之動容。
無愧於殉國忠臣呀!
要是臣子們人人都有這番決心,崇禎何至於被逼的上吊?
可……范愛卿,說話之前要先過過腦子!現在是秦王了,不是反賊,手握百萬重兵。
關鍵是……旁邊還站著一個李自成的老部下呢。
事已至此,權當沒聽見吧。
王克非尷尬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銀兩,朕已准備妥善,兩位愛卿,要以禮相待,以和為貴,切記切記。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朕,等你們回來。”
“臣等,謝陛下關懷!”
有錢的感覺真棒,花錢的感覺也肉疼。
幸虧昨天抄了些家,不然哪來的這些銀子,皇宮內的這點兒家當,早讓崇禎給傾家蕩產了。
不過,這些錢能換條命,也值了。
MD,李自成,先給朕保管著。
總有一天:吃了朕的給朕吐出來,拿了朕的給朕送回來。
…………
最難熬的時期已經過去,王克非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松下來。
這種感覺,恰似一個溺水將死之人,從水中露出了半個腦袋,呼吸到一絲新鮮的空氣。
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