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裴妍第一次在她面前說這麼多話？
楊青看著裴妍，微笑道：“嗯，我會勸勸你外公的。”
裴妍不置可否，但也沒說什麼，吃了晚飯，自己一個人回了家。
家里還有上次買的紅酒，她點了份外賣，叫了滿滿一桌子菜和一個冰雪公主的蛋糕。開著電視，一邊喝酒一邊吃飯。
祝她生日快樂啊
雖然，這個生日過得“寒酸”了些，但該有的儀式不能少。最起碼，她要敬自己一杯酒。
生日嘛，總要不醉不歸的。
…………
裴靖松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半了。
之前他回來，沒找到裴妍，聯系了徐清才知道裴妍讓徐燦接走了，他徘徊許久，終於進了徐家的門，又被告知，這小孩已經離開了。
打她電話打不通，去學校，同學也說她不在。
她一個女孩子……
裴靖松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路是用什麼心情開車回來的。
萬一，萬一裴妍要出點什麼意外？他簡直不敢想象。
到了家門口才發現自己沒帶鑰匙。
裴靖松試了下門鎖碼，發現不對。
一定是裴妍改了密碼。
胸中悶熱，他煩躁的擼了把頭，粗魯的抬手拍門，“開門！裴妍”
“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門打開”
沒有人回應。
裴靖松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他一邊撥手機，一邊拍門，“裴妍！”
樓上有人開門罵，“大晚上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操！
裴靖松爆粗口。
他第一次後悔同意裴妍回這個老房子住。就算為了居住環境，鄰里關系，他也該拒絕她的要求，讓她老老實實住到市中心。
到底是沒再拍門。
打裴妍電話沒人接，他只能皺著眉一遍遍的試密碼。
試了裴妍的生日，手機號，還試了她最喜歡的幾個節日，甚至連他和徐清的結婚紀念日都試了，但是都不對。
不知道怎麼的，試著試著他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前一陣裴妍去修車鋪找他那天，雖然聽上去就不太可能，但他還是本著試錯的心情輸了一次。
啪嗒——
門鎖打開了。
裴靖松深吸口氣，開門走了進去，客廳一片漆黑，他摸黑打開了壁燈。
靛藍色的壁紙在昏黃的燈光中散發著冷艷的光，裴妍穿著上次那件黃色吊帶連衣裙，微歪著頭，雙膝抱在懷里，安靜的靠坐在椅子上。
裴靖松腳步都放輕了，剛才的煩悶和失措都消失無蹤，只剩下滿腔的慶幸和欣喜。
盡管還是生氣，但更多的依然是慶幸。
就算早知道她不是那種會拿自己安全開玩笑的孩子，裴靖松依舊被自己剛剛突然冒出來的荒唐念頭給嚇到了。
現在看到她完完好好的待在家里，他五分的氣惱也已經消了三分。
剩下的一點足夠他耐著性子上前看她到底在鬧什麼脾氣。
裴靖松看著她緋紅的小臉，隨手撥弄了兩下桌子上擺放凌亂的空酒瓶，“這麼玩很有意思？”他居高臨下，嚴肅的看著她，“還是說你以為我一點都不關心你，所以要用這種辦法尋找存在感。裴妍，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爸爸……”她囈語一般，輕啟紅唇低聲呢喃。嫣紅的小臉光潔柔美，修長的脖頸在燈光下泛著柔光。看來是喝醉了——
裴靖松面無表情。甚至想把不聽話的小孩揍一頓。
但她還睡著，神態嬌憨，整個人也醉的不省人事了，教訓一個醉著的小孩？他還做不出這事兒。
只是沒想到有些人喝醉了也不老實，在他彎腰把她抱起來後，像個纏人精似的把他當成玩偶熊抱住了。
細瘦纖長的手臂橫過他前胸，柔軟的身子整個窩進了他懷里。
裴靖松蹙眉低頭，想把她的手撥開。
入眼卻看到了一大片細膩的白——
那光潔的飽滿刺的他眼疼。
一路上來來回回的奔波，從聽老陳說沒接到人就開始升浮的煩躁，現在一股腦全都衝上了頭。
裴靖松冷著臉把人抱回屋，直接扔到了床上。
身子猛然一蕩，裴妍扭著腰囈語兩聲，緩緩睜開了眼。
“爸……爸爸……”
她小臉紅撲撲的，一雙眸子像被水洗過似的，純淨澄澈，抓著他的手，起身抱住了他的腰。
大概因為喝多了酒，裴妍整個人都軟軟的，平時略顯冷意的聲音也變得沙啞嚅喏，聽的人不忍苛責。
但此刻的裴靖松顯然不在此列——
他目光銳利，“為什麼不接電話？”
她不回答。
裴靖松積攢已久的怒火因她無視的態度一下子點了起來。
他一路上擔驚受怕，生怕她一個人出點什麼意外，從學校回來，他拿煙的手都是抖。
那一刻如果裴妍就在他眼前，裴靖松絕對會讓她知道這麼逗他玩是什麼後果。
她聽不懂。抓著他的手輕輕的搖，聲音里帶著哭腔，“今天是我生日啊爸爸，你怎麼忘了呢。”
“爸爸……你怎麼還不回來？”
“爸爸……”
裴靖松像被人打了一拳。
他嘆口氣，決定不跟這個喝的爛醉的小孩一般見識。然而他放過她了，這小孩卻不願意放開他。
她哭的委屈極了，睡夢里也在流淚，長長的睫毛沾染了淚水，漆黑如墨，睫根濡濕，看的裴靖松眉心隆成一團。
不知道這小孩遇到了什麼事，怎麼喝醉了睡著了還哭的這麼委屈。
“妍妍……”
但問她，她又不說。無論他怎麼叫她，溫柔的，嚴肅的，誘哄的，她都沒有醒來，只是緊緊的抱著他，喊著他的名字，哭的心碎欲絕。
裴靖松臉色越來越凝重，卻只能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聲安撫。
不知過了多久，裴妍大概哭累了，抽泣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裴靖松垂眸，看著她哭的通紅的鼻頭，大手按上她的小臉，輕輕替她揩去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