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慍兒,來,嘗嘗姑姑的手藝……”
天空掛著一輪清月,桂花散落滿園,王依然笑盈盈靠坐在王慍身旁,她繁衣點綴著綢緞,倒是打扮了一番,與另一側一身素衣的慕容嫣黛,不同風情。
晚宴很豐盛,王衣然溫情服侍王慍,一雙桃花眼滿是他,似乎……帶著點別的情愫,她雖是這麼說,不過滿桌美食可與她無關,唐夫人的手藝,不能說不能吃,狗都嫌棄。
面對姑姑盛情的喂食,王慍也不好意思拒絕,余光撇了撇嫣姐姐,她一動不動,盯著手里的大白兔出神,感覺有些奇怪,一口咬掉姑姑手里的吃食,他衝著慕容嫣黛靠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嫣姐姐,怎麼了?”
慕容嫣黛眼神亮了下,像是睡醒一般,她側過腦袋,笑道:“慍兒,我……”旋即看見王依然挨著這麼近,她眉毛一挑,語氣不好道:“你做什麼?”
王依然挺了挺胸,嬌聲道:“我就關心這唯一的大侄子嘛……”
慕容嫣黛便也只多看了她幾眼,低頭擺弄自己手里的大白兔,王依然不顧她,靠在王慍身旁,服侍他用餐,倒是慕容嫣黛看起來像個局外人。
本來王慍是想和嫣姐姐單獨坐會的,不過剛剛肚子不舒服的王依然出來,說要一起賞月,按理,今天的月亮應該十分明亮,可天空卻被烏雲遮蔽,連星河都不見。
二美在身,換做旁人,早就左擁右抱,上下其手,卻單獨讓王慍犯難,姑姑靠著這麼近,他生怕自己挨著他,總是僵著身子,涼著一邊能動手的慕容嫣黛,著實讓他心里癢癢。
不行,要想個辦法,將姑姑支走。王慍心里想著,不過想來思去,卻怎麼都沒有好辦法,於是他看著桌上的菜,動起了心思。
王慍笑著將姑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撥開,他道:“姑姑,你看這菜,都涼不少,不如你幫我去熱一熱吧。”
“嗯,的確有些涼,我就喚個下人去吧……”
“別,姑姑,我想吃你親手熱的。”
王依然:“……”
她望著王慍人畜無害的笑容,頓時眼里彌漫幾分委屈,好吧,你就是要趕我走,是吧,小混蛋,她的心可是黑的啊,等你被這只狐狸精迷得死去活來,日後你會後悔的……
“哼……”
王依然有些不開心,她端起桌上幾盤菜,起身就離去,向著後廚的方向,走就走。
“姑姑,可要快點回來哦……”
王依然聽完腳下一個踉蹌,是不要再回吧,隨後搖搖頭,無奈笑了笑,算了,就不打擾你……
要說這天也是神奇,王依然前腳剛走,那月便出來了,皎潔如同圓盤,清澈的光芒照亮了黑色的大地,帶著繁星在天空拉出一道銀河。
月光照耀在這院中,王慍看著天空也是驚奇道:“嫣姐姐,快看,明月出來了。”
慕容嫣黛喝了口茶,姿態淡然,似乎在說,不過是尋常場面罷了,莫要驚奇……
“嫣姐姐,過來賞月啊。”王慍衝她打著招呼。
本不想起身,但看著王慍希冀的眼神,便也沒拒絕,她放下翹起的修長美腿,素衣清雅,帶著柔美的體態,轉瞬即逝她就來到王慍身旁。
月光明耀在她的臉上,等到王慍再仔細打量身側美人的時候,又是一副不同的景色,飽滿高聳的兩座雪峰似要從襟口躍躍而出,頸脖上一片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膚如凝脂,無瑕剔透,腰身一根素衣束帶,讓她更加顯得盈盈一握,尤其是素衣裙都抵擋不住的修長美腿,看著便緊致彈性,此時的她,更像一個書生,女先生。
王慍一時之間,看得有些呆。
慕容嫣黛平靜挽起他的手臂,柔軟的雪峰與之接觸,她的眸子幽光,絕世風姿。
她淡笑道:“今晚的月色,的確很美。”
王慍意欲情起,他道:“沒有你美。”
她看向王慍,這個少年此刻眼里只有她,慕容嫣黛一時間,她望著也有些痴,不知為何,她眸子突然有些濕潤,秋月這大好的景色,再也無心欣賞。
若是平時,說不定會丟給他一個白眼,不過今天,今夜,她只想靠在他的肩上,閉著眸子,享受秋風明月。
慕容嫣黛輕輕笑道:“慍兒,嘗嘗我親手做的月餅。”
“好,嫣姐姐,別人月餅都是圓,團團圓圓,為何你要做成兔子模樣呢……”
美人鼻尖一挺,她認真看著王慍道:“你不覺得,很像我嗎?”
“嫣姐姐,莫非你是兔子精?”
慕容嫣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才是妖怪,我就不能是天上的玉兔麼……”
王慍呵呵笑著,他打趣道:“是是是,嫣姐姐就是天上的仙女,掉落凡間的小仙女……”
“仙女……”說話間,她的眼里,多了幾分暗淡,偷偷嘆口氣,沒有讓王慍發現,她目光重新回到天空,星河燦爛,漫天繁星,不知她會想些什麼,歷代星辰都不曾變化,可是慕容嫣黛總能看到更多東西,如果時光長河,能夠倒流就好了……
目光重新回落凡間,回到眼前少年的身上,她早就學會忘記,遺忘以前諸多,一心一意享受男女情長,至少在這一刻,慕容嫣黛明白,她動了真心。
王慍拿起白嫩的玉兔,咬了一口,隨後皺著眉頭道:“好難吃啊……嫣姐姐,怎麼里頭什麼都沒有?”
可以看見,咬開的兔形月餅里,什麼都沒有,和姑姑做的完全不一樣,甚至還有點怪怪的味道……
“你就安心吃吧,我還能害你不成……”隨後她靠近王慍,語重心長道:“一定要全都吃完……這里頭,可是裝滿我對你的祝福……”
“祝福?祝福我什麼呀……”他不在意問了一句,然後端詳著手里的白兔,很柔軟,捏上去,有點像是在捏嫣姐姐的胸脯……
“祝你長命百歲,身體安康,永無病痛,萬毒不侵……”慕容嫣黛若有其事說著,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說得天花亂墜,就好像這玉兔月餅是什麼靈丹妙藥。
“哈哈哈,嫣姐姐,真有這麼神奇,那我拿去買賣,豈不是天下群搶……”
慕容嫣黛隨性一笑,傲聲道:“呵呵,這是我對你的福賜,其他人可不管用……”
王慍聽完,心里樂開花,他柔聲道:“謝謝嫣姐姐,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了……”說完,就將桌上為數不多的白兔全都塞進嘴里,慕容嫣黛眼睛眯成月牙,安靜看著他……
……
兩人收拾完晚飯後,就互相依靠坐在長凳賞月,彼此講著悄悄話,少年摟著美人的腰,郎情妾意,只是,與此同時,明月,也不止他們在賞……
林府,燈紅人聲鼎沸,偌大的府邸,四處洋溢著喜悅,林晚霞陪著娘親收拾碗筷,母女倆的容貌倒是相似,只不過沈惜雨更加成熟風韻,到了她這個年紀,比不過女兒青春靚麗,確是正常,畢竟歲月不饒人,誰能一直年輕呢,她也曾美過,就夠了……
“晚霞……跟娘說說,你的事……”她擠眉弄眼對自家女兒道,嘴角的笑容莫名其妙,看著林晚霞怔怔然。
“啊?娘,什麼事啊……”
沈惜雨眨了下眼,打趣道:“你還和娘瞞著呢,你自己知道……”
林晚霞此刻一頭霧水,她不解問道:“娘,我真不知你的意思……”
“呵呵,你也真是不上心,都這麼大一個人,別家姑娘娃都幾歲了,夏研芳齡十六,明年也要嫁給你弟,你比她長七歲啊,哎……”沈惜雨無奈嘆氣,倒不是她不想把林晚霞嫁出去,只是,以前說一個媒,她就把別人公子打一頓,搞得整個陵下,再無任何世家前來提親,礙於林丞相之威,那些被揍的公子只能自認倒霉,不但挨打了,還要說林晚霞的好話……久而久之,她就一直單到了如今……
“我……哼,連我都打不過,憑什麼讓我服氣……再說了,我一個人挺好……”就是說到最後,聲音小了很多,因為,沈惜雨的目光越來越凶……
“談婚論嫁又不是比武,什麼服氣不服氣的,難不成,非得找個打得過你的江湖糙漢子嫁了?”婦人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那……倒也不是,我未來的夫君,一定要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氣度非凡,眉清目秀!武功高強的同時,還要溫文爾雅!”林晚霞露出一個憧憬的笑容,就是看在林母眼里,像個傻子……
她鄙夷道:“你就做夢吧,哪個習武之人,不是五大三粗!”
林晚霞反駁道:“當然有啦……”
林母會心一笑:“他叫王幼麟是吧……”
“對……啊,不是,娘,你在說什麼啊……”林晚霞下意識便回應了,因為她的腦中,剛好閃過一位黑衣少年的影子……
隨後意識到不對勁,娘是在套話呢,她臉頓時一紅,反問道:“什麼王幼麟,我……我跟他又不熟,只不過見了幾面而已……瞎說什麼啊,而且娘你不知道,他早就有了心上人,還是陵下第一才女,慕容嫣黛,再說,我又不喜歡他……”
“呵呵……”沈惜雨笑眯眯,看著林晚霞心里有些亂。
“我懂,我都懂,姑娘懷春嘛,娘也是過來人……”
林晚霞頓時有些急了,她有些許激動道:“我沒有!”一雙丹眼水汪汪,似乎有些快哭了……林母到沒想到自己女兒反應這麼大,這一嗓子,讓不遠處的林丞相和林玉堂都放下手中棋子,看向這邊……
“這是……”
林丞相摸了摸胡子,搖搖頭,沒說什麼,就是他對面的林玉堂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對不起,娘,我……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林晚霞說完也不顧沈惜雨在後頭的喊聲,悶著頭就跑開了……
“唉……”林母無奈搖搖頭,有些好笑似的,只不過,這笑容更多的是欣慰,至少,自己女兒開竅了,懂得男女情事了……
一路悶頭跑開的林晚霞表情落寂,她走在月光下,心里有些難過,被娘說破心里的事,她何嘗能不激動?
其實,今日一早,她放下過身段,放下過矜持,鼓足勇氣,滿心期許問,晚上一起去江邊賞月,如何?
不過他卻說,早已有約,不用多問,便也知道,那人是誰……
在這之前,她自認為,並不差慕容嫣黛多少,只不過還沒開始比,就已經輸了……遇到王慍這些日子,她輸過很多次了。
“唉……亂想什麼呢………”
……
皇宮,龍鳴梳著好看的頭發,支著腦袋,看著天上的圓月,她身側,坐著唐紫,皇後娘娘溫婉笑道:“鳴兒,想什麼呢?”
“想男人。”
唐紫:“……”
公主殿下這話不說倒還好,一出口,便是語出驚人,皇後娘娘剛想問,想哪個男人,但旋即回過神來,貌似龍鳴最近接觸比較多,只有一個人,王幼麟……
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不為別的,因為,她剛剛也是想他了……
不行,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皇後娘娘頓時坐不住了,母女倆同時想一個男人,這是何等的荒唐?
第一時間,唐紫想到的是,掐斷龍鳴的心思,不為別的,因為她已經走錯一步,與王慍產生了肉體關系,她自己已經不知如何去面對,總不能說,你把這事忘記了,就當從未發生過……這是自欺欺人的說法,皇後娘娘忘不掉,王慍更不可能忘記,兩人若是還能再見面,定然是干柴烈火……
或許,有很多其他的緣由,不過最重要一處便是,她並不討厭,於她而言,王慍年輕,更有活力,而且讓她十分舒服……
可憐一旁的龍鳴,她是萬萬都想不到,自己母後的心思……
……
子陽城,王宗後山,這里樹密林幽,月色下,風吹枯葉動,王行風杵著拐杖,他手里提著一個食盒,越過後門,借著皎潔的月光,也只能窺探到這山林的一角,耳邊是若有若無的瀑布聲。
已過中年的他,本應是壯值的身體,卻是一副虛弱的樣子,有些瘦弱,像是沒了陽氣一般,平日里,行走有些困難,於是就常年杵根拐杖,時常和城里其他志同道合的好友,釣釣魚,下下棋,日子倒也過得去。
不過他心里,卻也始終有個結,一個即便連王宗,都無法抹去的陰霾……
為什麼說陰霾呢,因為王行風在十七年前,他是一位將軍,大獻的常勝將軍,一生無敗績,和他父親一樣,甚至,王行風踏平過朱蘭國,立下赫赫戰功,可是再看如今這個鬼樣子,若是沒人說,誰能知道,他以前竟然是將軍?
一切的轉折點,就是從十七年前,他剿滅叛軍,帶回來一個女人,一個懷孕的女人,正是自從她進了王宗的門以後,王行風的身體就越來越差,無論吃多少藥,看過多少大夫,都沒能好轉,仿佛,他的生命即將燃盡,不過幸運的是,他一直吊著一口氣,活到了現在。
那時候,王老夫人,想盡一切辦法,便盼著兒子能好,為此還請過高僧道士做法,她認為兒子是中了什麼邪,不過還是沒用,直到有一天,有位老道士說,他們家里藏著妖,專門吸男人精氣,加上那時候城里莫名其妙有年輕男人猝死,不知什麼時候起,王家娶了個妖怪的風聲,傳遍整座城,老婦人想著請老道士除妖,可那位道士只是意味深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走了,第二日,他的屍體出現在河邊。
那段時間王宗是人心惶惶,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王行風帶回的那個女人,甚至,有人往她身上潑了許多髒水,什麼看見她和誰誰走在一起,什麼她又進了誰誰的院子……七大姑八大婆的嘴里,越穿越邪乎,似乎坐定了,她就是妖女的事實。
為此王老夫人第一個忍受不住,她就要趕走這個女人,可是王行風死活不願,硬是攔下來,為此,他直接氣死了王老夫人,所有人都罵他鬼迷心竅,可是沒人知道,那個女人在他心里,有多麼重要的地位……
後來,她就去了後山,這一待,就是十七年,十七年里,除了他們的兒子王慍,整個王宗,包括子陽城,再無第二個人,見過她,十幾年里,人們也早就忘了,什麼妖妖鬼鬼,甚至不少人都不記得王行風娶過老婆,那個女人用最強硬的姿態,打破所有的流言蜚語。
王行風走著走著,耳邊瀑布的聲音,就逐漸大了起來,他知道,她就在不遠處,不過這個男人卻停下了腳步,他喊道:“沐蘇,我給你送了幾塊桂月食餅,你在嗎?”
一連喊了三遍,無人應答,王行風知道,她拒絕了自己,於是露出一抹苦笑,整整十七年,他連一次面,都沒看過,那個千嬌百媚,玉潔冰清的美人,讓他朝思暮想了十幾年,他從不敢強求她什麼,因為王行風知道,若不是因為有王慍的存在,恐怕,她早就消失在這山林之間了吧……
他們之間,或者說她和王宗之間,唯一的聯系,便是她的親生骨肉……她很愛自己孩子,盡管她從未說過,也沒有正面表達過,但是王慍自小都是她帶大,有時候,某些細節足以看出。
“放下吧……”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進這個瘦弱男子的耳里,他眼神一亮,欣喜放下食盒,三步一回頭,離開了這里……
……
金霄城,唐府,月色漸濃,慕容嫣黛看了一眼天色,她就起身對王慍說道:“慍兒,天色不早,我就回去了……”
“等等,嫣姐姐,你還回去啊……”
慕容嫣黛睜著大大的眼睛,無辜道:“對呀,不然,我睡哪里?”
“當然是!”
“當然是睡我房間了……”王慍希冀道。
“那,你睡哪里……”慕容嫣黛皺著眉頭,心思單純道,隨後想到啥,臉色一紅,她二話不說就往外頭,速度之快,一時間王慍都沒反應過來。
不過王慍今晚注定不會讓美人離開,他急忙追上去,拉住她的素手,慕容嫣黛激動道:“慍兒,放開我!”
“嘿嘿,嫣姐姐,今晚你進了這個門,就別想出去了,乖乖認了吧……”說完,一把抄起慕容嫣黛,將她抱在懷里,向著房里走去。
慕容嫣黛粉拳錘著王慍胸口,她羞澀瞪著王慍,怒嗔道:“放開我,慍兒,不得無禮!”
“呵呵,今天,我就要做無恥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