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妙沒忍住，輕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看得許則言心口一動。

　　“許則言，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她問。

　　“你忘記了？”許則言把手里的檸檬遞給她，“上次那個藍花楹的視頻，你指給我看了，你說院子里有棵檸檬樹的。”

　　他側身去看伸出柵欄的檸檬，被壓彎的枝干，“檸檬熟了，你都不摘嗎？”

　　林妙妙兩只手的掌心抵著那只黃澄澄的檸檬，來回搓揉，“我給忘記了。”

　　許則言聞言回過眸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最近很忙嗎？”

　　給她的信息都是很久後才回，聽說其他的人也是。

　　“還好。”林妙妙嗅著手心的檸檬香氣，把話題轉移開來，“你回來准備呆多久？住在哪里？”

　　許則言低頭，看著她穿了一雙人字拖，潔白小巧的腳趾，塗了橙紅色的指甲油，像一顆顆飽滿的櫻桃。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今天才來的，你有時間嗎？”

　　“嗯？”她偏頭望他，見他嘴角緊抿，似乎有心事的模樣。

　　他沉吟半晌，才是開口，“想你……陪我走走……”

　　林妙妙把檸檬放進門口的牛奶箱，扣好鎖片，關上院門，“去哪里？”

　　許則言看她穿著碎花吊帶裙，只握了一個手機，輕松愜意的樣子，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一路沉默，沿著窄巷緩緩前行，很快就折到從前的高中門口。

　　“要進去看看嗎？”林妙妙問他。

　　“能進去嗎？”許則言有些疑惑。

　　她笑了笑，走到門衛室窗外輕輕敲了敲玻璃，側身與門衛大叔熱情地攀談起來。

　　她在家一向隨意，扎了兩個蓬松的麻花辮，垂在胸前，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此刻淺笑盈盈，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復古的清純美感。

　　不一會，電動柵欄緩緩移開一段，林妙妙笑著回望他，“走呀。”

　　暑假期間，學校靜得出奇，兩人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斑駁的光影不時在他們臉龐浮動。

　　“你怎麼說動他的？”許則言好奇地問。

　　林妙妙頓了頓，“我就說想帶個朋友過來看看我以前的學校，剛好他對我還有一點點的印象，我就提了提以前的事。”

　　許則言沉默不語，他明明很想問一句的，說是朋友，那麼別人有沒有問是什麼性質的朋友。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問。

　　林妙妙偶爾偷偷望他，總覺得他今日與平時不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淡惆悵。

　　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銀杏樹下，她偏過身去，手撫著樹干的紋理，想起她第一次見到許則言就是在這棵樹下面。

　　那是銀杏葉黃的深秋季節，他穿著天藍色毛衣，安靜得像一顆遙遠的恒星，卻吸引了她的駐足回首。

　　暗戀的回憶美好而心酸，她不禁蹙起眉尖，指甲輕輕劃過樹皮。

　　“這棵樹怎麼了？”許則言見她神色有異，不由問她。

　　林妙妙搖了搖頭，不想再告訴他這些。

　　她曾經在學校里的許多角落默默地看著許則言，從不想打擾他，只是想就那樣一直悄悄看著他。

　　哪怕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天，和許則言一起回到從前的校園。

　　路過宣傳欄的時候，她也是停頓了下。

　　這讓許則言想起她從前就是靠宣傳欄里貼著的資料，記住了他的字。

　　那麼，他和剛才那棵銀杏樹也有關系嗎？

　　他當然也沒有時間去細想這些，他也有他自己的心事。

　　他們一起離開了校園，這一次他們都很有默契地拐上另一條路，直到他們在黃油面包的門口停下腳步。

　　林妙妙抬首望去，看見甜點店依舊保持著舊日的模樣。

　　紅白相間的色調，精致的招牌，甚至是門口的落地玻璃都干淨清透，能照出清晰的人影，只是從里面拉下了白色的百葉。

　　“要不要進去？”這一次換許則言來問她。

　　林妙妙想到剛才在學校門口也是差不多的對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許則言也想到了，跟著她一起笑，但很快又收住了笑容。

　　“嗯？能進去嗎？”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進過這間甜點店，一時心潮澎湃起來。

　　許則言站在門邊，利落地按電子鎖的密碼，只見嘩的一聲，大門被打開來。

　　他先走了進去，見她還在門口發怔，忍不住地伸手過來，勾了勾她的手指。

　　“要進來嗎？”

　　她低頭看著他很快就收回了手指，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他們之間熟悉又陌生。

　　許則言仿佛在與她保持著某種距離，隱忍克制。

　　所以，他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