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漫進來，一縷縷金色的光芒，映得一室通透。

　　許則言的面孔半明半暗，他怔了半秒。

　　“陌生人？”

　　“就是……”林妙妙深吸了口氣，“避免不必要的見面，不必要的說話。”

　　“什麼叫不必要？像現在這樣嗎？”

　　林妙妙側過臉去，“你心里明白。”

　　許則言神色微凝，正想說什麼，烤箱忽然叮地響了一聲，林妙妙急忙轉身過去。

　　她用隔熱手套把烤盤捧出來，濃濃的巧克力味在廚房里飄散開來。

　　她先用牙簽試了試烘烤的程度，看到牙簽上有一點點褐色的蛋糕屑，才是放心地端了上來。

　　正好宋衍從電梯里出來，看見廚房里的兩人，微愣了一下。

　　“學長。”

　　林妙妙和他一打招呼，就想起昨晚的事情，臉瞬間變紅。

　　“妙妙，休息得怎樣？”

　　“嗯，還好。”

　　她拿出一把水果刀，把巧克力布朗尼切成小小的方塊。

　　“這是什麼？”宋衍走近。

　　“布朗尼。”

　　宋衍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從下到上地掃視，再微微一笑。

　　“其實布朗尼是他……做的。”

　　她的目光偏向了許則言，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宋衍反應過來，眉心一蹙，疑惑他們為什麼還沒有自我介紹。

　　“許則言，一個學校的，金融學院，你們同屆。”

　　許則言淡淡地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叫林妙妙，外語學院。”

　　果然是標准的陌生人剛開始認識的流程，許則言默默地看向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林妙妙把巧克力布朗尼用盤子盛好，回頭問道：“學長，要配什麼來喝嗎？”

　　“咖啡吧。”宋衍回道。

　　林妙妙想了想，又轉向許則言，“你呢？”

　　許則言抬手，手越過她的頭頂，打開櫥櫃。

　　他離得很近，林妙妙這時才聞到他身上有一股草木的香氣。

　　他似乎在尋找什麼，動作很慢，她一時也沒有動。

　　在他渾身氣息的籠罩下，林妙妙仿佛置身廣闊的草原，撲面而來，清爽又怡人。

　　她呆怔了幾秒，才是緩過神來，移開目光。

　　過了一會，他拿了一個茶罐下來，“我喝紅茶。”

　　兩個人站在櫥櫃里，一個人泡紅茶，一個人泡咖啡，沒有任何言語，安靜得只有熱水滾沸的聲音。

　　等到咖啡和茶泡好的時候，宋衍把盛著布朗尼的盤子，放到陽台的露天桌子上面。

　　陽台大大小小的盆子里，長著各種各樣的香草，微風拂過，散發著獨特的香氣。

　　林妙妙坐在宋衍旁邊，看著花園里盛放的薔薇。

　　當咬到布朗尼的時候，她想起這是許則言親手做的，品嘗的動作也驟然放慢。

　　布朗尼在美國是家喻戶曉的甜點，因此方子很多，但吃起來口感卻不盡相同。

　　其實在做別的蛋糕的時候，出爐以後，把牙簽插進去再撥出來，需要一點蛋糕渣都不能沾上。

　　但這款布朗尼不追求偏干的口感，因此反而需要內部更松軟，而不是尋常巧克力蛋糕的味道。

　　外面是稍硬的脆皮，再咬一口，是濕潤又綿軟的蛋糕體。

　　咖啡粉完美地烘托了巧克力的味道，微微的苦澀令風味更為獨特。

　　“下次可以再放點堅果。”她輕聲說道。

　　許則言的面前也擺了一盤布朗尼，但吃起來卻不像往日那般可口。

　　他從餐廳的椅子上起身，視线的前方，陽台上面，正好就是林妙妙的背影，他似乎是第一次這樣看她。

　　她捧著杯子，明紅的茶液在杯子中蕩漾，她的樣子美好而恬靜。

　　宋衍的手一直停在盤子上方，看著一塊塊的布朗尼，卻沒有落下去。

　　“學長？”

　　“我喜歡偏脆的口感。”

　　這是烤的時候最外面的那一圈才有，林妙妙伸手提起一塊，想要遞到他手里。

　　宋衍卻直接探過身來，抓住她的手向上一提，從她指間咬掉了那塊布朗尼。

　　柔軟的唇擦過她纖細的手指，一點點的潮濕。

　　他的目光掠過她的面孔，深深地望進她的眼里，喚醒昨晚的記憶。

　　那一場，彌漫著紅酒芬芳的歡愛。

　　林妙妙目光移過去，臉上紅暈飛起，直接染到了耳根。

　　兩個人昨晚更近了一步，此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默契。

　　許則言站在他們身後，把所有的一切收在眼里，面色漸漸變冷。

　　那一年，那個悄悄跟在他身後回家的女孩，再也不見。

　　只留存在，他一個人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