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林妙妙驚訝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許則言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到黑白琴鍵上，窗外的光從紗簾透過來，襯得他的手指瑩白似玉。

　　“你知道我們學院有2+2的留學項目吧？我上S大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林妙妙點頭，其實她當初也知道，只是聽說去年的那屆因為疫情被耽誤了，所以她就一直淡忘了這件事。

　　她緩了緩神，才是問道：“所以，你下學期就要出國了嗎？”

　　“是的，時間都定好了。”他頓了頓，又揚起眉來，“雖然說現在的出行沒有那麼困難，但我有很多需要適應的，等我下次再回來，應該是一年多後了。”

　　“你所說的告別就是這個意思嗎？”她問他。

　　“嗯。”許則言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低頭抓起她的手，輕握在手里，緩緩地揉著她的指腹，一根又一根。

　　林妙妙強作淡定，和他比了比虎口的差距，又看著他細長的手指。

　　她由衷贊嘆，“你這樣的手才是最適合彈鋼琴的。”

　　他彎起唇角，“手指長短不是適合與否的標准，細長的手指在完成動作的時候用時更長，力量也會稍遜。”

　　“那麼？”她挑了挑眉。

　　“靈巧、有力，柔韌性與控制能力，這些……不管什麼樣的手，都是可以通過後天努力練習而成。”

　　他把她的手放在琴鍵上，手掌輕柔復上，“會彈嗎？”

　　林妙妙搖了搖頭，又倏地點了一下，“會彈小星星。”

　　許則言笑了，“那你彈給我聽，好不好？”

　　她有些羞怯，但看著他充滿鼓勵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

　　幽靜的房間里，鋼琴音一個一個輕緩響起。

　　她笨拙地用兩根手指點著彈完了小星星，甚至緊張得彈錯了一個音。

　　“彈得不好。”她咬著下唇，輕聲說道。

　　他見到她的這副模樣，心仿佛都化了，方才所有的冷淡驟然消失，側身就抱住她。

　　“我會很想你的。”

　　林妙妙趴在他的肩頭，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在瞬間明白了，他這一日來的淡漠疏離是因為什麼。

　　她覺得鼻子有些酸澀，想到會有一年多見不到他，眼眶微微泛紅。

　　離別的愁緒，如淡淡的薄霧籠罩二人。

　　“林妙妙，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他突然的告白讓她喉頭一梗，與他認識以來的一幕又一幕倏地涌上思緒，她忍不住地輕顫。

　　許則言感覺到她身體的變化，不禁呼吸發沉，雙手收緊，用力攬住她。

　　“我不在的日子，你會想我嗎？”

　　她輕聲嘆息，“會的。”

　　“等我回來以後，還可以這樣抱著你嗎？”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很輕，整個人仿佛落到了塵埃之中。

　　林妙妙的心像是被輕撞了一下，很輕但卻很疼。

　　她咬住下唇，“可以。”

　　他輕輕蹙起眉心，“我到了美國，會把握好異性相處的距離，不會越界的。”

　　這句話讓她一時語塞，心酸更大於歡喜，“你不用這樣。”

　　“真的不用嗎？”他向後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捧起她的臉。

　　兩人目光相接，他的眼神溫柔似水，視线落在她的唇間，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行動。

　　林妙妙想起山頂的那一夜，心忽然像被刺痛，她避開他的眼神。

　　“你要那樣，也是可以的。”

　　“哪樣？”許則言心生歡喜，又忍不住地逗她。

　　“就是你剛才說那樣。”

　　“到底是哪樣？”他又問她。

　　林妙妙明白過來，不再望他，低聲說道：“就是和異性之間注意分寸。”

　　“嗯。”許則言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其實我很擔心……”

　　“擔心什麼？”她忍不住地揚睫，問他。

　　許則言笑了笑，有些苦澀，他沒有再說出來，但她似乎懂了。

　　“對不起。”她輕聲說道，眼底泛起朦朧的水霧。

　　想到那一天她離開圖書館的閱讀區時，他安靜地倚在書架上，默默目送她。

　　她轉身又回眸的時候，見到他來不及收回的眼神，一種受了傷又隱忍的神色。

　　那一刻吻痕印記的地方，倏地發疼。

　　許則言怔了怔，很快正色道：“妙妙，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是嗎？”

　　她不再說了，想到他很快就會離開，忍不住地湊近過去，貼住他的唇，給他臨別前最後的一個吻。

　　窗戶沒有徹底關嚴，有陣清風順著縫隙吹進來，將長長的細白窗紗卷起，不住拂動，最後終於纏在二人身上。

　　他們的影子被陽光打在木色地板上，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