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媚的陽光里，林妙妙看著許則言近在咫尺的面孔，不由輕輕閉上眼睛。

　　許則言的唇印上她的唇瓣，他不急著深入，而是溫柔摩挲，一下又一下。

　　他在嘆息，在低聲呢喃。

　　“如果我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如果……”

　　在他的輕聲細語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槐花盛開的時候。

　　初中生林妙妙，穿著紅藍格子裙的校服，爬到許則言家的牆頭，鑽進如皚皚白雪中的槐花叢中。

　　她緊握一串槐花，用力向下擼去，一把素白的槐花花瓣貼在手心，微微的涼。

　　忽然，有人在她身側輕聲一笑，伴著微風飄進她耳中。

　　她轉頭去看，就在小樓二樓的窗戶，白衣少年趴在木色窗沿望著她，清俊的臉龐揚起笑意。

　　“你摘這個做什麼？”他問她，清亮的聲音好聽得宛如悠揚的樂曲。

　　“我……”

　　被主人發現的窘迫，讓她的臉瞬間漲紅，“槐花炒雞蛋。”

　　後面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許則言不禁又問了一次，“什麼？”

　　他的模樣和學校里的男生不太一樣，有種過分干淨的感覺，就連身上白襯衫都是潔淨如新，比身邊的槐花更耀目。

　　她再次提起氣來，聲音比之前響了，“槐花炒雞蛋。”

　　話音剛落，她的身子卻是向右側晃了一下。

　　“小心。”少年的聲音在耳邊著急地響起。

　　失去平衡的她，心髒急速跳動，眼看就要從牆頭掉落。

　　忽然，有人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

　　身體下墜的慣性，讓她的手臂在他手掌滑落，最後他緊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他手心里的溫度傳過來，她不禁咬緊了唇。

　　心跳越來越快，震得耳膜發疼。

　　他半個身子探出窗戶，額角滲出細密的汗液，咬牙說道：“你抓緊。”

　　林妙妙不敢再說話，只能用力地點頭。

　　許則言的手使力，將她慢慢拉上來，然後摟著她的腰，把她抱進自己的房間。

　　兩個人累得癱在木地板上，並排躺著，氣喘吁吁。

　　林妙妙舒了口氣，側身過去，正好撞見許則言也轉過身來，兩個人離得很近，四目相對。

　　“槐花炒雞蛋？”

　　少年清亮的眼睛，正認真地凝視她。

　　她忽然發現，他兩邊的眼瞳顏色不一樣。

　　左邊淺褐，右邊淡黑。

　　她望得出了神，直到他再次發問：“你在看什麼？”

　　她的面孔再次漲紅，狼狽地偏過頭去，猛地坐起身來。

　　許則言打量她的校服，“你是一中的學生？”

　　林妙妙點點頭，拍了拍身上的牆灰，站起身來，“我要走了。”

　　他忍不住地又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問話讓林妙妙慌亂起來，拉開門就向走廊奔去。

　　許則言在她身後的門里探出頭來，“你走反了，樓梯是左邊。”

　　她再度羞窘地從他身邊經過，輕聲說了句，“剛才謝謝你。”

　　掉下去的話，頂多是輕傷，但也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而他沒有再說話，抱著手看著她匆忙地離開。

　　如果有緣，自然會再次相見。

　　一年多後的高一，他們在另一所高中相遇。

　　新生入學大會，許則言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發言。

　　林妙妙認出他來，羞紅了面孔，一字不漏地聽完他的所有發言。

　　他們散場回教室的時候，兩個班級在樓梯里遇上，蜂擁著一起上樓。

　　忽然，林妙妙聽到身後有人發問：“槐花炒雞蛋是怎麼做的？”

　　“妙妙，你在想什麼？”許則言離開她的唇瓣，輕聲問她。

　　林妙妙長睫顫動，用力地眨了眨，睜開眼來。

　　他們仍在酒店的房間里。

　　“怎麼臉紅了？”

　　他的手托起她泛紅的面孔，感覺指尖的熱意。

　　“我就是幻想了一下，如果我們那個時候就認識，會是以何種方式相遇的？”

　　“噢，是嗎？”許則言笑了，指腹拂過她柔軟的唇。

　　“是怎麼樣遇見的？”

　　“春天，槐花，還有一中的格子裙校服……”

　　她的話語，漸漸消失在他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