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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逍遙不逍遙

江山如此多嬌IF subzeropoint 10544 2024-03-05 06:22

  正德十四年(1519年)十月二十二日

  揚州城內,沈園正門外。

  守門的兩個小廝的眼睛都瞪直了,原來他們面前正矗立著一個騎在高頭大馬的俊俏公子哥。

  揚州屬於長江之北,但屬於文化意義上的江南之地,加之揚州都是大運河的重要節點,故此地多的是各種船只,拉貨載人的也多是牛車,只有城中不多的富戶才會用馬作為交通工具,風頭最盛者莫過於與沈園隔著兩條街的慕容家,慕容千秋,這只地頭蛇的蛇頭,出行時都會坐著那輛由四匹白馬拉的華麗車駕,慕容芷就是被這輛馬車送到陳靖手上的,還好大明朝對於民間車駕的規制要求僅限於材料與顏色,要是放在前朝,區區一介舉人之家,居然也敢乘坐駟馬車駕,僭越!

  守門小廝最重要的就是要機靈,能辨認出來客是有真料還是虛張聲勢,慕容家的四匹白馬和來人胯下的黑馬一比,體格就與驢子無異,肩高整整矮了一尺有余,《周禮》對於頭高八尺的馬的稱謂是龍,公子哥騎得不是馬而是龍!

  二人還都聽過說書人講水滸,水滸中因為一匹好馬導致的爭斗太多了,典型例子就是晁蓋,“金毛犬”段景柱偷了金國王子的坐騎照夜玉獅子,不想在去梁山的途中被曾頭市五虎劫胡,從而引發了三打曾頭市的情節,托塔天王晁蓋就是死於第一次攻打曾頭市。

  這匹高頭大馬也不是全身漆黑如墨,唯獨四個馬蹄自膝蓋之下亮白如雪,看過三國演義都知道張三爺的坐騎就是這個模樣,俗稱烏雲踏雪,放在五百年,類比一下就是引擎蓋上貼著奔牛車標的超跑。

  小廝的眼睛從下向上望去,乖乖,來人竟然穿著粉底皂靴,明清有句俗話,叫“穿靴帶帽就是官身”,這種形制的鞋子只有貴族、官員和有功名在身的鄉紳們才能穿戴,至於普通的平民和沒有功名的鄉紳們,穿就是僭越,被官府發現是要挨板子的,這個細節讓小廝在心底給來人打了一個惹不得的標簽。

  再一想到此人所穿服飾的顏色,小廝在心底就更恐懼了,國朝對於官服的顏色有著嚴格的規定,八九品官員穿綠袍,五六七品級的官員穿青袍,四品以上穿紅袍,此人既然足蹬皂靴,定然是有功名或官身,如今又穿著紅色官服,竟然是和揚州府知府老爺一樣大的官。

  按說在明朝,更容易“看衣識人”才對,然而並非如此。

  再往上看,小廝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前只是關注了騎手的衣服顏色,看清款型與上面的圖案後心底就沒了譜,這身紅紗質地官服的卷領、胸口、袖口與荷葉邊上都繡著一條龍,肩膀上頂著三層形狀如棱的紅色皮披肩,頸上系著一條黑色的御寒大氅,兩位小廝也都受過特訓,對於文武官服前的補子圖案是了熟於心,但是,不管文官還是武官,都沒有龍這種補子呀,莫非來人是天眷。

  聯想到這段時間揚州城里因那些太監而起的雞飛狗跳,二位小廝心里同時冒出不知宮里的哪位看上了沈園,准備來霸占的不祥念頭來。

  來者的面容也是讓兩位小廝內心一凜,“面如冠玉、眉類臥蠶、眼似流星、唇若塗脂、鬢像刀裁,身猶山岳”這般只在說書人口中出現,用來描述白袍銀槍小將面容的詞匯竟然第二次出現在了面前,第一次當然是沈園之主的外甥,也是他們的小主子,騎士所戴烏紗帽也非凡物,雖無帽翅但冠上飾以金絲和珠子,繞著頭部纏成花環狀,甚是好看,兩個小廝不由幻想自己要是有這份尊容與行頭,去了那煙花勾欄之地,不知道有多少窯姐倒貼都要與自己一度春風。

  這名騎馬駐足於沈園正門前之人正是一身正裝的陳靖, 說來以他當前的品級,沒有資格穿紅色官服更沒有資格在衣服上刺繡龍紋,他身上這一套不是官服,而是賜服。

  賜服是蒙皇恩特賞的衣服,多為蟒服、飛魚服、斗牛服或麒麟服,形制不在官服制度內,前三種服裝的紋飾,都與皇帝所穿的龍袞服相似,獲得這類賜服被認為是極大的榮寵,才會被小廝們誤認為是龍紋。

  陳靖所穿乃飛魚服,這身飛魚服得來的過程也堪稱可笑。

  今年八月二十,寧王朱宸濠之亂被王守仁平定的捷報傳到京師,不想正德皇帝突發奇想要御駕親征已經被擒獲的寧王,按慣例出師是不能帶內眷的,正德皇帝和他寵愛的劉娘娘就相約在潞河會面,劉娘娘相贈一簪以為信物便先行一步出發,二日後,大軍行至盧溝橋,孰料正德縱馬過盧溝橋時把簪子給顛掉了,落入永定河中,遂按兵不行,要求軍士大索,意思就是找不到就不走了。

  這下又輪到陳靖立功了,二話不說連軍服都沒有脫就縱身一躍,跳下盧溝橋鑽進了永定河中,仗著內力憋氣時間比常人久,最終摸到了這個簪子,正德見到愛情信物失而復得,不由龍顏大悅,立刻給陳靖升了一級官,由正六品的錦衣衛百戶升為了從五品的錦衣衛試千戶,並賜飛魚服一套。

  雖然嘴巴上陳靖在說“謝主隆恩”,內心則在吐槽:“如此領兵,簡直是兒戲!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一起在應州城外與韃子血拼互砍的大明天子嘛?算了,升官就好,升官就好,甲方就是爸爸。”

  沈園門口的兩位小廝將飛魚當作龍也實屬正常,畢竟連皇帝都飛魚是一種龍首、有翼、魚尾形,具有神話色彩的動物,尤其是此物刺繡於衣服上時,很難將其與龍、蟒區分開,據《明史·輿服志》記載:“嘉靖十六年,群臣朝於駐蹕所,兵部尚書張瓚服蟒。帝怒曰:『尚書二品,何自服蟒』。張瓚對曰:『所服乃欽賜飛魚服,鮮明類蟒,非蟒也』”。

  龍,蟒,飛魚三種神獸的外形區別主要在腳部,龍有五趾,而蟒少一趾,至於飛魚,則沒有足爪,取而代之的是魚尾巴。

  幾天前陳靖就是穿著這一身華貴的飛魚服領著一干錦衣衛小弟親自去與沈園隔著兩條街的慕容家要人的!

  陳靖看了一下沈園正門上的牌匾,確認地方沒有錯後,就將右手探入衣襟中,拿出了一個錦囊,對准其中一名守門小廝,居高臨下道:“將內里拜帖送到你家主人那。”

  言畢,陳靖就將錦囊丟了過去。

  小廝入手錦囊後頓感一沉,立時心底一喜,里面少說也有三兩銀子,歷來守門都是個肥缺,哪怕就是小區保安,陌生人想要進去什麼的都要遞根煙,更別說這種能將消息傳達到更上一層的門哨,這種潛規則陳靖一直遵守的很好。

  厚此薄彼可不是陳靖習慣,躍下馬對著耳語了一番,就丟了一塊碎銀給另一名小廝,讓他安排一下人來照料自己的坐騎,便立於檐下等待。

  因為再不來就沒有機會了,干爺爺張永跟他講本月二十六日就要乘船去南昌府對寧王的府邸進行查抄造冊,這個要一段時間,之後就直接去南京,為皇帝陛下的駕臨做准備,虧得陳靖來了,否則他日後就沒機會向這個魔門宗主討教了。

  封建時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知道自己的階層等級,就跟晏子使楚中的晏子一定要走正門一樣,這是身份,陳靖身為從五品的錦衣衛試千戶,才不會降尊紆貴的走偏門,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鍾後正門就大開,沈園的大管家李伯對著陳靖行了一個禮,將他引進了沈園之中,道路兩側每隔十步就有一名侍女,見到陳靖就是一個欠身禮,沈園之主為了迎接陳靖也是用足了禮節。

  走進正堂後,陳靖就看到一個干枯瘦小的老頭立在那里,等著他上輩子與這輩子養成的眼力,一下就讓陳靖明了了其身份,正是沈園之主——李逍遙。

  陳靖對著這個干枯瘦小的男子行了一個抱拳禮,說道:“介休公,晚輩陳靖,這廂有禮了。”

  沈園之主的名字陳靖不是不知道,利用錦衣衛身份弄到對方的名字時他就愣了一下,他上輩子接觸的第一款國產電腦游戲叫《仙劍奇俠傳1》,這個干巴巴的老頭竟然與里面的男主角同名,之所以陳靖沒有用李逍遙稱之,原因很簡單,封建時代稱呼外人絕對不能直呼其名,尤其是小名,這行徑等於罵人,《三國演義》中的反曹人士經常稱曹操為曹阿瞞就是這個道理,一般用表字與別號來稱呼對方,陳靖和對方不是很熟,揚州城內有頭有臉的人既然都稱沈園之主一聲“介休公”,就來個入鄉隨俗好了。

  這個被陳靖稱之為“介休公”的李逍遙還了一個禮,客氣道:“不知安平小友登臨寒舍,有何指教?”

  安平二字正是陳靖的表字,表字必須與本名相對應,或遞進,或同義,或反義,靖有平定,安寧的意思,安平取得就是靖的同義詞,比如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的韓愈,其表字為退之,愈是前進的意思,就構成了反義詞的關系。

  “前輩,指教二字晚輩可不敢當起,陽明公前些年平南贛盜,如今又旬月間平定寧賊,乃國朝柱石,您是陽明公至交,一聲小友就已經是在折殺晚輩,表字即可,表字即可。”

  兩只百年狐狸的第一次接手以陳靖的低姿態宣告結束,首次交鋒的目的就是弄清楚彼此的態度,陳靖這副低姿態就已經表明了他不是來鬧事的,真的是來登門拜訪的。

  看到對方不回話,陳靖在心底罵了一句“老狐狸”,看來還得自己打開話匣子才行呀,但臉上陪笑的神情依舊,根本看不出他心底的不爽。

  “介休公應當是山西人吧?”陳靖用著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這個干瘦的李逍遙眉頭一抬,用著不可知否的語氣回問道:“安平何以見得?”

  等於是默認了陳靖的猜測。

  “昔年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落難外逃時有介子推與部分大臣隨行,途徑宋國時,宋君聽信讒言,不納文公,文公君臣一行飢寒交迫,介子推毅然割下自己的腿肉,與采摘來的野菜同煮成湯給主君充飢,後文公返回晉國成為國君,大賞昔年跟隨自己流浪的臣子,介子推卻認為忠君的行為發乎自然,沒必要得到獎賞,並以接受獎賞為恥辱,就和老母隱居於山。文公欲逼介子推返朝就放火燒山,火勢三日才熄,但介子推終究沒有出來。後來有人在一棵枯柳樹下發現了母子燒焦的屍骨,晉文公悲痛萬分,以後每到介子推去世的日子文公都只吃冷食,據說寒食節就源自於此,而介子推去世之地,就被後世稱之為介休,介休,正位於山西布政使司。”

  陳靖解釋道,用籍貫地稱謂他人也是封建時代的一大特色,依舊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就因祖籍為河東,後人對他的敬稱就是柳河東,李逍遙乃是山西介休人,稱他為李介休也是很合理的。

  不過李逍遙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要是有心人去深挖,還真能用“介休”推出自己的籍貫地。

  山西,正是這名被揚州城上流社會稱之為“介休公”的老人的祖籍,這也解釋了原文中王守仁為何會在居庸關附近遇見了自己這位隱藏身份為魔門日宗宗主的師兄,正史記載王守仁確實在十五歲那年去了居庸關一帶進行實地軍事考察,這份經歷為他日後那句“大明雖大,最為緊要之地宣大薊遼而已。若此四地失守,大明必亡。”論斷作了鋪墊,大明就是因沒了遼才被滿清竊取了中原。

  宣大薊遼中的宣指的是宣化,也就是後來的張家口,居庸關就在張家口附近,土木堡之變就發生在附近,此地距離李逍遙的老家雖然有千里之遙,但是北方地區一馬平川,騎上駿馬也就兩三天的時間,若李逍遙的祖籍在江南一帶,實在無法說通。

  不過呢,陳靖還真的沒有太過於做拜訪沈園的功課,能猜出對方籍貫為山西的介休要歸功於他前世的經歷,在沒有被國際刑警通緝前陳靖每逢休息日就會帶著自閉症公主去游覽祖國的名山大川或歷史古跡,平遙古城,這座共和國境內保存最為完整的古代縣城自然不會被錯過,介休綿山,這座介子推與母親一並去世的地方,就挨著平遙縣,陳靖就帶著女兒順道參觀了一下,讓姑娘了解了一下寒食節的由來,他可是用了好久才讓女兒認他為父親的。

  結果,這份經歷在新人生派上了用場。

  “晚輩也是山西人,卻是籍貫大同。”陳靖輕笑道。

  古代人的地域之見很重,比如明清時期進京趕考的舉人都會到彼此出身省份設立在京師的會館,很多小團體也都是用地域來劃分,比如一百多年後的崇禎朝上的楚黨,浙黨與齊黨,到了近代,炮黨的光頭總裁更是一心提拔浙江人。

  拉近乎的手段不外乎那幾個,鄉黨就是一個,陳靖知道自己是在拉近乎,李逍遙也知道陳靖是在拉近乎,陳靖還知道李逍遙知道自己是在拉近乎,李逍遙更知道陳靖知道他李逍遙知道陳靖他是在拉近乎,但陳靖還是要套近乎,成年人的虛偽不過如此,無非是找一個開啟話題的由頭罷了。

  “即是如此,那老夫就稱安平你一聲賢侄吧。”李逍遙也是明白了陳靖這只小狐狸的心思,用這句話結束了兩人間的第二輪交鋒。

  陳靖對著李逍遙行了第二個抱拳禮,不過之後就跟著一躬身,道:“世叔受晚侄一拜。”

  對於陳靖的打蛇隨棍上李逍遙沒有表示什麼不滿,伸出手來一個請坐的邀請,兩人就隔著一張茶幾並排坐下。

  坐下不久就有小廝托著茶盤前來,放置於茶幾上後立時退下,不打擾主客的交談。

  對於茶葉這種東西,陳靖不是太習慣,他喜歡的飲料是果汁,尤其是鮮榨橙汁,每天不來個一升就渾身難受,但不代表他不會喝茶,拜他前世二哥,他對於茶道有些了解,這四兄弟都生於瀟湘大地,但王二哥小學沒有畢業就跟著父親去胡建闖社會了,從事走私這門風險極大但利潤極高的行當,胡建人嗜茶如命,受到環境的影響他也就養成了功夫茶的愛好,從開始幾塊錢一包的邊角料茶葉,到發達後喝二十萬一斤,這種單位重量價格比黃金還要貴的茶葉。

  當下的這個時空,唯一的飲料就是茶葉,陳靖也就只好入鄉隨俗,但是有機會,他還會將水果擠碎後用紗布過濾成汁,托起茶杯,先是聞了一下,一股子沁香從肺部擴散開來,周身十二正經與八大奇經,三百六十二個穴位,無一不爽快,心底直道好茶二字。

  “二哥喂,以前你總是說我不懂茶,如同牛嚼牡丹,現在小弟也不是自夸,茶藝什麼的絕對一流。”

  在心底懷念了一下前世的哥哥後,陳靖就輕輕抿了一口,初入口時無甚滋味,只是幾個呼吸後的那種會味卻是無窮,陳靖認為這種茶葉放在後世,至少比二哥最愛喝的那款單價都要貴。

  “伯安說賢侄精通本門月宗兩大秘籍,不知到了何等境界。”李逍遙問道。

  陳靖放下茶碗,閉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才道:“稟世叔,天魔刀與搜魂大法均已練就最高層。”

  聽到這,李逍遙就來了興趣,轉頭看向陳靖,輕道:“年輕人,撒謊可不是一件好事。”

  陳靖聞言也不反駁,而是站立起身,踱步到正堂開闊處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拔出了腰間所佩的繡春刀,挽了幾個極其繁雜與凌厲的刀花,將繡春刀塞回刀鞘後陳靖氣運丹田,宛如驚雷的吼聲自他肺部爆發而出,隨著這聲“喝”落下,他身邊的桌椅茶幾什麼的家什居然在怒吼聲中都變成了大小不一,但創面絕對平滑的木塊。

  “好一招天魔殺神,好一個天魔吟。”

  李逍遙撫掌贊美道,天魔殺神,正是月宗天魔刀法中的至強招式,既然陳靖能運用的如此熟練就意味著以下層次的功夫他真的都會了,而且很熟,同時他還能巧妙的將星宗的不傳之秘《天魔吟》進行修改,使其符合男性的特征,效果類似於佛門的獅子吼,就算《天魔搜魂大法》他沒有練到頂層,已經不重要了。

  一想到對方的年歲,李逍遙在心底不由一嘆,想他這個年歲的時候正在修煉天魔策的進階篇——等活篇,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呀。

  聽到正堂傳來的驚雷之吼,下人門都趕了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都被李逍遙示意沒事讓其回去,最後問道:

  “不知賢侄對本門有何看法?”

  回到原來位子上坐下,陳靖一口喝完香茗,說道:“不管是月宗還是星宗的法門,我都是得自尹則老前輩,不知道世叔對尹老前輩有何印象?”

  李逍遙苦笑了一下,就解釋起來當年的情況,他生於成化元年(1465年),魔教第三次失敗時他才九歲,剛剛被門主李道真的親傳弟子收為親傳弟子,隨著身兼日月二宗宗主的李道真被尹雨濃一劍剁了首級,魔教就在內訌中崩塌,門人也都四散離去,師祖那一輩的事情他不記得多少,李逍遙還向陳靖透露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李道真與尹雨濃當時是情侶,否則以李道真的武功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死的。

  不過從這段話中陳靖得出了一個很是驚悚的結論,絕大多數的師徒間的歲差都是一代人或更大,以一代人十八歲年計算,李逍遙他師父當時應該二十七八的年歲,那他的師祖差不多就是四十五歲的樣子,乖乖,尹雨濃當時才二十歲,老牛吃嫩草呀,這他娘的是父女戀呀!

  陳靖光是在這里diss李道真了,殊不知他日後會與五名隱湖女俠玩母子戀呢。

  對李逍遙概略描述了尹則的自敘年譜後,陳靖便說道:“晚輩只能算是半個宗門中人,誰讓晚輩修行了月宗與星宗的法門們,唯一的念想就是圓了尹則前輩的夢想,隱湖女俠是他求而不得的夢幻,我就想哪天抓幾個隱湖女俠回到京城,讓她們跪在尹前輩打造的密室中,將前輩的自敘年譜念給她們聽,以告慰前輩的在天之靈。”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老夫當年也抱著和賢侄差不多的想法,卻不想連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都沒有打過,心劍如一,名不虛傳呀!”

  不知道怎麼滴,當說這句話的時候,陳靖注意到了李逍遙的渾濁的眼眸竟然閃爍起了無盡的光彩,一點沒有之前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心底就有了一番子計較。

  通過李逍遙的外表,陳靖推測他應該是年逾花甲的老人,只是不知道具體年歲,通過尹則留下的年譜與江湖名人錄的信息,就推測出擊敗他的隱湖女俠是鹿靈犀,時間就是在弘治十五年(1502年),當日後陳靖收了李青檀之後才明白她為何在弘治十四年的時候被尹雨濃送給了何鑒,就是給鹿靈犀讓路,鹿靈犀也是不負師父尹雨濃的期望,在二八年華之時就擊敗了時年三十七歲的魔門日宗宗主李逍遙,看李逍遙現在的反應可能對打敗自己的鹿靈犀起了小心思,莫非魔門日宗宗主和隱湖之主天生犯衝嘛?

  陳靖還真的猜對了,這又是一對父女戀,相較於李道真與尹雨濃的相殺相愛,李逍遙與鹿靈犀這對卻是彼此都在單相思,卻又彼此不知道彼此的心思,李逍遙如今的狀態就是被相思病搞出來的。

  李逍遙這句“年輕人不要太氣盛”讓陳靖聯想到了前世一部名為征服的電視劇,這一句和與之對應的下一句“不氣盛叫年輕人嗎”構成了一個名場面,陳靖就大腿一拍,學著強子的語氣,用反問語氣說道:“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如果李逍遙知道陳靖在他五周年忌日上的所作所為,今天說什麼都要弄死這個讓自己的白月光沉淪的無恥之徒。

  李逍遙他雖然風流卻不下流,而陳靖則是反過來,下流卻不風流!

  在史實线上李逍遙就是在正德十五年(1520年)尾巴上去世的,在這個IF线世界就被賦予了明確的日期,臘月廿八。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李青檀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的漢語拼音是tan,鹿靈犀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的漢語拼音是xi,如果用全拼的方式打出tanxi,“嘆息”便是排在選詞框的第一個詞組。

  這一場大明開國以來最有天賦的隱湖弟子與大明開國以來路子最野的隱湖弟子間的巔峰之戰,就被陳靖稱之為嘆息之戰。

  李青檀的路子究竟有多野?

  隱湖心法的最高境界曰心劍如一,李青檀在陳靖的影響下卻是走出了與前輩截然不同的道路,將心劍粉碎後化為了刀魄,是的,李青檀將隱湖傳統丟到了天際,拋劍而用刀,因為她發現刀才是最適合自己的武器,刀也不是江湖上最常見的手刀,手刀其實就是規格小了一號的鬼頭刀,而是把長度一米七,與她身高相仿的御林軍刀,這玩意因其刀身修長如禾苗,還有苗刀這個別名。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中的“青”指的是古之靛青、即今之靛藍,是一種藍中帶紫的顏色,遵從本心後李青檀隨即放棄了隱湖的傳統穿衣風格,一襲仙氣飄飄的白服,穿上了顏色與名字中“青”差不多,陳靖為她專門設計的情趣旗袍。

  暗紫色情趣旗袍的面料是三層絲綢,款型為無袖、露背、深V領與高開叉,這個深V領居然一下子伸到了肚臍眼上方,以至於將左右乳房靠近膻中的半球都暴露於空氣之中,由於絲綢的透明特性,還能看到有些發黑發紫的蓓蕾上還被穿了華貴的乳環。

  旗袍兩側的分叉開至接近大腿根部,隱約間可見那兩條隱藏於前後兩塊布料間的又白又長又細,被黑色絲綢長襪包裹的美腿,朦朧間還能看見兩腿之間的綁繩內褲,雙腳則被一雙鞋跟足有三寸高的紅色尖頭高跟鞋貼心呵護著,明朝度量衡中一寸為3.27厘米,這差不多十個厘米的鞋跟讓李青檀本就高挑的身材是更上一層樓。

  決戰中最令鹿靈犀不可直視的並非這些連大明朝最廉價妓女都不會穿的澀晴服飾,而是師姐小腹處那個充滿了色孽味道的紫紅色刺青,原來旗袍的小腹處開了一個菱形的孔洞,將李青檀此處的魅魔紋身顯現無疑。

  李青檀在嘆息之戰用的刀法也不是大明的土生土長的刀法,而是源自日本的陰流,陰流還有個中國化的名字,辛酉刀法,此刀法乃是史實线上的天下第一高手戚繼光在辛酉年的戰陣上繳獲而來,憑什麼說戚繼光是天下第一高手?

  很簡單,同為抗倭名將的俞大猷被倭寇稱之為俞龍,戚繼光則是戚虎,俞大猷用一根哨棍挑了少林寺,演義類作品不能違背通史,放在武俠小說中就是俞大猷先是一根哨棒破了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陣,再把方丈給打了一頓。

  戚繼光在其所編的絕世兵書《紀效新書》中明確記載了得到陰流的過程:“此倭夷原本,辛酉年陣上得之。”,對這本刀法與日本刀的組合評價是“我兵短器難接,長器不捷,遭之者身多兩斷”,能被天下第一高手後這麼看待肯定是很厲害的刀法了,後被改造為以所得年份命名的刀法。

  陰流大致開創於1483至1484年之間,戚少保是在1561年前後得了這本刀法,倭寇是指13世紀到16世紀左右侵略朝鮮、中國沿海各地和南洋的日本海盜集團的泛稱,陳靖在當時中日貿易的節點城市寧波得了此刀法沒有任何邏輯上的問題,嘉靖二年(1523年),因爭貢之爭,大內使團的宗設謙道居然在華夏大地上殺人放火,陳靖就與這個武功有著名人錄前十水准的日本劍道高手對上了,結果是美式居合完勝日式居合,陳靖直接清空了一彈巢的子彈,用手搓出來的左輪手槍將宗設謙道擊斃,然後在他的屍體上翻出了《陰流目錄》,這本當世第一刀法。

  在江湖人看來,李青檀的煙熏妝容,充滿了濃郁性暗示的深紫色高開叉情趣旗袍與小腹處的淫紋,化劍為刀的詭異內功心法,罕見的武器苗刀,以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凌厲刀法,分明就是個魔女或女魔頭呀,絕對不可能是什麼隱湖女俠。

  陳靖本質上是一個樂子人,嘆息之戰發生於隱湖島的演武場,這里是所有隱湖女俠江湖夢開始的地方,太多的隱湖女俠將青春、汗水與夢幻撒潑於此,在陳靖看來凡事都該講個善始善終,這個夢想起飛的地方理應是夢想墜落的地方。

  這場嘆息之戰也讓陳靖的一個理念得到了印證。

  仙,以為別人都是錯的,對戰之中,鹿靈犀總是在說“師姐你錯了”,“師姐,改邪歸正還來得及”,“師姐,不要在執迷不悟了”,“師姐,不能在錯上加錯了”一類的話。

  魔,以為自己才是對的,對戰之中,李青檀總是在說“師妹,這是師姐自己選的路”,“師妹,怎麼樣,師姐的選擇沒有錯吧,是不是比你厲害!”,“如果師姐還拘泥於過去,哪有現在的力量”,“師妹,看到了沒有,此為刀魄,比心劍強多了!”一類的話

  哪怕就算李青檀失敗,陳靖也會感到這票值了,小姐姐之間的舍命相搏太刺激眼球了,再說李青檀不是沒有失敗嗎,洗白弱三分,黑化強一倍,這buff不是開玩笑的,當然了,李青檀也不是無傷獲勝,高跟鞋的鞋跟在蹦蹦跳跳的過程中被扭斷,她就索性腳一甩,將高跟鞋當作暗器砸向師妹,黑絲長襪也在決斗中被撕破抽絲,旗袍的肩帶被師妹的寶劍挑斷……

  鹿靈犀,這個嘆息之戰的敗者,在李逍遙的五周年忌日,被陳靖押到了陵墓前,為了增加情趣,陳靖刻意保留了鹿靈犀的本性,甚至於碰都沒有碰一下,因為只有在打開她心門的亡者的墓碑前奪取其處女之身,這一幕“夫の目前犯された”與“未亡人”的合體演出才算得上完美。

  在“夫の目前犯された”與“未亡人”上演前,陳靖還特意讓十六天魔女來了個墳頭蹦迪,李逍遙他一生喜好女人,化身千萬,弄出了諸如『金燕子』、『俏潘安』、『花僧』之類,聽上去就像是淫賊的江湖名號,陳靖就是想讓前輩見識一下自己的收藏的質量有多高,什麼隱湖全家桶,什麼絕色榜全家桶,自己一鍋子端了。

  什麼是淫賊?這才是淫賊!

  因為要玩“夫の目前犯”與“未亡人”這種島國AV的經典劇情,故鹿靈犀不可能在墳頭蹦迪的十六天魔女之中,那陳靖又是如何湊齊十六天魔女的呢?

  運氣,運氣,還是運氣。

  陳靖怎麼也想不到嘉靖元年的江湖絕色榜上的第四名居然是雙胞胎,本來十個人的絕色榜就成了十一個人,魏柔則是一人兼兩身,既是隱湖女俠又是絕色譜第二,正好是十六個!

  沒有BGM來烘托這場“夫の目前犯された”與“未亡人”大戲的氛圍這哪行呀?

  這場“夫の目前犯”與“未亡人”可是這本同人文的倒數第二章哎!

  陳靖還真的從前世的記憶庫中找到了一首能完美囊括鹿靈犀這悲歡離合人生的歌曲來。

  《星月神話》

  演唱:蘇瑾(慕容芷)

  古琴:孫妙

  詞曲:陳靖(剽竊自五百年的後的電視劇《神話》)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

  弘治十五年(1502年),隱湖自大明開國以來最出色的傳人,在二八年華偶遇了時年三十五歲的魔門日宗宗主,雖然鹿靈犀用心劍如一擊敗了李逍遙的天魔等活,但對方風流倜儻的形象至此縈繞於心頭,永不散去。

  “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

  鹿靈犀對於這個走進自己內心世界的男人非常的關注,利用隱湖的情報系統找到了他,駐足遠望,卻發現如今李逍遙竟如此陌生,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風流倜儻的魔門日宗宗主,原來他被鹿靈犀擊敗後就陷入了情障而不可自拔。

  “啊,啊,盡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卻無法擁抱到你”

  一個在蘇州,一個在揚州,物理距離並不算遙遠,也都是大明的土地,卻因為門戶之見,鹿靈犀與李逍遙卻是不得相擁。

  “如果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但願認得你眼睛”

  鹿靈犀之後改頭換面,以秦樓老板六娘的身份現身江湖,六娘其實是鹿靈犀對李逍遙認可後的自我麻醉,幻想自己是他的第六房夫人,可謂是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相思病晚期的李逍遙如今形如枯槁,哪有昔年的風采,唯一能讓六娘確認身份的就只有男人那雙眼眸了。

  “千年之後的你會在哪里,身邊有怎樣風景”

  千年之後不是說時空穿越了千年,這里等價於百年,就是去世的意思,鹿靈犀就在想李逍遙到了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呢?

  “我們的故事並不算美麗,卻如此難以忘記”

  仙魔之戀,在門戶之見濃郁的大明王朝,注定不會有好結果,就像二人的師祖李道真與尹雨濃,但卻刻骨銘心,誰都無法忘記彼此。

  “如果當初勇敢地在一起,會不會不同結局?”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如果鹿靈犀當時不顧世俗偏見,將這個仙魔戀進行到底,是不是就不會留有遺憾?

  是不是夫妻二人合璧就能擊殺陳靖,這個托名於月宗的小惡賊呢!?

  是不是自己就會成為沈園的五夫人,對,就是五夫人,李逍遙那位出身神手門的五夫人是在他四十五歲那年納入門的,如果鹿靈犀投進李逍遙的懷抱,六娘便是神手門的大小姐了。

  “你會不會也有千言萬語,埋在沉默的夢里?”

  這句中的“你”,不是指的李逍遙,而是鹿靈犀,這是一種自問,在問自己是不是每個寂寞空虛冷的夜晚都有著無窮的話語要傾訴?

  單曲循環到第九遍,當慕容芷唱到“會不會不同結局?”這句時,陳靖終於發射了,踩在了這個高潮節點上,將這一泡濃郁的白色渾濁液體,噴進了兩行清淚灑世間的隱湖之主,鹿靈犀的子宮深處,像師姐妹與徒弟給陳靖生人類幼崽的既定命運她是逃不過的!

  殺人誅心,莫過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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