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余杭,我給你看個東西,就咱們附近一片兒區域的。”
英語課,我聽的特別無聊,正恍惚打盹兒時候,同桌大韓用胳膊扒拉了我兩下,一下子就把我從夢中驚醒了。
“我草啊,你啥東西啊,剛要睡著,你大爺的。”我有點怨氣,桌子底下踹了大韓一腳,還不解氣。
“你看,你來看嘛!”
大韓神神秘秘的拿出他的手機,從一個神秘吃瓜同城群里面拉出來一張照片,額,不,大韓翻了幾下,我才發現足足有三張。
不過照片內容上卻有些怪異,我湊近一看頓時笑噴了。
“這啥東西啊,你從哪找的這吊圖!”
“小區的一個哥們,怎麼樣吧,你就說牛不牛逼,光天化日之下,百葉窗內,狗男女白日宣淫……”大韓有點激動,而我看著卻想笑。
“幾個詞兒啊,會的還不少。拿來,我再看看……”說罷我就奪走了大韓的手機,雙擊屏幕放大仔細琢磨。
照片明顯剛拍的,左下角還有手機型號的水印,我直呼太不小心了。
右半邊有個“某某區書法家協會”的白色豎牌,感覺還挺上道的。
再下邊是停車區域停著幾輛車,是陳風河的單位沒錯了。
本來這照片也沒啥的,可二層辦公室百葉窗開著,里面隱約而又清楚的兩具胴體在打架,姿勢還賊妖嬈,看著就好笑。
“余杭,你說哪個領導在里面指導秘書呢?”
大韓“嘿嘿”一笑,雙目里面透露出來“我已了然於胸”的笑容,雖說我們這個年紀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可我總感覺大韓的多巴胺分泌的過多了些。
當然,我嫌棄一下也笑著順從了,和他討論起來。
“能有誰,誰能量大就是誰唄?”
“余杭,杭哥,有你家能量大不?你媽可是市政府常務辦公室主任來著。”
“關我媽啥事,你就查查這個什麼屁的書法作家協會的主席是誰,八成跟他脫不了關系,即使不直接,他也肯定知道。”
大韓嘆氣一聲,轉移了話題,“唉,當官的就是好,想操誰就操誰。你說咱倆調換一下身份該多好,我媽要是市政府領導,我這就去把咱們語文老師給搞了,媽的昨天對著程霞照片又導了兩管子,我都要意淫她意淫魔怔了……兄弟我遲早精盡人亡在程霞身上……嘿嘿。”
“扯那麼多干啥,有本事你倒是行動啊,咱們國家師生戀可是違法的,小心語文老師告你性騷擾,到時候你老爸送再多的錢也沒用。”
午飯時間還沒到,倍感無聊。台上英語老師用標准的漢版英語說了一句:“full in love”。
“韓雲你跟余杭說啥悄悄話呢,站起來,跟著我念,‘full in love’……”
‘full in love’……
剛坐下,大韓就牢騷滿地。
“愛愛愛,愛他馬勒戈壁,愛情不就是操逼嗎,他媽的六十歲老頭子和二十八歲美女有啥愛情……哎余杭,你說咱語文老師跟他那個老不死的丈夫上床辦事的時候,會不會別扭?畢竟咱語文老師的年紀都能當何勇閨女了。”
我不屑道:“這有啥別扭的,男女間那點事不就是一進一出嘛,他們只要是一男一女,管他年紀大小…雞巴不小就行…”
大韓說的是我們語文老師兼班主任程霞以及她的六十歲丈夫,我們學校的副校長,何勇。
大韓一直對熟女少婦情有獨鍾,特別是程霞,程霞的樣貌和身材,跟某個島國女優佐佐木似的,簡直完美的戳中了大韓夢中情人的各種特征。
他特別接受不了程霞和老男人副校長結婚這事兒,程霞畢業剛來學校時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如此之快的攀上何勇之勢。
關於程霞何勇的事情,非議是有,可倒是也沒誰敢把事情往明白了說。於是,這幾年學校里面輿論情況也相對太平。
當然,太平里面首先排除我同桌大韓,他對於程霞嫁給何勇倒是一直耿耿於懷。
“嘿,杭哥,你說人這一生到底追求什麼,除了雞巴一進一出,總得,追求點兒什麼吧,但是你說,看見這些老東西,我咋感覺那麼憤憤不平呢?”
我看大韓不像是開玩笑,於是乎。
“怎麼還思考起來人生嘞?”
“嗯,本來咱們語文老師程霞的事就夠了,這又冒出來個協會里面白日宣淫,總感覺心里癢癢,想得到又得不到。”
我默默地沒有說話,自己的思緒也飄去很遠。
大韓說的當然對,雖然我很少認同這種特權階級的特權先行帶來的便利感,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它是許多人究其一生追求的東西。
因為有好多事情我能隱隱約約感應的得到,卻發現不了。
一晃又是一天,晚上回到家一看到廚房有個男人的身影我就頭大。
今晚我媽這場架勢必得吵起來。
陳風河回來了。
他是我生理學上的父親,但卻極少出現在我的生活里,盡管我媽工作很忙,但相比較於他來說,我媽給予的至親信任感那也比陳風河強百倍。
我甚至覺得陳風河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種馬,處處留情,風流成性的登徒浪子。
我從小到大也沒喊過他一聲“爸”。
這邊我剛進我的房間打開ps5,後腳媽媽鑰匙擰門回來了。
我敷了敷額頭上的汗,剛才胃里面又在翻江倒海了。
胃病和陳風河一直是我心里的兩塊不完美傷疤。
“你回來干嘛?”顯然媽媽看見了陳風河的身影,語氣不善。
“小蓮,”陳風河廚房里忙的不亦樂乎,回了回頭對著媽媽打了句招呼,一邊解釋:“有段時間沒見了,我過來下個廚,咱們一起吃個飯,吃完飯我就走,不多呆……飯馬上就好。”
不帶有目的的聚餐,很少見,或者是說沒有。
記事起十幾年來,陳風河幾乎每次回來看我和媽媽都是帶著一屁股糟糕事情,他沒少借用我媽的名頭在外面干壞事。
餐桌上,整整擺了七個菜,兩種湯,一個是紫菜湯,一個是銀耳羹。
除了人品作風問題,,陳風河的廚藝那是沒的說,叫的上一聲五星級大廚了,要不然他那個慫樣能把我媽追到?
陳風河剛要起封一瓶紅酒,被我媽給攔住了。
“有事說事,我答應了杭杭的,不喝酒了……”
扒了兩口碗里的米飯,我也看著陳風河,以他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我也想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陳風河坐下來,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兩只手放在胸前使勁搓了搓,樣子說不上的緊張。
看他這樣子我心里也大概有了個數,事情肯定不小。
再結合,咦,陳風河的單位不就是那某某區書法家協會?
難不成大韓發給我照片上的事情和陳風河有關?
“唉,這麼多年了,還是小蓮你懂我。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單位里出了點事情,你看看你能不能找找人,把事情壓下去……”
——
手掌般大的陶瓷碗,里面盛滿了米飯,就這樣的砸到了陳風河的頭上。媽媽站起來,胸部起伏的厲害,眼睛里充滿了憤怒。
陳風河沒有躲,白色的米粒漸漸的被染了紅。他當然知道這是在挑戰我媽的底线,可他也清楚,這件事在他周圍,也只有媽媽能解決。
“陳風河,我之前只是以為你人品不行,現在才發現我錯了,你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媽媽憤怒的咆哮道,看得我很是心疼。
“你自己在外邊風流倜儻,都風流到單位來了?你怎麼敢的?是不是日子過得太順暢了?想進去吃兩年牢飯?”
媽媽恨恨說到,牙齒快咬的吐了血。
氣氛一時尷尬而焦灼。
我看著兩人,由一種司空見慣的習慣漸漸變得愕然。從小到大,他倆吵架從不介意我在面前。
“小蓮,罵吧,你要是不解恨,還有幾個碗,我這就去給你拿過來……”
“滾!”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讓陳風河站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茫然無措,我也搞不懂媽媽的意思。
媽媽平息了呼吸,開始冷漠問道。
“事情現在到了什麼程度了?”
“還沒上新聞,不過也快了,如果沒人干涉的話,明天就會引起上面的關注了。”
到此,我算是全部明白了。
原來,好多事情真的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特別這件事它還發生在我的身邊。
如果沒有我同桌大韓,只是聽媽媽和陳風河的聊天,我也會是雲里霧里。
原來照片里的那兩個翻滾的胴體之一,就是陳風河。
現在陳風河在單位大搞風流的事情被路過的人拍了照片,發在了群里面傳播。
以現在的信息傳播速度,相信不要兩天,明天就能上各大平台熱搜。
我一愣,想了想,這豈不是坐實了陳風河婚內出軌嗎?
我一直想要媽媽和陳風河離婚,奈何媽媽工作的特殊性以及政治影響都注定了這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聽媽媽說過從政人員到了一定年齡不結婚成家會被上級批評為思想覺悟不高,離婚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但總歸是負面影響。
但真正的原因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相信媽媽會為一個簡單的政治“負面影響”而忍受丈夫這麼多年“精神出軌”“肉體出軌”的雙重出軌。
“最後一次,”媽媽冷漠的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過後咱倆離婚吧,杭杭跟我……”
陳風河頭上的血還在流,額頭血水米粒混雜一片,數不清的淒慘,可面對媽媽的毅然決然,他語言頓塞,臉色難看,只能支支吾吾的吐出來個“好”字。
得到答案,媽媽如負釋重,隨後閉上了眼睛。
而我,臉上難過,內心里卻不知為何,有種小小的竊喜。